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我沒有怎麽出去,一直呆在水手室裏。裏麵,彌漫著一股很濃的臭味,夾雜著男人的體臭,很不好聞。


    一天的三餐,都是魚類的食物,還有幾塊黑麵包,運氣好的話,有時還能看見渡輪裏酒宴的食物,但都隻剩下殘渣了。


    食物少的可憐,根本不夠這三十幾個人吃的。


    但是所有人仿佛都達成了默契,魚片每人吃一小口,淡水也每人喝一小口。在這個過程中,沒有人多吃,很守規則,也沒有人因為吃少了而抱怨,所有人都沉默著,一天下來,幾乎沒有什麽話。


    我能理解這種氣氛,我們,都是偷渡者,偷渡者唯一的目標,就是活著。


    隻有活著,一切才有希望。


    我在裏麵也很守規矩,吃了三口鹹魚片,喝了五六口淡水,隻吃了個半飽。


    我知道,在船上,那些賓客吃的都是美味高檔的食物,而船員和水手吃的,卻是鹹魚片和淡水,偶爾還有蔬菜和肉類,這讓我感覺很可悲。


    “在海上偷渡,不求吃飽,不餓死就行。”


    這是我旁邊一個年老一些的偷渡者悄悄告訴我,而我聽了,也是感觸很大。


    白天當著水手的工作,晚上就把自己關在小房間裏,和這些偷渡者呆在一起,這就是我一天下來的工作。


    幾天下來,我漸漸和這些偷渡者熟絡起來了,而我們問他為什麽要跑路的原因,他們的回答讓我極為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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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三十個人,身上居然都背著好幾十條人命,他們都是亡命之徒,甚至有一個人還炸毀過一棟大樓,整棟大樓裏的人全死了。我真覺得,和他們一比,我隻幹掉了一個秦羅浮,真是太善良了。


    而在晚上這些偷渡者不睡覺,聚在一起賭博,而賭注,就是煙、酒、食物等生活必需品,誰贏了,就多抽一口酒、多喝一口酒、多吃一口食物,就是這麽簡單。


    而且他們也帶了不少“資源”上來,至於是什麽資源,大家都懂得,吸一口就會讓人覺得舒服的那種……


    煙酒、食物、毒品,都有了,就是少個女人。他們總是轉悠著:“唉,要是有個女人來玩玩就好了。”


    這時候就會有人笑著說:“要女人,這還不簡單,船裏,可是有好多呢。”


    “我草,那都是大小姐,玩不得。”


    “有什麽玩不得的?這些女人表麵上看著高貴冷豔,隻要衣服一脫,在床上就浪的不行。反正你都背了這麽多人命了,多一個女人也不嫌多啊。要不……你去抓一個女人來玩玩?”


    然後這裏的人都笑了,說船上搞太危險,萬一叫了就完蛋了,等下船的。


    聽著這些人大笑,我則是一個人躺在角落,海上的生活,其實也很艱苦的。


    而我偷渡的日子,也是風平浪靜的,一直沒有意外。而就在我以為會一直平靜下去時,有一天早上,平靜被打破了……


    因為我今天早上起來發現,我們這三十幾個人中,居然莫名其妙消失了一人!


    是的,一個大活人,毫無預兆的消失了。


    人間蒸發!


    當我發現這一點的時候,一股冷意遍布全身,心底也籠罩著一層深深的黑影,我感到焦躁和不安。


    那名突然消失的偷渡者我認識,叫鐵虎,昨天晚上還聚在一起打牌喝酒,沒想到今天醒來就不見了,而且不見的沒有一絲痕跡!


    “到底怎麽回事?!”我在心裏大吼著,心裏那層陰影越來越重,揮之不去。


    雙眼帶著恐懼,我發瘋了一般把腦袋朝四處望去,我在找,是不是除了鐵虎之外,還有其他人消失。


    目光掃了一圈後,我微微鬆了口氣,似乎除了鐵虎之外沒有人消失。


    而且,我是唯一發現鐵虎消失的人,其他人,都慵懶的躺在黑髒的床上睡覺,有的就是躲在角落裏抽煙。


    “嘿,小白臉,一個人在想什麽呢?一定是想女人了,對不對?”這時,有一名偷渡者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豪爽的笑了一下。


    “……沒啥。”我勉強的笑了一下,然後隨便敷衍了幾句。


    “瓜娃子是第一次出海吧,一定是暈船的症狀犯了,多去甲板上透透氣,看看大海,你會好些的。”那名偷渡者笑著,然後就從我口袋裏抽了一根煙出來,也不征求我同意,就把那根煙點燃了。


    我還在發呆,但是或多或少心裏的陰影少了一點,心裏依舊感到心裏發毛。


    這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居然就這麽不見了!怎會如此?


    我決定還是聽那個偷渡者的話,出去透透氣,看看大海,把心裏的陰霾去除了。


    今天的天氣還不錯,就是太陽有些熱,跟個大烤箱似的,我站在太陽底下,被照得生疼。


    站在甲板上,目光平視前方,放眼望去,都是湛藍藍的大海,根本看不到一絲陸地。


    望著波濤洶湧的大海,我頓時心裏升起一股渺小的無力感。今天沒什麽海風,太陽也很熱,我的手輕輕觸碰鐵質的欄杆,顯得有些燙。甲板上還有些水手在懶洋洋的擦著地,但是這些水手大多都是赤裸著上身的。


    突然,我眼神一瞥,看見了野狼的身影,正朝我走來。


    野狼也赤膊著,露出爆炸性的肌肉,但是肌肉表麵有著一道道猙獰的傷疤,這些傷口都結疤了,有些是彈傷,有些是刀傷,錯綜複雜,但卻為野狼增添了一抹狂野的氣質。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傷疤,是一個男人最好的勳章。這話一點也不假。


    在這種炎熱天氣下,野狼也滿頭是汗,他抬頭看了一眼火辣辣的太陽,頓時不爽的罵了一句:“草他嗎的。”然後就走到了我的旁邊。


    “我以為你把我忘了呢,這麽久不來找我。”看著野狼,我露出了一絲苦笑。


    沒理會我的話,野狼臉上的表情陰沉的都快擰出水來:“小子,你也感覺到異常了吧?三十個水手裏,消失了一個……”


    “我察覺到了。”我點點頭。


    “這種事情,其實在大海中是經常發生的。”說著,野狼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了,變得古井無波。而我看著野狼的臉心卻加速跳動了,野狼的臉色讓我心底突兀的感到了一絲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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