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這個學生怎麽這樣大膽?連這種話都敢跟老師說,簡直太放肆了,應該找他談一下,好好批評教育一頓。 小琳心裏有些生氣地想,然後繼續上課。


    她在領讀課文的時候,轉到嚴小鬆位置旁邊,輕輕有手指敲了敲他的課桌,做了一個讓他課後到她辦公室裏去一下的手勢。嚴小鬆低著頭,放在課桌上的手直嘟嗦。


    下了課,小琳回到辦公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累得直喘氣。一天上到晚,實在是太累了。她靜靜地坐在那裏,都不想站起來了。


    好在徐主任不在辦公室裏,否則,她還不能在辦公到裏招嚴小鬆談話呢。要是被他聽到,他斷章取義或者添油加醋地傳出去,那就好聽了。可到哪裏去談呢?到宿舍裏去行嗎?更加不行,一個女老師怎麽能帶一個男學員去宿舍裏談話呢?要是被人看到,就更加說不清了。


    說實話,她對徐主任有些怕。而徐主任呢?自從那次被她說了一句不客氣的話後,臉就一直陰得很難看。平時,兩個人在辦公室裏,誰都不說話,弄得辦公室裏的氣氛有些尷尬。她一直想緩和一下這種氣氛,卻還沒有找到適當的機會。


    等了十多分鍾不來,小琳以為嚴小鬆害怕不來了,就準備回家。這時已經快五點,再不走,回到家就趕不上吃晚飯的時間了。


    可她正拿了包要走,嚴小鬆怯生生地走進來,輕聲說:“孫老師。”說著低頭站在那裏不動,身子卻緊張得有些顫抖。


    小琳這才致細打量著他,見他喉結突出,臉上刮得光光的胡須根又粗又硬,早已發育成熟,完成是一個成人了,就溫和地對他說:“你再不來,我就要回去了。坐吧。”


    嚴小鬆撩開厚重的眼皮看了她一眼,不敢坐。像犯了罪一樣,臉色很緊張,也有些難看。


    “嚴小鬆,你坐呀。”小琳又說了一聲。嚴小鬆才小心翼翼地在她辦公桌前麵那張沙發上坐下來,垂著頭,不吱聲。


    小琳把自己的椅子移出一點,麵對他,盡量以親切的口氣說:“嚴小鬆,你的膽子不小啊,怎麽給老師寫這樣一張紙條?還在課間夾進老師的備課筆記,你就不怕被同學們看見嗎?”


    嚴小鬆兩隻手握在一起,不安地絞動著。看得出,他的心裏很激動,也很複雜。


    小琳加重了一些語氣說:“作為一個學員,這是很不應該的。你,你怎麽能這樣呢?”小琳真不知道怎麽說才好,“你才幾歲啊?”


    嚴小鬆這時才輕聲嘟噥一聲:“我已經二十歲了。”


    “二十歲,大人了是吧?”小琳真的不知道如何跟他說。她沒有碰過到這種事,更沒有處置這種情事的經驗。而她又知道,能否盡快擺平這件事,讓它悄悄消失,或者藏而不露,對她的名聲和工作都是很重要的,所以心裏有些著急,卻又不知道怎麽才能勸止住這個讓她感到有些不可思議的男學員。才多少時間啊,怎麽就能說出“孫老師,我愛你”這樣讓人聽著都感到害羞的話來呢?他一定不懂什麽叫愛情。


    於是,她就問:“你談過戀愛嗎?”


    嚴小鬆嘀咕說:“談過。初中就談了,職中裏談了三個。”


    “啊?職中裏談了三個?天。”小琳驚訝了:“那你知道什麽叫愛嗎?”


    嚴小鬆輕聲說:“知道。”


    小琳“哼”地一笑說:“知道?知道什麽呀?”


    嚴小聲提高了一點聲說:“知道愛,就是愛。”


    小琳禁不住咯咯咯地笑了。笑完說:“什麽叫愛就是愛?我怎麽有些聽不懂。”小琳感覺這個小夥子有些幼稚可笑,就說,“愛是要看準對像的,我是你老師,你不要搞錯哦。而且我已經結婚,又有一個兒子。我開學第一節課就已經介紹過了,你怎麽還要這樣亂愛呢?不,這不能說是愛,這是一種胡話,或者是一種玩笑,一種惡作劇,是不是?”


    “不是。”嚴小鬆忽然抬起頭,大膽地直視著老師爭辯說,“這就是一種愛。愛是不分對像的。愛是自然而然地產生的。愛也是一個人的權利。對一個人產生愛,是沒有錯的。”


    “哦?”小琳吃驚地看著他,差點大笑起來,可他還是不認識似地重新打量著他說,“我的天,你還蠻有想法的嘛,好像對愛認識得很深刻,啊?”


    嚴小鬆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去。小琳想了想說:“可我覺得不對呀,你才來上了幾天課?兩個多月,總共還隻有十一天,你怎麽就會有那種感覺呢?這不可能吧?”


    嚴小鬆再次抬起頭來,先朝辦公室門口看了看,才轉過頭,看著老師,在些惶恐不安地說:“孫老師,我說的是心裏話。我真的,好崇拜你,好喜歡你,好……”


    小琳連忙打斷他說:“嚴小鬆,你越說越不像話了。”說著有些激動地站起來,在辦公室裏踱著步。她的心頭也有些慌亂,完了,完了,這個人小夥子怎麽這樣?我怎麽才能說服他呢?她很是不安,高聳的胸脯也禁不住起伏起來。可是她強迫自己鎮靜下來,重新坐到自己的椅子上說:“嚴小鬆,我真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感情的事……”


    嚴小鬆紅著臉,訥訥地說:“孫老師,我這是發自肺腑的真心話。那天,你來上第一節課,我一看到你,心就怦地一跳,然後就莫名其妙地激動起來,目光緊緊地盯著你,慢慢就喜歡上了你。真的,孫老師,你長得特像我崇拜的明星章子怡,也很像我職中裏愛過的一個女同學。你的聲音,特別好聽。連每一個手勢,每一個動作,走路的姿勢,我都喜歡得不得了,看著心裏就禁不住打顫。”


    小琳羞澀得都不敢聽下去了。可她還是垂著眼皮不製止他。她想讓他把心裏話都發泄出來,這樣對開導他可能會有好處,就逼自己靜靜地聽他說下去。


    嚴小鬆見老師沒有發火,就更加不怕害羞地說:“那天回去後,我的腦子裏就成天想著你的音容笑貌,然後就天天盼望著星期六的到來,好再見到你。每個星期六的早上,我都早早起床,做好準備工作,很早就趕到學校,有些緊張地坐在位置上,等待你的來到。每當聽到你走進教室的腳步聲,我的心就禁不住狂跳起來。”


    小琳越聽臉越紅,可她還是不想打斷他。


    嚴小鬆害怕地看了老師一眼,又傾訴起來:“不知道為什麽?我隻要一看到你的身影,就感到心裏充實;一聽到你的聲音,就覺得身上溫暖。要是能得到你無意中掃過來的一個目光,我就會感到說不出的激動;看到你臉上浮現出一個微笑,我更是說不出的開心。真的,我就會覺得世上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眼前陽光燦爛,渾身充滿了力量,連聽課也格外認真,作業特別端正。”


    小琳依然默默地聽著。


    “孫老師,為了引起你的重視和注意,我就千方百計在課上表現自己,所以經常自由發言,弄出一些怪異的聲音。”嚴小鬆見老師在傾聽他的心裏話,就說得更加起勁了,“有時還憋足了勁,舉手提問,想贏得你的好感。每次做作業,我總是嫌自己的字寫得不整齊,一遍又一遍地重做,一直做到自己滿意為止。有時課間,我也憋不住想了問題來問你。孫老師,我真的自己都控製不住自己,好像你身上有吸鐵石似地,我總是禁不住要往你身邊走。唉,孫老師,我是不是有病?不然,這什麽你上完課走了,我就像被挖了心肺一樣,心裏感到說不出的空虛難受,做什麽事都沒有心思呢?”


    小琳聽到這裏,覺得他這還真是一種暗戀,而且已經達到了意亂情迷的地步。心裏不禁有些著慌和不安,覺得這件事處理不好,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麻煩,就靜靜地想著開導他的辦法。她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先讓他放鬆心情,然後從親切自然的談心開始,慢慢誘導他走出暗戀的陰影。於是,她盡量以親切的口氣問:“你的家住在哪裏?”


    嚴小鬆一聽老師問這個,神情就馬上自然了許多:“就住在市裏。”


    小琳又問:“你爸爸媽媽是做什麽的?”


    嚴小鬆忽然怪怪地看了一眼,又低下頭,有些忸怩地不說了。


    小琳覺得有些奇怪:“你不肯告訴老師?”


    嚴小鬆沉默了一會才囁嚅說:“我爸,不讓我說的。”


    “為什麽?”小琳越發感到奇怪了,“有什麽保密的,連老師也不能說?”


    嚴小鬆猶豫了一下,才盯著老師說:“我爸,就是華隆集團總裁韓少良。”


    “你說什麽?”小琳禁不住驚叫起來,“你爸,就是韓總裁?”


    嚴小鬆點點頭:“嗯。”


    小琳坐不住了,站起來用去倒茶的動作掩飾著心頭的驚慌。天哪,怎麽會有那麽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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