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身為太子也不能經常外出吧,總得有一個合理的說法才行!”惠帝臉色稍稍一板,其實這話他剛說出來,心裏就後悔了,但一看到太子萎靡下去的神色,繼而又笑道,”當然,父皇答應你,一年一次還是可以的!”


    司馬遹臉上馬上多雲轉晴,畢竟,能夠光明正大的出去,這是一直被關在洛陽城十幾年的他夢寐以求的美事.


    當然,這次要不是惠帝被他勾動了自己內心深處的傷心遺憾處,怎麽可能脫口而出,這個明顯不合理的承諾,也隻能說是司馬遹的運氣夠好.


    接著,兩人又說起了後麵的事,說到孫秀,說到查抄趙王府與捉拿孫氏一族,惠帝再次感歎兒子的多謀善斷,果敢決然.這一點恰恰是他永遠也比不了的,所以他隻能在皇後與太子之間掙紮搖擺,顧此失彼,直到將來某一天...


    孫秀一事說完後,看到惠帝的臉色還好,司馬遹就說道,”父皇,兒臣回程之時,又遇到了羊氏小姐,卻發現她被三股匪徒圍殺,兒臣救下了她,她卻說是來找兒臣救命,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緣由啊?”


    “什麽,羊氏小姐被追殺?”惠帝瞪大雙眼,滿眼不可置信之色,這真是驚天奇聞,太子才脫險境,連未來的太子妃都不放過,何人如此大膽?


    惠帝剛起這個念頭,馬上反應過來,這世上論膽大,誰人比得了皇後,莫不又是南風所為?不過他馬上就反駁了這個荒唐的想法,她就算看太子不過眼,也不會找到羊氏小姐身上來!


    歎了一口氣,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與太陽穴,惠帝隻感覺到自己的頭都要炸了.這一陣子,什麽麻煩事都湊上來了,讓他應接不暇,以他原來的想法,這些事朝中自然有人來處理,他早就應該躲到後宮裏麵享福去了,隻是事涉太子,他就算再頭疼,也要關心一下的.


    “父皇,您要是累了,就去歇息一下,那兒臣就先去拜見母後吧,順便也好向她請教一下如何處理此事,還有...還有兒臣的終身大事,兒臣覺得這個羊小姐就..很好!”末了,說到羊獻容時,難得的,司馬遹紅了臉!


    看到太子臉紅了,惠帝也理解地笑了!


    “這個羊氏小姐,朕也見過,品貌端莊,貞靜嫻淑,是個好人選,隻是他的外祖父??”說到孫旗,惠帝也猶豫了,要不是有這個孫旗在,冊封羊獻容為太子妃的聖旨早就昭告天下了!


    “父皇,您看!這個孫旗隻是孫秀的同族,又是遠親,剛好在五服之內而已,兩家來往都快斷了,兒臣認為,孫旗應該是無辜的,既然他是獻容的外祖父,兒臣鬥膽請命,請父皇特赦其一家,重罪輕判就行了!”說到最後,司馬遹又端正麵容,拱手請命.


    “嗯,父皇答應你了,隻是這立妃大事,你還要去問過皇後才是,她要是也沒意見,朕明日就下旨昭告天下,擇吉日讓你成親,早日為朕生下幾個皇孫就行了!”說及後嗣之事,惠帝又高興得連連大笑.


    “陛下,用晚膳的時辰早就過了,您看...?”外麵,突然冒進來了個中年宦官,乘著惠帝高興的空檔,前來稟報道.


    “哦!”惠帝一看外麵的天色,果然已經漆黑一片,平日裏這個時候,早就應該用膳了,沒想到陪著太子說了這麽久的話,”沙門,陪父皇一起用膳,然後去再去拜見皇後吧!”


    “嗯,兒臣聽父皇的!”司馬遹也一臉欣喜的應了.


    ……


    走在去往中宮的路上,身後依然跟著那十幾個青衣侍衛,司馬遹默默沉思,讓賈後同意立獻容為太子妃,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隻是如此一來,那賈謐又要白白放過,真是不甘心呐!


    還有王衍的問題,他的心裏到底是怎樣想的?他與賈後之間是不是起了什麽齷齪,自己又該以怎樣的態度來對待他?


    甚至於,還有那股不知名的匪徒,連個線索都找不到,這趟渾水真是越來越渾了!


    “殿下,到了!”李世傑輕聲提醒道.


    司馬遹抬頭一望,果然,金碧輝煌的明光殿已然到了,殿前高掛著無數的燈籠,燭火點亮了這殿前一方天宇,司馬遹見了心中痛惜,磨牙不已,最後狠狠地吐了兩個字--浪費!就連惠帝居住的太極殿都沒有像她這樣一步一燈,明亮若白晝,實在是太奢侈了!


    明光殿大門緊閉,外有無數的禁軍與宦官宮女守候,個個神情緊張,如臨大敵一般,司馬遹見了心下大奇,這是怎麽回事,莫不是賈後又在裏麵和人商量什麽”大事”不成?


    “前麵何人,中宮重地,閑雜人等不得亂闖!”司馬遹還沒走近,明光殿前的台階之上,就已經有人開始發號施令了,言語中略顯激動,聽這話音還有些熟悉!


    司馬遹一楞,今兒這是怎麽了?難道說本宮沒穿太子冕服,就都不認識本宮了?可是仔細一想,這上麵說話的人神色不對,聲音也太高了一些,怕是已經認出了本宮,故意給裏麵的人通風報信吧!


    想到這裏,他忽然麵現冷笑,冷哼一聲,不為斥喝之人所動,帶著身後的侍衛繼續前行,一直走到殿上台階才停了下來.


    董猛看到太子似笑非笑地麵容,先自一慌,接著又諂笑了一下,一張老臉都笑成了一團菊花,趕緊上前跪下施禮,”不知是太子駕到,奴婢失禮了,請太子恕罪!”


    仿若事先排練一般,在場其他的宦官宮女同時曲身行禮,”拜見太子!”聲浪不小,再次給了裏麵的人足夠的提醒.


    “原來是董猛啊!沒事沒事,你怎麽站在外麵啊?莫不是你做錯了事,被母後罰站?”司馬遹笑眯眯地,滿不在意地擺擺手!


    “殿下說笑了,說笑了!”董猛先是幹笑兩聲,接著問道,”這麽晚了,殿下來此是...?”


    “本宮有事求見母後,你去通稟一聲吧!”司馬遹依然是滿麵笑容,可是一接觸到董猛那略有些為難的神色,眼中淩厲的精光一閃,”怎麽,有問題嗎?”


    董猛趕緊擺手諂媚地笑了一下,”沒有沒有,老奴這就進去!”說完,他還擦了一把頭上的冷汗,這太子的眼神也太紮人了,裏麵..應該完了吧!


    殿門”吱啞”一聲,被開了一條小縫,略微佝僂著身子的董猛輕手輕腳地進去了,司馬遹轉過頭去,背對大門,負手而立,晚風輕拂,大袖飄飄,說不盡的風流瀟灑.


    隻是望著星空之上的雙眼之中,露出的疑惑不解卻越來越重,董猛今日的神色不對!很是不對!難道是賈後現在就準備對本宮下手了?所以她召集了許多人在裏麵密議,隻是還沒徹底準備好!


    此念一起,司馬遹立即出了一身冷汗,那自己今日豈不是自投羅網?


    吱啞聲再起,讓人聞之有牙酸的感覺,司馬遹背負在後的雙手掌心滿是冷汗,心裏各種念頭翻滾湧動,到底什麽情況?


    “殿下,娘娘請您進去!”盡管背著身子,他依然聽得出來,董猛的聲音冷靜鎮定了許多,緩緩回過頭來,大袖一拂,擦去了額上的冷汗,速度快得周圍的人都反應不過來.


    不再言語,不再後悔,既然已經來了,想走都已經走不了了,隻有迎頭而上,去看看賈後到底在耍什麽花樣!


    推開門走進去,他還沒有看清裏麵的狀況,”呯”地一聲,殿門被關了,使得他的心神也是一震,下意識地身子就想一動.


    “是沙門回來了啊!心裏不怨恨你父皇與母後了嗎?”對麵,賈後席地而坐,一頭長發飄散下來,聲音清冷,略帶沙啞之聲,整個人像是突然..柔媚了許多!


    怪異的感覺!怪異的地方!怪異的賈後!


    這是司馬遹心裏閃過的第一個念頭,略微一楞過後,努力使自己的臉色柔和起,走前幾步,接著大禮參拜,”兒臣不孝,請母後恕罪!”


    “起來吧,坐!”賈後伸手一指,司馬遹也不再客氣,行到左首案席坐了下來,再去打量上麵的賈後,賈後今天給他的感覺很不對勁,應該說整個明光殿的人都有些不對勁!


    滿頭散發,應該是卸了妝束的,跪坐於案後,身上的衣裙整齊潔淨,燭火閃耀,看不大清楚她臉上的具體表情,好像..沒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天色已晚,是兒臣打擾母後安眠了!”司馬遹揖手一禮,先拭探了一下.


    “無妨,本宮隻是準備安寢罷了,還有一會兒時間!”賈後不在意地擺擺手,她好像也發現自己有一些不對勁,決定主動出擊,”剛才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了?是否還怨恨父皇母後啊!”


    “母後說笑了!兒臣隻是心裏煩悶,才會決定出去轉上一圈就回來,隻是沒想到,外麵的世界實在太亂了,兒臣一出去,就碰上了五千多盜匪攻城.那場麵,實在是太驚人了!要不是兒臣運氣好,恐怕也不能活著回來見母後了!”


    司馬遹先訕笑一下,接著又說起了洛陽之外的恐怖,臉上帶著後怕的表情,但言語之間卻夾雜著淩厲的攻勢,反問了過來!


    賈後已經徹底平靜下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所以啊,以後沒事不要亂跑,還是京城裏麵安全一些!”


    “母後說的是,隻是兒臣天生就閑不住,剛才父皇已經答應兒臣,以後兒臣可以每年出去一次,就當是解悶去憂了!”司馬遹恭謹的回道.


    剛剛占得上風,準備繼續教訓下去的賈後聞言一窒,臉色也不好看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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