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青銅刀確實有年頭了,但我覺得它隻可能被摔斷,絕對沒有理由摔出一道閃電一樣的裂痕來!雖然我鬧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刀的狀況肯定和昨天下午雷雨時出現的血手印還有敲門聲有關。


    我趕緊把刀撿起來,重新掛回到大門的正上方,然後拿手機給我二叔打了個電話。


    鈴聲沒響幾下,電話就接了起來。同樣不需要我說任何一句話,二叔那邊接起電話便直接說道:“刀沒斷吧?”


    “沒斷,就是裂了。”


    “嗯,等我回去再說。”說完他便掛了電話,沒有做任何解釋。


    這種接打電話的風格我再熟悉不過了,我也沒再打回去,就繼續按照二叔交代的,老老實實待在房間裏,哪也沒去。


    小新沒有聯絡我。昨天我從宋哲家離開的時候,小新也隻是追到門口跟我說了那幾句話而已,並沒有跟我一起走,沒準從昨天到現在,她一直都待在宋哲家裏也說不定。按說我應該覺得很鬱悶才對,不過或許是因為昨天出現的那個血手印的關係,我竟然並沒有太多去想小新的事,也可能我壓根沒抱太大希望,這或許就是希望越小、失望就越小的道理。


    下午三點半的時候,二叔的電話打過來了,他說他已經到店門口了,讓我趕緊出來,到窗台那裏見他。


    我一邊在心裏納悶一邊從裏屋出來,走到窗台那裏。


    二叔就站在外麵距離窗子兩米多遠的地方。他個頭很高,體格也很壯,再加上一臉的絡腮胡,讓他看起來根本不像個算卦先生,倒像是個摔跤手。


    見我過來了,他立刻指著窗戶甕聲甕氣地問:“這窗戶上昨天有東西吧?”


    “有,出現過兩個……”


    “別過來!站遠點!”二叔幾乎衝我大吼著,命令我不要靠近窗台。


    我趕緊止住了腳,然後盡量遠離窗台,遠遠地指著窗戶道:“就在這裏,還有這,出現過兩個血手印。還有人一直在咚咚的敲門,我也沒看到是誰在敲,地上還有腳印呢。”


    “知道了。”二叔緊鎖著眉應了一聲,隨後便將背包放在地上,從裏麵拿出了一個灰白小掃把,在我指著的兩塊窗玻璃上掃了幾下。


    說來也奇怪,那掃把輕輕一掃,昨天出現過的兩個血手印竟然再一次浮現在了窗玻璃上,隻不過這次那兩個手印並沒有血色,而更像是電影裏警察提取指紋時所出現的灰白色的印記。


    掃出手印之後,二叔走到窗根下麵仔細看了看,之後又低頭看了下窗台地上的情況。在窗外停留了幾分鍾之後,他終於朝門口走了。


    我沒有接到任何指示,所以也沒敢自作主張去幫忙開門,隻是戰戰兢兢地站在屋裏,甚至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等了一會,我聽到二叔拿鑰匙開門的聲音了。青銅刀還掛在門上麵,刀身擋住了門板,大門一開,立刻碰到了那把刀,而那把青銅刀也隨之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就像玻璃一樣一下子碎了,然後劈裏啪啦地掉在了地上。


    二叔愣住了,然後就站在門口低著頭緊皺著眉,眼睛直直地盯著那把幾乎碎成豆腐渣的青銅刀。


    我心裏有點發毛,以為他要發火了。可是他並沒有動怒,在站了一會之後他便衝我招了下手,語調低沉地歎氣說:“把東西掃了,扔了吧。”


    “哦。”我趕忙應了一聲,然後手腳麻利地把地上碎成渣的青銅刀掃到一起,之後出門全部丟進了道邊的垃圾箱。


    再回到鋪子裏,二叔已經坐到了客廳的沙發那裏,茶桌上放著紙筆,見我進來了,他立刻指著紙筆命令道:“你那兩卦是怎麽算的?過來說說。”


    我趕緊放下笤帚、戳子,乖乖來到茶桌旁邊。


    “是對門魚館的劉憶新,她男朋友出了點狀況,讓我給算算。她寫了個‘哲’字,我拆的‘折口’,正卦山火賁,變卦山雷頤;後來我又去她男朋友家,用銅錢起卦,正卦離為火,變卦山火賁。然後我就根據她男朋友家的風水,按五行命理給解的卦……”我將起卦解卦的內容詳細地向二叔說明了一番。


    他並沒有打斷我,一直非常認真地聽著,等我全部說完了,他便抬頭看著我的眼睛,依舊一言不發。


    我被他看得有點心虛了,所以撓著頭問道:“我這兩卦解的應該沒問題吧?”


    “誰教你這麽算卦的?”二叔終於開口了,語氣十分可怕。


    我被問得一愣,戰戰兢兢地小聲回答道:“您……您教的。”


    “我是這麽教你的嗎?”二叔瞪著眼問。


    “我覺得我解的沒有問題啊,風水、命理都應用上了,而且他們家裏的人也覺得……”


    “互卦呢?錯卦呢?綜卦呢?”二叔伸出搗藥杵一樣粗的手指在紙上用力戳著,並大聲質問道。


    我知道二叔想說的是什麽。


    一個完整的卜卦過程包裹“正、錯、綜、互、變”五卦。正卦也就是初卦,卜算的是現狀;錯卦是正卦的對立麵,卜算吉凶禍福;綜卦是對正卦的補充,幫助分析現狀;互卦預示是事物的發展變化;變卦則預示著事物的未來。


    這五卦是我入門的時候就學過的,其中包含了最基本的卜卦步驟,我剛入門的時候,就是拿著卦書,按照“錯綜互變”的規律練習算卦的。但是後來隨著風水、五行、命理、以及拆字解字的應用,“錯綜互”這三卦就變得越來越可有可無了。


    當然,這並不是我不用這三卦的根本原因。最主要的問題是,我在店裏經常看我二叔給別人算卦,他算卦的時候從來都不提這三卦,師傅都不用的卦,我這個做徒弟的為什麽一定要用呢?


    我心裏不服,嘴上自然也辯解道:“我把這三卦給跳過去了,覺得好像沒有太大必要,而且結果算的沒錯應該就不算砸您的招牌吧?”


    “你覺得我在乎的是招牌嗎?!”二叔突然瞪起了眼睛,語氣也變得嚴厲起來。


    我被嚇了一跳,一時愣在原地,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二叔又瞪了我一會,然後重重歎了一口氣,接著又用略微緩和了一些的語氣對我說:“有些事你可能隻需要關注現狀和未來,但是將來總有一天你會發現,有些事並不是隻關注開頭結尾就可以的,中間的過程也非常重要,因為哪怕一個細枝末節出了差錯,都可以影響人的整個命運,甚至影響到生死!算卦求的就是卜測未來的每一個細節,你隻有做到滴水不漏,才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知道嗎?”


    “知道了。”我含糊地點頭應道。


    二叔看著我搖了搖頭,顯然他也看出來了,我隻是在應付他。


    “我不管剛才的話你是不是聽進去了,但是有件事你給我記清楚了,以後無論是大事小事,這五卦必須算清楚了!你可以隻告訴求卦的人正卦和變卦,但另外三卦自己心裏一定要清楚,不許偷懶!”二叔嚴肅地叮囑道。


    “是,知道了,以後我都算,絕對不跳過任何一步。”我敷衍著應道。


    二叔看著我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然後把話題一轉,指著卦紙問道:“你剛才說,求卦的人中邪了?”


    “嗯,臉色青紫,滿臉血絲,還讓我去吃他胳膊上的肉,就跟他在請客一樣。”我連忙回答道。


    “我去換身衣服,準備些東西。你跟那戶人家聯係一下,就說我現在過去,看看能不能先把那小子的情況穩定住。”


    “您還會驅鬼嗎?”我好奇地問。


    “讓你幹什麽就幹什麽,別問東問西的!”二叔嚴厲地訓了我一句,然後站起身,邁著大步進了裏屋。


    我對他這種嚴厲、冷漠的態度其實早已經習慣了,所以我也沒再多問血手印、青銅刀的事,隻管拿出手機,撥打了宋哲母親的號碼。


    電話隻響了一聲,宋哲的母親就接起了電話。


    我告訴她,我現在要帶我師父過去看看宋哲。


    她一聽我“師父”要出山了,語氣都變得激動起來了,她問我是不是要準備一下,比喻預備一些香火、神像之類的。


    二叔並沒有吩咐這些,所以我也沒多事,就讓她什麽都不用準備,一切維持現狀就好。


    我這邊把電話打完了,二叔那邊也換掉了t恤、牛仔褲,穿上了一套寶藍色的老粗布唐裝,看著有點像電影裏葉問經常穿的那套。這是他的“工作服”,用他的話說,幹算卦這一行,必須從穿著打扮上就給人一種有著中國傳統文化底蘊的感覺。不過在我來看,他穿上這套衣服,倒更像是電影裏那個到處惹是生非、五大三粗的金山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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