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觴靈迷迷糊糊地醒來,臥室沒有任何人,不知道為什麽,睡覺從來不習慣鎖門的黎觴靈把門鎖了。


    家裏隻有小黑和小白,其實沒有必要鎖門的。


    她趿拉著拖鞋刷牙洗臉,梳了一個高高的馬尾,選了一件休閑吊帶褲。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黎觴靈覺得有些陌生。


    她更喜歡編辮子,更喜歡穿裙子,她喜歡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但她從來不化妝,因為陸承安說化妝品都有刺激性,隻替她挑選了一些基礎的護膚品。


    那個她在乎的人不在了,穿得好看點又有什麽意義,她隻在乎他眼裏的自己。


    生活真沒意思。


    黎觴靈一直生活在溺愛中,家裏除了她,全都是男孩,所有人都把她當成寶。上了大學,陸承安把她當成寶,從不肯讓她受一點委屈,至死,他還是想保護她。


    她的人生過得太順暢,她愛的人愛她,活到十九歲,她沒有受過任何挫折。


    最大的快樂是陸承安帶來的,最大的挫折也是他帶來的。


    從現在開始,她是不是應該勇敢一點,堅強一點,獨自麵對所有的一切。


    深呼吸一口,黎觴靈扯了扯嘴角,衝鏡子做了一個鬼臉,她看到鏡子裏的人傻兮兮地朝自己做鬼臉,似乎也看到陸承安站在自己的身邊又寵溺又無奈地搖頭。


    “早上好。”黎觴靈神清氣爽地走了出去。


    小白和小黑早就起床,小白看了看窗外火辣辣的太陽,小黑也學小白的動作扭頭往窗口看,小白嘴角抽了抽,扯了一句話,“中午好。”


    黎觴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


    吃了小白準備的簡單早餐後,黎觴靈預約好的全能保姆剛好來報道,保姆姓陳,黎觴靈和小白叫她陳嫂。


    黎觴靈帶小白出去逛街,小黑也跟在他們的後麵,雖然隊伍依然和諧,但似乎少了點什麽東西。


    晚飯他們在外麵解決,從市區散步回家的時候黎觴靈帶小白抄近路,近路雖近,但很偏,聽說經常有混混出沒,他們很不幸,第一次走就遇到了混混。


    “你就是黎觴靈?”混混頭目叼著根煙,尖嘴猴腮的樣子讓人倒胃口。


    喲,現在的混混打劫前還先查戶口了?


    黎觴靈把小白護在身後,揚眉看著那一群頭發染得花花綠綠的小混混,譏誚地回答,“就是大爺我怎麽著。”


    語氣狂妄。


    “媽的,敢用這樣的語氣跟大爺說話,弟兄們給我上。”混混頭目被激怒,率領小弟衝了上來。


    “小白,你先跑。”黎觴靈回頭叮囑了小白一聲,做好打架的架勢,英氣凜然。


    小黑也一改平日的呆萌樣,露出加納利犬應有的凶狠,尖銳的牙齒在昏暗的路燈下熠熠發光,混混們被這條狗嚇得咽了咽口水。


    混混頭目第一個衝上去,黎觴靈冷笑,微微側身,奪過混混頭目手中的水果刀,順勢一拳頭打在混混頭目的左眼上,又為了保持平衡,在混混頭目的右邊補上一拳。


    戰場一下子混亂,但仔細一看,其實是黎觴靈和小黑單方麵虐打混混,小黑從小接受夜子羽等人的變態訓練,速度快速,牙齒鋒利,性格凶猛,如矯健的黑神穿梭在混混之間。


    黎觴靈雖然比不上陸戰這些強大的怪胎,但對付小混混卻綽綽有餘。


    “大爺,求求你饒了我們吧!”混混頭目鼻青臉腫地跪地求饒。


    “我們隻是無意冒犯而已。”其他混混也求饒。


    黎觴靈皺眉,抱拳居高臨下地看著混混,“那你們怎麽知道我是誰?”


    “剛才有個女人來跟我們說,待會有個女孩會從這裏經過,她給了我們很多錢,讓我們來教訓一下你。知道你的名字是因為她給我們照片,名字就寫在照片後麵。”混混頭目戰戰兢兢地說道。


    黎觴靈“哦”了一聲,美目流轉,好整以暇地瞄了瞄躺在地上幹嚎的混混,意味深長地問,“誰才是大爺?”


    “您是,您是,在您麵前,我們都不是爺們。”混混們連忙自打耳光。


    黎觴靈哼了一聲,才滿意地點頭。


    轉身看到小白還站在路邊,淡然地看著他們,黎觴靈走過去,“我不是叫你走嗎?下次,讓你走你就走,知道嗎?”


    小白沒有抬眸,隻是淡然地說道:“回家吧。”


    一句平淡無常的話,把黎觴靈訓斥的話堵在喉嚨,最後隻好訕訕地咽回去。


    她不懂該怎麽照顧一個小孩,也不知道該怎麽管教小孩,他們獨處的時候小白是傷員,她把他當成傷員照顧,傷好了之後有陸承安在,他會照顧小白。


    受挫啊,她居然不知道該怎麽跟一個小孩相處。


    “小白,我送你去上學好不好?上學的話會有溫柔的老師,有一群可愛的同學,上學很有趣的哦。”黎觴靈停住腳步,蹲在小白的麵前,笑著說道。


    她很累,實在分不出心來照顧這個小孩。


    小白看著她半響,緊抿的唇微動,一字一頓地說,“我不需要你照顧,我可以照顧你。陸承安離開了,但你還有我,我還在。不會做的,我會學,我會做得比他好。”


    “相信我,黎觴靈。”他的目光毫無躲閃,黎觴靈震驚地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纖瘦的小孩子。


    氣氛變得有些詭異,黎觴靈還在發呆,而小白站在她的麵前也紋絲不動,倆人一瞬不瞬地對視。


    這個看起來纖瘦孩子的身體似乎蘊藏巨大的能量,他的眼神堅定得不容任何人懷疑,讓黎觴靈也沒有辦法懷疑他隻是開玩笑。


    因為他的眼神認真堅定得過分。


    可是,她有些害怕這樣的認真堅定。


    恍惚中,她看到陸承安也用這種眼神看她,“小傻瓜,隻要你不嫌棄,我會一輩子抱著你不放手。”


    她沒嫌棄他,可他最後還是放手了。


    黎觴靈站起身,什麽也沒有說,徑直走在前麵,心亂如麻。她無法理解小白為什麽會這樣說,她總覺小白跟別的孩子不一樣,她五六歲的時候也不是這樣的。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回到家裏,黎觴靈把自己關進臥室裏,手慌腳亂地爬上床,整理今天發生的大事小事。


    她惹到了誰,是誰找混混揍她?


    她知道小白聰明懂事,但她發現自己不喜歡跟這樣的小孩相處,他的眼睛清如水,又如冰刀一般淩厲,好像早已洞悉她心裏的一切。


    對,就是這種感覺讓她有點害怕。


    小白很有殺傷力。


    之前因為小白受傷,後來因為有陸承安,這是第一次,她獨自一人麵對那麽有殺傷力的小白。她雖然腦子笨,做的事情看起來沒有理由,其實是有理由的。


    比如說她會鎖門睡覺,比如說她有意無意地跟小白保持距離,比如她請了保姆,因為她感受到了危險,所以她本能地規避了這些危險。


    從來沒有認真思考過,小白是誰,小白來自哪裏,小白為什麽會受那麽嚴重的傷?她翻出黎風玄的手機號碼,準備讓他過來陪自己住,指尖停住。


    這樣的排斥會不會太明顯,小白說那些話是好心好意的吧,而她卻把他的那些話當成瘟疫,極力地排斥在外。


    想了想,還是作罷,連一個小孩都怕,說出去肯定會笑掉黎風玄的大牙。


    第二天,黎觴靈的精神狀態不大好,她對著鏡子唉聲歎氣,這日子越來越難過了……


    走出臥室的時候,黎觴靈又恢複了一貫的開朗活潑,有保姆的生活就是不一樣,早餐豐盛無比,黎觴靈忙不迭地撲到餐桌前,揚聲喊了一聲小白,“小白,過來吃飯了。”


    好像昨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小白瞅了一眼黎觴靈,黎觴靈埋頭狼吞虎咽地吃飯。


    “喂。”小白好笑地看著她,“你昨晚沒有睡覺?”


    黎觴靈一邊吃一邊抬頭看他,“昨晚睡得可香了。”


    “那為什麽還會有黑眼圈?”小白輕飄飄地扔下一句話,坐在黎觴靈的對麵,拿起刀叉切三明治。


    黎觴靈的嘴巴僵住,食物堵在喉嚨,上下不得。


    陳嫂體貼地遞上一杯牛奶,黎觴靈邊喝邊拍胸口,“我那不是黑眼圈,是臥蠶,臥蠶是美人的象征,你懂嗎?”


    小白搖頭,優雅地把一小塊麵包放進嘴裏,咽下,涼涼地開口,“再拍,就成飛機場了。”


    “噗……”黎觴靈徹底噴了,小白的臉被滑膩的牛奶覆蓋,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黎觴靈本想道歉,可看到小白強忍的怒火,又看到他嫌棄到不行的表情,黎觴靈樂了,捶桌子大笑,“哈哈,我要拍照。”


    小白冷冷地瞪她,跳下桌子到洗手間洗臉去了。


    黎觴靈還是笑個不停,笑過之後又覺得沒什麽意思,耷拉耳朵繼續沉默吃飯。


    明天就是跟冷子卿見麵的日子,她很害怕她沒有他優秀,從那天的會見就可以看出,冷子卿混跡社會多年,她初出茅廬,怎麽是冷子卿的對手。


    “去了公司,最重要是人際和管理,公司遠比學校複雜,不要輕易相信別人。”不知何時,小白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他翻了一下書本,“你要記住,在商場,沒有永遠的朋友,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


    “還有,你不是陸家的人,估計董事會一點都不歡迎你。”小白冷漠地說道。


    其實陸承安的目的不是讓黎觴靈去爭奪掌權,而是希望這些股份能成為她最後的依靠,不管以後人情世故怎麽變,她還有一些不可改變的東西。


    也許也隻是陸承安的一份心意,把所有的東西留給最重要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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