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是晴朗的天,氣溫逐漸回暖之後,洛田城外的莊田裏到處可以看到忙碌的人影,一年之計在於春,加上去年年底時下了好幾場的大雪,今年的雨水充足,應該能有一個好的收成,莊田裏的佃戶們在幹得熱火朝天的同時美美地想著.


    而洛陽城裏的人,不論是小販,夥計,掌櫃,仆役都在偷偷地討論著武帝的病情,皇帝的生死與他們這些底層的平頭百姓沒有什麽大的關係,但是曆史告訴他們,每當新舊皇權交替之時,是最容易出事的,而他們這些百姓也是最容易受到傷害的!


    武帝自從進了明光殿後,還沒有出來過,也沒有在人前露過麵,雖然時不時的有大臣進去看過武帝,但誰都知道武帝在世的日子應該不長了,大臣都在默默地接受著這一事實,朝外的一切政事現在都由汝南王代管,宮裏的大小事都由楊駿作主,兩人分工很是明確!


    "混帳,什麽陛下龍體違和,不宜麵見生人,這不是明顯的托辭嗎!"司馬遹恨恨地拍了一下身前的案桌,大發雷霆,他從來沒有這麽惱火過.


    下麵稟報的司馬雅也是一臉尷尬,他就知道這個消息會讓殿下不高興,可是沒有辦法,王司徒專門讓人傳遞過來的消息,他不敢怠慢.


    自從上個月九日那天,王渾與衛瓘等人見過武帝一次,就隻在十天後再次見過一麵,四月以來,朝臣中除了楊駿,還沒有人見過武帝一麵,今日王渾等人再次麵見武帝,又被楊駿擋駕了,找的借口拙劣之極!


    "他想幹什麽?難想真想造反不成?"司馬遹一個人在那裏喃喃自語,可是他沒有控製住自己的聲音,對麵的司馬雅聽得一清二楚,卻嚇得他幹咽了一口唾沫,腦中一片空白,隻有一個念頭在圍繞,臨晉候要造反?


    以前,司馬遹不主動去皇後寢宮向武帝問安,就是因為皇後深深嫉恨他的緣故,那裏是皇後的地盤,要是她在宮裏做出什麽事來,轉而汙陷自己,自己可是有嘴也說不清了,更重要的是他身為太子的兒子,在武帝生病的關頭,不能表現得太過搶眼,畢竟現在是太子在監國,要是自己剛進去,武帝恰好死了,那麽自己肯定會被野心家給當成替罪羊殺了!雖然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他不能冒險!


    "你去通知一下王司徒他們,明日,本王同他們一起去明光殿麵見皇爺爺!"想了好久,司馬遹隻得打著人多勢眾的借口進去看一下,他實在是不放心武帝現在的情況!


    太子老爹為什麽沒反應了?照道理來講,皇爺爺雖然同他沒什麽交流,但父子之情總不是假的啊!司馬遹拍拍自己的腦袋,自己怎麽忘了太子妃的存在,是了!肯定是太子妃的主意,莫不是她也怕太子老爹去拜見皇爺爺的時候,出現什麽意外情況,以太子老爹現在的情況,隻要沒出什麽意外,他就是鐵定的下任皇帝,一切都是以穩為主!


    想通了這個問題之後,司馬遹開始思索明日要用怎樣的一個語氣同楊駿說話,畢竟他在以後會有一段時間的掌權時期,自己不能太過得罪他,但是也不能弱了自己的氣勢,不然最後的結果還是會像衛瓘他們一樣,連個人都見不過就被打發回來了!


    在去往明光殿的路上,司馬遹領頭而行,後麵依次是衛瓘,王渾,馮紞,何劭,王濟,楊珧,楊濟等人,浩浩蕩蕩地行在路上,引得路旁的宦官侍衛不時側目,楊駿在後宮經營時日其多,早有同楊駿交好的宮人看到這一幅場景,立時便把進殿稟報給了他.


    "廣陵王帶頭?"楊駿頜下的山羊須抖個不停,這些個老家夥還真會找人啊,這下自己可真不好拒絕了,算了,見機行事吧!


    司馬遹一路上都在腹誹,皇爺爺怎麽會任用華廙這個怕事的家夥擔任中書監,臨到頭了居然說什麽病了,下不了床榻,這不是明顯的不想參予進來嗎?


    心裏不爽,但司馬遹見到楊駿的時候卻是麵無表情,先自給他行了一禮,"沙門拜見楊侍中!"這該有的禮數是一定不能少的,不能讓人在這方麵抓住把柄!


    也不知楊駿是不是自我感覺良好,居然就這麽大刺刺地坐著受了司馬遹一禮,司馬遹還沒有什麽反應,他身後的幾個大臣都是麵有怒色,真是太跋扈了,誰都知道廣陵王是陛下選定的繼承人,他居然也敢這麽無禮!


    看到司馬遹身後幾個大臣麵色不渝,楊駿也反應過來,打了個哈哈,"殿下不用多禮,應該老臣給您行禮才是,不知殿下您今天來是.....?"


    這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嗎?司馬遹心中暗諷,卻還是一拱手,麵色略帶悲傷,語氣低落,"沙門已有一個月沒有見著皇爺爺,心中甚是想念,今日此來就是特來麵見於皇爺爺他老人家的!"


    "殿下,陛下現在龍體不適,正在養病之中,他吩咐過不見外人!"楊駿無法,隻好打著武帝的幌子希望把司馬遹給哄回去!


    聽到楊駿連自己的麵子也不給,司馬遹這下是真的惱了,也不再在言語上對他有所恭敬之意,"楊大人這是說的什麽話,本王可是皇爺爺的親孫子,要是在太極殿,根本不用通傳,本王可以長驅直入,而且皇爺爺也曾下旨,隻要本王來麵見於他,都可以不用通傳,楊大人這是要抗旨嗎?"


    一聽到司馬遹居然自稱"本王",不再是先前的"沙門",楊駿就知道今日是必定要給一個結果,不然,裏麵的武帝曉得了還不知要怎麽處理了!從來沒有這一刻,楊駿是如此地希望武帝快點死了,不然他就不用再看別人的臉色了!


    楊駿的臉色變了一變,強笑道,"殿下說笑了,老臣自是不敢抗旨,您請吧!"司馬遹沒有再理楊駿,而是對身後跟著前來的幾人道,"幾位大人,跟沙門一起來吧!"


    說完,司馬遹也不理楊駿那脹成豬肝色的臉頰,自顧進去,後麵的幾位大臣暗中偷笑,趕緊跟進來,隻留下楊駿在那裏臉色不停地轉換,氣惱不已,這時,新近被任命為散騎常侍的段廣湊上前道,"舅父,那廣陵王隻不過是一個小孩子,您用著如此忍讓嗎?"


    楊駿正好心裏一肚子火沒地方發,一見段廣不知死活湊上來,狠狠罵道,"你個蠢貨,你知道什麽,太子如今膝下隻有一子,就是廣陵王,他是鐵定的太子,麵子上的尊敬還是要給的,如果哪天讓我知道你對他有什麽不敬之處,老夫就先饒不了你!"


    司馬遹記得自己應該有好多年沒有進過皇後這個寢宮了,自從那年,皇後的兒子死了,自己無意中發現她對自己懷有惡意,自己都下意識地不想到這裏來,沒想到今天還是來了,進去後才發現這裏除了侍候的宮女宦官之外,還有一個太醫正在忙著,童顏鶴發極為顯眼,正是太醫令程據!


    "是你?是你在給皇爺爺瞧病?"司馬遹看著程據皺了皺眉,出於前世的曆史,他對這個家夥一向沒有好感,尤其是這個敏感的時候看到他就更不舒服了!


    "見過殿下,各位大人!"程據給幾人行了禮才答道,"回殿下,陛下這次的病非同一般,小臣的醫術在太醫院中還算過得去,所以.....!"


    沒有再理程據,司馬遹走到榻邊,差不多已有二十多天沒有見過武帝了,武帝的頭發比較散亂,麵色很是不好,慘白中居然透著醬紫色,令人看得驚心不已,出氣時也是時長時短,顯然武帝的情況很是嚴重了,這要是在後世,武帝的鼻子上應該掛著口罩連著癢氣瓶吧!


    "過來!"司馬遹對著程據招招手,等他來了之後低聲問道,"本王現在問你,皇爺爺是不是快不行了?"


    程據經過這些天的事後,膽子大了許多,說謊也是麵不改色,"殿下說笑了,陛下的病是很嚴重,但也沒到不可救藥之處!"


    "好,既然這樣,你把皇爺爺喚醒,本王有話和皇爺爺說!"司馬遹看著程據居然敢在他的麵前耍把戲,突然提出了一個令在場眾人都吃驚不已的要求!


    "殿下?"程據抬頭看著司馬遹,露出明顯的疑問之色,這種事情以前從來沒有過,皇帝病了,作孫子的不讓他好好休息,居然要打擾他的睡眠?


    "怎麽,有問題嗎?"司馬遹冷眼看著程據,程據的臉上汗就涮涮地流了下來,怎麽會沒有問題,陛下要是醒了,那很多事可就不好辦了!


    "殿下,使不得啊,陛下現在正是休養的時候,如果打擾陛下的睡眠,出了問題誰負責啊?"正好此時,楊駿進來了,看到這一幕馬上接口道.


    "皇爺爺在這裏治了一個月都沒有痊愈,這個罪責誰來負呢?不如,本王現在去請太子爹爹和汝南王聯同下詔,先殺了這個辦事不力的太醫,再請高明的太醫為皇爺爺診治,如何?"司馬遹冷笑道,一臉殺機,眼中的森然之氣讓對麵的程據感到兩腿有些發抖,廣陵王找的這個借口正大光明,自己都沒有什麽反駁的話說,如果廣陵王真要殺自己,恐怕沒有人會反對!


    "殿下恕罪,實在是陛下的病已經.....!"程據哭喪著臉道,"殿下如要陛下醒來,小臣還是有辦法的,隻是時間不要太長就行!"


    "嗯,那你去吧!"司馬遹很滿意於程據的識趣,剛才他是真想借此時機殺了這個程據.免得日後他再來同自己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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