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圓去而複返,帶著一大包的紙包藥材。


    “太醫院還有事,所以太醫沒來,讓我提著藥回來了。”小圓提著藥,道:“夫人,我去煎藥。”


    萇笛坐在床沿,握著子嬰的手,神情凝重擔憂。


    “嗯。”


    本可以在太醫院煎好了藥再端回來,小圓這次倒是聰明了一回,知道把藥拿回來自己宮裏親自熬煮。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小靜同樣擔憂的神情,走近前向萇笛請罪:“夫人,小公子是因我才生病無人照料,是我的錯。您剛回來,快去休息一會子,我來小公子照顧。”


    “他怕生人,一醒來看見我他會很安心。”萇笛淡淡的語氣拒絕了她的好意。


    也是呢,小公子雖然愛和她們這幾個宮女玩鬧嬉笑,可主子和奴仆怎麽會交心,最多當作一個忠心的奴仆罷了。


    “那,奴婢去幫著小圓煎藥。”小靜踮著腳,放輕腳步退出去。


    一個時辰後,小圓小靜端著藥盅回來。


    見崔柔侍立在萇笛的身旁。


    兩人俯身行禮:“崔姑姑。”


    崔柔伸手去接了藥盅,放在桌上倒在碗裏,繼而端著藥碗跪在床前。


    “我來。”萇笛擼起衣袖,從崔柔手裏欲接藥碗。


    “夫人,你累了一天,該去歇歇了,我來吧。”


    “我不累。”萇笛淡淡的揚起唇角。


    她執意要親自喂子嬰喝藥,崔柔也無法。


    崔柔把藥碗給了萇笛,起身再次退到她身後。


    小圓小靜做幫手,幫忙把子嬰扶起來半靠在床沿。


    萇笛用白玉製的勺子舀了一勺黑乎乎的湯藥,放在子嬰的嘴邊。小嘴緊閉,小圓狠下心捏著子嬰的雙頰,勉強讓湯藥從齒牙間灌進去一些。


    但還是從嘴角流出來了不少。


    小靜連忙掏出一塊芳蘭香的帕子給他擦了擦。


    萇笛覺得頭有些痛,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小子喝藥這麽難搞定。


    萇笛忍下想把這個臭小子提起來打一頓的衝動!


    用舀了勺湯藥,放在子嬰嘴邊繼續按照方才那個方法喂藥。


    藥雖浪費了不少,可好歹子嬰喝進去了一些。


    等他明天睡醒時頭不會那麽痛。


    再次成功的喂下一口藥,萇笛舒展了蹙緊的眉。


    如此反複,一碗藥很快就見底了。


    最後一口藥喂完,萇笛把碗交給崔柔,崔柔放回到桌上。


    小圓剛鬆手,子嬰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驚喜了萇笛。


    “子嬰?”萇笛驚道。


    “哇——”


    子嬰伏在床邊嘔吐,黑乎乎粘稠稠的液體濺在萇笛的腳邊,有些還頑皮的跳上了萇笛的衣擺繡鞋。


    萇笛:“……”


    她的臉很黑,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麽……


    小靜暗道糟糕,替子嬰再次擦了擦嘴邊的汙漬,扶他躺下。


    藥白喝了。


    “夫人,要不您去換身衣裳吧……?”小靜心驚膽戰道。


    崔柔欲扶她起身,萇笛衝她擺手:“……算了,不礙事。”


    崔柔的手尷尬的舉在半空:“夫人,真不用?”


    萇笛涼涼的目光看了眼熟睡中的子嬰的嫩滑小臉,道:“不用。”


    那……就不用了吧。


    “那還需要我和小圓再去煎一副藥嗎?”


    “不用。”


    再端來一碗,也會是這結果。


    小圓也感覺到了萇笛身上氣息的變幻,卻不敢吱聲。


    半夜,風吹得窗戶嘎吱響,雪花銜著涼風鑽進來,靠著床邊眯眼淺眠的萇笛無意識的攏了攏衣襟。


    崔柔躡手躡腳回萇笛的寢殿拿了一件狐絨大氅,輕輕的給崔柔披上。


    再使個眼神,讓靠近窗邊的小圓去關窗戶。


    小圓半睡半醒,迷迷糊糊了。小靜主動起身,貓著腳步走到床邊,將栓子取下,闔上窗戶。


    夜風猛然,闔上窗戶的那一瞬,啪的一下,小靜嚇得心跳都漏了半拍。


    她轉身,看見萇笛不安的皺了皺眉頭


    崔柔的眼神略帶責怪的望向她。


    小靜訕訕笑,回到原來的位置和小圓靠背而坐。


    ……


    早晨的第一縷亮光撒進子嬰的房間,崔柔就睜開眼睛,起身步子健伐的向外走去。


    子嬰被刺眼的光害得睜不開眼睛,捂在被子裏好一陣子才稍稍適應外麵的光亮。


    眼睛很痛,頭更痛!


    他翻到被褥的麵上來,露出來的腳趾頭顆顆飽滿如紅豆,他將茫然的目光投向還在熟睡的萇笛。


    小圓不經意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猛地看見了子嬰趴在床上,雙手撐著胳膊雙腳在身後頑皮的搖晃。


    “夫人!小公子醒了!”


    小圓高興得跳起來,把小靜也吵醒了。


    萇笛醒來,便見子嬰撐著小腦袋偏著頭看著自己。


    子嬰的眼睛透徹如水,瑩瑩如珠,紅潤的紅撲撲的臉上露出疑惑。


    嘴唇因為發燒的緣故略較幹燥,不過不影響子嬰讓人忍不住心疼的眼神。


    “子嬰……”萇笛倉皇害怕的去抱住子嬰,華麗的狐絨大氅落在了地上她也不管。


    子嬰被她突然抱住還有些懵,沒反應過來。


    小圓撿起地上的大氅,和小靜默默的退出房間。


    “你嚇死我了!你知不知!”萇笛把子嬰抱著很緊,緊到他喘不過氣了都。


    “萇笛你是想憋死我麽?”子嬰清清淡淡的掙紮。


    萇笛立馬鬆開他,檢查他身上還有哪裏不適。


    子嬰皺了皺鼻子,嘟囔道:“什麽味兒?”


    萇笛沒聽清,隻一心在意子嬰現在的病情是否康複。


    她身上摸了摸子嬰的額頭,再比對了一下自己的體溫。


    “好像是退燒了……太醫說你隻要好好睡一覺,就能好了……”


    子嬰推開她的手,不領情道:“誰要你關心啦。”


    他還臭屁的別過臉去,不願看著萇笛。


    萇笛倒不尷尬,拉著他的衣角放低態度,笑道:“何必同我置氣。事情的原委小靜已經與我說了,我承認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你以為自己很了不起麽?你關不關心我,跟我有什麽幹係?”子嬰倔強的說道,略帶一絲顯而易見的哭腔。


    到底還是個孩子……任誰都忍不下心,萇笛這回真的是知道錯了……


    “你走開!”子嬰撇嘴不領情。


    萇笛扶額無奈作望天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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