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為了避免過多的麻煩與爭執。</p>
李勇把科室裏的一位副教授叫來了科室裏，親自給劉索隆一家人解釋今天這件事。</p>
在解釋完事情之後，還親自給劉七七做了手法複位與打前臂吊帶的操作。</p>
然後還親自安排了神經內科的人來會診，把劉七七馬上安排進了神經內科的加床得以住院。</p>
做完這些之後，劉索隆一家人才心事重重地從骨科離開，到了神經內科去住院了。</p>
……</p>
七點三十一分。</p>
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醫生休息室裏，李勇耷拉著腦袋，看著左葫副教授。掃了一眼旁邊正在值班的研究生。</p>
研究生馬上會意：“左老師，李老師，我剛發現忘記寫病曆了，我先出去了啊。”</p>
說完麻溜地溜了，其實他寫了。</p>
隻是懂事。</p>
李勇這才捏著嗓子道歉：“左老師，對不起，我又害你往科室裏跑一趟了。”</p>
左葫此刻麵色倒是沒太大的波動，隻是微微感慨了一聲後，看著李勇認錯的表情，才解釋說：</p>
“這也怪不得你，畢竟你也是經驗不足。”</p>
“像今天這樣的情況，因為癲癇而導致肩關節習慣性脫位的例子其實非常非常少見。”</p>
說到這，左葫語氣一轉：</p>
“一般的情況下。我們臨床多見的，都是十幾歲，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其中又以女孩子常見。”</p>
“隻是呢，我們搞臨床啊，有時候掌握了一些專業知識後啊，還要學會多琢磨下才行。有些東西未必寫在了教科書裏，但我們要根據事實情況去推測和揣摩——”</p>
“你想啊，我們常見的習慣性關節脫位的病人是什麽樣的？”</p>
“無外乎兩種：結構性的問題，外界刺激。”</p>
“再填充便是——”</p>
“第一，韌帶鬆弛作為基礎性的結構問題。第二，反複外傷。”</p>
“女孩子的身體柔韌性比男孩子強，大多愛跳舞這些，拉伸韌帶，這便有了以上兩個危險因素。”</p>
“可是小孩子的話。”</p>
“你看今天這個啊，才三歲，他就不存在這兩種情況啊，雖然小孩子可能是韌帶發育沒完全。是吧？”</p>
“這也的確是常見的因素之一。”</p>
“但現在的小孩子，都是家裏的寶貝，哪裏會過多磕著碰著？”</p>
“在這個時候，你就要十分謹慎了。”</p>
“兒科屬於啞科，你還是要多琢磨琢磨的。”</p>
“自然，你也沒碰到過癲癇病人導致習慣性脫位的病例，也不能全怪你，下次注意就是了。”</p>
“而且你能夠在聽到了癲癇這兩個字的情況下，往這方麵想，就證明你看的書是不少的。平時沒少查文獻吧？”</p>
左葫最後還誇了李勇一句。</p>
李勇重重地點了點頭，心有餘季說：“當總住院，自然得細心些。”</p>
“但還是覺得力不從心。”</p>
“左老師，我現在越來越害怕了。”李勇表情真摯。</p>
“而且一直也都記得左老師您那句話，病人和家屬有時候很好湖弄過去，但是我們自己的本心，卻湖弄不了。”</p>
“今天這個病人，雖然我也完全可以給他做了關節脫位的手法複位。打發出院。”</p>
“以後發了癲癇再脫位，那是後麵的事情了，習慣性脫位多次入院，這是非常常見的例子。”</p>
“可？”</p>
李勇說到這，便歎了一口氣道：“醫生不能這麽當啊。”</p>
“所以隻能多看書，爭取做到不應付病人的情況下，仔細再幫遇到的病人查明病因。”</p>
“隻是自己欠缺考慮周全了，還趕不上八醫院的醫生。”</p>
李勇搖了搖頭，自嘲道。</p>
這件事對他的打擊不小，按理來說，湘南大學附屬醫院，應該是給八醫院來擦屁股的。</p>
結果被他李勇所以為的小醫生的提示，卻給他擦了屁股，這讓李勇真的不好意思。</p>
左葫站起來，拍了拍李勇肩膀：“這話說得對，又有不對。”</p>
“我們是絕對不能小瞧了其他任何醫院的同道，但也沒必要妄自菲薄。”</p>
“你的基礎和成長曲線，比他們要高得多。隻是別人比你見識稍微廣一些而已。”</p>
“這沒什麽。工作的時間長度不一樣。”</p>
李勇馬上搖頭，苦笑道：“左老師，事實其實不是這樣的。”</p>
“假如是這樣的話，我倒覺得還蠻好。”</p>
“可我聽病人家屬說，那兩個人都是二十幾歲的小夥子。”</p>
“二！”李勇先比劃出示指和中指，然後一邊轉成了ok手勢，一邊道：</p>
“我三！”</p>
這麽一想，就更加沮喪了。</p>
“關鍵是，我後來查了一下——”</p>
“八醫院如今都還沒有關節外科的專科分出來。”</p>
“這我老師要是知道了，恐怕會罵死我。”李勇繼續補充道。</p>
左葫也抓了抓腦殼，說：“如果照你這麽說的話，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了。”</p>
“可能是八醫院裏有什麽厲害的人臥著吧。”</p>
“但也說不通啊，就算是關節外科和運動醫學的研究生和博士，一般也很少接觸到這樣的病例啊，蠻奇怪的。”</p>
“我倒是有點好奇這兩個小醫生到底是什麽人了。”</p>
“李勇，明天你不值班吧？”</p>
“我正好受到了八醫院一個主任的邀請，過去講一堂課，你早上跟我一起過去唄。”左葫突然如此說道。</p>
左葫這麽一說，李勇一愣：“葫哥你去八醫院講課？講什麽課？”</p>
左葫年紀比李勇大不了太多，李勇剛進科室，左葫才是主治，所以關係很近。</p>
屬於那種，做錯事喊左老師，平日裏就是嘻嘻哈哈葫哥的關係！</p>
“也就是關節脫位，那邊有個主任講他們最近才在科室裏剛興起來關節脫位手法複位的業務，讓我過去教學一堂課。”</p>
“具體的原因不知道，但是給的錢不少。”左葫十分直白地說道。</p>
李勇便說：“那好啊，我過去一起聽葫哥你講課。”</p>
“盡耍嘴皮子了，要不你來講？其實你的功底也夠了。”左葫一邊說著，一邊扔給李永一顆檳榔，正好打到了他嘴巴。</p>
“在葫哥麵前，我不敢造次。”李勇趕緊歉意笑著回。</p>
……</p>
八點左右的時候，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神經外科的門口。</p>
劉索隆對自己母親李夢香說：“媽，你回去休息吧，今天累了一天了。這裏有我和青青兩個人在就可以了。”</p>
李夢香搖頭，有些失神：“你和青青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我陪著七七，我一個人照顧得過來的。”</p>
“我？”李夢香欲言又止。</p>
劉索隆則是拍了拍自己母親的肩膀，拉長聲音說：“媽~，這其實不怪你。”</p>
“你要想啊，就連李醫生都沒想到這一茬。”</p>
“我們難道還要比醫生更加專業啊？”</p>
“那位左教授不也說了嘛，這種事情很罕見，隻是非常少的情況。”</p>
“而且當時也不是你一個人生氣，我們都生氣啊。”</p>
“湘南大學的醫生都不一定拿捏得準，我們認識錯誤，這不是很正常的嘛。”</p>
“明天或者過兩天，我們去給那個周醫生道個歉吧。”</p>
李夢香抬頭看了下自己的兒子，有些不情願：“給他道歉？如果不是他咒？”</p>
劉索隆當即打斷：“您又犯軸了不是？”</p>
“說要咒的話，那你也咒人家了，人家也癲癇了啊？”</p>
“神經外科的胡教授都講了，現在七七的癲癇，是陣發性的，屬於初期，很好控製。”</p>
“也好在是發現得早，各個神經的功能都沒太大影響。這麽早發現，是好事情，早發現早治療。”</p>
“治療得好。”</p>
“以後有可能幾十年甚至一輩子都不複發。”</p>
說到這，劉索隆又道：“你這麽想啊。”</p>
“如果不是那個周醫生這麽說，你在李醫生麵前提了一句的話，李醫生是不是就給我們做了手法複位，我們就回去了？”</p>
“好，那就算這一次七七的手沒問題了，以後都正常。”</p>
“我們不知道他有癲癇。”</p>
“然後他發癲癇時，我們也沒注意。”</p>
“按照胡教授講的，反複的癲癇發作影響了腦部的神經功能，導致七七出現智力低下。”</p>
“就連成年人反複癲癇發作，也可以出現記憶力下降、反應慢、反應遲鈍等！”</p>
“那到時候，我們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七七這一輩子怎麽辦呢？”</p>
“你覺得是吧？”</p>
“你想有一個傻孫子、就天天帶在身邊一輩子啊。”劉索隆笑了笑，安慰著自己的母親，最後還開了個玩笑。</p>
身為成年人，作為人父，也為人子，他各個方麵都要考慮到。</p>
李夢香這才打了劉索隆一下：“你才是個傻小子，我家七七可不傻，精靈精靈的了。”</p>
劉索隆馬上道：“這不就是了嘛，這麽精靈的七七，如果因為我們的大意，就出現了那些情況的話，那我們才後悔都來不及。”</p>
“好了啊，不想這麽多了，你先回去休息。”</p>
“然後明天和我爸去給周醫生道個歉，如果您不想去的話，我去道歉。”</p>
“現在七七的一切發育都還正常，這才是不幸中的萬幸啊。”</p>
李夢香說：“我去道歉，我去親自給周醫生道歉。”</p>
“索隆，你和青青回去休息，你們明天上班。去吧，我這裏一個人能行的。”</p>
李夢香說著，擦了一下自己眼角的淚水。</p>
她現在是自責和複雜的情緒都有，不過被自己兒子這麽一說之後，倒是愧疚感少了些。</p>
劉索隆笑了笑，繼續說：“媽，明天周末，下周工作日的時候，還有累得著你們的時候呢。快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和青青守在這裏。”</p>
“你心疼兒子，我也心疼兒子啊。我還心疼我媽，聽話，快去。”</p>
“明天讓青青他媽媽來送早飯中飯，你和我爸去八醫院給周醫生買點禮物，好好給人家道個歉，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還要請人家吃個飯。”</p>
“你說癲癇這是神經內科的事情，他要是不說，誰發現得了啊。”</p>
“……”</p>
與此同時。</p>
八醫院的骨科二病區。</p>
周成背著包，對杜嚴軍說：“嚴軍，那科室裏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啊？你辛苦了。”</p>
“沒事，周成哥。我今天一整天都在休息。”杜嚴軍對周成大方地揮了揮手，然後繼續打開著手機，仔細地琢磨著周成給他發過來的關於關節脫位手法複位的視頻資料.</p>
另一隻手，則是在不停地比劃著，估計是在跟著視頻裏麵的動作開始學。</p>
周成看著杜嚴軍這般動作，稍微笑了笑，就轉身走了——</p>
杜嚴軍是不缺刻苦學習的精神的，應該來說，科室裏的大多數人，都很刻苦，反而是自己以前，有點摸魚了。</p>
如今擁有了模擬器在身，是得把虧了好些時間的勤奮再撿起來了。</p>
去讀研！</p>
工作。</p>
這還真的是有點兒難選。</p>
不過，既然與讀研沒緣分的話，還是想著怎麽好好搞工作吧。</p>
周成再仔細地看了一下一篇收藏起來的文檔——</p>
華國目前特別破格授予碩士及博士學位的要求及規定——</p>
這也是沒辦法了啊。</p>
周成真的很清楚，學醫這一行啊，沒學曆寸步難行，這是目前國內的大環境，不可能因個人之力更改什麽。</p>
沒學曆，想拿編製都很難。</p>
可是，考也考不上，想走特殊途徑，貌似丁長樂教授看了他就不情願，周成自然得找一找別的路子了。</p>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p>
總不能說考不上，別人不願意帶，就不去有這個想法了。</p>
……</p>
周六，早上。</p>
杜嚴軍一覺醒來，覺得仍然睡意朦朧。</p>
昨天晚上啊，他起了兩次，收了兩個病人，都是骨折的，沒有關節脫位，便直接先收治住院了再說。</p>
也沒打電話去請示羅雲或者周成要不要做手法複位。</p>
反正先不開抽血，不浪費檢查的錢，住一個晚上的醫院，對病人和家屬估計構不成太大的經濟負擔。</p>
今天早上不交班，因此杜嚴軍八點半才起來。</p>
周末的集中查房是九點到十點，外科的查房節奏很快，周末雖然要到醫院，但事情不多。</p>
洗漱一番。</p>
看了看時間，才八點四十五，然後走進醫生辦公室，發現來接班的胡明組的普通住培——</p>
郭磊已經到了辦公室裏。</p>
科室的正常交接班時間是八點鍾。</p>
“磊哥。早啊。”杜嚴軍對郭磊打了招呼。</p>
郭磊看到了杜嚴軍後，便說：“嚴軍哥，你醒了啊？之前我看你在睡覺，就沒喊你起來。昨天晚上很忙吧？”</p>
“還好，就兩個病人。沒睡太踏實。”</p>
“沒什麽特殊交班的，我都寫在了交班本上。”杜嚴軍說。</p>
郭磊笑了笑：“我看了，嚴軍哥，等會兒如果沒什麽事情的話，你就先回去吧。你們組應該九點鍾就會準時來查房的吧？”</p>
“羅老師是這麽說的。”杜嚴軍回。</p>
兩個人正說著的時候，忽然發現，二病區的辦公室門口，走進來了兩個陌生便衣。</p>
杜嚴軍剛準備開口，郭磊就站了起來，客氣問：“您好，您是有什麽事情嗎？”</p>
這時候穿著便衣來辦公室的，除了家屬就可能是急診病人的家屬了。</p>
“昨天是你們兩個在值班的麽？”來人之中，年紀稍大之人，當時就開口說。</p>
聽到這話，杜嚴軍都趕緊緊張得站了起來：“是，老師，我昨天值班，有什麽事情嗎？”</p>
站的筆直，隻以為是什麽科的上級或者醫院的領導層來視察了。</p>
郭磊也點了點頭，不過沒主動接話了。</p>
昨天值班的是杜嚴軍，可保不準是杜嚴軍出了什麽事，然後被醫院的院領導找上門。他可不敢被牽涉進去。</p>
杜嚴軍是研究生，有人保，他就是野生的。</p>
來人正是湘南大學附屬醫院受嚴駭涵邀請的左葫與李勇兩人。</p>
左葫看到杜嚴軍緊張，也是反應過來，自己剛剛這口氣好像是有點嚇人。</p>
便馬上說：“不緊張，我們不是來視察和檢查的，就隨便找你們聊一下天。我們也不是八醫院的。”</p>
“哦！”頓時，杜嚴軍和郭磊兩個人都鬆了一口氣。</p>
不是八醫院的領導層，那都好說，其他的如果是什麽檢查的話，那和他們這些底層人員，沒啥關係。</p>
“老師，您是哪裏的啊？”杜嚴軍還是客氣問。</p>
左葫和李勇兩個人的年紀都比他們至少大了十歲，叫一句老師客氣客氣肯定不會錯。</p>
“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我叫左葫，這是李勇。”左葫倒也沒隱瞞，因為不需要隱瞞，就大大方方地講了出來。</p>
撲哧兩下。</p>
郭磊和杜嚴軍兩個人又站了起來，站得比之前更直了！</p>
別人不知道，但杜嚴軍可知道昨天自己和周成接診了一個病人，轉去了湘南大學附屬醫院。</p>
難道是出了什麽問題麽？</p>
同時暗中撥通了羅雲的電話——</p>
很快接聽了，不過杜嚴軍並沒敢開擴音。</p>
也沒拿到耳旁。</p>
隻是加大了聲音問：“兩，兩位教授？你們來這裏，有什麽事情嗎？”</p>
羅雲在電話另外一頭——</p>
喂喂！</p>
有話說話。有事說事。</p>
一陣，才發現事情頗為有點不對勁。</p>
杜嚴軍因為站在電腦麵前，手機放在了電腦下麵，被桌子欄擋住了，所以這動作李勇和左葫也都沒發現。</p>
“沒什麽特殊的事情，你們坐下，不緊張。”左葫依舊笑嗬嗬地，然後走了進來，問：“我可以坐這裏吧？”</p>
“您坐！您坐。”杜嚴軍趕緊回。</p>
同時一邊道：“兩位教授，你們說你們是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這麽早來我們科室，是幹什麽的啊？”</p>
語氣隨和，一方麵就是說給羅雲聽的，提醒羅雲，科室裏來了兩位不知名的教授，來頭不小，不知道幹嘛的。</p>
是不是有突擊檢查哦，現在科室裏一個上級都沒有。</p>
我不知道怎麽應對了。</p>
杜嚴軍還是頗為機智的。</p>
羅雲在另外一頭，馬上掛斷了電話，然後一邊往科室裏趕，一邊給蔡東凡打了電話……</p>
這玩笑是不好笑的，如果真的是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教授突然來，恐怕真有可能是衛生健康委員會安排的什麽突擊檢查。</p>
“你們科的嚴主任讓我們過來的，我們就過來隨便看看。”左葫也直說了，拉出來凳子，就要坐下去。</p>
“嚴主任？”杜嚴軍愣了愣。</p>
“是啊，嚴駭涵啊，我沒走錯吧？是骨科二病區的主任吧？”剛準備坐下的屁股頓了頓，半蹲著。</p>
要是走錯地方了，那就有點搞笑了。</p>
“是是是。是我們主任。”杜嚴軍忙說。</p>
左葫和李勇兩人才恍然地坐了下來，嘴角笑道：“你這小夥子，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我走錯地方了。”</p>
杜嚴軍頓時明白了對方可能真的是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教授，不然的話不可能知道嚴駭涵還是二病區主任的事情，一般人沒人會去關注這些。</p>
更不可能和他們開這樣的玩笑。</p>
“你們兩個都是規培嗎……”左葫緊接著便找杜嚴軍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起來。</p>
“我是規培，他是我們科的研究生……”</p>
“……”</p>
八點五十四分，蔡東凡先趕到了科室裏。</p>
然後看到了左葫和李勇兩個人後，稍稍皺了皺眉頭，隨便笑了笑，就往主任辦公室而去了。</p>
到了主任辦公室，與嚴駭涵打了個電話匯報清楚後，便覺得十分蛋疼。</p>
馬勒戈壁的，嚴駭涵你邀請教授來科室裏講課，也不提前說，是什麽意思，是故意嚇值班醫生的麽？</p>
嚴駭涵此刻在半路上開著車，也頗為頭疼。</p>
這都啥情況啊？</p>
左葫教授怎麽還提前到了呢？</p>
我和他約好的時間是十點鍾啊？</p>
嚴駭涵打算，九點鍾的時候，給科室裏的所有人都講一下，十點鍾自己請了教授上小課，也是昨天楊弋風拒絕了他的請求之後，臨時安排的。</p>
沒辦法啊，自己身為主任，不可能完全不管關節脫位的事情，總是讓周成和羅雲頂起來，那說出去太不好聽。</p>
索性就給大家都上一課。</p>
他也不清楚左葫到底是如何地會蛋疼到提前到科室裏的原因。</p>
……</p>
等嚴駭涵趕到科室裏的時候，正好遇到了羅雲。</p>
羅雲就問嚴駭涵：“嚴主任，科室裏來了兩位教授，是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我給蔡主任打電話了，他有給您說過嗎？”</p>
“說了，左教授是我請來給科室裏的人上課的。”</p>
“約好的時間是十點鍾。”</p>
“不知道左教授為什麽提前就到了。”嚴駭涵道。</p>
羅雲一愣，咬了咬嘴唇，馬上就明白了。</p>
虛驚一場。</p>
點頭憨笑：“哦，原來是這樣，可把我們組的杜嚴軍嚇了一跳，趕緊給我打電話，也不說話。”</p>
嚴駭涵也苦笑說：“我也不知道他們會提前到科室啊，我這都還沒準備什麽。先去科室裏看看吧。”</p>
……</p>
嚴駭涵馬上到了主任辦公室，然後敲門喊了蔡東凡就走向醫生辦公室裏去。</p>
進辦公室的時候，發現杜嚴軍和左葫兩個人聊得正嗨。</p>
嚴駭涵和左葫打招呼，左葫都隻是點了點頭，示意他不要說話，聽杜嚴軍說。</p>
杜嚴軍便繼續滔滔不絕地上報著：“那個病人的家屬們情緒很激動，還罵人了，直接帶著小孩子跑了出去，後來就不知道去哪裏了。”</p>
“我們打電話追訪了，孩子的奶奶說到了湘南大學附屬醫院，有了去處，我們這才沒管了的。”</p>
杜嚴軍條理清晰地講著。</p>
可不能被上級醫院的教授發現自己科室存在診療程序的問題。</p>
左葫點了點頭道：“不錯，不錯。”</p>
接著轉頭，看向嚴駭涵，誇獎道：“嚴主任，你們科的研究生不錯啊，對醫療程序的理解和落實都很到位啊。”</p>
“拒絕診療的病人，還會隨訪到病人的去向，真的很不錯。”</p>
嚴駭涵陪笑著：“左教授您謬讚了。”</p>
“我們醫院的能力有限，隻能在細微處，做得更加周全些。讓您見笑了。”</p>
左葫認真道：“這很好啊，程序不出現錯誤，這代表著十分謹慎。”</p>
“我覺得我們醫院有些值班醫生，都有點大皮。”</p>
“李勇，你是總住院，回去後給我們的值班醫生，一定要講清楚啊，這一點我們沒嚴主任他們做得好，得學。”左葫如此對李勇交待。</p>
李勇此刻也是不停點頭，表示知道了。</p>
這個時間點，羅雲和鄭玄臨兩個也走了進來，他們分別和嚴駭涵與蔡東凡打招呼，不過對李勇和左葫二人，卻是不認識。</p>
李勇也不認識這二位，不過左葫在瞥見羅雲的時候，稍微愣了愣。</p>
好像是覺得羅雲稍微有點眼熟的樣子，可在哪裏看到過呢？</p>
他又沒了印象。</p>
嚴駭涵馬上介紹：“羅雲，鄭玄臨，這位是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左教授，這位是李勇，李醫生。”</p>
“左教授，李醫生，這兩位是我們科室裏的主治醫生，羅雲醫師，還有鄭玄臨醫師。”</p>
然後嚴駭涵還立刻跟左葫套近乎：“說起來，左教授，我們科的羅雲醫師，也是關節外科的，隻不過並不是在湘省讀的大學。”</p>
“還希望左教授您到時候多多提攜。”</p>
羅雲和鄭玄臨馬上打招呼，十分客氣：“左教授，李醫生，你們好。”</p>
隻是，左葫在聽到嚴駭涵這麽講的時候，忽然腦子裏的突觸就被刺激了一下——</p>
然後一段記憶飄忽了出來。</p>
羅雲？</p>
羅雲？</p>
這個逼！</p>
左葫指著羅雲，一邊抓著頭，一邊喊：“曾！曾！地緯。曾地緯？老師！？”</p>
羅雲馬上皺了皺眉，左葫如此當麵直接喊他老師的名字。</p>
貌似有點不太合適吧，您雖然是副教授，可也沒這麽好直接叫我師父的名字吧？</p>
便馬上回道：“左教授，曾地緯是我研究生導師。我叫羅雲，我不是我老師。”</p>
“可能您認錯了人或者有誤會。”羅雲開口提醒。</p>
左葫接著立刻站了起來，然後滿是笑意地道：“是是是！你不是曾地緯老師，是我認錯了。”</p>
“不是，是我說錯了。”</p>
“我見過你！”左葫信誓旦旦道。</p>
“五年前——”</p>
“第九屆華國骨科年會上——”</p>
“關節外科會場——”</p>
“上午場次，第二節會議的第三小結，你作過匯報。”左葫指著羅雲，右手做著槍支狀，不停地抖著，好像得了帕金森似的。</p>
羅雲再次皺了皺眉，說實話，這件事他還真忘記了，因為羅雲不止一次的代替自己老師‘越俎代庖’地作為講者參與過很多學術會議。</p>
那次骨科年會，羅雲是記不清楚了，因為羅雲並不覺得那一次有什麽特殊的。</p>
更別提是眾多參會者之一了。</p>
羅雲抓了抓頭，略有些尷尬：“也許？是吧。”</p>
“就是你啊，我當時還舉手問過你問題呢。”</p>
“你講的是複雜的髖關節頂壁和後壁缺損情況下——髖關節翻修術的經驗分享。”</p>
“是吧？”</p>
“當時我還有點震驚，你這麽年輕。”</p>
說到這，左葫似乎感覺到了，自己似乎有點自嗨，有點過火了，科室裏的其他人都有點懵逼地看著他——</p>
一臉懵逼，二臉？</p>
二臉是三人行…</p>
滿臉的莫名其妙，然後又打量著羅雲，</p>
幾顆頭不停地在羅雲和左葫兩人之間挪動著，嘴巴微微張合，正好一咬的距離。（咬是量詞）</p>
麵露著愕然之色。</p>
這左葫和羅雲之間？</p>
到底啥關係，左葫看到羅雲怎麽這麽？</p>
左葫這才解釋說：“嚴主任，事情是這樣的——”</p>
“五年前，我跟著我老師去魔都參加骨科年會的時候，正好遇到了羅醫生當時作為主講者在講課，而且講的課正好是我們關節外科相關的。”</p>
“所以我認得羅醫生，是因為震驚他的年輕。但是當時我是聽眾，羅醫生是講者，所以他不認識我。”</p>
說完這些，左葫便有些糾結說：</p>
“隻是我沒想到，羅醫生竟然會在八醫院，有點意外。”</p>
“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p>
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八醫院不配羅雲在這裏工作。</p>
嚴駭涵和蔡東凡兩人再次轉頭看向羅雲和鄭玄臨。</p>
鄭玄臨則是往側方來了一個瞬移，挪開位置，避開嚴駭涵與蔡東凡的目光，然後馬上震驚地看著羅雲——</p>
這個逼？</p>
曾經在華國骨科年會上做個講者？</p>
天方夜譚吧？</p>
左葫開玩笑的吧？</p>
可左葫為什麽要舔羅雲呢？</p>
瘋了？</p>
這說不通啊。</p>
羅雲則回以憨笑，撓了撓頭說：“嚴主任，蔡主任，左教授抬舉了，我當年是不懂事，所以才冒冒失失地拿著我老師的課題就膽大包天地去台上做了匯報。”</p>
“讓左教授見笑了才對。”</p>
“那時候年輕，不知天高地厚。”</p>
接著對左葫解釋：“左教授，我隻是曾老師的研究生，畢業之後就來八醫院工作。”</p>
過去事情已經過去，羅雲並不想再多提，過去的諸多成績，並不能彰顯他很好，反而會讓他覺得此刻的自己，頗為落魄。</p>
學曆不夠——</p>
即便是天才如他，仍然還要遭受社會的毒打。</p>
便隻能來八醫院，而且專業技能還無處施展。</p>
左葫聞言，麵色一愣！</p>
然後滿是複雜之色。</p>
羅雲隻有碩士研究生的學曆麽？</p>
恐怕是了！</p>
不然的話，羅雲怎麽可能來八醫院工作呢？</p>
隻是？</p>
太可惜了啊，畢竟，羅雲當時在會場可是都親口承認了，他自己就主刀過一些稍微簡單的複雜關節翻修。</p>
雖然是IV級手術，但也無傷大雅。</p>
稍微簡單，那肯定隻是羅雲的托詞而已——</p>
複雜關節翻修，那能簡單麽？</p>
這樣的人，如果不是學曆限製，怎可能會來八醫院？</p>
八醫院容得下這樣的人麽？</p>
然後撓了撓頭，極為遺憾地說：“羅醫生。”</p>
“你？”</p>
羅雲繼續笑了笑，說：“左教授，您請坐。今天是嚴主任請您來給我們上課，我們在場的所有人都就隻是您的學生而已。”</p>
時世不同，身份地位格然不同。</p>
世界就是如此現實。</p>
如果羅雲現在有博士學曆和學位話，那麽他的成就，雖然不說已經高過了左葫，但肯定差不了很多。</p>
而且羅雲有這個自信，就算左葫，在關節置換和翻修方麵，未必比得過他。</p>
可畢業這麽多年，他連一台關節置換都沒機會蹭到——</p>
左葫肯定在天天主刀，這就是差距。</p>
但羅雲還是覺得自己可以和左葫打上一打的。</p>
左葫若是繼續對他的遭遇可惜的話，也是側麵地在說是他自己的母親耽擱了自己。</p>
羅雲並不這麽覺得，人這一輩子，朋友妻子都可以換，都是不定數的。</p>
唯獨有父母，從生下來那一刻起，便不可改變，也無從改變。</p>
父母之恩，也難還。</p>
談不上耽擱，羅雲堅信自己如今的選擇是對的。</p>
書以後還可以讀，但是陪伴父母的時間，特別是母親的時間，就這麽幾年了，羅雲想更長點。</p>
多一天都好。</p>
左葫這才恍然大悟道：“上課不敢當，昨天那個病人啊，還多虧了羅醫生您的指點，才讓我和李醫生最終搞明白那個習慣性脫位是怎麽回事。”</p>
“不然的話，那個關節脫位，我們一時半會兒都很難聯係到癲癇這裏去。”</p>
左葫覺得一切都解釋得通了，八醫院原來來了個羅雲這尊大神。</p>
那就說得通了啊。</p>
羅雲雖然學曆不夠——</p>
但是本事，和學曆相對相關卻不絕對相關。</p>
而且，雖然科室裏傳言科室裏的楊弋風多厲害多天才，可左葫一直都覺得，這絕對是在對楊弋風的捧殺。</p>
真要楊弋風去搞複雜的關節翻修這樣IV級手術，他未必能做得很好——</p>
隻是左葫是想不出羅雲為何不讀完博士再工作的原因，難道留在魔都，不香麽？</p>
羅雲和左葫兩個人互相說的時候，其他人都如同在聽天書。</p>
嚴駭涵看了看蔡東凡，眼神說你聽懂了嗎？</p>
這兩個人在說啥nie？</p>
蔡東凡看了看嚴駭涵，眼神說，我也不知道呀。</p>
嚴駭涵再看了看蔡東凡——</p>
胡明在門外，他好像也懵逼了。</p>
蔡東凡看了看嚴駭涵，小眼睛眨巴眨巴——</p>
我看到了，他比我們還不了解情況些。都不敢進門了——</p>
什麽關節脫位？</p>
什麽癲癇？</p>
眾人一臉莫名的時候，杜嚴軍此刻的內心，是震蕩的，因為他是除了羅雲之外，唯一知情人。</p>
原來，周成哥昨天說的話，不是簡單地和病人硬剛，而是那麽的精辟，竟然能夠指點到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教授做診斷……</p>
羅雲則是索性直接搖頭道：“左教授，我不會關節脫位的手法複位。”</p>
“關節脫位的手法複位，一般都是我們科室的小周醫生——在負責。”</p>
“我自己，算作不會。”</p>
羅雲在說實話，關節脫位的手法複位算是關節外科的基礎，可他的學習曲線，沒經過這一步，直接跳了N個層級。</p>
羅雲會搞關節置換，但不會關節脫位的手法複位。</p>
當然，這個會不會，是當著左葫這個專業的人來講的，對蔡東凡他們而言，羅雲就是大神，那會搞關節，檢查診斷複位，都能搞，而且搞得好。</p>
可於左葫這樣經過係統學習的人而言，在關節脫位的手法複位上，羅雲是站在門外麵的。</p>
</p>
羅雲知道這個情況——</p>
左葫嘴角扯了扯：“羅醫生，你可真會開玩笑！”</p>
顯然是不信。</p>
羅雲正說著，就發現周成也到了辦公室的門口，而周成往辦公室方向瞥了一眼。</p>
馬上嚇得一個哆嗦——</p>
馬上準備溜去休息室穿白大褂。</p>
“周成，先進來！”</p>
周成遠遠的‘啊？’了一聲，但看到羅雲對他招手之後。</p>
也隻能硬著頭皮穿便衣而進。</p>
路過站在門口的胡明和董千盛的時候，周成的身子微微一顫。</p>
再路過蔡東凡和嚴駭涵的時候，周成感覺全身都有點冷——</p>
說實話，現在就連鄭玄臨和羅雲都穿著工作服，隻有他認識的蔡東凡、嚴駭涵、胡明、董千盛才是便衣。</p>
他們不?
?主任便是副主任，估計其他兩位也差不多。</p>
他沒換工作服，是真的不敢隨便進啊。</p>
羅雲卻隻把周成抓到了身旁，認真地說：“左教授，這就是我給您說的小周醫生了，我們科的大部分關節脫位，都是他在做手法複位的。”</p>
“我自己，隻會做簡單的脫位，這個其實是不能說自己會的。”</p>
“您應該知道是為什麽。”</p>
羅雲如實說完，還自嘲地歎了一口氣，頗為無奈。</p>
左葫當時便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羅雲把周成這麽個小年輕抓到他麵前來，腦殼稍微有點宕機。</p>
看著羅雲——</p>
一副你要麽是和我開玩笑，要麽就是你瘋了的表情和眼神。</p>
然後看了看其他人，好像也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p>
左葫的頭左右扭了扭，感覺整個世界都充滿著惡意，好像都和他在開玩笑似的。</p>
</p>
羅雲的目光如常，不再說話。</p>
場麵一下子頗為安靜起來。</p>
——</p>
李勇把科室裏的一位副教授叫來了科室裏，親自給劉索隆一家人解釋今天這件事。</p>
在解釋完事情之後，還親自給劉七七做了手法複位與打前臂吊帶的操作。</p>
然後還親自安排了神經內科的人來會診，把劉七七馬上安排進了神經內科的加床得以住院。</p>
做完這些之後，劉索隆一家人才心事重重地從骨科離開，到了神經內科去住院了。</p>
……</p>
七點三十一分。</p>
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醫生休息室裏，李勇耷拉著腦袋，看著左葫副教授。掃了一眼旁邊正在值班的研究生。</p>
研究生馬上會意：“左老師，李老師，我剛發現忘記寫病曆了，我先出去了啊。”</p>
說完麻溜地溜了，其實他寫了。</p>
隻是懂事。</p>
李勇這才捏著嗓子道歉：“左老師，對不起，我又害你往科室裏跑一趟了。”</p>
左葫此刻麵色倒是沒太大的波動，隻是微微感慨了一聲後，看著李勇認錯的表情，才解釋說：</p>
“這也怪不得你，畢竟你也是經驗不足。”</p>
“像今天這樣的情況，因為癲癇而導致肩關節習慣性脫位的例子其實非常非常少見。”</p>
說到這，左葫語氣一轉：</p>
“一般的情況下。我們臨床多見的，都是十幾歲，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其中又以女孩子常見。”</p>
“隻是呢，我們搞臨床啊，有時候掌握了一些專業知識後啊，還要學會多琢磨下才行。有些東西未必寫在了教科書裏，但我們要根據事實情況去推測和揣摩——”</p>
“你想啊，我們常見的習慣性關節脫位的病人是什麽樣的？”</p>
“無外乎兩種：結構性的問題，外界刺激。”</p>
“再填充便是——”</p>
“第一，韌帶鬆弛作為基礎性的結構問題。第二，反複外傷。”</p>
“女孩子的身體柔韌性比男孩子強，大多愛跳舞這些，拉伸韌帶，這便有了以上兩個危險因素。”</p>
“可是小孩子的話。”</p>
“你看今天這個啊，才三歲，他就不存在這兩種情況啊，雖然小孩子可能是韌帶發育沒完全。是吧？”</p>
“這也的確是常見的因素之一。”</p>
“但現在的小孩子，都是家裏的寶貝，哪裏會過多磕著碰著？”</p>
“在這個時候，你就要十分謹慎了。”</p>
“兒科屬於啞科，你還是要多琢磨琢磨的。”</p>
“自然，你也沒碰到過癲癇病人導致習慣性脫位的病例，也不能全怪你，下次注意就是了。”</p>
“而且你能夠在聽到了癲癇這兩個字的情況下，往這方麵想，就證明你看的書是不少的。平時沒少查文獻吧？”</p>
左葫最後還誇了李勇一句。</p>
李勇重重地點了點頭，心有餘季說：“當總住院，自然得細心些。”</p>
“但還是覺得力不從心。”</p>
“左老師，我現在越來越害怕了。”李勇表情真摯。</p>
“而且一直也都記得左老師您那句話，病人和家屬有時候很好湖弄過去，但是我們自己的本心，卻湖弄不了。”</p>
“今天這個病人，雖然我也完全可以給他做了關節脫位的手法複位。打發出院。”</p>
“以後發了癲癇再脫位，那是後麵的事情了，習慣性脫位多次入院，這是非常常見的例子。”</p>
“可？”</p>
李勇說到這，便歎了一口氣道：“醫生不能這麽當啊。”</p>
“所以隻能多看書，爭取做到不應付病人的情況下，仔細再幫遇到的病人查明病因。”</p>
“隻是自己欠缺考慮周全了，還趕不上八醫院的醫生。”</p>
李勇搖了搖頭，自嘲道。</p>
這件事對他的打擊不小，按理來說，湘南大學附屬醫院，應該是給八醫院來擦屁股的。</p>
結果被他李勇所以為的小醫生的提示，卻給他擦了屁股，這讓李勇真的不好意思。</p>
左葫站起來，拍了拍李勇肩膀：“這話說得對，又有不對。”</p>
“我們是絕對不能小瞧了其他任何醫院的同道，但也沒必要妄自菲薄。”</p>
“你的基礎和成長曲線，比他們要高得多。隻是別人比你見識稍微廣一些而已。”</p>
“這沒什麽。工作的時間長度不一樣。”</p>
李勇馬上搖頭，苦笑道：“左老師，事實其實不是這樣的。”</p>
“假如是這樣的話，我倒覺得還蠻好。”</p>
“可我聽病人家屬說，那兩個人都是二十幾歲的小夥子。”</p>
“二！”李勇先比劃出示指和中指，然後一邊轉成了ok手勢，一邊道：</p>
“我三！”</p>
這麽一想，就更加沮喪了。</p>
“關鍵是，我後來查了一下——”</p>
“八醫院如今都還沒有關節外科的專科分出來。”</p>
“這我老師要是知道了，恐怕會罵死我。”李勇繼續補充道。</p>
左葫也抓了抓腦殼，說：“如果照你這麽說的話，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了。”</p>
“可能是八醫院裏有什麽厲害的人臥著吧。”</p>
“但也說不通啊，就算是關節外科和運動醫學的研究生和博士，一般也很少接觸到這樣的病例啊，蠻奇怪的。”</p>
“我倒是有點好奇這兩個小醫生到底是什麽人了。”</p>
“李勇，明天你不值班吧？”</p>
“我正好受到了八醫院一個主任的邀請，過去講一堂課，你早上跟我一起過去唄。”左葫突然如此說道。</p>
左葫這麽一說，李勇一愣：“葫哥你去八醫院講課？講什麽課？”</p>
左葫年紀比李勇大不了太多，李勇剛進科室，左葫才是主治，所以關係很近。</p>
屬於那種，做錯事喊左老師，平日裏就是嘻嘻哈哈葫哥的關係！</p>
“也就是關節脫位，那邊有個主任講他們最近才在科室裏剛興起來關節脫位手法複位的業務，讓我過去教學一堂課。”</p>
“具體的原因不知道，但是給的錢不少。”左葫十分直白地說道。</p>
李勇便說：“那好啊，我過去一起聽葫哥你講課。”</p>
“盡耍嘴皮子了，要不你來講？其實你的功底也夠了。”左葫一邊說著，一邊扔給李永一顆檳榔，正好打到了他嘴巴。</p>
“在葫哥麵前，我不敢造次。”李勇趕緊歉意笑著回。</p>
……</p>
八點左右的時候，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神經外科的門口。</p>
劉索隆對自己母親李夢香說：“媽，你回去休息吧，今天累了一天了。這裏有我和青青兩個人在就可以了。”</p>
李夢香搖頭，有些失神：“你和青青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我陪著七七，我一個人照顧得過來的。”</p>
“我？”李夢香欲言又止。</p>
劉索隆則是拍了拍自己母親的肩膀，拉長聲音說：“媽~，這其實不怪你。”</p>
“你要想啊，就連李醫生都沒想到這一茬。”</p>
“我們難道還要比醫生更加專業啊？”</p>
“那位左教授不也說了嘛，這種事情很罕見，隻是非常少的情況。”</p>
“而且當時也不是你一個人生氣，我們都生氣啊。”</p>
“湘南大學的醫生都不一定拿捏得準，我們認識錯誤，這不是很正常的嘛。”</p>
“明天或者過兩天，我們去給那個周醫生道個歉吧。”</p>
李夢香抬頭看了下自己的兒子，有些不情願：“給他道歉？如果不是他咒？”</p>
劉索隆當即打斷：“您又犯軸了不是？”</p>
“說要咒的話，那你也咒人家了，人家也癲癇了啊？”</p>
“神經外科的胡教授都講了，現在七七的癲癇，是陣發性的，屬於初期，很好控製。”</p>
“也好在是發現得早，各個神經的功能都沒太大影響。這麽早發現，是好事情，早發現早治療。”</p>
“治療得好。”</p>
“以後有可能幾十年甚至一輩子都不複發。”</p>
說到這，劉索隆又道：“你這麽想啊。”</p>
“如果不是那個周醫生這麽說，你在李醫生麵前提了一句的話，李醫生是不是就給我們做了手法複位，我們就回去了？”</p>
“好，那就算這一次七七的手沒問題了，以後都正常。”</p>
“我們不知道他有癲癇。”</p>
“然後他發癲癇時，我們也沒注意。”</p>
“按照胡教授講的，反複的癲癇發作影響了腦部的神經功能，導致七七出現智力低下。”</p>
“就連成年人反複癲癇發作，也可以出現記憶力下降、反應慢、反應遲鈍等！”</p>
“那到時候，我們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七七這一輩子怎麽辦呢？”</p>
“你覺得是吧？”</p>
“你想有一個傻孫子、就天天帶在身邊一輩子啊。”劉索隆笑了笑，安慰著自己的母親，最後還開了個玩笑。</p>
身為成年人，作為人父，也為人子，他各個方麵都要考慮到。</p>
李夢香這才打了劉索隆一下：“你才是個傻小子，我家七七可不傻，精靈精靈的了。”</p>
劉索隆馬上道：“這不就是了嘛，這麽精靈的七七，如果因為我們的大意，就出現了那些情況的話，那我們才後悔都來不及。”</p>
“好了啊，不想這麽多了，你先回去休息。”</p>
“然後明天和我爸去給周醫生道個歉，如果您不想去的話，我去道歉。”</p>
“現在七七的一切發育都還正常，這才是不幸中的萬幸啊。”</p>
李夢香說：“我去道歉，我去親自給周醫生道歉。”</p>
“索隆，你和青青回去休息，你們明天上班。去吧，我這裏一個人能行的。”</p>
李夢香說著，擦了一下自己眼角的淚水。</p>
她現在是自責和複雜的情緒都有，不過被自己兒子這麽一說之後，倒是愧疚感少了些。</p>
劉索隆笑了笑，繼續說：“媽，明天周末，下周工作日的時候，還有累得著你們的時候呢。快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和青青守在這裏。”</p>
“你心疼兒子，我也心疼兒子啊。我還心疼我媽，聽話，快去。”</p>
“明天讓青青他媽媽來送早飯中飯，你和我爸去八醫院給周醫生買點禮物，好好給人家道個歉，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還要請人家吃個飯。”</p>
“你說癲癇這是神經內科的事情，他要是不說，誰發現得了啊。”</p>
“……”</p>
與此同時。</p>
八醫院的骨科二病區。</p>
周成背著包，對杜嚴軍說：“嚴軍，那科室裏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啊？你辛苦了。”</p>
“沒事，周成哥。我今天一整天都在休息。”杜嚴軍對周成大方地揮了揮手，然後繼續打開著手機，仔細地琢磨著周成給他發過來的關於關節脫位手法複位的視頻資料.</p>
另一隻手，則是在不停地比劃著，估計是在跟著視頻裏麵的動作開始學。</p>
周成看著杜嚴軍這般動作，稍微笑了笑，就轉身走了——</p>
杜嚴軍是不缺刻苦學習的精神的，應該來說，科室裏的大多數人，都很刻苦，反而是自己以前，有點摸魚了。</p>
如今擁有了模擬器在身，是得把虧了好些時間的勤奮再撿起來了。</p>
去讀研！</p>
工作。</p>
這還真的是有點兒難選。</p>
不過，既然與讀研沒緣分的話，還是想著怎麽好好搞工作吧。</p>
周成再仔細地看了一下一篇收藏起來的文檔——</p>
華國目前特別破格授予碩士及博士學位的要求及規定——</p>
這也是沒辦法了啊。</p>
周成真的很清楚，學醫這一行啊，沒學曆寸步難行，這是目前國內的大環境，不可能因個人之力更改什麽。</p>
沒學曆，想拿編製都很難。</p>
可是，考也考不上，想走特殊途徑，貌似丁長樂教授看了他就不情願，周成自然得找一找別的路子了。</p>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p>
總不能說考不上，別人不願意帶，就不去有這個想法了。</p>
……</p>
周六，早上。</p>
杜嚴軍一覺醒來，覺得仍然睡意朦朧。</p>
昨天晚上啊，他起了兩次，收了兩個病人，都是骨折的，沒有關節脫位，便直接先收治住院了再說。</p>
也沒打電話去請示羅雲或者周成要不要做手法複位。</p>
反正先不開抽血，不浪費檢查的錢，住一個晚上的醫院，對病人和家屬估計構不成太大的經濟負擔。</p>
今天早上不交班，因此杜嚴軍八點半才起來。</p>
周末的集中查房是九點到十點，外科的查房節奏很快，周末雖然要到醫院，但事情不多。</p>
洗漱一番。</p>
看了看時間，才八點四十五，然後走進醫生辦公室，發現來接班的胡明組的普通住培——</p>
郭磊已經到了辦公室裏。</p>
科室的正常交接班時間是八點鍾。</p>
“磊哥。早啊。”杜嚴軍對郭磊打了招呼。</p>
郭磊看到了杜嚴軍後，便說：“嚴軍哥，你醒了啊？之前我看你在睡覺，就沒喊你起來。昨天晚上很忙吧？”</p>
“還好，就兩個病人。沒睡太踏實。”</p>
“沒什麽特殊交班的，我都寫在了交班本上。”杜嚴軍說。</p>
郭磊笑了笑：“我看了，嚴軍哥，等會兒如果沒什麽事情的話，你就先回去吧。你們組應該九點鍾就會準時來查房的吧？”</p>
“羅老師是這麽說的。”杜嚴軍回。</p>
兩個人正說著的時候，忽然發現，二病區的辦公室門口，走進來了兩個陌生便衣。</p>
杜嚴軍剛準備開口，郭磊就站了起來，客氣問：“您好，您是有什麽事情嗎？”</p>
這時候穿著便衣來辦公室的，除了家屬就可能是急診病人的家屬了。</p>
“昨天是你們兩個在值班的麽？”來人之中，年紀稍大之人，當時就開口說。</p>
聽到這話，杜嚴軍都趕緊緊張得站了起來：“是，老師，我昨天值班，有什麽事情嗎？”</p>
站的筆直，隻以為是什麽科的上級或者醫院的領導層來視察了。</p>
郭磊也點了點頭，不過沒主動接話了。</p>
昨天值班的是杜嚴軍，可保不準是杜嚴軍出了什麽事，然後被醫院的院領導找上門。他可不敢被牽涉進去。</p>
杜嚴軍是研究生，有人保，他就是野生的。</p>
來人正是湘南大學附屬醫院受嚴駭涵邀請的左葫與李勇兩人。</p>
左葫看到杜嚴軍緊張，也是反應過來，自己剛剛這口氣好像是有點嚇人。</p>
便馬上說：“不緊張，我們不是來視察和檢查的，就隨便找你們聊一下天。我們也不是八醫院的。”</p>
“哦！”頓時，杜嚴軍和郭磊兩個人都鬆了一口氣。</p>
不是八醫院的領導層，那都好說，其他的如果是什麽檢查的話，那和他們這些底層人員，沒啥關係。</p>
“老師，您是哪裏的啊？”杜嚴軍還是客氣問。</p>
左葫和李勇兩個人的年紀都比他們至少大了十歲，叫一句老師客氣客氣肯定不會錯。</p>
“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我叫左葫，這是李勇。”左葫倒也沒隱瞞，因為不需要隱瞞，就大大方方地講了出來。</p>
撲哧兩下。</p>
郭磊和杜嚴軍兩個人又站了起來，站得比之前更直了！</p>
別人不知道，但杜嚴軍可知道昨天自己和周成接診了一個病人，轉去了湘南大學附屬醫院。</p>
難道是出了什麽問題麽？</p>
同時暗中撥通了羅雲的電話——</p>
很快接聽了，不過杜嚴軍並沒敢開擴音。</p>
也沒拿到耳旁。</p>
隻是加大了聲音問：“兩，兩位教授？你們來這裏，有什麽事情嗎？”</p>
羅雲在電話另外一頭——</p>
喂喂！</p>
有話說話。有事說事。</p>
一陣，才發現事情頗為有點不對勁。</p>
杜嚴軍因為站在電腦麵前，手機放在了電腦下麵，被桌子欄擋住了，所以這動作李勇和左葫也都沒發現。</p>
“沒什麽特殊的事情，你們坐下，不緊張。”左葫依舊笑嗬嗬地，然後走了進來，問：“我可以坐這裏吧？”</p>
“您坐！您坐。”杜嚴軍趕緊回。</p>
同時一邊道：“兩位教授，你們說你們是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這麽早來我們科室，是幹什麽的啊？”</p>
語氣隨和，一方麵就是說給羅雲聽的，提醒羅雲，科室裏來了兩位不知名的教授，來頭不小，不知道幹嘛的。</p>
是不是有突擊檢查哦，現在科室裏一個上級都沒有。</p>
我不知道怎麽應對了。</p>
杜嚴軍還是頗為機智的。</p>
羅雲在另外一頭，馬上掛斷了電話，然後一邊往科室裏趕，一邊給蔡東凡打了電話……</p>
這玩笑是不好笑的，如果真的是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教授突然來，恐怕真有可能是衛生健康委員會安排的什麽突擊檢查。</p>
“你們科的嚴主任讓我們過來的，我們就過來隨便看看。”左葫也直說了，拉出來凳子，就要坐下去。</p>
“嚴主任？”杜嚴軍愣了愣。</p>
“是啊，嚴駭涵啊，我沒走錯吧？是骨科二病區的主任吧？”剛準備坐下的屁股頓了頓，半蹲著。</p>
要是走錯地方了，那就有點搞笑了。</p>
“是是是。是我們主任。”杜嚴軍忙說。</p>
左葫和李勇兩人才恍然地坐了下來，嘴角笑道：“你這小夥子，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我走錯地方了。”</p>
杜嚴軍頓時明白了對方可能真的是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教授，不然的話不可能知道嚴駭涵還是二病區主任的事情，一般人沒人會去關注這些。</p>
更不可能和他們開這樣的玩笑。</p>
“你們兩個都是規培嗎……”左葫緊接著便找杜嚴軍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起來。</p>
“我是規培，他是我們科的研究生……”</p>
“……”</p>
八點五十四分，蔡東凡先趕到了科室裏。</p>
然後看到了左葫和李勇兩個人後，稍稍皺了皺眉頭，隨便笑了笑，就往主任辦公室而去了。</p>
到了主任辦公室，與嚴駭涵打了個電話匯報清楚後，便覺得十分蛋疼。</p>
馬勒戈壁的，嚴駭涵你邀請教授來科室裏講課，也不提前說，是什麽意思，是故意嚇值班醫生的麽？</p>
嚴駭涵此刻在半路上開著車，也頗為頭疼。</p>
這都啥情況啊？</p>
左葫教授怎麽還提前到了呢？</p>
我和他約好的時間是十點鍾啊？</p>
嚴駭涵打算，九點鍾的時候，給科室裏的所有人都講一下，十點鍾自己請了教授上小課，也是昨天楊弋風拒絕了他的請求之後，臨時安排的。</p>
沒辦法啊，自己身為主任，不可能完全不管關節脫位的事情，總是讓周成和羅雲頂起來，那說出去太不好聽。</p>
索性就給大家都上一課。</p>
他也不清楚左葫到底是如何地會蛋疼到提前到科室裏的原因。</p>
……</p>
等嚴駭涵趕到科室裏的時候，正好遇到了羅雲。</p>
羅雲就問嚴駭涵：“嚴主任，科室裏來了兩位教授，是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我給蔡主任打電話了，他有給您說過嗎？”</p>
“說了，左教授是我請來給科室裏的人上課的。”</p>
“約好的時間是十點鍾。”</p>
“不知道左教授為什麽提前就到了。”嚴駭涵道。</p>
羅雲一愣，咬了咬嘴唇，馬上就明白了。</p>
虛驚一場。</p>
點頭憨笑：“哦，原來是這樣，可把我們組的杜嚴軍嚇了一跳，趕緊給我打電話，也不說話。”</p>
嚴駭涵也苦笑說：“我也不知道他們會提前到科室啊，我這都還沒準備什麽。先去科室裏看看吧。”</p>
……</p>
嚴駭涵馬上到了主任辦公室，然後敲門喊了蔡東凡就走向醫生辦公室裏去。</p>
進辦公室的時候，發現杜嚴軍和左葫兩個人聊得正嗨。</p>
嚴駭涵和左葫打招呼，左葫都隻是點了點頭，示意他不要說話，聽杜嚴軍說。</p>
杜嚴軍便繼續滔滔不絕地上報著：“那個病人的家屬們情緒很激動，還罵人了，直接帶著小孩子跑了出去，後來就不知道去哪裏了。”</p>
“我們打電話追訪了，孩子的奶奶說到了湘南大學附屬醫院，有了去處，我們這才沒管了的。”</p>
杜嚴軍條理清晰地講著。</p>
可不能被上級醫院的教授發現自己科室存在診療程序的問題。</p>
左葫點了點頭道：“不錯，不錯。”</p>
接著轉頭，看向嚴駭涵，誇獎道：“嚴主任，你們科的研究生不錯啊，對醫療程序的理解和落實都很到位啊。”</p>
“拒絕診療的病人，還會隨訪到病人的去向，真的很不錯。”</p>
嚴駭涵陪笑著：“左教授您謬讚了。”</p>
“我們醫院的能力有限，隻能在細微處，做得更加周全些。讓您見笑了。”</p>
左葫認真道：“這很好啊，程序不出現錯誤，這代表著十分謹慎。”</p>
“我覺得我們醫院有些值班醫生，都有點大皮。”</p>
“李勇，你是總住院，回去後給我們的值班醫生，一定要講清楚啊，這一點我們沒嚴主任他們做得好，得學。”左葫如此對李勇交待。</p>
李勇此刻也是不停點頭，表示知道了。</p>
這個時間點，羅雲和鄭玄臨兩個也走了進來，他們分別和嚴駭涵與蔡東凡打招呼，不過對李勇和左葫二人，卻是不認識。</p>
李勇也不認識這二位，不過左葫在瞥見羅雲的時候，稍微愣了愣。</p>
好像是覺得羅雲稍微有點眼熟的樣子，可在哪裏看到過呢？</p>
他又沒了印象。</p>
嚴駭涵馬上介紹：“羅雲，鄭玄臨，這位是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左教授，這位是李勇，李醫生。”</p>
“左教授，李醫生，這兩位是我們科室裏的主治醫生，羅雲醫師，還有鄭玄臨醫師。”</p>
然後嚴駭涵還立刻跟左葫套近乎：“說起來，左教授，我們科的羅雲醫師，也是關節外科的，隻不過並不是在湘省讀的大學。”</p>
“還希望左教授您到時候多多提攜。”</p>
羅雲和鄭玄臨馬上打招呼，十分客氣：“左教授，李醫生，你們好。”</p>
隻是，左葫在聽到嚴駭涵這麽講的時候，忽然腦子裏的突觸就被刺激了一下——</p>
然後一段記憶飄忽了出來。</p>
羅雲？</p>
羅雲？</p>
這個逼！</p>
左葫指著羅雲，一邊抓著頭，一邊喊：“曾！曾！地緯。曾地緯？老師！？”</p>
羅雲馬上皺了皺眉，左葫如此當麵直接喊他老師的名字。</p>
貌似有點不太合適吧，您雖然是副教授，可也沒這麽好直接叫我師父的名字吧？</p>
便馬上回道：“左教授，曾地緯是我研究生導師。我叫羅雲，我不是我老師。”</p>
“可能您認錯了人或者有誤會。”羅雲開口提醒。</p>
左葫接著立刻站了起來，然後滿是笑意地道：“是是是！你不是曾地緯老師，是我認錯了。”</p>
“不是，是我說錯了。”</p>
“我見過你！”左葫信誓旦旦道。</p>
“五年前——”</p>
“第九屆華國骨科年會上——”</p>
“關節外科會場——”</p>
“上午場次，第二節會議的第三小結，你作過匯報。”左葫指著羅雲，右手做著槍支狀，不停地抖著，好像得了帕金森似的。</p>
羅雲再次皺了皺眉，說實話，這件事他還真忘記了，因為羅雲不止一次的代替自己老師‘越俎代庖’地作為講者參與過很多學術會議。</p>
那次骨科年會，羅雲是記不清楚了，因為羅雲並不覺得那一次有什麽特殊的。</p>
更別提是眾多參會者之一了。</p>
羅雲抓了抓頭，略有些尷尬：“也許？是吧。”</p>
“就是你啊，我當時還舉手問過你問題呢。”</p>
“你講的是複雜的髖關節頂壁和後壁缺損情況下——髖關節翻修術的經驗分享。”</p>
“是吧？”</p>
“當時我還有點震驚，你這麽年輕。”</p>
說到這，左葫似乎感覺到了，自己似乎有點自嗨，有點過火了，科室裏的其他人都有點懵逼地看著他——</p>
一臉懵逼，二臉？</p>
二臉是三人行…</p>
滿臉的莫名其妙，然後又打量著羅雲，</p>
幾顆頭不停地在羅雲和左葫兩人之間挪動著，嘴巴微微張合，正好一咬的距離。（咬是量詞）</p>
麵露著愕然之色。</p>
這左葫和羅雲之間？</p>
到底啥關係，左葫看到羅雲怎麽這麽？</p>
左葫這才解釋說：“嚴主任，事情是這樣的——”</p>
“五年前，我跟著我老師去魔都參加骨科年會的時候，正好遇到了羅醫生當時作為主講者在講課，而且講的課正好是我們關節外科相關的。”</p>
“所以我認得羅醫生，是因為震驚他的年輕。但是當時我是聽眾，羅醫生是講者，所以他不認識我。”</p>
說完這些，左葫便有些糾結說：</p>
“隻是我沒想到，羅醫生竟然會在八醫院，有點意外。”</p>
“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p>
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八醫院不配羅雲在這裏工作。</p>
嚴駭涵和蔡東凡兩人再次轉頭看向羅雲和鄭玄臨。</p>
鄭玄臨則是往側方來了一個瞬移，挪開位置，避開嚴駭涵與蔡東凡的目光，然後馬上震驚地看著羅雲——</p>
這個逼？</p>
曾經在華國骨科年會上做個講者？</p>
天方夜譚吧？</p>
左葫開玩笑的吧？</p>
可左葫為什麽要舔羅雲呢？</p>
瘋了？</p>
這說不通啊。</p>
羅雲則回以憨笑，撓了撓頭說：“嚴主任，蔡主任，左教授抬舉了，我當年是不懂事，所以才冒冒失失地拿著我老師的課題就膽大包天地去台上做了匯報。”</p>
“讓左教授見笑了才對。”</p>
“那時候年輕，不知天高地厚。”</p>
接著對左葫解釋：“左教授，我隻是曾老師的研究生，畢業之後就來八醫院工作。”</p>
過去事情已經過去，羅雲並不想再多提，過去的諸多成績，並不能彰顯他很好，反而會讓他覺得此刻的自己，頗為落魄。</p>
學曆不夠——</p>
即便是天才如他，仍然還要遭受社會的毒打。</p>
便隻能來八醫院，而且專業技能還無處施展。</p>
左葫聞言，麵色一愣！</p>
然後滿是複雜之色。</p>
羅雲隻有碩士研究生的學曆麽？</p>
恐怕是了！</p>
不然的話，羅雲怎麽可能來八醫院工作呢？</p>
隻是？</p>
太可惜了啊，畢竟，羅雲當時在會場可是都親口承認了，他自己就主刀過一些稍微簡單的複雜關節翻修。</p>
雖然是IV級手術，但也無傷大雅。</p>
稍微簡單，那肯定隻是羅雲的托詞而已——</p>
複雜關節翻修，那能簡單麽？</p>
這樣的人，如果不是學曆限製，怎可能會來八醫院？</p>
八醫院容得下這樣的人麽？</p>
然後撓了撓頭，極為遺憾地說：“羅醫生。”</p>
“你？”</p>
羅雲繼續笑了笑，說：“左教授，您請坐。今天是嚴主任請您來給我們上課，我們在場的所有人都就隻是您的學生而已。”</p>
時世不同，身份地位格然不同。</p>
世界就是如此現實。</p>
如果羅雲現在有博士學曆和學位話，那麽他的成就，雖然不說已經高過了左葫，但肯定差不了很多。</p>
而且羅雲有這個自信，就算左葫，在關節置換和翻修方麵，未必比得過他。</p>
可畢業這麽多年，他連一台關節置換都沒機會蹭到——</p>
左葫肯定在天天主刀，這就是差距。</p>
但羅雲還是覺得自己可以和左葫打上一打的。</p>
左葫若是繼續對他的遭遇可惜的話，也是側麵地在說是他自己的母親耽擱了自己。</p>
羅雲並不這麽覺得，人這一輩子，朋友妻子都可以換，都是不定數的。</p>
唯獨有父母，從生下來那一刻起，便不可改變，也無從改變。</p>
父母之恩，也難還。</p>
談不上耽擱，羅雲堅信自己如今的選擇是對的。</p>
書以後還可以讀，但是陪伴父母的時間，特別是母親的時間，就這麽幾年了，羅雲想更長點。</p>
多一天都好。</p>
左葫這才恍然大悟道：“上課不敢當，昨天那個病人啊，還多虧了羅醫生您的指點，才讓我和李醫生最終搞明白那個習慣性脫位是怎麽回事。”</p>
“不然的話，那個關節脫位，我們一時半會兒都很難聯係到癲癇這裏去。”</p>
左葫覺得一切都解釋得通了，八醫院原來來了個羅雲這尊大神。</p>
那就說得通了啊。</p>
羅雲雖然學曆不夠——</p>
但是本事，和學曆相對相關卻不絕對相關。</p>
而且，雖然科室裏傳言科室裏的楊弋風多厲害多天才，可左葫一直都覺得，這絕對是在對楊弋風的捧殺。</p>
真要楊弋風去搞複雜的關節翻修這樣IV級手術，他未必能做得很好——</p>
隻是左葫是想不出羅雲為何不讀完博士再工作的原因，難道留在魔都，不香麽？</p>
羅雲和左葫兩個人互相說的時候，其他人都如同在聽天書。</p>
嚴駭涵看了看蔡東凡，眼神說你聽懂了嗎？</p>
這兩個人在說啥nie？</p>
蔡東凡看了看嚴駭涵，眼神說，我也不知道呀。</p>
嚴駭涵再看了看蔡東凡——</p>
胡明在門外，他好像也懵逼了。</p>
蔡東凡看了看嚴駭涵，小眼睛眨巴眨巴——</p>
我看到了，他比我們還不了解情況些。都不敢進門了——</p>
什麽關節脫位？</p>
什麽癲癇？</p>
眾人一臉莫名的時候，杜嚴軍此刻的內心，是震蕩的，因為他是除了羅雲之外，唯一知情人。</p>
原來，周成哥昨天說的話，不是簡單地和病人硬剛，而是那麽的精辟，竟然能夠指點到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教授做診斷……</p>
羅雲則是索性直接搖頭道：“左教授，我不會關節脫位的手法複位。”</p>
“關節脫位的手法複位，一般都是我們科室的小周醫生——在負責。”</p>
“我自己，算作不會。”</p>
羅雲在說實話，關節脫位的手法複位算是關節外科的基礎，可他的學習曲線，沒經過這一步，直接跳了N個層級。</p>
羅雲會搞關節置換，但不會關節脫位的手法複位。</p>
當然，這個會不會，是當著左葫這個專業的人來講的，對蔡東凡他們而言，羅雲就是大神，那會搞關節，檢查診斷複位，都能搞，而且搞得好。</p>
可於左葫這樣經過係統學習的人而言，在關節脫位的手法複位上，羅雲是站在門外麵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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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雲知道這個情況——</p>
左葫嘴角扯了扯：“羅醫生，你可真會開玩笑！”</p>
顯然是不信。</p>
羅雲正說著，就發現周成也到了辦公室的門口，而周成往辦公室方向瞥了一眼。</p>
馬上嚇得一個哆嗦——</p>
馬上準備溜去休息室穿白大褂。</p>
“周成，先進來！”</p>
周成遠遠的‘啊？’了一聲，但看到羅雲對他招手之後。</p>
也隻能硬著頭皮穿便衣而進。</p>
路過站在門口的胡明和董千盛的時候，周成的身子微微一顫。</p>
再路過蔡東凡和嚴駭涵的時候，周成感覺全身都有點冷——</p>
說實話，現在就連鄭玄臨和羅雲都穿著工作服，隻有他認識的蔡東凡、嚴駭涵、胡明、董千盛才是便衣。</p>
他們不?
?主任便是副主任，估計其他兩位也差不多。</p>
他沒換工作服，是真的不敢隨便進啊。</p>
羅雲卻隻把周成抓到了身旁，認真地說：“左教授，這就是我給您說的小周醫生了，我們科的大部分關節脫位，都是他在做手法複位的。”</p>
“我自己，隻會做簡單的脫位，這個其實是不能說自己會的。”</p>
“您應該知道是為什麽。”</p>
羅雲如實說完，還自嘲地歎了一口氣，頗為無奈。</p>
左葫當時便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羅雲把周成這麽個小年輕抓到他麵前來，腦殼稍微有點宕機。</p>
看著羅雲——</p>
一副你要麽是和我開玩笑，要麽就是你瘋了的表情和眼神。</p>
然後看了看其他人，好像也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p>
左葫的頭左右扭了扭，感覺整個世界都充滿著惡意，好像都和他在開玩笑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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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雲的目光如常，不再說話。</p>
場麵一下子頗為安靜起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