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通州出來經過晉城、石莊兩地便可直入京城,秦釗卻駕車去往與之半分不及的鶴城,讓人不解。


    疏影連著數日未理他,路敬淳不時看她一眼,目光深邃而意味不明,她心裏直泛癢,想問他去鶴城做什麽,可為著心裏的那點倔強,忍得很是辛苦。


    “秦釗到了前麵集市上買些果子吃,天氣這般熱,成日飲水著實無味。”


    秦釗低低應了,再過半個時辰就可到鶴城,便是停下來歇上半天也無妨。


    “我聽聞鶴城有座寶寺極為靈驗,寺中方丈彗星大師更是個博古通今的高人,常有天南海北之人前來拜佛解惑,不知可真是如此?”謝唯話中無不是向往,若真有這般神,他定是要拜一拜問問今後人生能否過得順遂安然?


    疏影聽罷,冷哼一聲:“不過是哄騙那些無知世人罷了,有些人燒了一輩子的香拜了一輩子的佛依舊未得到神靈半點保佑,照樣躲不過一死。求天求地倒不如多求求自己,若能早些現異樣便不會去走冤枉路了。”


    路敬淳正倚榻閉目養神,聞言睜開眼不悅輕斥:“你不信便不信,何以對他人惡言揣測?這種話就此打住,我等麵前無他,可保不齊寺中的善男信女不會因此痛打與你。”


    疏影不屑地撇撇嘴,小聲嘟囔:“我且看看他有何能耐。”


    人聲漸漸沸騰,小販叫賣聲抑揚頓挫,疏影忍不住挑簾望出去,與旁的地方並無不同,她卻是愛看,隻因為心裏極為羨慕這般自在有人味兒的生活。


    秦釗將馬車停在空曠處,自己去集市上挑果子去了,很快高大的身影便隱入人群中。


    疏影此時穿著尋常婦人穿戴的褐色粗布衣裙,一頭如瀑墨挽了個髻以一根粗鄙木簪束起,卻依舊難掩她的風華。


    “時候尚早,我想下去走走。”


    路敬淳依舊閉目養神:“過時不候。”


    他的嗓音徐緩低沉,雖然好聽卻也涼薄,猶如一根刺卡在喉間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疏影瞪了他一眼,悶悶地不在說話。


    秦釗做任何事都很利落,從不拖泥帶水很受路敬淳器重,當季的果子都買了些,枇杷、櫻桃顯然是今兒才摘下來的,品相瞧著不錯。他全部送進車廂裏,路敬淳搖頭讓他和謝唯也拿著吃,秦釗也不推拒拿了幾個便放下簾子。


    路敬淳見她還頭朝著外麵,失笑道:“不是念了一路口幹無味?這會兒買來了怎麽又端起架子了?因為我方才數落了你兩句?”


    她其實饞得很,眼前這些果子看著就甜,想吃……終歸還是敵不過心裏的惦念,轉過頭來,拿起顆飽滿個大,色澤鮮豔的櫻桃在衣服上擦了擦,直接送入口中,汁水在口中彌漫,甜中帶著微軟,勾出更多的口水。


    在他身邊的這段時間,應該是她展露女兒家姿態最多的日子。小時候忙於學習各種生存學識,再大後又以男子身份遊走在權利與帝王間,差點就要忘卻自己可以不用做支撐天地的巨柱,也可以依著自己的好姿容去親近心愛之人,撒嬌、羞怯、溫言軟語皆是她獨有的情意。可惜,這些嬌嬌女兒家的規矩太過繁複,她特地學了許多千嬌百媚的工作,以求讓他看到自己時能生出顧盼生輝,驚為天人之感,誰知,不過是她想多了而已。


    如今在他麵前,她竟然將麵子裏子都丟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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