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雲鬆正是被雲衡子和杜宗遙二人所救,三人並未遠遁,而是在鬆林西北三十裏外的一座隱秘山穀降下。


    一落地雲鬆也不療傷,隻急問:“二位好友,真的有數萬童男女失蹤?”


    二人見他滿頭是汗、渾身是血,都道:“此事隨後再說,你先療傷。”


    雲鬆隻是不依,又問:“恒火城還有我那書院可也有人失蹤?”


    二人怕他受不了,隻是猶豫不說,卻受不了他一再追問,隻得如實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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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鬆聽完踉蹌後退幾步,慘笑道:“婉寧,我沒能守好你的家鄉,我愧對你呀!”說著吐出口血險些摔倒。


    雲衡子忙扶住他,替他把了把脈,道:“哎呀!急火攻心,五髒俱損,我替你療傷!”


    話方落,雲鬆便擺脫他攙扶跌跌撞撞往前走,雲衡子忙問:“你去哪?”


    雲鬆頭也不回道:“回書院。”方走出幾步便一頭栽倒,原是被杜宗遙施法弄暈了,他搖頭道:“真是頭倔驢!傷成這樣再不療傷可是會功力盡廢。”說著便上前將雲鬆扶起,給他冶好了內外傷,還替他換下血衣,又問雲衡子道:“衡師兄,他已無事是否要喚醒他?”


    雲衡子道:“還是喚醒吧,童男女之事說不定能從他這得到些線索。”


    杜宗遙歎口氣便解了雲鬆身上的術法,他睜開眼先是呆了片刻,忽又醒神見天色已暗,翻身跳起來急問道:“現在是何時辰?”


    杜宗遙道:“不用著急,你睡的時間不長,現在還是四月初十,剛到戌時。”


    雲鬆一聽卻大急道:“來不及了!”說著身一動就要走,杜宗遙趕緊扯住他道:“何事著急?”


    雲鬆道:“我要去追智多羅,再晚就追不上了。”


    雲衡子心中一動,急問道:“你見過智多羅?難道童男女失蹤與他有關?”


    雲鬆沉痛道:“我隻希望此事與他無關。”說著又要走,卻見杜宗遙翻手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紅色光輪,扔向半空化作磨盤大,仿若一個小太陽徐徐旋轉著。


    雲鬆看得一呆,道:“這是……”


    杜宗遙“嗬嗬”笑道:“很眼熟是吧?這是掌門曾用過的逐日輪。十多年前,我和衡師兄到天波湖上任之時,他將這個送給我們,由我收著。這些年沒出過遠門,還是頭一次拿出來用。”


    話完,見雲衡子向昆侖發仙音傳信已畢,便一拉雲鬆和雲衡子一起化光飛入內中,直往九霄眨眼間就擺脫玄黃古陸的引力範圍,到了太空之中疾馳而去。


    這紅色光輪自然是飛行法器,屬於飛行法器中的星艦,一個時辰可飛兩三千萬裏,用於玄黃大千界各世界間的通行。雖隻化作磨盤大,因有空間術法,內中卻有三百尺見方,除了控製室外還有四五間很寬敞的休息室,內中陳設一應俱全。


    而這控製室北麵一整堵牆都是一麵光壁,經雲衡子法術激活後,顯出一幅巨大的宇宙星圖來,上麵精確地標注著玄黃大千界所有星球的位置,可以通過這星圖控製逐日輪的行進方向。


    且說雲鬆這時又感激又內疚,道:“此行甚險,恐會真個追至黑淵魔域,你們何苦隨我一起冒險?”


    雲衡子道:“不用擔心,我已向昆侖發信求援,而且淨火聖巒、紅葉穀應該很快就會查出失蹤案真相,必定也會派人追來,我們隻需拖延魔域行程。”


    說著將控製室西邊牆上掛的一麵虛天鏡施法開了,撚法訣搜索前往黑淵魔域的必經之路。


    隻見鏡麵上連續不斷出現不同的星空場景,最終定格在一片有著怪異藍色輝光和鬼魅般黝黑塵埃雲柱的星雲上,一艘懸掛黑鷹旗幟的黑色戰船正在穿越這片星雲。戰船外有烏光法界防護,看不見內部情況。


    雲鬆道:“這船正是智多羅所屬的幽洲烏艍,已走到鬼魅星澗,我們多久能追上?”


    雲衡子已用星圖鎖定幽洲烏艍,催動逐日輪向其追去,並答道:“以逐日輪的速度,三個時辰內便可追上。但是這戰船外有法界防護,不知那些童男女是否就在內中?”


    三人正擔心會否追錯之際,突見那幽洲烏艍外的烏光法界竟然自行收斂,船內的情景清晰顯現在虛天鏡上,三人一看不覺大怒。


    隻見船上有百餘天修黑淵魔域兵將,將那可裝活人的黑皮魔囊明晃晃地懸在腰間,仿佛在告知三人被擄童男女就在內中。


    魔兵們此時正在飲酒作樂,有許多人趁著酒性從黑皮魔囊中放出了數十名少女,強行調戲醜態百出,隻是他們尚收著性子並沒玷汙少女名節。


    而被調戲的少女們個個驚慌失措、羞懼難當。麵對絕境,有的選擇認命,流著淚任由魔兵在她們身上亂摸;有的至死不從,卻逃之無路,就連自盡也會被魔兵阻止。


    雲鬆三人看得怒不可遏,尤以雲鬆最是憤怒與痛心,因為被調戲的少女們竟然全是他書院的女學員,而這些魔兵則盡是智多羅的部屬。


    “智多羅,你故意讓我看見這些,是在嘲笑我錯信了你,還是在故意激怒我?”


    說著,雲鬆咬牙切齒,隻把那雙拳捏得咯噔響,手上青筋高高鼓起,實是又痛又悔又怒。


    杜宗遙見狀甚是同情,拍拍他的肩,安慰道:“這事怨不得你,是那智多羅太過絕情。”


    雲衡子麵色沉重道:“智多羅應該是奉命行事,真正需要童男女的人應是戰獄。”


    杜宗遙吃了一驚,道:“戰獄要這麽多童男女做什麽?”


    雲衡子搖頭,道:“我雖不知原因,卻知這些童男女若被送去黑淵魔域就絕難生還。我們需盡快追上他們。”說著,意念一動,將逐日輪的速度又調快了些,彈指間就達到數萬裏的速度。


    雲鬆終是心性穩重之人,在此等打擊下仍能穩定情緒,道:“船內怎不見智多羅,他去了哪裏?”


    他害怕戰獄還有什麽陰謀要讓智多羅去執行,但他卻無法測算出智多羅的方位,不禁心中不安。


    雲衡子、杜宗遙二人也有這擔心,但是現在還是以解救童男女為首要,是以緊緊鎖定幽洲烏艍加速疾追。行程中,二人亦問起雲鬆事情原委,雲鬆便都給二人說了。


    原來昨日下午,雲鬆正在書院中給學員們授課,智多羅突然來找他。雲鬆雖然詫異,但退隱這些年他也與智多羅見過幾次麵,是以並不意外。


    學畢,因智多羅不慣俗地,雲鬆就帶智多羅離了恒火城,到城外無人處駕起遁光往東飛了百餘裏,來到一片遍植鬆樹的山林內,順著涓涓溪流逆流而上,來到一個百丈瀑布之下,瀑布聲和著陣陣鬆濤,形成一曲空靈美妙的旋律。


    瀑布不遠處的蒼翠山崖下,有一片不足兩畝的平地,其上座落著一座宅院,有房舍五六間,外牆爬滿青藤與周圍的景色融為一體。


    此時皎潔的圓月高掛中天,明亮的月華透過鬆林照著那山、那水、那宅院,仿如給四周蒙上一層飄渺的輕紗,清幽寂靜。


    眼見如此山居美景,智多羅卻皺起眉頭,道:“鬆月聽風居?你這處新居風景雖美,但充裕的仙靈之氣卻讓我氣息不暢。”


    “過一會你就會適應。”雲鬆說完,入屋取來茶具擺在院中石桌上,以法力從瀑布內接引來一壺清水,再親手摘來一些翠綠鬆針放入壺內,開始燒水烹茶。


    智多羅上下看了看雲鬆,道:“此處就你我二人,你還打算以這副偽裝的容貌麵對你多年老友?”


    雲鬆道:“我所用隻是普通的幻形術,應該難不住你的法眼。”


    智多羅撫額歎道:“跟多年好友聊天還要打開法眼,真是不習慣。若不開法眼,我又會覺得是在同陌生人說話。你還是變回楚飛煙的樣子吧。”


    雲鬆仍然拒絕:“解除幻形之時,便是重回修行界紛爭之日。你隻要知道我就是楚飛煙就行,又何必強求?”


    智多羅無奈落座,待得茶沸喝了幾口茶,見雲鬆神態安祥,舉手投足間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不禁歎道:“又是數百年不見,你變了太多,越來越像個修仙者。你放棄你的魔修之道了嗎?”


    雲鬆淡然道:“世人多有分別心。仙道與魔道不過一體兩麵、殊途同歸,成仙成魔隻是一念之間。”


    智多羅不以為然卻不對此再發評論,轉而問道:“你不打算回去嗎?你不可忘了,黑淵魔域才是你的家鄉,那裏有你的百姓和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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