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熠安靜的吃完了一整份芝士撻,又囑咐褚恬1個小時後到停車場,心滿意足的出了店門。


    褚恬也不敢耽擱,她在店裏檢查了一圈,又進操作間盯著甜品師做了一批紅茶芝士蛋糕,就換了衣服去停車場找景熠。


    可她在固定車位前轉了兩圈,都沒看到邁巴赫齊柏林。就在她準備給景熠打電話的時候,前麵一輛深藍色的邁凱倫650s的車窗裏卻伸出了一隻戴著白手套的手。


    褚恬定睛一看,快步走過去拉開了車門,“怎麽換車了?害我找半天。”


    “上車。”景熠瞄了她一眼,剛才見她無頭蒼蠅一樣亂轉,本來還想逗她一會兒的,但又不忍心看她焦急才招呼她的。


    褚恬鑽進車裏,又好奇的打量了一圈,玩笑著說,“你到底有多少車啊,怎麽總有新款?”


    景熠迅速思考了一下,含糊的說,“不清楚。”


    “呃。”褚恬瞬間噎了口氣,這都多的數不清了?太可怕了吧。


    兩人在“蘭亭”吃了頓舒心的晚餐,景熠直接把車開上了出城的公路。


    褚恬看著窗外的情況,不解的問,“這是去哪裏啊?”她明天還要看店的,他不會是要帶她回“意墅”吧。


    景熠卻沒接話,隻是再次加大了油門。


    直到車子開上了盤山公路,褚恬才發現這是之前景熠來帶她看夜景的地方。她瞄了一眼專心開車的男人,淡淡的笑了,這是準備帶她來故地重遊?


    邁凱倫650s穩穩的停在了觀景平台前,景熠下車繞到另一邊把褚恬牽了下來。


    褚恬走到欄杆邊站定,眼前的景色和上次沒什麽區別,隻是從夏季變成了初冬,山間的風有些冷罷了。


    “有東西給你。”景熠站在她身後喚了一聲。


    褚恬一回頭,就見景熠負手站著,身姿優雅鬆怔。她好奇的往他身後瞧了瞧,笑著問,“什麽呀?”


    景熠從身後拿出了一盞白色的孔明燈,眸色淡然的說,“許個願,放了它。”


    褚恬有些意外,這不是小孩子才玩的東西嗎?帶她來這麽遠的地方就是為了放孔明燈?


    景熠摸出一次性打火機,把蠟燭點燃,拉著褚恬的手握住燈罩的一角,輕聲說,“我希望你把所有不開心的都放飛,以後都是開心的日子。”


    褚恬的心跳沒來由的漏了一拍,手裏的孔明燈發著幽幽的亮光,景熠俊逸非凡的臉在光亮裏忽明忽暗。他立體的五官上有淺淺的陰影,一雙銀灰色的眸子顯得深邃而神秘。他周身的清冷氣息都斂去了,變得溫暖無比。


    “我們一起,好嗎?我也希望你能放下所有不開心的事,每天都能開心快樂。”褚恬怔仲了一瞬,才笑著頷首。關於景熠的身世,她終究不想去探尋。有些傷既然愈合了,還是不要再揭開的好,隻希望他也能放下苦澀的記憶快意人生。


    “好。”景熠輕聲應道,配合的閉上了眼睛。


    褚恬默默的在心裏許了願,希望她所愛的人都能健康平安,希望她和景熠永遠甜蜜幸福。


    鬆手放飛孔明燈時,看著它在夜空中冉冉升起,褚恬隻覺得被胸口源源不斷的暖意燙的眼眶發熱。不過短短數月,她仿佛走過了數個春秋。她的人生從獨自前行變成了二人成雙,困鎖她多年的淡淡憂愁都隨著這一盞小燈越飛越高,越飄越遠。隨之到來的,是充溢心間的叫做“愛”的美妙體驗。


    景熠從後麵輕輕將褚恬擁進風衣外套裏,低頭在她耳根處啄了一下,柔聲道,“恬兒,我好像從來沒說過謝謝你。謝謝你來我身邊。”


    褚恬笑著流淚了,他說的雖然淡然,卻勝過了世間所有情話。最濃情的告白也不過如此了,就是陪在你愛的和愛你的人身邊。


    可褚恬的願望沒能應驗,隔日,當幾個不速之客出現在“rosemary”時,她簡直懷疑那盞孔明燈是飄到什麽不好地方去了,否則怎麽會猝不及防的見到了她從來不敢想象的人。


    幾個黑衣黑超的保鏢簇擁著一位老者在下午茶時間走進了甜品店,沈蕙嘉一見這陣仗趕緊蹙眉迎了上去,“您好,幾位買花還是用餐?”


    “我找褚恬小姐。”老者扶了扶臉上的老花鏡,客氣的說道。


    褚恬從操作間出來,店門口的架勢就讓她愣了一下。她快步迎了上去,不解的和沈蕙嘉交換了一個眼神,客氣說,“您好,歡迎光臨。”


    “大小姐。”老者和身後的保鏢齊齊叫了一聲,恭敬的朝她45°鞠躬。


    褚恬嚇的倒抽了一口氣,尷尬無比的擺手,“不好意思,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大小姐,我們是來接你的,你外公想見你。”老者臉上笑意不改,又解釋道。


    外公?!褚恬腦子裏轟的一聲響,詫異的瞪大了眼睛。她是不是幻聽了?他說外公?褚家的外公嗎?


    “大小姐,我是褚宅管家周輔廷,請即刻跟我走吧。”周輔廷見褚恬愣著不動,又說了一句。


    “呃,我,那個……”褚恬心慌的接不上話,隻是下意識的摸手機。


    “大小姐,請吧。”周輔廷沒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直接朝保鏢們使了個眼色。下一秒,褚恬就被幾個高大的保鏢包圍了。


    “喂,你們到底什麽人呀,不能走!”沈蕙嘉見褚恬被幾個保鏢往外推,立馬急了。怎麽看這群人都是來者不善,可她才跑上去想把褚恬拽出來,就被一個保鏢大力往後推了一把,直接跌坐在了地上。等她爬起來後,褚恬早就沒影了。


    褚恬被推上了一輛黑色的轎車,手機直接被周輔廷沒收了。


    她蹙眉看了窗外的街景,終於找回了思緒,開口問,“你們究竟是什麽人?要帶我去哪裏?”


    “大小姐,當然是帶你回褚家。”周輔廷坐在副駕駛,瞄了一眼後視鏡,語氣依舊和藹。


    “褚家?為什麽?”褚恬看著身邊兩個人高馬大的保鏢,不耐的問道。他們這說好聽了是請,說不好聽就是挾持,到底是唱的哪出戲。


    “等到家了,你可直接問老爺。”周輔廷含糊其辭的答道,又示意司機加快車速。


    褚恬抿唇想了一刻,心裏隱隱覺得有些不好的感覺。當年將她和母親拒之門外的人,時隔多年怎麽突然要見她了。


    “我小舅舅呢?”褚恬又一次出聲打破了沉默,她思來想去都覺得這件事和景熠有關。他前腳才走,褚家後腳就來找她,莫不是和收購的事情有關係?可是,她和景熠的關係從來沒在公眾場合曝光過,褚家遠在g市是怎麽知道的?


    “老爺隻吩咐了見你,別的沒交代。”周輔廷挑眉答道。


    褚恬一聽這話又沉默了,果然有蹊蹺。她又看了窗外一眼,機場方向的指示牌讓她心裏突然平靜了不少。她現在已經騎虎難下,不如隨遇而安吧,看看她從未謀麵的外公有什麽目的再做打算。


    此時,身在g市最豪華的四季酒店裏的景熠對褚恬的處境毫不知情。早上到了之後,他就直接入住了酒店開始封閉式談判。出乎他意料的是,對方好像很有誠意。羅健柏親自過來了,上午進行的前期接洽意外的順利。他還沒拋出籌碼,對方就放低姿態說景氏一定能給兩份複方帶來更好的發展前景。


    景熠沒有按照既定規劃召開下午的談判,而是通知對方會議時間押後。對於羅健柏示好,他保持觀望態度。凡是進行的太順利的事情,他都會多留個心眼。


    項正飛在總統套房的會客廳裏整理了一遍上午的會議紀要,抄手沉吟了下去。對方急切的態度也讓他產生了懷疑。


    “wace。”景熠從主臥裏出來,心中已有了決斷,“暫停收購事宜,先觀望一下。”


    “是。”項正飛起身應了一聲,這個決定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建議道,“需要在股市上操作一波嗎?”


    景熠抬手打斷了他的話,隻是淡淡的搖了搖頭。依景氏的資本來說,徹底並購“修益堂”也隻是動動手指的事情。不過他隻看中了他們手裏的製劑,這間公司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好,那我現在通知羅健柏。”項正飛朝景熠笑了笑,自家老板真是越來越體貼了,他一定是顧忌著褚恬才不打算收購“修益堂”吧。


    景熠完全不知道他已經想歪了,直接轉身回了主臥。


    褚恬跟著周輔廷下了飛機,又改走陸上交通,等她到達夏津時已經接近黃昏了。夏津是靠近g市的一座古城,褚家老宅就在古城的中心位置。褚恬看著眼前不斷略過的鄉間景色和青磚灰牆的古院落,情緒低沉了下去。


    這個地方她已經沒有什麽印象了,唯一記得就是褚家老宅高大的門楣和雕花飛鳳的巨大屋簷。對褚家人來說,那座恢弘的大宅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但對她來說,那隻是權勢壓到一切的代表。


    “大小姐,到了。”周輔廷的聲音喚回了褚恬偏遠的思緒,她抬頭一看,車窗外是青白色的天空,記憶裏的厚重深棕色大門再一次出現在了眼前。


    褚恬調整了一下呼吸,盡量平靜的下了車。周輔廷快步上前叩響了碩大的黃銅門環。


    褚恬就站在石質台階下,注視著大門緩緩打開。老木門發出低沉悠長的聲音,一眾穿著青色長衫和中式小褂裙子的傭人魚貫而出。


    “大小姐。”傭人們分男女兩列排開,全部恭敬的朝褚恬鞠躬。


    褚恬定定著看著眼前的發生的一切,沒有抬腳的意思。她的嘴唇緊緊抿著,心裏不受控的開始發酸發澀。如果這一切提前14年到來,她或許會有榮歸故裏的感覺。但現在她隻覺得是一種莫大的羞辱,本該屬於她母親的稱呼,卻被傭人們用來喚她,多麽可笑。


    “大小姐,請進吧,老爺等著你呢。”周輔廷見褚恬半天不走,就上前催促道。


    褚恬不耐的剜了他一眼,抬腳踏上了台階。門裏的建築和她想象中的差不了多少,一重重寬敞的院落緊緊相連,中間穿插著精致的園景,頗有些江南園林的韻味。


    她跟著周輔廷一直進到大宅中心的大廳堂,才被通知在門外等候。她站在院子看了看,青磚地上放著12個巨大的儲水缸,院落四角種著高大的香樟樹,氣派的感覺不言而喻。


    “大小姐,老爺請你進去。”周輔廷很快挑開淺棕色的刺繡暖簾走了出來。


    褚恬深呼吸了一下,緩步跟著他走了進去。八麵雕花屏風後,是一個偌大的廳堂,所有家具都是沉穩貴氣的紫檀木。廳堂正中懸掛著幾塊碩大的匾額,看題記應該是禦賜的老東西。


    一眾穿著光鮮的男男女女簇擁著坐在中間的一位穿著黑色中山裝的老人,全部屏息凝神的注視著她。


    “老爺,大小姐到了。”周輔廷走到老人身邊,恭敬的複命。


    褚恬淡淡的看了老人一眼,這就是她外公了吧,長得倒是鶴發童顏的樣子,就是表情十分嚴肅。


    “小恬,我是你大舅。”羅健柏第一個起身走上前去,和善的朝他的表外甥女打招呼。


    褚恬平靜的看著他滿臉堆笑的樣子,沒有接話,又看向了褚遠之,“您找我來,是有什麽事嗎?”


    褚遠之看著眼前的小女孩,不帶情緒的開口問,“褚恬?”


    “是,我是褚恬。”褚恬挺直腰板,不卑不亢的答道。


    “嗯,長得倒是和你母親很像,不像個混血種。”褚遠之輕敲了一下手中的龍紋拐杖,嘴角勾起了一點點笑意。


    “是啊,和懷瑾小時候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坐在褚遠之旁邊的褚遠蘭笑著附和道。


    褚恬隻覺得被他們略帶調侃的語氣和臉上的笑意戳的心上生疼,她毫不猶豫的摘下帽子,鬆開了發髻,抬眸說,“現在還覺得我和maman長的像嗎?”


    果不其然,一眾人看到她怪異的發色,全部都驚詫的抽氣一聲,然後又交頭接耳的小聲說話。


    褚遠之本來還算和善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他加重力度敲了一下拐杖,又不耐的掃視了眾人一圈,瞄著褚恬說,“既然來了就住下,明早去祠堂祭祖。”


    “恕我不能從命,小舅舅要是聯係不上我會著急的。”褚恬見他開口要留下她,想都不想就頂了回去。她一分鍾都不想在這個宅子裏待下去,這裏的一切都和她格格不入。


    “認識一下你的姑婆和你的兄弟姊妹。”褚遠之沒理會她,直接繞過了話題。


    “小恬,我是你姑婆。”褚遠蘭朝褚恬點了點頭,又朝兒子使了個眼色。


    “都過來。”羅健柏朝自己的妻兒招了招手。


    “我叫沈莉莉,是你大舅母。這是你哥哥,羅子豪,你妹妹,羅子嫿。”沈莉莉搖曳著又軟的腰肢,帶著一雙兒女走到褚恬麵前。


    “你好。”羅子嫿瞥了褚恬一眼,抄手敷衍道。


    “小恬,歡迎你回家。”羅子豪咧嘴笑著,玩著脖子上誇張的裝飾項鏈,又仔細把褚恬打量了一遍。


    褚恬完全沒有和他們打招呼的意思,一堆假笑的人真是讓她極不舒服。現在她有點明白為什麽景熠常常對別人愛答不理了,有些人真是不值得她衝他們笑。


    “老周,你帶她下去。”褚遠之起身吩咐道。


    “我沒說我要留下,告辭。”褚恬壓下心中的不耐,禮貌的欠了欠身,轉身就走。


    可她才走了兩步,就被一眾傭人團團圍住了。身後又響起了褚遠之嚴肅的聲音,“帶她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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