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床頭的心電圖瞬間進入極其不穩定的狀態,低壓急轉直下。顧晴笙身形一震,急忙按下護士鈴喊:“馬上叫仲教授來11號床。”


    顧晴笙將梁小糯的頭微微抬起,突然發現她的嘴角流著大量的鮮血,她急忙拿起周圍的手電進行檢查,一照才發現,梁小糯的舌頭已經被她咬破了。


    “很疼吧——”顧晴笙的聲音有些哽咽,但下一秒她便恢複了醫生該有的本性。


    準備好所有應急物品的同時,仲教授已經趕到了病房。


    “瞳孔放大,血壓降低,狀況非常不好。通知血庫,馬上備血,其餘人離開房間。”仲教授說的很快,但一字一句卻非常清楚。


    這樣的命令,不容許在場的任何一個人拒絕。


    顧晴笙快步走出房間,沒有做過多停留。剛一出門就看見慌忙趕到的季如風,顧晴笙用微涼的手抓住正要進門的他道:“先別進。”


    季如風沒有掙脫,而是很安靜的停下腳步。他閉了閉眼,往身旁的牆壁一靠說道:“顧晴笙,也許你說的也不全錯。可我,真的很恨你。”


    顧晴笙眸光有些清澈,她想了想,看到走廊盡頭小跑過來的夏晗,一句話也沒有說,轉身朝著樓下走去。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演不出什麽。有句話說,如果覺得難受,就成為你想要的光。


    光芒,可以自己照耀自己。痛苦,也需要自己承受。


    季如風即便對醫學知識一無所知,但也可以查。第三腦室腫瘤三期走到梁小糯這一步,會漸漸失去視覺,味覺,聽覺,行動能力,最終停止運轉,進入腦死。


    這過程很痛苦,難以形容的痛苦。


    倘若不是那麽痛苦,別說季如風,就是顧晴笙這樣的人都想嚐試救她。


    但她很清楚,不可能了。奇跡之所以稱之為奇跡,就是因為它少之又少,永遠不要把希望寄托給上天的憐憫,因為你不知道下一步它的喜怒哀樂。


    第二天,蘇以諾同她說,季如風決定保守治療。


    聽到這個消息,顧晴笙的心先是一愣,隨即卻是滿滿的惆悵,他也知道,憑他的心高氣傲,做出這樣的決定,一定很難。


    可如果依舊決定手術,或許梁小糯會比現在還要痛苦。


    “他應該很恨我吧!”顧晴笙淡淡一笑,抬眸說道。


    “笙笙做的沒有錯。”蘇以諾很認真的看著她的目光說道。


    “傻瓜——”顧晴笙抿唇一笑道:“我覺得這樣挺好,反正我看他也不是很順眼。小糯的事,無論是你還是我或者是仲教授在或者是季如風都盡力了。”


    “笙笙——”蘇以諾有些遲疑,他想了想問道:“你真的那麽排斥這段關係嗎?”


    “當然——”下一秒,顧晴笙毫不猶豫的回答。


    她有些大聲的兩個字,讓蘇以諾一怔。顧晴笙輕聲一笑繼續說道:“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場上,會希望得到一個猶如交易一般的婚姻嗎?”


    “不會有如果。”蘇以諾搖了搖頭說道。


    “哎呀——”顧晴笙看他那麽認真的樣子,不禁覺得話題有些沉重,她擺了擺手說道:“總之,我覺得以後我也不用演了,反倒是因禍得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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