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宮沒有殘留物。”吳北華望著手中的b超報告,“隻是子宮左側有一個小囊腫。”


    林雪如聞言,臉色一變,她的雙腿控製不住地發抖,她想:自己的月經一直挺準時的,自己又沒有和人發生過關係,怎麽會有囊腫。還有這個殘留物是什麽意思?


    站在林雪如身後的向佳,看到她放置在大腿上那緊絞的手指,就知道她心中的焦急與恐慌。他輕輕問道:“老王,這問題大嗎?”


    吳北華聯係林雪如的實際情況,做人流的時候,沒發現囊腫,那應該不是問題。他回答道:“問題不大,有可能是生理性的囊腫。雪如,我開點藥,讓你月經來了再說。”


    林雪如一窘,她聽到吳北華討論月經一事,覺得超難為情。尤其是還有向佳在場。


    吳北華看出林雪如的羞赧,他打趣道:“雪如,不用尷尬。病人的身體,對我來說隻是一堆器官。我不是向佳,我對你沒興趣滴!”


    林雪如的臉紅得可以滴出血來。她垂著腦袋,都不敢抬頭了。


    “我去藥房拿藥,你們等我。”吳北華說完,走出辦公室。


    “我去倒點開水涼著。”向佳也覺得尷尬,他說完,朝茶幾走去。


    林雪如扭頭,望著向佳的背影,心裏有一股暖流劃過。她不由得想起朱小顏說的向佳向自己表白一事。她不禁疑惑,向佳那麽優秀,對自己又那麽好,自己當初為什麽不響應向佳的表白。她不禁有點懊惱,自己怎麽可以忘記這麽重要的事情。


    ***


    吳北華與朱小顏吃宵夜去了,向佳自願留下來照顧林雪如。林雪如很不好意思,說了幾次讓向佳回去,但朱小顏和吳北華一致同意向佳留下來,她隻好作罷。


    “雪如,粥好了。是端進去,還是你出來吃?”向佳站在半掩的臥室門前,柔聲詢問道。


    林雪如半坐起來,回話道:“我出去吃就好。”


    “好的。”向佳說完,端著一碗粥走開了。


    粥的溫度正好,不冷不熱,林雪如猜應該是向佳放在冷水中散的熱,要不然那麽短時間,粥自然涼的話沒那麽快。林雪如用勺子在碗裏輕輕轉圈圈,朝坐在沙發上的向佳投去感激的一瞥,說道:“向佳,今晚真是麻煩你了。耽誤你那麽多時間。”


    向佳當然不會告訴林雪如,她以為的麻煩,是他夢寐以求的親近。他輕輕笑了笑,說:“不麻煩,舉手之勞而已。你沒事就好。”


    林雪如心一動,他的一句“你沒事就好”差點讓她淚奔,他是除了朱小顏之外最關心自己的人。她垂下眼瞼,掩去兩框感動。她抿了抿唇,沒有說什麽,低頭靜靜舀粥吃。


    向佳見林雪如放下勺子,連忙站起來,走到飯桌前,說道:“我去給你再裝一碗。”


    “謝謝,我自己去裝就好,反正就幾步路。”林雪如端起碗,她站起來,正想轉身,可是手上的碗被向佳搶了過去--


    “我來,你坐著。”向佳說完,拿著碗,快步朝裏端的廚房走去。


    林雪如聽話地坐著。


    不一會,向佳就端了一碗粥出來,他輕輕把碗放在林雪如麵前。


    林雪如見向佳又要回沙發坐著,她製止道:“向佳,你能坐在這裏和我聊聊天嗎?”


    向佳眼底一片愕然,他愣了好一會,才點頭回複說好,一臉受寵若驚的模樣。他坐在林雪如對麵,心裏有點小緊張。


    “向佳,怎麽一個月都沒見你過來玩了?”林雪如攪拌著粥,佯裝隨意地問道。


    “我妹妹前段時間出車禍了。我這個月沒上班,就在醫院照顧她。”向佳回答道。他永遠不會告訴林雪如,每到她快下班的時間,他就在她公司門口候著。有時看到她坐黎朝暉的車走,他的心就像一顆剝了皮的檸檬,又酸又澀。當她一個人坐公交車回家的時候,就是他一天心情最好的時候,他開著車,跟著她,親眼目睹她進了租房大門,他還不放心,還得跑上五樓去站在她房門前十幾分鍾才肯離去。很枯燥的事,可是他卻樂此不疲。


    “那現在你妹已經好了吧?”林雪如關心地問了一句。


    “差不多了,在做腿部康複訓練,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痊愈出院了。”向佳欣慰一笑。幸好那輛車速度不是很快,否則後果真的不堪設想。向佳想向林雪如坦白向玲做的那件事,可是他又怕林雪如以後都不理他。他攢頭蹙額,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是該說還是不該說。


    林雪如見向佳眉心憂鬱地皺在一起,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於是問道:“向佳,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向佳不想隱瞞林雪如任何事情,這件事埋在他心裏一個月,他心裏不安極了,總覺得對不起林雪如。他決定告訴林雪如真相,就算她以後不見他,他也認了。他點點頭,深吸一口氣,說道:“雪如,其實你上次被人帶走,是我妹妹指使人做的……”


    林雪如愕然地望著向佳,奇怪地問道:“向佳,你妹妹為什麽要那樣做?我應該不認識你妹妹吧?”


    向佳咽了一下口水,艱難地說道:“我妹妹喜歡我,而我,喜歡的是你……”


    林雪如隻把向佳的前半句話聽進耳朵裏。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妹妹喜歡他,這不是*嗎?


    向佳看出林雪如的驚訝,他解釋道:“我和她不是親兄妹,她是我媽在孤兒院領養的。”


    “哦……”林雪如茅塞頓開,她又問,“那她為什麽要叫人綁架我?我和她生活工作上都沒有交集。她為什麽要那樣做?”


    向佳一愣,剛才他不是有說原因嗎?他難為情地重複一遍:“我喜歡的是你,我妹妹是一時糊塗,幸好你沒受到傷害,否則我隻有以死謝罪了。我就是逼她向你道歉,她不肯,跑出去不小心被車撞了。”


    因為沒有受到傷害,林雪如對那事並沒有耿耿於懷,她笑了笑,說道:“這次就算了,不要有下次就好。”


    “絕對不會再有下次!如果是我的家人再找你麻煩,我就和她們斷絕關係!”向佳一臉堅定。忽地,他語氣軟了下來,輕輕道:“其實這都怪我,如果我離你遠遠的,她們就不會把怨氣轉移到你身上來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麵前!不會再給你帶來麻煩!”


    林雪如看見向佳信誓旦旦的模樣,忍不住輕笑一笑,打趣道:“你想表達的意思,是不是你以後再也不想看到我?”


    “不是的!”向佳急急澄清道,他的臉由於激動憋的通紅,“我怕我的出現,會帶麻煩給你。有人說得對,我就是一個掃把星,專門給你帶來災難……。”


    “那你天天待在我身邊,不就可以保護我了。”林雪如說完這句話後,她差點被自己的一時膽大給嚇個半死。她不禁有點後悔了,她還是第一回對異性說這麽露骨的話!她的臉漲的通紅,她把臉別到一邊去,不敢望向佳了。


    “……”向佳嘴巴張開,他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他懷疑是自己耳朵有問題了,否則向來含蓄的林雪如怎麽可能說那麽容易讓人誤會的話!


    林雪如沒有聽到向佳的答話,心裏愈發不踏實,她想知道他此刻的表情,但又被不敢調眼去看向佳。她悔得腸子都青了,她真後悔聽了朱小顏的枕邊風。朱小顏晚晚都在她耳邊嘮叨,讓她好好考慮向佳,說向佳如何如何的好。這下可真是好了,估計連朋友都沒得做了。林雪如正考慮要不要以開玩笑的口吻來自圓其說,忽地,她感覺自己搭在飯桌上的手背上落下一個溫度。她驚愕地偏臉去看向佳。


    向佳的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既然林雪如有向前一步的趨勢,那他就沒資格後退半步!他壯著膽,把林雪如的右手緊緊包裹在汗濕的手心裏,他目光如炬地盯著林雪如的眼睛,確認道:“雪如,我想問一下,你剛才說的是不是真話?”


    林雪如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她沒有直麵回答他這個問題,隻是輕輕問道:“我以前有說過假話嗎?”


    “沒有!”向佳的眉眼彎彎,他緊緊抿著唇,眼眶漸漸泛紅。他哽咽道,“雪如,你知道嗎?我等這天等好久了,還好我沒放棄。雪如,謝謝你!”


    林雪如怔怔望著眼前那個眼眶含淚的男人,她可以感受得到,他對自己的感情真的很深厚。


    “雪如,我太高興了,我活了25個年頭,終於有女朋友了!我馬上打電話告訴老吳和小顏!”向佳鬆開林雪如的手,掏出手機打電話。


    林雪如嘴角含笑,她看著如此孩子氣的向佳,心裏又好笑又心疼。她靜靜地吃著皺粥,她想,就算與向佳的這段感情最終結不出果,但她也願意陪伴他能走多遠是多遠。


    電話接通後,向佳眉色飛舞地向吳北華報告這一特大喜訊。那語氣好比遇到了世界上最幸運的事情。


    向佳打完電話後,覺得還不夠,他又在朋友圈公布這一特大消息。


    林雪如忍俊不禁,她笑道:“低調點吧。”


    “什麽事都可以低調,就是這事不能低調!”向佳爽朗地應道。


    林雪如還是第一回看見笑得如此燦爛的向佳,她現在才發現,明眸皓齒用在男人身上也是合適的。林雪如望著向佳的手機屏幕,忽地,她想起一件事,急急阻止道:“你不能發朋友圈!”


    向佳的準備按發表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疑惑地問道:“雪如,你是不喜歡我發朋友圈嗎?”


    林雪如解釋道:“你不是說你妹妹喜歡你嗎?現在她還沒痊愈,萬一她知道我們的事情,造成心裏動蕩怎麽辦?我覺得這事,就我們幾個知道就好。”


    向佳聽林雪如這麽一說,心裏也滋生出幾分顧慮,但他不想委屈林雪如。他目光閃耀著堅定,說:“她們遲早會知道的,不管她們同不同意,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我決定為了自己的幸福,自私一回!”


    “那,隨你吧。”林雪如輕輕說道。


    向佳嘴角上揚,他歡快地點擊發送後,放下手機,問道:“還要吃嗎?”


    林雪如搖搖頭,笑道:“我不敢再吃了,吃成肥豬,我怕你嫌棄我。”


    “絕對不會!”向佳的語氣不容置疑,“不管你變成怎樣,你都是我今生最美好的愛人!”


    “呀,向佳,瞧你一股文質彬彬、不善言辭的樣子,沒想到你也有油腔滑調的一麵!”林雪如掩嘴偷笑。


    向佳害羞地摸了摸後腦勺,說道:“雪如,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心裏埋藏著很多想對你說的話,好像有點肉麻……”


    林雪如眉眼撩得高高的,怪不得有人說,再木訥寡言的男人,在心愛的女人麵前,就成了一位口吐蓮花的詩人。


    向佳見林雪如一副驚訝的樣子,他小心翼翼地問道:“雪如,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很輕浮?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會改掉的!”


    林雪如笑了笑,說道:“沒有啊,男人應該都這樣吧,難道你沒聽說過天下的烏鴉一般黑嗎?別的女人都可以接受,我想我應該沒意見吧。”


    “雪如,謝謝你。我身上壞習慣挺多的,如果你覺得我那一點不好,你一定要說出來,讓我好糾正過來。”向佳一臉認真道。


    林雪如真想不出向佳能有什麽壞習慣。瞧向佳那一臉嚴肅,她還是鄭重地點點頭。


    望著林雪如那柔情似水的目光,向佳心口一窒,他突然產生想擁抱她的衝動,而且那種衝動來得很強烈。他的臉一下又紅至耳根,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怎麽又突然臉紅了?真是個容易害羞的boy啊!林雪如抿嘴一笑。她沒有主動問他,她等著他開口。


    “雪如,我……”向佳欲言又止。他實在說不出有點不要臉的要求來,他擔心林雪如會反感他,但他真的好想靜靜抱她一會,哪怕是幾秒鍾。


    “嗯?”林雪如示意他把話說完。


    “我可不可以……”向佳說到一半,又停了下來,他還是沒有那個勇氣說出來。


    “什麽?”林雪如看見向佳吞吞吐吐的樣子,心裏很奇怪,他要說的話有那麽難以啟齒嗎?


    向佳暗自嘲笑自己一句:磨磨蹭蹭的,算什麽男人!他深吸一口氣,豁出去大聲道:“雪如,我想抱你一下!”


    向佳說這話的聲音很大,林雪如被嚇了一跳。


    向佳緊緊交握著手,緊張地等待林雪如的回應。看見林雪如一副受驚嚇的樣子,他更是急的額頭冒汗,他急急道:“雪如,我……你不要當真……”


    “你剛剛是開玩笑的?”林雪如微訝。


    “是!”向佳說完,覺得很不妥,他又改口道,“不是!”


    林雪如掩嘴一笑:“到底是,還是不是?”


    向佳急的滿頭大汗,他咬了一下唇,心一橫,說道:“我想抱一下你!”


    林雪如臉一紅,她低下頭,絞著手指,說道:“看在你的汗水份上,我想我也得答應你的要求吧……”


    向佳聞言,鼻頭一酸,眼睛一陣脹痛,他哽咽道:“雪如,謝謝……”


    林雪如深吸一口氣,站起來,慢慢走到向佳旁邊。她小聲道:“我覺得,我們之間不應該那麽客氣,你說,是嗎?”


    向佳用力點點頭,他謔聲站起來,伸出手,把林雪如摟進懷抱裏。


    林雪如清晰地感受到向佳的強有力的心髒博擊聲,心裏被一種叫幸福的感覺哄得暖暖的。她決定,向佳對她十分好,那麽她便對他十一分好。


    向佳怕憋到林雪如,不敢箍太緊。他緊張地問道:“雪如,你這樣會不會不舒服?不好意思,我不會抱人……”


    這讓自己怎麽回答嘛,總不能回答說舒服吧。林雪如正想說個還好,這時,門突然打開了。


    “哇塞!你們進展也太神速了吧!這麽快就抱上了!”吳北華吹起口哨。


    “不好意思哈!我們回來得太不是時候了!”朱小顏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林雪如羞得想挖個洞鑽進去,她見向佳還不鬆開自己,她輕輕捶打一下向佳。


    被人撞個正著,向佳緊張得手足無措,臉紅得可以滴出血來。


    “放開我……”林雪如小聲道。


    向佳這才想起自己還抱著林雪如,他趕緊收回手。


    兩人像犯錯的小學生那樣站在那裏,很是別扭。


    朱小顏笑米米地走過來,把兩個塑料袋子放飯桌上,說道:“給你們打的宵夜。”


    “我不餓。我好困。我去睡覺了,你們聊!”林雪如說完,小跑衝進臥室,並把門給關上了。


    吳北華走到向佳旁邊,朝他舉起大拇指,讚揚道:“向佳,行啊!還抱上了!感覺怎樣?”


    向佳一陣傻笑,他搔了搔後腦勺,這東西都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他還真形容不出來。


    吳北華瞧向佳傻兮兮的,對朱小顏說:“瞧,這就是被愛情衝昏腦袋的人哪!愛情的力量真大,竟讓一個正常的人變成一個傻子,嘖嘖……”


    朱小顏剜了一眼吳北華:“滾,說得你自己有多正常似的。好了,你們兩個撤吧,明天記得早點過來搬東西!走吧!”


    “搬什麽東西?”向佳不解地問道。


    “明天我和雪如搬到一個比較安全、比較高級的地方去住!你明天記得早點來幫忙,咱們爭取一天搬完!”朱小顏拍了拍向佳的肩膀,玩味一笑,“今晚不要高興得睡不著覺,明天有得你累,記得早點睡!好了我好困,你們走吧!”


    向佳臉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血色,又回湧上來。他羞澀地點點頭。


    “對了,向佳,你把打包的東西吃了再走。”朱小顏指了指桌上的袋子,“我去洗澡了。你們吃完就趕緊撤!”


    朱小顏說完,朝臥室走去。


    “向佳,好樣的,比你哥哥我要順利多了!”吳北華錘了一下向佳的肩膀,忽地,他神神秘秘壓低聲音道,“這次她們搬的是一房兩廳,嘻嘻,等時機成熟,咱們就可以留宿在她們家了,嘻嘻……”


    這思想……太齷蹉了!向佳鄙夷地望著一臉殲笑的吳北華。


    ***


    連續一個月,霍璟暘都是早出晚歸,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希望忙碌的工作能讓他忘記林雪如。尹水媛那個提議他沒有答應,那晚他豎高枕頭想了一晚,覺得那方法稍有不慎,就會害了兩個女人,所以他並不采納。


    一個月下來,霍璟暘似乎真的已經忘記林雪如了。更深人靜時,他甚至連林雪如的容貌都想不起來了。


    尹水媛靜靜坐在沙發上等霍璟暘回來。對於霍璟暘的表現,她是既欣慰又怨恨。欣慰的是,霍璟暘最終還是選擇了她。怨恨的是,霍璟暘竟要用工作麻痹自己,以此來達到忘記林雪如的效果。她決定今晚實施最後一試,如果霍璟暘聽到一個消息後,仍是無動於衷,那麽她便不再疑神疑鬼,放下心結,好好與他過日子。


    門,打開了。


    霍璟暘風塵仆仆走進來,看到尹水媛坐在沙發上,皺了皺眉頭,邊走過去,邊說:“不是說不用等我嗎?你要早點休息。”


    尹水媛把泡好的茶放置霍璟暘麵前,說:“今晚有件事要告訴你,不知你知不知道。”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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