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士強從墳墓鑽出來,一副死人相,他個子很高,啤酒肚,腦油肥腸,從外形看得出,他生前是個小老板的身份。


    郭士強不敢靠近我,躲在墳墓後山,“天師,我自從離開身體,在這附近飄蕩,從來沒有害過人,你不要收我!”


    我哼了一聲,這種時候,就是不能給鬼好臉色,用鬼語開口道,“說吧,為什麽這段時間,你要纏著值班室的老大爺不放?”


    在郭士強的左邊大腿,缺了一小塊鬼影,應該是在值班室,被我從窗戶灑出的桃木粉侵蝕的。


    郭士強語氣顫顫回答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報答他!”


    “胡扯,鬼話連篇,”我一聲大喝,繼續道,“有你用鬼嚇人,這樣來報恩的嗎?再給你一個機會,如果說不出原因,我隻好強行度化你了!”


    “我說,我說,”郭士強顯得更加害怕,“我死後,魂魄一直飄在附近,骨灰安葬後,我有了自己的家,可是第一天晚上,就有一隻惡鬼,強行霸占了我的家,我氣不過,就和他打了一架,可是打不過,就跑到值班室那邊,想求老大爺幫忙,這些天,那隻可惡的鬼,威脅我,讓我去吸陽氣,回來給他增加修為,我也是沒有辦法!”


    我指著旁邊,被我施法擊傷的綠眸鬼,說道,“是不是那家夥?”


    郭士強點點頭,“附近的鬼,都是他的手下,被他壓迫,每到夜晚的時候,就要去大街遊走,吸納一些路人的陽氣,回來反哺給他……”


    我歎了一口氣,陽間的人,互相爭鋒,想不到陰間世界,也有這種鬼事情。


    我繼續道,“這段時間,你與那綠眸鬼走得太近,身上沾染了戾氣,我幫你驅除!”說完之後,我取出驚魂木,走到郭士強的鬼魂身旁,對著他的鬼身,接連拍三下,震出一縷灰暗的黑氣。


    每一個不肯走入輪回的鬼,都帶著執念。


    我開口問道,“郭士強,你現在,還有沒有什麽願望?”


    郭士強搖搖頭,“我什麽都忘記了,就記得,自己是死在墓園外邊的圍牆,以及當時救我的大爺!”


    我現在的道行,沒有到能隨便讓鬼走輪回的地步,隻好開口道,“那你就在陽間呆著吧,哪一天想明白了,自有輪回路給你走。”


    說完之後,我收拾東西,把小袋子栓在腰間,臨走前,還囑咐郭士強,一定不能再去吸收陽氣,否則我會再回來。


    同時間,我用鬼語出聲,對著周圍的一座座墳墓,也進行了威脅,不然震懾不住。


    辟邪鏡和紅繩,我沒有收回,一個人走回值班室。


    在值班室,粟小豔和老大爺,等得很著急,看到我無恙回來,都鬆了一口氣。


    “大爺,明天早上,你進去裏麵,把我留下的紅繩和鏡子收好,用紅色袋子來裝,過一兩天,我再來取回。”我對老大爺說道。


    老大爺問了一句,我不想告訴他太多,就說天機不可泄露,大爺就沒有再問,離開前,我用畫符,給老大爺捏了一個三角符,用紅繩吊住,交給老大爺,讓他有個雙重保險。


    這之後,我和粟小豔離開了公墓,往粟家回去。


    路上,粟小豔一直跟在我旁邊,低著頭,一副很慚愧的樣子。


    “我之前太無禮了,你不會怪我吧?”許久後,粟小豔才開口道。


    我搖搖頭,對她說著,“現在有一個任務,需要你去執行,不知道你肯不肯?”


    粟小豔一下子來了興趣,我對她說出唐怡的心願,聽完之後,粟小豔點頭答應,還說了一句,“原來那個女鬼,死了之後,也是那麽可憐的鬼。”


    我解釋道,“萬物皆有靈,就看你站在什麽位置,來看待問題,人有好壞,鬼有善惡,不要以為,每一隻鬼都是害人的。”


    粟小豔聽完有點恍然,趕緊打電話,給她老爸粟誌軍,叫他幫忙查清唐怡的信息,有粟誌軍的幫忙,一個鍾頭,給粟小豔的手機,發來了全部信息。


    現在是深夜,不好去唐怡生前的家打擾,我們兩個,暫時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粟小豔就把我拖下了床,說快點去唐怡家,不然她的家人上班,到時就找不到人了。


    被她一吵,睡意全無,早餐沒來的吃,就出發了,粟家聘請有專門的司機,坐上車就出發了。


    上班高峰沒有到,街上還不算擁擠,半個小時後,我們到達郊外的一個小區,進入小區,按照粟誌軍發來的地址,直接到了一棟樓前。


    樓下,摁響呼叫,電話那頭,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話筒中,還夾著一個小男孩的聲音。


    粟小豔直接說,是唐怡生前的朋友,有一樣東西,要交給她愛人,男人直接開鎖,讓我們上樓再談,唐怡的老公,叫周列,是一個移動公司店麵的店長。


    坐電梯上樓,開門的,周列穿著白色西裝,很有氣質的成功男士,沒有任何的猶豫,立即叫我們到屋裏說話。


    我和粟小豔,做了一個簡單的介紹,周列就問道,“我老婆生前,遺落有什麽東西在你們那?”


    周列家的情況,我已經有大概的了解,妻子唐怡,在一次車禍喪生,當時,家中的有一男一女,女兒五歲,在讀小學一年級,小兒子兩歲,自從唐怡去世,周列接來自己的父母,照顧年幼的小孩。


    這段歲月以來,唐怡的死,對周列來說,打擊很大,每當有空的時候,他都要去墓園,找死去的妻子聊天。


    “一對苦命鴛鴦”


    我開口道,“周先生,你可以把我當成一個道士,昨晚我經過墓園,發現你妻子的魂魄,飄蕩在外,我用鬼語問她,她說找不到回家的路,求我幫忙,來見親人一麵!”


    說完之後,我取出了那張符,當中封有唐怡的鬼魂。


    “放心吧,我們不是騙子,不會收你錢的,”看到周列麵色一變,粟小豔趕緊說道。


    周列的語氣,有點不可置信的說道,“你是說,我妻子的魂,就在裏麵!”


    我點點頭,“因為人鬼隔陰陽,你的小孩,不能與她溝通,不然會影響小孩的一生,你倒是可以與她聊一陣,就是看你敢不敢!”


    周列站起身,瞪大了眼眸,“真的可以,能和我妻子聊天。”


    聲音太大,還在睡覺的老人走了出來,周列連忙做了解釋,讓老人繼續陪孩子睡覺。


    我解釋道,“現在的問題,就是你的選擇了!”


    周列再沒有半句猶豫,連忙答應了,我叫他選擇主臥,管好門窗,拉好窗簾,隔絕外邊的陽光,我走進去,從小袋子中,取出一盞小燈,煤油燈,點燃了燈火,我讓粟小豔在外麵等著,同時鎖好房門。


    主臥裏,煤油燈不亮,黃紅的燈火,搖搖曳曳,顯得有點陰森。


    我開始捏碎畫符,“嘭”的一聲,一股黑霧從符中飄出,兩米外,黑霧繚繞,形成一個穿白裙子的女人。


    “唐怡!”周列很激動,一把就抱過去,想將妻子攬入懷中,可惜的是,周列從唐怡的身體,徑直穿了過去,撲了一個空。


    唐怡的鬼身,一陣搖晃,有穩定下來。


    “老公,我終於再見到你,你憔悴了,也瘦了,我好想你,”唐怡走過去,鬼魂輕輕靠在周列懷中,而周列,也做出一個懷抱的動作。


    一個人,一個鬼,無法交流,我取出一張符,貼在周列的背後,符力做橋梁,可以讓兩人暫時交流。


    周列的眼睛裏,流出了淚水,多少個日夜了,沒想到再一次的相見,是這種人鬼殊途的形式。


    唐怡也在抽泣,可惜沒有淚水,鬼魂無淚。


    我往門外走去,出門前說了一句,“唐怡,你離開墓園,很容易受陽間氣息侵染,一個時辰後,必須回去,否則有化成厲鬼的威脅。”


    死後鬼魂,再見親人,有些時候,執念會加深,更不願走輪回,會想盡辦法躲避我,選擇呆在親人身旁。


    走出外邊,我給粟小豔說了一下裏邊的情況,兩人坐在沙發等待,半個小時,周列的孩子醒了,老人帶著小孩去洗刷,吃早餐。


    因為我們是周列的朋友,兩個老人也沒有說什麽,很客氣叫我們吃早餐,我肚子餓得不行,就入座了,惹來粟小豔的一陣鄙視。


    兩個小孩,女孩在附近讀小學,小兒子則在小區的幼兒園,在兩個老人離開時,我勸住了他們,叫他們等一會。


    我走進周列房子的主臥,這對苦命鴛鴦,還在回憶著曾經的點滴快樂,我隻得開口打斷他們,“周先生,你的孩子要上學了,是不是,讓唐怡見一麵她的孩子?”


    我就叫粟小豔進來,讓粟小豔暫時給唐怡附身,讓唐怡得到肉身,可以去近距離看看自己的小孩。


    半個小時候,兩個老人,帶著小孩去上學,這時候,周列突然跪下來,一抹眼淚一口鼻涕,對我哀求著,“大師,我周列求求你,能不能,讓唐怡留在家裏,讓她每天看看自己的小孩?”


    “不可能!”我搖搖頭,堅決不答應,唐怡是鬼魂,本身帶著很濃烈的陰煞氣息,活人一旦沾染了,一定會多病多災,無法承受。


    “天師,我就靜靜的看著,絕不會耽誤孩子們的?求求你了?”唐怡也跪倒在地,抱著我一個大腿說著。


    我依舊搖頭,從來聽說,道士驅鬼,還沒有聽聞過,道士專門從外邊引鬼,放到人家裏來的。


    幾分鍾後,粟小豔也看不下去了,說道,“神棍,隻要你答應周先生,我發誓,一定積極從頭到腳配合你!你叫我往東,本小姐絕不往西……”


    聽到這,我心裏動搖了,粟老爺子的病,沒有粟小豔的幫助,我沒有辦法找到突破口,心裏想著,就破例一次吧!


    我開口道,“唐怡,你繼續返回符中,我在符內開一道口子,讓你可以看到外邊的動靜,卻不能出來,同時,你必須呆在主臥中,不然還是有少量的煞氣,會影響到孩子,周列,讓你去世妻子留於陽間,是你的選擇,你以後的生活,可能會過得艱苦一些,不知道你還選不選擇這條路!”


    粟小豔聽不下去了,“神棍,你就不能,好人做到底嗎?神神秘秘的,完全沒有一代大俠的風采……”


    我無奈之下,給周列引一條路,“因為你妻子的鬼魂在主臥,與你日日相伴,你身上容易沾染陰氣,每天中午,一定要將窗簾拉開,讓外邊的陽光飄進來,可以驅散陰氣。”


    說完之後,我把唐怡,重新封印回符中,用侵了朱砂的紅繩綁住,懸掛在窗邊。


    然後,我取出幾張符紙,用朱砂簡單畫了四張符,交代周列,一定要家裏的人,時刻帶著符,這樣才能永保平安。


    “大師,這張符能不能留給我,有時候煩悶,我想找她聊聊天!”周列從自己的背後,私下那張符,我點點頭,開始收拾東西。


    臨走前,我還是說了一句,“周先生,封印你妻子的符,最多能保存一年,明年的這時候,你要去道館,請一個有道行的道士前來,一是幫忙換符,而是可以檢查,是否有煞氣,影響到你家人的生活!”


    離開了周家,我和粟小豔,又去墓園,收回我的辟邪鏡和紅繩,道別守衛的老大爺,我們直接前往醫院。


    粟老爺子,還是和昨天一樣,沉睡不醒。


    醫院的檢查,粟老爺子的脈搏、心跳等各項指標,相對幾天前,又有一些漸弱,要是再這樣下去,不出半個月,粟老爺子的心髒,會徹底停止跳動。


    我讓粟小豔,把他的父親,二叔都叫到醫院來,接下來的治療,需要得到兩個管事人的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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