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宗伽文到了公寓為景熠做檢查。他仔細查看了他的兩處骨折和後腦勺的傷口,擔憂了好幾天的心終於落到了實處。


    “恢複的不錯。”他摘下醫用手套,轉身去設備箱裏拿了新的固定器出來。


    景熠的骨折其實並不非常嚴重,也不是開放性的,沒有打石膏的必要,隻用固定器防止再錯位就可以了。


    新的固定器是用新型材料製作的,更加貼合腿部曲線,也更輕,更利於行走。


    景熠鬆怔的靠在沙發背上,沒搭理躬身忙著的宗伽文,而是一直盯著站在一旁的褚恬。她現在的表情有些緊張,正一瞬不瞬的看著宗伽文的動作。她眼底流露的心疼和擔心讓他心情大好,不過短短幾天而已,她就有了明顯的進步,看來他應該好好獎勵她一下。


    “行了,你起來試試。”宗伽文扣好最後一個搭扣,直起了身。


    景熠二話沒說,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小心啊。”褚恬下意識的就伸手扶住了他,這男人怎麽就不能老實點,這麽突然站起來萬一用力過猛怎麽辦。


    宗伽文眼珠一轉,立馬笑了,“少爺,什麽時候請吃飯?”


    景熠冷眼瞥了他一眼,就著褚恬扶他的手在客廳裏走了兩圈。嗯,這個新的比之前的感覺舒服多了,他可以拋棄助力杖了。


    “嘿,跟你說話呢,別裝聽不見啊。”宗伽文拔高聲調喊了一聲,這都修成正果了,怎麽也得感謝他這個軍師吧。


    景熠見他不依不饒的樣子,終於鬆口催促道,“時間地點你定,現在趕緊走。”


    “見色忘友。”宗伽文嘟囔著,悶頭開始收拾。


    “我幫你吧。”褚恬不好意思讓他忙前忙後,鬆開扶景熠的手,上前想幫忙。


    “別,別,我怎麽敢勞你大駕。”宗伽文連連擺手,又朝她使了個眼色。


    褚恬轉頭一看立馬乖覺的回到了景熠身邊,他冰冷的眼神一直瞪著宗伽文,她還是不幫忙的好。


    直到把宗伽文這個礙眼的家夥瞪走,景熠的神色才緩和了些。他轉身往主臥走,吩咐身後的林國忠,“準備一下,出門。”


    “是。”林國忠會意的點頭,轉身離開了。


    “去哪裏啊?”褚恬記得昨天景熠是說過要出去,隻當是玩笑,沒想到他真打算出去。


    “散心。”景熠推開房門,也沒讓她再跟,反手關上了門。


    褚恬一腳急刹車差點沒撞到門上,她狠狠的剜了一眼,轉身就見林國忠已經回來了。


    “褚小姐,去換身舒服的衣服吧。”林國忠看著她還沒來得及收回的不悅表情,直想發笑。看來景熠在體貼方麵還要多多學習才是,怎麽能這麽粗暴的對待心上人呢。


    褚恬觀望了一下外麵天氣,進客房換了一身t恤加裙褲,又顧忌著外麵的驕陽,選了一頂超大帽簷的帽子。


    她在全身鏡前仔細審視了一番,確定沒什麽不妥才開門出去,可她的手還來得及關門,整個人就怔在了原地。


    景熠就站在她麵前,他沒穿西裝,而是換成了休閑的打扮。他穿著灰色的微領t恤,下身是一條黑色的休閑褲,標誌性的白手套也不見了,換成了一副做工精良的黑色時尚手套。


    他正低頭扣手套上的金屬搭扣,整個人顯得瀟灑又俊朗,直看得褚恬迷了眼。


    “媽呀,他這是準備去時尚大片嗎?簡直比專業模特都好看。”褚恬在心裏叫囂著,伸手直拍心口。她還是第一次見他穿西裝以外的衣服,驚豔的她有些無所適從。


    “愣什麽,走。”景熠抬頭瞥了她一眼,直接把手伸了出去,示意她扶著。


    “呃。”褚恬的動作僵在了半空中,他真的要她扶?可是他穿的是短袖,不就會碰到他的肉了嗎?


    景熠長指一伸,給了左右為難的小女人一個爆栗子,沉聲道,“再不扶,我就倒你身上了。”


    褚恬趕緊托住了他的胳膊,她現在真的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景熠這個人好像沒有羞恥心這個東西,明明是調情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全部理直氣壯,簡直讓人不敢直視。


    景熠從鼻腔裏擠出一絲類似愉悅的輕哼,就著他的貼身人工助力杖出了門。


    等在地下停車場的車不是景熠平時的座駕,而是一輛超大的高級房車。褚恬把他扶上去,然後就又一次感歎了一把。


    車裏有環形的米色真皮座椅,大理石的桌台,led電視,還有一個小吧台,生活設施樣樣俱全,儼然就是一座移動房子。


    林國忠跟著上了車,跟前頭開車的老齊交代了幾句,就回到後麵坐到了沙發旁邊的腳凳上。


    褚恬挑開遮光紗簾朝外麵看了一眼,好奇的問,“我們去哪裏?”


    “釣魚。”景熠喝了一口清水,惜字如金的吐出兩個字。


    “咦?你也喜歡釣魚嗎?”褚恬有些意外,終於找到了一個共同愛好了。


    景熠不置可否,仰頭又喝了一口水。他是會釣魚的,以前在美國也常跟事務所的人去釣。不過釣魚太費時間,他本人並不是很鍾愛這項運動。但他記得褚恬去過他家釣魚,那個時候她看起來心情很好,他也不介意偶爾放鬆一下,就當對她的獎勵了。


    褚恬一聽他們是去釣魚,心情頓時好了起來。她喝著鮮榨的果汁,不覺就放鬆下來。車裏放著輕快的鄉村音樂,她聽得陶醉,跟著節奏開始搖頭晃腦。


    景熠看著她愜意的樣子,心情更加好了。褚恬在他麵前總是小心翼翼的,說話做事都要反複思量,他其實並不喜歡。他更喜歡現在的她,可以輕鬆的享受他給予的一切。


    房車開上了出城的公路,大約2個小時候在目的地停了下來。褚恬下車才發現他們來的不是別的地方,而是她的“秘密基地”。


    她有些驚訝,不過轉念一想又釋然了。這裏風景這麽好,不止她一個人喜歡也不出奇。


    她幫著林國忠把後車廂準備的東西搬下車,很快,鳳鳴湖邊就開啟了度假模式。陽傘,躺椅,木桌,各種輕食一應俱全。


    景熠也沒再約束褚恬,他自己拄著助力杖,返回車裏拿了一個黑色的長袋送到了她麵前。


    褚恬看了一眼,猜想裏麵應該是魚竿。她做了半天心理建設,可當袋子完全打開時,還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一根黑色杆身櫻花刻紋圖案的釣竿靜靜躺在盒子裏,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確定沒認錯的話,這應該是達瓦紅虎係列的全球限量版——紅虎櫻花,小小一根要價高達十幾萬,而且總產量不超過100支。


    “去試試。”景熠見她很是驚喜的樣子,聲音自然的柔和下來。


    “這,這太誇張了。”褚恬揣著小心,根本不敢伸手去拿。她不過就是個業餘選手,怎麽配用這麽好的杆。


    景熠直接把魚竿塞進了她手裏,拉著她在湖邊的小凳上坐下,示意她隨意。


    褚恬拗不過他,也好奇這傳奇魚竿究竟性能如何,就不再別扭了。她打開旁邊的漁具箱,快速組裝好魚竿,掛上餌料就下杆了。


    景熠腿上有傷,自然不能陪她釣。他退到陽傘下,半躺在躺椅上,拿了本書開始讀。


    “哇啊~!”不過一會兒時間,褚恬就大叫著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有魚兒上鉤了。


    她握著碳纖維的輕巧杆身,開始收線。順滑的滾軸靈巧的轉動著,她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魚竿提了起來。


    “景熠!你看,好大一條~!”褚恬興奮的拔高聲調,提著魚線轉身朝景熠喊道。


    景熠移開眼前的書,映入眼簾的是女孩笑靨如花的樣子。她伸直胳膊朝他揮手,身上的百褶裙邊隨著清風搖曳著。周圍青翠的山色襯托著她嬌小的身軀,顯得純淨美好,看得他的心突突的跳了一下。


    他抬手朝褚恬揮了揮,垂眸繼續看書。此情此景下,言語顯得蒼白了。他願意把愜意舒適的時光完全交給她,讓她最大限度的享受。


    初次嚐試的成功極大的勾起了褚恬的興趣,她在湖邊坐了2個多小時,一直到身邊的水桶裏裝了四五條魚後,她才放下魚竿轉身往景熠身邊去了。


    褚恬蹦躂著跑到陽傘下,發現景熠臉上蓋著一本原文書,雙手交疊在胸前,像是在睡覺的樣子。


    她抿著嘴唇,小心翼翼的把書拿開了來。景熠沒戴眼鏡,眼睛閉著,俊逸非常的臉上是放鬆的表情。


    褚恬捏著帽簷躬身又湊近了些,她看著睡著的男人,嘴角泛起恬淡的笑意。他的睫毛好長,又濃又密,看得她心念一動。


    “景熠,我喜歡你。”褚恬小聲呢喃著脫口而出。就是眼前這張好看到完美的臉,讓她心裏充滿了甜蜜暖意。他是清冷的,少言的,卻又是溫柔的,沉穩的,真的讓她好喜歡,好喜歡。


    本來還閉著眼睛的男人突然睜開了眼,他長臂一伸,拉住褚恬的小手一個巧勁,她粉嫩的唇瓣就觸到了他的薄唇。


    褚恬美目圓睜,隻聽見腦子裏“轟——”的一聲響。她怔怔的看著景熠湊近放大的臉,鼻息間全是他身上的柏木混合冷杉的味道。


    景熠銀灰色的眸子享受似的半眯著,她唇上柔軟如水的觸感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悅感。


    “啊!”褚恬突然驚叫一聲,觸電般的掙開他的手,轉身想跑,卻被他以更快的速度伸手一抱,整個人跌坐到了躺椅上。


    景熠撐起身子,把懷裏捂著臉的小女人抱的更穩。他瞄著她泛紅的耳尖,湊過去吐氣,“跑什麽,嗯?”


    “哎呀!”褚恬被他調侃味十足的話激的全身一抖,隻得縮著身子把頭埋的更低。她的心砰砰直跳,血氣直衝上腦門,一時間竟有種眩暈的感覺。


    景熠又故意蹭了一下她的後頸,依然沒有放棄這個調戲的好機會,“你剛才說的我沒聽清,重複一遍。”


    褚恬咬緊了嘴唇裝死,心裏把這個腹黑到不行的男人狠狠罵了一遍。他居然裝睡,還裝的那麽驚為天人。她怎麽就鬼上身了說了喜歡他,太丟臉了。


    “恬兒,我很高興。”景熠輕聲說著,勾著嘴角伸手拍了拍她的帽子。如果不是他確實聽到了她的表白,對她是否喜歡自己這個問題還有所保留。這個發現真是讓他驚喜不已,比談成一個上百億的合同的滿足感還要大。他也第一次清楚的認識到,就是懷裏這個小小的人,她的存在勝過了世間一切東西。


    “你,放開啦。”褚恬實在沒有辦法了,隻得咬牙求饒。


    景熠扳過她的肩,拉下她的手,注視著她緋紅的小臉,倨傲的反問,“我為什麽要放開?”


    褚恬又羞又惱,如果不是他身上有傷,她發誓一定暴揍他一頓。她想了半天,借口道,“你不是潔癖嗎?”


    景熠全不在乎的哼了一聲,沉聲道,“在你身上不成立,我們還可以更進一步。”


    說著,他又把臉湊了過去。剛剛隻是輕碰了一下,他已經感覺好極了,忍不住還想嚐試更多。


    褚恬驚慌的捂住嘴,連連搖頭。再不顧忌什麽了,直接跳起來一陣風似的跑到了湖邊的小凳子上坐了下去。老天哪,那可是她的初吻呐,就這麽沒了?


    她抱頭自顧自的窘迫了半天,好不容易把心緒平複了下去,景熠的聲音又在耳邊炸響了,“喝水。”


    “謝謝。”褚恬低頭接過他手中的玻璃杯子,冰涼的橙汁正好給她火燙的心髒降降溫。


    景熠拉過她身邊的椅子坐下,又摸出一副帶度數的墨鏡架在鼻梁上。他抬頭看了看高懸的太陽,蹙眉問,“你喜歡這裏?”


    “喜歡啊,這兒多好啊。”褚恬聽他沒來由的問題,隻淺淺的一笑。


    “太曬。”景熠清冷的吐出兩個字,他確實不太喜歡曬太陽,不喜歡這種燥熱的感覺。


    “嗯?”褚恬圓圓的眼珠一轉,放下玻璃杯,朝他伸出了手,“手給我一下。”


    景熠不解的看著她,配合的伸出了右手。


    褚恬纖細的手指拉著他戴手套的大手,在他掌心裏寫了起來,“熠……是這樣寫的吧?”


    她歪著頭,一筆一劃的寫著,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我國文不好,但是這個字我知道。熠,熠熠生輝,是陽光的意思,對不對?”


    說著,她抬起頭指了指天上的太陽,笑容瞬間變的燦爛無比,“你的名字叫熠,卻不喜歡太陽?”


    景熠根本沒抬頭,隻是一瞬不瞬注視著褚恬。他當然知道他名字的意思,可是被她叫出來,卻是另一番感覺。像一陣清涼的微風,把他周身的燥熱感覺都吹散了。


    “我的名字是什麽?”他把褚恬的小手包進掌心,挑眉問道。


    “熠啊。”褚恬不解的眨了眨眼睛,怎麽這男人今天是耳朵出了問題?怎麽老聽不清她說話。


    景熠眸色一沉,命令道,“再叫。”


    “熠……”褚恬剛吐出音節就發現又著了他的道了,隨即拔高聲調叫道,“好啊,你又騙我!”


    她蹬掉鞋子跳進水裏,躬身就朝景熠撩起了水花,大叫道,“嚴重潔癖症患者,我甩你一臉水,看你還敢不敢騙我?!”


    景熠噌的就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拄著助力杖連連退後。可水裏的褚恬卻嚐到了甜頭,她又笑又叫,潑的更歡了。


    “褚恬!”景熠佯怒的低吼了一聲,這小女人是玩瘋了嗎?居然膽大包天把水潑了他滿身,是要讓他難受死嗎?


    “哈哈哈!騙人大王,你倒黴了吧?”褚恬看著他亂了陣腳的樣子,笑的直不起腰來。這辦法好,以後他要再欺負她,她就揪住他潔癖的痛腳狠狠踩下去就對了。


    景熠迅速的退了八丈遠,甩手想把身上的水珠弄掉。可現在的氣溫很高,水滴很快滲進他的衣服不見蹤影了。


    “忠叔!”景熠拔高聲調,轉頭朝房車的方向喊了一聲。他本來沒打算這麽快結束郊遊的,但現在不得不回去了。


    褚恬見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全身也緊繃了起來,笑容立馬僵在了唇畔。她趕緊跑過去,抱歉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哼。”景熠冷哼一聲,轉身往車子的方向走。


    褚恬本來想扶他的,可是又怕他嫌棄她碰過湖水的手,隻得縮著脖子像個小尾巴似的跟著。


    林國忠在車裏和老齊閑聊,聽見景熠叫他忙開門下車朝他們走了過去。


    “回去。”景熠也沒讓他扶,直接鑽進了車裏。


    林國忠不解的看向了褚恬,怎麽才這麽一會就要回去,他還吩咐了人送晚餐過來呢。


    “忠叔,我錯了。我潑了他一身水,生氣了。”褚恬雙手合十,可憐兮兮的朝林國忠求助。


    “哈哈。”林國忠一聽就笑了起來,他轉頭看了一眼車裏,小聲安慰道,“沒事,回去洗個澡就好了。”看不出這褚小姐膽子還挺大,真是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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