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不是心憂天下的時候,自己的麻煩可是要來了!


    司馬遹深吸了一口氣,冗亂的心緒立時一靜,睜開眼來,已經看到滿麵急色的司馬雅正關切地看著自己,司馬遹心中一暖,顧不得多說什麽,馬上下令,”大雅,趕緊派人傳下令去,讓正在朝堂理政的張華與裴頠在閭闔門等著本宮,另外再去粱王府與下邳王府傳旨,讓他們兩位也速速入宮,本宮就在閭闔門外等著他們!”


    “是,殿下!”司馬雅抱拳一禮,接著大踏步離去.


    不讓兩個老王爺直接去範陽王府,就是怕事機不密走漏了消息,而且他們的手段肯定不隻如此,下一步想必就是要把這個消息傳得滿城風雨了!


    想到這裏,司馬遹緊緊地攥住了拳頭,冷笑出聲,哪裏能讓你們這麽得意,真以為本宮是吃素的?


    等到司馬雅再次進來時,司馬遹已經換好了一身繡工精致的月白色錦袍,待會兒出去還是要小心為上,為了盡快弄清事情的真相,他甚至不能坐轎子,隻能騎馬疾行了!


    “大雅來得正好,等會兒去銅駝大街的時候,你讓周安順把暗衛所有人都派出去,洛陽城裏的客棧,酒樓,妓館,大小商鋪,甚至是東西街市,都要給本宮盯死了,隻要是想亂傳消息的,通通給本宮抓起來,若是敢反抗,就地格殺!”司馬遹一邊走一邊吩咐道.


    “是,殿下!”看著太子疾如風火的步伐,冷峻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厲色,司馬雅就知道,這些人已經徹底惹怒殿下了!


    走到殿外,他的坐騎已經被人牽了來,翻身上了馬,手雙馬韁一甩,”駕!”也不等他身後跟著的禁軍上馬,司馬遹就率先揚鞭前行.


    這些親衛看到太子殿下一言不發,就縱馬而去,慌不迭地上馬跟了上去!


    打馬疾馳的時候,感受到臉上如刀子割過一樣的冷風,司馬遹嘴裏斥喝的同時,心裏卻在想道,也不知他們給本宮安了個什麽罪名,這範陽王之死肯定是會與本宮牽扯在一起的!


    哼!!!


    到了閭闔門口,看到張華與裴頠兩人都坐站在邊上閑聊,顯然已經得到了自己的命令, 司馬遹略微停了下馬,吩咐一聲,”時間緊迫,二位大人趕緊來範陽王府上!”


    說完不等他們追問什麽,司馬遹再次驅馬疾馳而去!


    看到殿下身後那有如水銀泄地一般聲勢的騎兵衛隊,張華與裴頠眼裏都閃過一絲疑惑,怎麽殿下今日如此地急不可待,難道是範陽王府出了什麽事?


    一想到這裏,兩人麵上倶是一變,趕緊上了馬車,讓車夫加快速度,奔往範陽王府.


    銅駝、銅馬、銅龍、銅龜、辟邪、麒麟、天祿等祥瑞俱是一掃而過,騎馬疾行的司馬遹甚至隻感覺到身畔一道道黑影飛快地掠到後方,沒過多久,這範陽王府就到了.


    翻身下馬,馬韁一扔,司馬遹才抬頭望著前麵府邸上的那塊牌匾”範陽王府”,四個鎦金大字在陽光的照射下很是耀眼,可是即便這王府再是光鮮,因為司馬虓還無子,範陽王這一支卻是從此絕後了!


    “拜見殿下!”


    看到太子親身前來,守在王府外的禁軍士卒全都心下一個機靈,趕緊下跪叩頭見禮.


    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司馬遹帶著一幫親衛踏進了範陽王府,在一個禁軍士卒的指引下,一幹人等都來到了範陽王府的主臥前麵.


    還沒走近地頭,司馬遹就看到數十名仆役婢女都跪在房前低低地啜泣著,旁邊還立著十幾名手持利刃的禁軍看守著,所以聲音還不是很大,但是那麽多人一起哭嚎,想不讓人注意都難.


    張圓身為東宮的低層將校,自然是認得太子的,看到太子到來,這一幹奴婢還哭哭啼啼地,心裏好不惱火,低聲喝道,”再哭都給本將軍關入大牢!”


    丟下充滿威脅的這一句話,也不顧得他們被嚇得抽泣不已,趕緊迎了上去,”東宮右衛率麾下校尉張圓拜見太子殿下!”


    “拜見太子殿下!”一陣洪亮的請安見禮聲中夾雜著範陽王府奴仆的低泣,很是惹眼,司馬遹皺皺眉頭,沒有說什麽,對著張圓擺擺手,然後率先來到房前.


    房門虛掩著,他一走上近前,就聞到了刺鼻的血腥味,下意識地聳聳鼻子,緩緩推開門來,房中的情景立時映入眼簾,讓他忍不住曈孔一縮.


    厚厚的布縵裏,一個人影正吊在空中,隱約可見範陽王慘白的臉色,閉著眼睛,雙手垂下,脖子上吊著一塊白綾,那白綾正繞在橫粱上,整個畫麵顯得極為淒然詭異,而且這房間裏麵,好像還有一股陰冷的空氣充盈著,推門之時就有一股冷風拂體而過.


    壓下心中震駭,目光從範陽王的死屍上移過,掠向房內的其他地方,整個房間給他的感覺就是大,很大很空曠!


    地上的席案,腳下的純白羊毛地毯,還有牆上掛著的字畫,都是一絲未動,整個房間被布縵一分而二,,前麵是廳堂,後麵就是臥室,他上前分開布縵,用柱邊的金鉤掛起布縵,範陽王吊死的屍體與地上躺著的兩具不著絲毫寸縷的女屍立時映入眼內.


    兩具女屍極為不雅地或躺著或伏著,玲瓏高聳的胸前血紅一片,他一眼就看了出來,這兩人是被一劍刺中心髒而死,瞧兩女臉上的表情,很是平靜,仿佛還在睡夢中就已被人刺死甚至毫無知覺!


    接著,他又聳了聳鼻子,除了血腥味之外,他又聞到了一股醇香的酒氣,腥氣與酒氣交纏,那種古怪的味道讓他忍不住胃部抽搐.


    正在此時,幾聲急促地腳步聲響起,他回頭一望,卻是張華兩人與粱王兩人都來了,四人看到屋內的情景,也是忍不住臉色一白!


    不是因為屋內的情景太過血腥與詭異---他們幾人中除了裴頠之外,張華與粱王,下邳王都是上過戰場的人,見過成千上萬人廝殺的場景,血流成河都曾見識過,怎會被屋裏三個人的慘狀所嚇倒,而是因為那個吊死之人的身份實在非同一般!


    範陽王可宗室藩王啊!他怎麽會突然上吊而死,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隱情?或是幹脆就是被人謀殺?一想到這其中所隱含的深意,幾個人呼吸都亂了!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響起,司馬遹也不回頭,伸手一指地上兩具光滑白嫩卻已然染上鮮紅血跡的胴體,輕聲說道,”諸公請看,這兩個女子應該是昨夜服侍範陽王的妾婢,致命傷口都是胸前那一處劍傷,正是心竅之上,至於凶器……”


    司馬遹目光一掃,指著床榻邊那杯沾著血跡的利劍道,”應該就是那柄寶劍了!”


    幾人聽到太子的聲音,都是情不自禁地點點頭,待發覺太子殿下語氣平和,沒有絲毫惱怒之意,幾人都忍不住心下詫異,殿下……他就真的不急嗎?


    繞過兩具女屍,司馬遹撥過床榻上的紗縵,看到錦被上的血跡,再掀開錦被,看到榻上隱現的斑斑春痕,立時心中有數!


    轉過頭來,司馬遹麵色嚴肅地道,”據本宮所知,範陽王昨夜縱酒飲樂至半夜方才睡去,所以他死亡的時辰應該是子時至卯時之間!不過……”


    說到這裏,司馬遹臉上隱現譏誚之色,”昨夜範陽王還大醉熏熏甚至連禦兩女,怎麽會突然殺死寵愛的妾婢,甚至還…上吊自殺?”


    四人聞言,都是一驚,張華上前一步,急道,”殿下是說,範陽王是被人謀殺的?”


    “範陽王雖然犯了大錯,可是本宮卻沒有要處置他的意思,他每日醇酒美人享用不盡,甚至昨夜還連禦兩女,雖然被軟禁著,他過的卻是神仙般的日子,本宮可不認為他會突然想要尋死!”司馬遹雖然還在笑著,可是臉上卻毫無笑容,尤其是太子緊接著說出的話語更是讓在場四人渾身發冷,


    ”更何況……高密王入京時給他求情,本宮也答應了,本宮本打算著再關他一個月就會把他放了,隻不過要削他一級王爵與少量封地也就罷了,高密王走前也曾看過他,他怎…麽…可…能…會…死?”


    聽著太子咬牙切齒的聲音,四人心下一顫,眼前立時冒出幾個大字,”謀殺!嫁禍!”


    這被嫁禍的是誰,不言而明,自然就是太子了!


    要知道範陽王可是被太子軟禁在此的,其間更是沒有見過任何外人,現在範陽王死了,不找太子找誰?


    四名宰相心裏都沉甸甸地,這天禪一年才過去十幾天,朝廷開衙理事也才幾天,京城裏居然就發生這等重大之事,難道真是天不佑我大晉?


    裴頠眼尖,看到範陽王的屍體腳下有一塊白色的紙張,立即走過去撿了起來,攤開一看,隻是看到開頭前幾個字,他就立即嚇得眼皮一跳,心裏下意識地就想藏起來……


    “逸民,什麽東西,拿過來看一看?”是張華的聲音!


    裴頠轉過臉來,臉上比哭還難看,望了一眼始終麵無表情的太子,還有臉色陰沉至極的粱王與下邳王,搖了搖頭道,”還是我來念吧!”


    “王叔走了,你們都不管我了!本王可是皇室宗親,隻不過犯了一點小錯,太子你就把本王像個囚犯一樣關起來,你可真是狠心啊!本王怎麽說也是你叔祖一輩的長輩,你居然如此………”


    裴頠還未念完,在場幾人都明白了,不僅僅是嫁禍,現在連栽贓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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