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夫人再見到武多,是徐銘離開半個月後的一個傍晚。那個傍晚,簡單平淡,山村一如既往的寧靜安詳,家家戶戶都守著暖爐喝茶閑談一如往常,卻是武夫人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傍晚。


    雪停後的第二天,徐銘就開始組織村民們清理積雪。鎮上有關部門也發動群眾一起鏟除積雪。“雪是停了,但很多棘手的問題還在後麵。許多電力和通訊設備被損壞,還有受災村民的災後安置問題。”徐銘是這麽跟她說的。


    他們鎮還是受災最輕的,聽說周圍鄉鎮好多地方積雪都有一米多深,好幾戶人家的房屋被積雪壓塌,吃住都成了問題。徐銘在鎮上的工程因為暴雪早就停工,他每天興高采烈的跟著村民們出門鏟雪,有時候回來晚飯都不吃便悶頭休息了。後來據說是總公司有啥緊急情況,被人叫回總部去了。


    臨走的時候他送給武夫人一部手機,是他以前不用了的,他說是可以聽音樂拍照片的手機。可以放音樂給寶寶聽,武夫人很喜歡。可惜,手機沒電了,暫時不能用,村裏自從暴雪之後就一直沒有供電。以前徐銘天天在這住著她有些嫌吵,當他真離開了,武夫人才覺得家裏安靜的可怕。原來,我還是喜歡熱鬧的,武夫人想。


    徐銘走後,武夫人每天都會在院門口往村外的路上溜達一會兒。以前徐銘在時有他說說笑笑陪著她,到也不覺得難熬,可他走後,她一個人在家,房子裏到處都是武大的影子。她想他,想的坐立不安,無法入睡。他的好他的壞,他的一個微笑一次呼吸,她都想,他們一起生活過的畫麵像幻燈片似的在她眼前閃來閃去。


    所以,她必須出門走走,找人聊聊天,遛遛彎兒。她甚至想過養條狗,可徐銘說孕期養狗不安全,她便放棄了。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寂寞?


    有時候,她想,下雪的時候武大沒辦法回來。雪停了,他一定會想辦法回來的。她希望他回來的時候,她可以早些見到他。可以接過他手中的行李跟他說,“回來啦,快回家歇會兒吧。”有好幾次,她都把打工回來的人認成了武大。


    有時候,她想,不回來也好,他不回來,自己總歸還能抱著點希望。如果他回來和她坦白,她還真沒想好怎麽麵對。還是等等吧……等等好。


    這晚武夫人在路邊散步回來正要關院門,大門卻被人從外麵一把推開了。武夫人猝不及防,打了個趔趄差點摔倒。來人一把抱住武夫人,緊緊的把她摟在懷裏。武夫人有些恍惚,她以為來人是武大。他每次回家,都愛搞突然襲擊。


    “夫人”


    來人的聲音讓她瞬間清醒,是武多。她從他懷裏掙脫出來,責備到:“你來幹啥,滾出去!”


    武多沒有說話,徑直走進了屋裏,看著他搖搖晃晃的背景,聞到他身上濃烈刺鼻的酒味,她就知道他肯定又喝多了。這些日子雖然沒見他,但他的消息卻沒少聽。聽三嬸說他又開始吊兒郎當偷雞摸狗了,連給徐銘跑腿兒那活都不做了。


    武夫人扶著有些酸痛的腰,不知道當下該做些什麽。徐銘臨走前曾經說過要她和武多好好談談,認真解決一下她們之間的問題。可武夫人不知道從何談起,也不知道該談什麽,怎麽談,她都義正言明的告訴過他了,他和她根本就不可能,就是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她也不會嫁給他!


    她也沒心情和他談,武大那邊一直沒有消息,福嫂子的電話也再沒打通過。武夫人眼見著自己的肚子一天天大了,心裏七上八下的不是滋味兒。哪兒能有心情和他談?!


    看到武多,她又想起武大。難道注定孩子生下來就沒有爸爸的疼愛?以前她和武大開玩笑,武大問她如果自己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她會怎麽辦,她當時斬釘截鐵的說,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離開他,再找個更好的。


    可事到如今,她想,就算武大真的和福嫂子有什麽,隻要他肯回頭,她也一定會原諒她接受他,不為了別的,就為了,孩子能有個完整的家。


    雖然她再找個男人一樣過日子,可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卻隻有一個。有時候,她會恨自己沒誌氣,那個意氣風發眼裏揉不得沙子的武夫人去哪了?


    可是,可是現在,她願意包容。願意退一步,願意委曲求全。也許見到他,她還是會忍不住質問他,但她一定能原諒他。其實現在,在她心底,她還不願意相信吉福嫂子的話。她期待著武大回來抱著她,告訴她,一切都是吉福嫂子編的謊話。


    武夫人站在院門口想著心事,沒注意到醉醺醺的衝進屋子裏的武多早就又衝出了屋子。他站在離武夫人不到一米遠的地方,定定的看著她。家裏早沒了蠟燭,太陽一下山,屋子裏院子裏就一片黑漆漆的。武夫人能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卻看不清他的臉。


    “你就這麽討厭我麽?你就這麽不想看到我麽?”對麵的武多衝到武夫人身邊兩隻手狠狠的抓住武夫人的肩膀搖晃著,嘶吼著。他想著再來求她一次,好好和她談談,可她連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


    “為什麽不和我進屋?怕我?”以前,至少,她和他單獨在一起,還能閑話家常,說說笑笑。現在的他是一條野化的狼狗,他要爆發要咆哮,他有一肚子的不安和委屈。她卻呆呆的站在那裏連話都不和他說。


    武夫人下意識的護著自己的肚子,他手勁兒大,掐的她雙肩生疼,可她不敢用力掙脫。她怕傷到肚子裏的孩子。


    “你瘋啦!幹什麽?放開我!”武夫人看著麵前麵目猙獰的武多,她有些害怕。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就不能是我?我到底哪裏不好?就因為我無父無母是個野孩子!?”


    “武大他現在不要你了!你知不知道!”


    “你告訴我,我怎麽做你才能答應我?”


    “我會努力,我會做的比武大好,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好不好?”


    “為什麽,我那麽喜歡你,為什麽你就不能跟了我?”


    “是不是因為你媽,你媽把那件事告訴你了是不是?”


    “那是她騙我去的,我,我,我也是為了你才去的!為了你才幫你哥的!”


    武多狠狠的把她抱進懷裏胡亂的在她臉上吻著,她無力阻止,她用兩隻手用力撐開他的腰,她怕他碰到她的肚子。武多臉上的胡渣和滿嘴的酒味讓武夫人有些惡心,他箍著她的脖子,她有些不能呼吸了。


    “武多,我知道,你喝多了,你把手鬆開,我不怪你。”她不能慌不能大聲呼救,不能刺激他,她得想辦法讓他冷靜。現在這個時候,呼救沒人能聽見,不會有人來幫她。


    “武多,你先放開我,我們進屋說,我冷。”


    “武多,你冷靜下來,你看看我,看看我,我是你姐,是吧,我是姐姐,你小時候都是這麽叫我的。”


    “武多,我媽做錯了,我替她跟你認錯,你先放開我。”


    “求你了,求你,你碰到寶寶了!求你……”


    武多早已在酒精的控製下失去了理智,他並不理會武夫人的哀求,他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也聽不清武夫人說了什麽。


    他現在滿腦子想的,就是要得到她,他鉗著她的雙手拖著她向屋裏走去。武夫人用力的掙脫他,返身向院門口跑去,沒跑幾步又被武多用一隻手臂箍住脖子拖了回來。


    她怎麽可能掙脫的了,他是鐵了心要要了她的。他這麽多年隱忍著自己的感情自己的心,現在他不想再忍了。以前有武大,武大對他有恩情,他不能對不起他。可現在武大不要她了,是他不要她了,他不需要再顧忌他。後來他覺得徐銘對她有感情,可現在也走了,大概也不會回來了,那種有錢人,不過一時新鮮來湊熱鬧,還回這種窮地方做什麽?


    他愛著她,守著她,現在想得到她。他每天看見她在村邊傻傻地等,他既無奈又心疼。不如就趁現在,趁這個時候,讓她變成他的,讓她屬於他。隻要擁有她,她就會死心了,她就會慢慢忘記那些不該記著的人,和他一起開心的過日子。他會對她好,讓她開心,讓她幸福。


    武夫人不停地哀求武多,希望他能清醒過來安靜下來。


    “武多,你放開我,你瘋了!”


    “武多,你看著我的臉,看著我的眼睛,你聽我說。”


    “不要,武多,不要,求求你,求求你放開我。”


    “武多,求你了,看在咱們的兄妹情分上,求你放開我。”


    “武多,求你了,看在我媽和孩子份上,求你!”


    “不要,武多,不要!”


    “你放手,武多,武大一定會殺了你的!”


    “啊…….”


    武夫人掙紮,求饒,嘶吼,她拚了命的想要逃走,可一切都於事無補。現在的武多像一頭殺紅了眼的野獸,他掐住她的脖子,撕碎她的衣服,瘋狂的掠奪她,占有她。他要摧毀她再拯救她,誰也阻擋不了他。


    武夫人在黑暗中哀嚎,她從未覺的自己如此肮髒渺小,她無法呼吸,她想起了那場關於武多的夢。這一切,難道是命中注定。她累了,她喘不過氣來,在武多瘋狂的蹂躪進攻中,她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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