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寒在京城住過不短的時間,因為女紅好,還有不少人來索要她的作品作為珍藏,隻是這次低調進京,並沒人知道,瞿老太爺也不主動跟人說。白芷寒在京城居住的時候,也很少上街的,所以很多地方她自己也沒去過。這個向導也不是很稱職,兩人便隨性而行,走到哪逛到哪。


    他們住的地方靠近富人區聚集的東市,但是左少陽卻不是特別想去東市逛,因為最吸引他的是皇城。那可是皇帝住的地方,古代最有吸引力的人物,當然非皇帝莫屬了。穿越到古代,又有機會看看皇帝的家,當然要去看看的。雖然自己見過了皇帝的親弟弟,但那跟皇帝還是沒法比的。


    東市距離皇城雖不太遠,但是沿途都是裏坊的高牆,也沒什麽看得,所以他們根據客棧掌櫃的指點,找到了附近定點發往皇城的出租馬車,車費很便宜,根據路途算錢,到皇城每人才兩文錢。


    兩人上了大車,不一會大車就坐滿了,噠噠地先到了東市門口的長安大街,然後折轉往西,踩著平整寬闊的長安大街,往皇城而去。


    遠遠地看見高牆碧瓦,金碧輝煌的皇城了,果然氣勢不凡,到了皇城外停下,兩人下了馬車,遠處有禁軍戒備,不準行人靠近,左少陽跟白芷寒興奮地站在街邊眺望皇城。想等等看有沒有皇族車隊出來,看看熱鬧。


    等了好半天,也沒看見人出來,更別說皇上的車隊了。秋老虎驕陽似火,烤得人頭皮都要冒煙了,兩人無心再等,悻悻地決定折返回東市逛逛,又搭乘了一輛馬車,來到了東市。


    東市在長安城西邊靠近城郭的地方。也是用高高的圍牆圍起來的一片城區。東南西北各有兩個城門,整個東市非常大,裏麵熱鬧非凡,街上行人遊客川流不息。街道兩邊掛著各色招牌幡子,寫著酒樓、飯莊、綢緞行、藥行、肉行、鐵匠鋪等等。


    路兩邊還有臨街的攤位,各種小吃,算卦的,賣胡琴的、賣布頭等等的,招呼客人的吆喝聲叫賣聲此起彼伏,開闊的地方還有雜耍的,跑江湖賣藝的,圍觀的人很多,不時哄笑叫好,扔銅錢當啷聲不斷。


    天太熱了,兩人找了一家路邊攤,花了兩文錢吃了一碗綠豆酸梅湯解解暑,然後接著逛。


    由於東市靠近富人區,所以裏麵很多高檔商鋪,賣珠寶的,賣玉器的,賣高檔皮貨的,賣金銀首飾的等等,有不少衣著華麗的男女乘轎而來采購。


    左少陽最感興趣的當然是藥行,先看看有些什麽藥。東市藥行的藥品種類比合州多得多,隨便逛了幾家還不算很大的藥行,裏麵的藥材品種就已經遠超合州了。包括上次在合州治療蔬菜引起的日光性皮炎的時候,急需的唐初才出現的板藍根和薄荷,這裏的藥鋪都有出售,價格也不貴。另外還找到了許多唐初剛剛開始使用的藥材,比如胡黃連、蓽芨、青木香、紅花、冰片等等。讓左少陽興奮異常,這些都是常用藥,藥材就跟巧婦的米一樣,沒有適合的藥材,再好的郎中也治不好病。


    當然,他逛藥行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找找祝藥櫃說的那家“濟世藥行”,那是祝藥櫃寫舉薦信讓他們幫著說媒的那家。現在時間還早,也不急著找去,一路慢慢看藥行,到了再說。


    他進了一家比較大的藥行,挨個瞧著藥,突然,門外腳步聲淩亂,進來好些人,其中一個年輕漢子背著一個老者,領頭一個婦人對藥行掌櫃的道:“陶掌櫃,有生脈散嗎?”


    這藥行掌櫃姓陶,跟這幾人認識,忙道:“有有!”忙指揮店夥計拿了一個小瓷瓶過來。


    幾個人把老者放在一條長板凳上,那老者直哼哼,店夥計端來一碗水,冒著熱氣很燙,一時還喝不了。這生脈散又是粉末,不用水衝不下去。


    陶掌櫃跺腳道:“你不會去隔壁討一碗涼開水過來啊?”


    店夥計端著碗出去了。


    這工夫,左少陽在一旁觀瞧,忍不住說道:“他這病不能用生脈散!”


    眾人都吃了一驚,望著他。


    左少陽道:“生脈散是治療虛脫重症的,老伯這病還沒到那程度,用了不對症,沒有效果的。”


    那老婦問道:“你是誰?”


    白芷寒上前一步道:“我家公子乃是合州貴芝堂的少掌櫃,是合州很有名的郎中。”


    “合州?”抬著老者來的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個說道:“嗨!很偏遠的一個小州。”


    幾個人臉上立即顯露出不屑,又見他如此年輕,也就沒搭理他。


    左少陽不以為意,續道:“老人家看這樣子是天太熱,中暑了,中暑雖然比較重,但還沒有到虛脫的程度,不能用生脈散。可以用針刺十宣穴,然後放血,並刺大椎、曲池,耳針刺神門、交感穴,同時灸神厥穴應該能夠蘇醒。同時可以用帕子浸溫水擰幹擦拭頭部和肢體,再用井水敷頭部降溫,還可以用藿香配紫蘇、厚樸、半夏等藥煎。”


    這時,店夥計端著水急匆匆跑了進來:“水來了!”


    老婦端著涼開水,瞧了一眼幾個一起送來的:“怎麽辦?這藥吃不吃?”


    一個年輕人遲疑片刻,道:“叔公看樣子的確是中暑了,太陽子地下曬了這麽久,要不,按照這年輕郎中說的先治治?”


    一個中年人道:“治?你會治?”


    “嘿嘿,我是不會的,要不,就讓這位公子給治治吧。”


    其他等人都道:“算了吧,一個偏僻鄉下來的小郎中,能治什麽病?別把人給治壞了。”


    左少陽哭笑不得,到了京城,自己竟然成了鄉下郎中,不過想想也是,合州跟京城想比,隻怕也就隻能算鄉下了。當下拱手道:“諸位不必爭了,既然信不過鄙人,為何不找一個郎中瞧瞧病呢?也好過自己找藥吃啊,這藥可是不能亂吃的。老伯這病目前沒有危險,找個郎中看病還是沒問題的。”


    幾個人都暗自點頭,那中年人道:“要不,咱們去甄氏醫館吧?出了東市北門勝業坊南門就是。就在長安街邊上。沒多遠。甄家可是京城最有名的郎中了!”


    眾人一起說好,老婦也點頭。謝過藥行陶掌櫃,又謝過左少陽,背著老者急匆匆出門要走。


    左少陽又道:“這樣不行,老伯已經中暑,不能再曬太陽了,得打把傘遮陽!把上衣脫掉散熱!”


    幾個人麵麵相覷,陶掌櫃倒也好心,立即拿來一把紅油紙傘借給他們,幾個人覺得左少陽說的有道理,便幫著老伯解開了衣服敞開著透風,打著傘,謝過之後急匆匆走了。


    陶掌櫃對左少陽拱手笑道:“公子原來是個郎中,失敬了。”


    左少陽拱手還禮:“哪裏,掌櫃的急人所急,令人佩服。”


    “嗬嗬,都是街裏街坊的。能幫就幫幫了。請問少掌櫃尊姓大名,到京城是進貨來的嗎?”


    左少陽當然不好意思說自己其實是來相親的,便含糊地呃了一聲。


    陶掌櫃立即滿臉堆笑:“不敢請教少掌櫃貴姓?”


    “小姓左。”


    “左少爺,您算是來對了,我們‘澤祥藥行’的藥,滿京城算得上最全的藥行之一了,不僅價格公道,而且品種繁多,但凡你說得出名字的藥,我這就有得賣,就算很偏的藥一時沒有,隻要你說了產地,給個時間,我一準能給你弄來。”


    左少陽笑道:“你這話大了點吧?”


    “大?左少爺,不是我吹的,就算你們合州的藥行,也跟我們澤祥有聯係!”


    “是嗎?都跟誰有聯係?”左少陽饒有興趣道。


    “你們合州最大的藥行‘恒昌藥行’的祝老爺子,跟我是好朋友呢!”


    左少陽回憶祝藥櫃說的舉薦的那個藥行名叫“濟世藥行”,掌櫃的也姓鮑。不過,祝藥櫃也說了,京城不少藥行他都很熟的,其中選了有生意往來的鮑家藥行幫忙保媒說親。左少陽喜道:“原來陶掌櫃認識祝老掌櫃啊。這真巧了。我也時常聽祝老伯說起京城的同行,特別提到一家叫‘濟世藥行’的,掌櫃的姓鮑。”


    “那是鮑老哥了,沒錯,祝老掌櫃跟我們幾家大藥行都有生意往來,祝老掌櫃經常從我們這進貨的,也時常從他們那進貨的。”


    “這就是了,我還帶了一封信給鮑掌櫃呢,正不知道他的藥行在哪裏。”


    “是嗎?就在前麵,拐角就到了。——我說左少爺,如果你要進貨買藥,倒也沒必要去他那裏,那裏有的藥我這都有,說句實話,我這有的藥,有些他那就沒有。真的,我不騙你,不過兩邊價錢差不多,我也不拆他的台。我們是老哥倆了,嗬嗬,說得是實情。”


    左少陽笑道:“我來京城是有點別的事,真不是進藥材來的,我們小本生意,藥材需求量不大,還沒必要直接從京城進藥材的。”


    “嗬嗬,沒事啊,我們這批發零售都行,左少爺要是在京城給人看病,開藥方說一聲讓他們到我這來買藥就成了,當然,左少爺要配藥,就直接來我這買,我給你按批發價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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