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答應要幫忙,但拿著電話,我的心裏卻一直在打鼓。


    我二叔並不是個和顏悅色的人,他經常擺出一臉恐怖的表情衝我大吼大叫的。


    在很多人眼裏他都是個怪人,就連我家裏的親戚都沒有人願意跟他說話,除了我爸之外。我跟著他學習算卦六年,沒見他有任何一個朋友,他也沒有女朋友,除了研究周易八卦,我就沒發現他還有其他娛樂。


    今年二月份,我把該背的、該記的幾乎都灌進了我的腦子裏,又經過了二叔對我的考試。從那之後,他就開始讓我跟著他進行實習,但隻過了兩個月之後,他突然嚴肅地警告我,絕對不許給任何人算卦。


    我覺得那甚至不能說是警告,更像是一句威脅,到現在我都還記得他瞪著我時的恐怖眼神。


    不過我對今天算的這兩卦還是非常有信心的,起碼我不擔心會砸了他的招牌。想到這,我的底氣也足了,於是也終於下定了決心,撥了我二叔的手機號。


    電話響了四聲後接通了,還沒等我說話,我二叔便用低沉的聲音問道:“你給人算卦了吧?”


    “啊……嗯。”我結巴著應了一句。本來我已經做好了挨罵的心理準備,也想好了要說的話,可是一聽到我二叔那沙啞低沉的聲音,我之前想好的那些話一下子就都從我腦袋裏跑沒影了。


    “你算了幾卦?”他又問了句。


    “兩卦,還看了一個陽宅風水。隻看了,沒出破解的辦法。”我如實回答道。


    “你現在在哪呢?”他繼續問著,似乎並沒有責怪我的意思。


    “我在店裏。”我道。


    “聽著!你現在就把店門關了,從裏麵反鎖上,誰敲門也別開。在客廳的字畫後麵有一把鑰匙,你拿著鑰匙去我屋,打開我放在辦公桌下麵的櫃子,櫃子裏有一把青銅刀,你把那把刀拿出來掛在店門上邊。冰箱裏吃喝都有,你就待在店裏,我明天晚上就回去了。聽明白了嗎?”


    “是出什麽事了嗎?”我有些緊張地問道。


    “我問你什麽就回答什麽!”二叔粗暴地吼道。


    “明……明白了。”我趕緊回答道。


    我這邊剛把話說完,他那邊就“哢嚓”一聲掛了電話。我不敢再打電話過去問原因了,趕緊按照我二叔說的,先把鋪子的大門關了,然後到客廳的字畫後麵找出了鑰匙,接著便來到他的房間,打開了辦公桌後麵的櫃子。


    我早就知道這個櫃子的存在,每次打掃房間的時間我都能看到它,但我從來沒見我二叔開過這櫃子。這麽多年,我一直非常好奇這櫃子裏到底都放了些什麽東西,現在我終於可以打開這櫃門一看究竟了,心裏還真有些小激動。


    不過我的激動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櫃子一開,裏麵隻放著兩樣東西,一個是一把半米多長的青銅古刀,另一個是一本用牛皮紙包著書皮的小冊子。


    我先把青銅刀拿了出來,又好奇地翻了一下那本小冊子。


    小冊子總共64頁,從“乾為天”開始,每一頁的左上角都畫著周易六十四卦其中一卦的卦圖,中間則是配合卦圖的五行構成而畫了的一副相關的水墨畫。冊子中沒有任何文字說明,除非是懂易經的內行人能看明白,外行人根本看不出來這些畫的名堂所在。


    我當然算是內行,但除了覺得這小冊子很有特點之外,也沒覺得它有什麽重大意義,所以在簡單翻看過之後,我又將它放回到了櫃子裏。


    回到客廳之後,我按照二叔說的,把青銅古刀掛在了大門正上方。之後我去冰箱裏拿了點吃喝,然後就坐在電腦前麵,一邊看電影一邊吃東西,以此消磨時間。


    但是,注意力這個東西並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分散的,雖然我十分不願意去想宋哲的事情,可他那種布滿血色的青紫色的臉還是不時地在我腦中回旋著。他讓我想到了在電影裏看到的那些麵色青紫的僵屍,還有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一股股滲人骨髓的寒氣,更是讓我回想起來都覺得全身直發冷。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外麵下起了雷雨,天黑得跟午夜一樣。


    我在電腦前麵悶得有點透不過氣了,於是就走到窗台那裏,站在氣窗下麵呼吸一下外麵的新鮮空氣。外麵的雨很大,雨點劈裏啪啦地敲打著玻璃窗,激起的水霧也讓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就在我盯著窗外,腦袋放空的時候,忽然玻璃窗上發出了“砰”的一聲響!


    那聲音很大,好像有人在外麵用力地拍打玻璃。


    我被驚得全身一激靈,連忙轉頭望向剛剛被拍響的那塊玻璃。而這一眼也讓我全身的寒毛直豎,因為在窗子上麵竟印著一個清晰的血手印!


    我愣住了,過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我用力揉了幾下眼睛,然後直直地盯著窗子——窗戶上確實有個紅色的手印,那似乎並不是我的幻覺。


    我吞了口唾沫,又定了定神,然後壯著膽子走到窗台邊,朝窗外左右看了下。外麵並沒有人,有的隻有水簾一般的傾盆大雨,而奇怪的是,那劈裏啪啦砸向窗子的雨點似乎並不能將窗子上的血手印衝刷掉。


    二叔在電話裏跟我說的那些話,這時也一字一句地浮現在了我的腦海當中。


    或許在幾個月前,他就已經算出我會因為算卦而惹上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現在他讓我掛刀在門口,又不讓我出屋,是害怕我被什麽東西給纏上?


    我一邊想一邊離開窗口,回到客廳的沙發旁,從茶桌下麵拿出起卦用的紙筆、銅錢,然後動手給自己算了一卦。


    銅錢嘩啦一聲散在了茶桌上。五反一正,五陰一陽,根據排列位置,初卦是上坤土、下坎水,卦名地水師。銅錢2、4分開,變數在2,坤土變坎水,變卦竟是坎為水!


    看到這卦象,我的心裏就更慌了。


    地水師寓陰盛陽衰,這裏可以理解成我會因為女人而陷入危難,也可以理解成有其他致陰的東西會找上我;坎為水雖然在五行上是水水相助,有勢不可擋之意,但是水屬陰,我本身又是山頭火命,兩水重疊對我形成困局,預示著我將陷入危機,進退兩難。


    “啪!”


    又是一聲玻璃被拍打的聲響傳來,我的注意力也從卦紙再次轉到了窗玻璃上。


    剛剛的一個血手印也隨著拍打聲變成了兩個。而且這一次的情況更甚了,新出現的那個手印就在我的眼前貼著窗子緩慢地向下滑,在窗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血手向下滑動了半米左右便停住了,我正在心裏嘀咕著要不要再過去看一下的時候,突然門口又傳來了“咚咚咚”的急促敲門聲!


    敲門聲很大,房門甚至都動了,門上掛著的青銅古刀也跟著左右搖擺了起來。


    我全身的雞皮疙瘩落了滿地,也不敢去窗外看,更不敢去應門,索性抱著筆記本電腦跑回了我的房間。進了屋,我把房門一關,門鎖一扭,鑽到床上打開電腦隨便找了個電影,並將音量開到了最大。


    電影裏的人嘰裏呱啦地講著我聽不懂的話,激烈的音效也在幾平米的小房間裏無限回蕩放大,可是我的耳朵卻好像有了過濾功能一樣,一定能從著噪音當中捕捉到外麵那“咚咚咚”的敲門聲。


    在煩躁中,兩部電影放完了,外麵的雨也停了,敲門聲好像也隨之消失了。


    我聽著外麵好像沒什麽動靜了,於是就開了門到客廳裏瞧了一眼。窗戶上的血手印明顯淡了許多,甚至在我朝窗口走的過程,它們依舊在變淡。


    烏雲散了,夕陽的餘暉傾斜著鋪灑在窗台上,那血手印在陽光的照射下也以更快的速度淡去,最後徹底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我皺著眉頭站在窗口猶豫了一會,想了想。我二叔貌似並沒有告訴我不許開窗,於是我就打開了窗子,探頭到外麵看了幾眼。


    店鋪外麵除了正對著大門有一條水泥土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是泥沙鋪成的,而在窗台到門口的這片泥沙地上明顯留下了一排排淩亂的腳印。


    是真的有人過來了?還是說……鬼其實是有腳的?


    我感覺自己腦子有些亂,索性搖了搖頭,把亂七八糟的想法都趕出了大腦。然後我便關緊、鎖好窗子,又拿了點吃喝,再次返回我的小屋。


    隨後的整個晚上,我隻因為要去廁所,才從屋子裏出來了兩次。好在門外並沒再傳來敲門聲,晚上我也很意外地睡得很香,也沒有做什麽怪夢,一覺睡到了隔天天大亮。


    起床洗漱後,我又去客廳窗台那裏看了一眼。窗戶上隻留下了一些雨水夾帶的泥印,並沒有新的血手印出現。


    我鬆了一口氣,轉身準備去冰箱裏拿點吃的當早點。可就在我轉身的同時,我這才注意到門口有情況發生——原本掛在門上的青銅刀不知什麽時候竟然掉到了地上!我趕緊跑過去看了一下,在巴掌寬的刀身上竟然出現了一道閃電狀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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