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一個月過去,天氣越來越熱,安麗一月的閉門思過時間也到了,武安侯老夫人的壽宴又要備起來了。


    因著皇後的懿旨,京裏各夫人猜不透武安侯府是不是被宮裏厭棄了,接著了請帖的也是猶猶豫豫不爽快的答應。


    明華皇後知道了搖搖頭,武安侯府如今雖然沒有個出息的人,可是武安侯老侯爺戰功卓著,當年也有從龍之功,還不至於就被宮裏厭棄了,不過是看著侯府不像樣子怕作死的太快,敲打敲打罷了。


    明華皇後命身邊的寵信往武安侯府走了一趟,賞賜了武安侯老夫人一個玉枕做壽禮,並對武安侯老侯爺當年的功勳又誇讚了一遍。


    皇後都親自派人給了壽禮,京裏夫人們聞風而動,紛紛開始給武安侯老夫人這位超一品的高浩命、高輩分的夫人備起壽禮來。


    安氏也不例外,因為自家婆母與姐姐的那一鬧,連累著武安侯府受連累,她心裏很過意不去,更怕安麗在侯府日子難過,想著怎麽準備一份讓老夫人看進眼的壽禮。


    可是武安侯老夫人一輩子榮華富貴,什麽好東西沒見過,安氏最近一段日子很為送禮這件事發愁,就是坐在江睦桐的畫架前也笑不出來。


    還是玉菁給出了主意,武安侯老夫人平日不愛出門,且不苟言笑性格孤僻,但是她特別信佛,沒事就愛人給她讀經消遣。


    所以不如找幾個手藝好的繡娘繡副佛經裝裱了做壽禮,即吉利又投了老夫人的心頭好。


    安氏聽了大喜,忙叫人去蘇州請來了幾個有名氣的繡娘,也不繡那長的佛經,隻拿著《心經》趕著日子用雙麵繡的技法繡了個兩米半高的獨屏。


    安氏母女的動作,並沒有特別瞞著誰。


    不久江老太太也知道安氏要去武安侯府赴宴,她將江睦桐叫進正房半天,江睦桐再出來時麵色很是為難。


    他進東廂時,安氏和兩個女兒正圍著剛送過來裝裱好的屏風驚歎。


    屏風坐架是金星紫檀,本是安氏無意中得來的一塊,想著以後給女兒們打個炕幾什麽的做嫁妝,如今也是咬著牙拿出來打了屏風的坐架,希望武安侯老夫人能夠喜歡。


    蘇州的繡娘技藝自然是高超的,《心經》按著老夫人的偏好,用鍾繇小楷的字體繡出來,且兩麵一模一樣。


    縱是活了兩世,玉萱也沒見過這樣的繡藝,她問安氏:“母親,兩麵的畫一樣我知道,怎麽字也能繡的兩麵是一樣的?”


    安氏也不知道:“所以說人家是大家,果然精彩絕倫,老夫人肯定喜歡。”


    玉菁得意:“我出的主意不錯吧,這個屏風一抬出去,肯定驚掉大家的眼珠子。”


    “我舍不得讓母親送出去了怎麽辦?”玉萱道:“母親可不可以再讓繡娘給咱們繡個其它的花樣,咱們也不要大的,我和姐姐一人一個小炕屏就行。”


    安氏笑:“可以是可以,反正繡娘大老遠跑來一趟,咱們不如多繡幾扇。金星紫檀剩的也不多了,做不成別的做兩三個小屏風坐架是可以的。”


    說完就吩咐春草出去告訴繡娘,再繡三個小小的炕屏,花樣簡單吉利些的就好,讓繡娘們自己看著繡。


    安氏吩咐完,回頭笑:“繡娘工錢可不低,這下又支出去不少銀子。”


    玉萱道:“反正父親給了你不少,多花點說不定父親還會再給您補上。”


    江睦桐進門問:“讓我補上什麽?”


    見父親回來,玉萱笑答:“母親給咱們也繡了個小炕屏,正心疼又要支出一大筆工錢了。”


    江睦桐望著立在屋中央的屏風,麵色陰晴不定。


    玉萱瞧出不妥,看向了安氏。


    安氏已經站起身,望著江睦桐問:“三郎有心事?”


    江睦桐道:“不如再多繡一扇,送給母親。”


    安氏道:“是我疏忽了,不過我們用的都是剩下的下腳料,也不知道母親會不會計較。”


    江睦桐道:“沒關係,一個炕屏罷了,母親喜不喜歡另說,咱們送不送就是咱們的孝心了。”


    見他開了口,安氏總要留給他臉麵,忙答道:“我這就吩咐春草去傳話,不知道給母親繡個福祿壽可好?”


    江睦桐點頭:“你看著辦。”說完坐了下來,欲言又止。


    玉萱見父親有話對母親說,拉著玉菁要往外走。


    玉菁推開,對江睦桐道:“父親有事情要說?不知道我們姐妹能不能聽一聽。”


    江睦桐見二人不走,想想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點頭同意兩人留下來,他道:“這次去給武安侯老夫人賀壽,不知道夫人準備帶誰去。”


    這話問的安氏一愣:“自然是帶著菁姐和萱姐去。”


    江睦桐道:“那芳姐和茜姐不跟去?”


    玉菁一旁冷笑:“就是母親要帶她們去,她們可有臉過去?大哥打傷了雲表弟,姨母與祖母剛鬧了一場,父親是怕事情被人忘了嗎?要讓她們湊過去再被姨母記恨上?”


    江睦桐也知道不妥當,可是江老太太提了出來,他又一向孝順:“茜姐可以不會去,可是這事跟芳姐沒關係。大哥大嫂讓芳姐跟來京裏,就是為了找個好點的親家。夫人不如把芳姐帶上,許會碰到好緣分也說不準。”


    玉菁還要張嘴反駁,被玉萱拉住搶先開口:“父親說的是,不如讓人問一問大姐姐和二姐姐,若她們自己願意去,母親也是樂意帶上的。母親您說對不對?”


    兩姐妹你一言我一語的,安氏正插不上嘴,見玉萱問她,忙點頭:“三郎這有什麽為難,我使人去問問她們的意見就是。”


    說著就吩咐夏雨去瀟湘館問一問,兩位小姐可願意一起去武安侯府賀壽。


    江玉芳自然是願意的,她正愁著怎麽再與安麗說上話,聽安氏派人來問,立刻就答應了。


    江玉茜卻是直接回絕了:“弟弟還躺在床上,我哪有心情去赴仇人家的壽宴!”


    夏雨回來把兩人的話一五一十毫不掩飾的說了,江睦桐臉色有些不虞。


    安氏笑:“既然如此,那就吩咐人給芳姐再做幾件衣服,打一套頭麵,到時候一起去武安侯府。”


    玉菁在屋裏沒有言語,一出來就衝玉萱道:“我就說江玉茜有什麽臉過去!隻是那江玉芳臉皮倒厚,還上趕著往上貼!”


    玉萱道:“隻她一個咱們仔細盯著就是,大姐姐留在家裏我倒還安心些。”


    玉菁道:“你還怕她!”


    玉萱沒給玉菁說江玉茜一出手就殺人的凶殘,隻點頭道:“大姐姐看著就讓人害怕,總怕她背後給咱們一刀,以後你沒事也不要總主動惹她。”


    玉菁不屑的說:“我哪有時間去理她,隻要她不陰陽怪氣的我才不主動搭理她呢。”


    “這就好。”玉萱看著玉菁無憂無慮、藐視群雄的臉,到底怕姐姐吃虧,拉著她遠遠避開了丫鬟,將江玉茜殺害錢月兒的事情說了,又道:“我也沒有什麽真憑實據,隻靠推測。前個兒她是抱著那盆滴水觀音從正房出來的,平白無故祖母怎麽會把錢姨娘的盆栽給大姐姐呢?“


    玉菁聽的心驚,她自小長在安老夫人身邊,安家素淨沒這些醃臢事,以前隻是搬著板凳聽別人家的故事,如今聽說自己身邊就出了個狠角色,哪裏還立得住,急問:“母親可知道?她會不會害母親?”


    玉萱勸:“害母親與她有什麽好處?守上三年她還嫁不嫁人?”


    玉菁道:“如果不妨礙她出嫁,又害了母親呢?”


    被姐姐一提醒,玉萱想起前世母親可疑的死亡,她的臉頓時沉了下去。


    玉菁見她臉色不好,說道:“你也是懷疑了?”


    玉萱點頭:“誰能想到大姐姐一個姑娘家會如此心狠手辣呢,我就擔心她在暗處的棋子會伺機傷害母親。”


    這樣說著,玉萱心裏已經決心悄悄把安氏身邊的人排查一番。


    她對玉菁道:“姐姐不是一會就要去安府嗎?你問問外祖母,母親身邊的人可都是安家帶去的,是否忠心?還有,你把咱們家裏的事情慢慢與她說了,外祖母年長經驗足,也許會有什麽好法子。”


    玉菁點頭,道:“今天我去陪外祖母,就不回來了。明個兒咱們在姨母那裏再碰頭商議,江玉茜就是想下手也不會在這一會,她還沒有時間和機會。”


    玉萱送玉菁在二門處上了轎子,這才轉身回了安然居,還沒進院子,就看見染畫急匆匆的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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