“好痛……”雲千羅幽幽地醒來,頭頂被茂密的樹蔭籠罩著,她不敢置信地低呼一聲,“我還活著?”


    雙手用力支起身體,雲千羅感覺一陣頭暈目眩,背上的抓痕經過這麽一拉扯,又開始不斷滲出鮮血。


    她甩了甩腦袋,回憶開始慢慢聚攏。


    她記得,自己在千鈞一發之際引爆了自己隨身配備的炸彈。組織裏每一個出去執行任務的成員,都會有這麽一個配置,在萬不得已的時候,用來跟對方魚死網破。她以為憑自己的能力,絕不會有用上它的一天,可惜,造化弄人,世事無常……


    想到這裏,雲千羅強撐著站起來,把自己全身上下檢查了一遍,除了背部傷口之外並沒有什麽大礙。


    在引爆炸彈之前,她對雲燁華說自己不會自尋死路,是對他的安慰,也是暗示,不知道他聽出來沒有。她手裏的銀色盒子,是從c大的薑教授那裏盜走的,義父不知從哪裏得知薑教授成功研製出了可以讓人穿越時空的裝置,命她必須千方百計把東西弄到手,而且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以免招來他人搶奪,所以自己才在學校內潛伏了一個月之久。


    雲燁華關閉實驗室的大門後,她在爆炸前的一瞬間,把芯片塞入了盒子裏,啟動了裝置。雖然事先不知道這個裝置能不能起作用,而且是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但這是她唯一的生路,隻能拚死一搏!


    看來,自己的運氣還不錯。隻是不知道現在是到了什麽地方了,銀色盒子不見了,身上隻剩一隻光能表、一把裝有六發子彈的手槍和小飛遺落下的徽章。這下完了,現代特工少了高科技的裝備,不等於鳥兒被折斷了翅膀?以後的日子可不好過了。


    忽然,雲千羅眼角餘光瞥到左後方三十米處的林子裏有個黑影!剛才頭暈腦脹,竟然沒有注意到。她轉身一看,原來是個男人,頭梳發髻,身穿灰布棉服,腿纏白色綁帶,腳穿黑色棉靴。看這樣子,是古代人?也不知自己到了哪個朝代?


    這男子的臉上、身上全是半幹涸的血跡,慘不忍睹,此時正掙紮著朝她爬過來,嘴裏哼哼著什麽,一隻手高高地朝她的方向舉著。


    雲千羅試著靠近了兩步,男子見狀,如回光返照般,奮力爬到她麵前,一把抓住她的腳踝。雲千羅皺皺眉,但沒有躲開,這時,依稀聽見男子開了口,“求……求你,幫我……把此物交給楚……楚將軍……”


    男子說完,攤開手心,裏麵是很細的一小節竹筒。其實這麽重要的東西,他也不放心交到眼前這個陌生人手中,可是自己被敵人一路追殺,如今躲在這荒郊野嶺,又身受重傷,隻怕命不久矣,不能再耽擱了。這女子雖然穿著怪異,但看起來還比較麵善,隻能賭上一把了。


    雲千羅盯著他手心裏的東西,並沒有伸手去接,舉手之勞倒也不是不能幫,隻是現在她都自身難保了,到哪裏去找這素未謀麵的楚將軍!


    “求……求你……”那人還在繼續哀求,見雲千羅一直沒有回應,他似乎也支撐不下去了,聲音越來越低,直到雙手轟然垂地。


    “唉……”雲千羅彎腰將滾落在地上的竹筒撿起,感覺背上的傷口又撕裂了一點。自己初來乍到,居然就遇上了這樣的事情,就是個不安分的命啊!她歎了口氣,對著地上的屍體說道,“老兄,你我也算有緣,東西我就先替你收著了,能不能交到你說的楚將軍手上,就隻能聽天由命了。”


    本想挖個坑把他埋了,但是實在體力不支,雲千羅隻得將他挪到林子深處,用樹枝掩了。


    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找個醫館,好好處理一下傷口,不然自己也快掛了。


    雲千羅屏息靜氣,將耳力擴展到極限,聽到遠處有隱隱的水流聲。她心中一喜,能找到水源就好辦了,至少自己的生存有了保障,而且沿著水流往下遊走,一定能尋到有人居住的地方。


    雲千羅撿了根較粗的樹枝支撐著自己朝水流的方向走去。走了約摸半個小時,總算到了一片地勢相對平緩的地方。


    正準備歇歇腳時,雲千羅耳朵微微一動,有人!她俯身將耳朵貼到地麵,聽起來人好像還不少,而且這是……車馬聲?


    為了安全起見,雲千羅一咬牙,扔了手中的樹枝,手腳並用地爬上就近的一棵大樹。樹冠很茂密,剛好能遮住她的身形。


    自己現在這身體狀況,走也走不遠,不如先探探這隊車馬是什麽人再說。如果是商隊,說不定還能搭個順風車,若是山匪或者軍隊,也正好避避風頭,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坐在樹上等了半天,一隊車馬果真浩浩蕩蕩地沿著不遠處的碎石路而來,雲千羅睜眼打量起來,這一看,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驚得她差點從樹上掉下去!


    這不是古代的軍隊嗎?雲千羅再次確認自己是真的穿越了。不過縱然是對曆史文化有過研究,她一時也沒能從軍隊的戎裝判斷出這是什麽朝代。


    眼看隊伍離自己越來越近,雲千羅瞪大了眼睛,也沒找到能提供一丁點兒信息的軍旗或者帥旗。


    她不知道的是,這正是那主帥的意思,打上旗幟實在太過明顯,遠遠地就能被敵國探子看見。兩軍交戰,他們做為援軍,最好就是能盡量隱匿行蹤,給對方出其不意的一擊。


    這一招可為難住了雲千羅。


    根據自己到目前為止的所見所聞推測,現在一定是處於兩軍對壘期間。辨別不出這是誰的隊伍,自己就不能這麽貿貿然地闖出去。


    如果真是那什麽楚將軍的隊伍倒還好辦,如果不是,說不定還來不及辯解就被綁了,萬一運氣太好正巧撞上了敵國的軍隊,身上帶著這機密,可就隻能九死一生了。


    自己身上還有傷,要從千軍萬馬中突出重圍幾乎是沒可能。所以,實在沒有必要為了一個陌生的男人,陌生的國家,去冒這個險。


    理性地分析完一切,雲千羅收斂了呼吸,將身體緊緊貼在樹上,靜觀其變。


    但她沒想到的是,隊伍行進到她附近的時候突然停下了,接著隊列一分為二,從中間走出一匹純白的高頭大馬。白馬上是一位渾身散發著王者霸氣的男子,他身著銀色龍鱗鎧甲,頭盔上一束紅纓更顯身姿挺拔。


    雲千羅憑著自己超常的視力定睛一看,心裏忍不住大大驚豔了一番。隻見那男子五官輪廓如刀削斧刻般俊美,劍眉斜飛入鬢,幽暗深邃的眼睛裏,透著一抹淡漠、疏離,而緊抿的薄唇,卻又帶著一絲狂野不羈與邪魅性感。


    白馬原地踱著步,男子抬起右臂,他身邊的副將隨即大聲下令,“在此安營紮寨!”


    命令被一聲聲傳了下去,士兵們開始有條不紊地分工紮帳篷、挖灶、架鍋、撿柴……


    自己現在的情況就是傳說中的騎虎難下嗎?雲千羅無語望天。


    一個小時過去,小米粥的香味傳入鼻中,雲千羅勒了勒腰帶,更覺無力了,感到自己的生命力漸漸流逝,雲千羅暗自納悶,自己的身體複原能力一向很強,這次是怎麽回事?


    雖然穿越到了古代,而不是迷失在時空亂流之中,已經值得慶幸,但這下麵可是貨真價實、訓練有素的軍隊,現在溜走萬一被發現,說不定小命不保,隻能等天色暗了再見機行事。


    無力地閉上眼睛,雲千羅繼續等待著夜幕降臨。


    夕陽西下,這時,樹下隱隱傳來說話聲。


    “據說這次月瀾國的主帥是那大公主的駙馬,去年的武狀元,隻怕是有些棘手。”


    雲千羅睜開眼,朝樹下看去,說話的男子身著青色長衫,發纏碧色絲巾,手搖山水潑墨紙扇,麵容清俊,氣質如鬆竹般清高淡雅。


    她不禁感歎,怎麽古代的人顏值都這麽高,不符合生物進化論啊!


    一聲輕笑傳來,正是剛才白馬上的男子,他一身鎧甲還沒有換下,那略微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嗓音,雲千羅聽一遍再不會忘記。


    “一介武夫不足為懼,正好我也不想呆在京城。”


    “哈哈哈——”青衣男子似是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眾人皆以為大將軍您是憂國憂民才每次都主動請戰,殊不知你如此拚命卻是為了躲女人……不過話說回來,皇後給你物色的那些女子姿色也皆屬上乘,能歌善舞,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雖然隻是達官顯貴家的庶女,給你做妾倒也不算委屈了你,怎麽你也不考慮考慮?”青衣男子語氣有那麽一點幸災樂禍。


    “哼,那等庸脂俗粉,豈能入得了我的眼!況且,你我都清楚她的真正目的是什麽。”


    “得得,花容月貌在你眼中都成了庸脂俗粉。就算真是皇後的眼線,用來暖暖床也未嚐不可,難不成你還指著天上掉下個超凡脫俗的仙女來?”


    身著鎧甲的男子正欲反駁,卻隱約聽見“咕嚕……”一聲。他立刻示意青衣男子不要說話,警覺地聽起四周動靜,卻再沒有聲音傳來。


    難道是他聽錯了?


    雲千羅在樹上緊緊捂住肚子一動也不敢動,自己幾時這麽丟人過,關鍵時刻竟然肚子餓得咕咕叫!


    不過對於自己隱藏行蹤的本領,雲千羅還是有自信的,見男子並未發現她,她不由心下一鬆。


    “啪嗒——”


    一滴殷虹的液體正好落在男子的甲胄上,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響。


    他伸手抹了一下肩膀,接著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微微一搓,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雲千羅心裏暗道一聲“糟糕”,正欲躍下樹梢,身著鎧甲的男子已猛然用足尖勾起一顆核桃大小的石子,石子如利箭般破空而去,狠狠得擊中了雲千羅的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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