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別墅後,夜子羽把夏若雪抱下車,迷迷糊糊的夏若雪毫無防備地揉了揉雙眼,睜眼的時候突然發現一個熟悉的人影。


    男人依舊溫潤如玉,明顯是那天夜子羽第一次帶她參加聚會時幫了她一把的男人。


    “小夜子,林小姐找了你一天。”男人說這句話的時候唇角似帶了一些笑意。


    夜子羽皺了皺眉,抱著夏若雪頭也不回地從男人的身邊經過,“讓她滾。”說話的語氣淡淡的,沒有悲也沒有喜。


    “還有。”夜子羽的腳步頓了頓,回頭看著男子說道,“十一,以後這種小事不用再跟我報告,你自己處理。”


    “這已經超出我能力管轄範圍。”十一恭敬地回答,他的身姿雖然一副卑微的樣子,語氣卻不見有絲毫的卑微。


    十一,這是什麽奇怪的名字……


    “你皮癢了?”夜子羽挑眉,微笑地看著十一。


    “小夜子,你的幽默細胞有待提高。”十一唇角微勾,一雙如水的眸子柔柔地看著夜子羽,認真地開口說道。


    說罷,他一聲告辭立刻退了下去。


    小夜子?夏若雪聽過很多人把夜子羽叫“爺”,或者叫“夜少”。這個名字,還是第一次聽到,夏若雪偷偷地抬頭,可以看到夜子羽的臉已經沉了一半。


    那個男人應該是夜子羽的屬下,那天十一緊跟在夜子羽的後麵,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十一是夜子羽的貼身侍衛。


    夜子羽的女人那麽多,當夜子羽的貼身侍衛要身兼數職,真不容易……


    轉了一圈回到別墅的夏若雪精神仍不見有絲毫的好轉,她病懨懨地倚在沙發,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夜子羽皺眉,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沒有發燒。


    夜子羽皺眉,招手把吳嫂叫過來,“吳嫂,弄幾服補藥給她喝。”


    吳嫂欲言又止,她很想問夜子羽,是關於哪方麵的補藥?可怕惹惱夜子羽,最後隻得點頭答應,快速退了下去。


    “……”一直旁聽的夏若雪簡直無語了,她又沒有生病,吃什麽藥?


    她真的很懷疑在她麵前的夜子羽是不是假冒的,在她的印象中,黑道老大應該是冷酷無情,整天板著一張殺氣騰騰的臉,哪有夜子羽這樣時不時犯二抽風的黑道老大。


    夜子羽不放心夏若雪,請了醫生過來,醫生小心地看了夜子羽一眼,小聲地說道,“小姐的心情太過壓抑,隻要樂觀一點精神也會隨之好轉。”


    “還有。”醫生又謹慎地看著夜子羽,“小姐的體質屬於比較弱的類型,夜生活過度也會對她的身體造成一定的影響。”


    “……”夜子羽瞪了醫生一眼,醫生連忙又說道,“合理的夫妻生活有益於身體,這一點夜少不用擔心。”


    “滾!”夜子羽終於惱了,直接把那個年僅半百的醫生扔了出去。別墅的外麵是草坪,夏若雪隻聽到“哎喲”一聲,後沒了聲息。


    夏若雪垂著腦袋,小臉紅了個遍,唇角又不由抿了抿,莫名覺得夜子羽有點孩子氣的可愛。


    吳嫂熬了藥端上來,夜子羽接過吳嫂端來的藥,一手摟著她,一邊喂她喝藥。


    “剛才醫生的話你別放心上,我看他就一個庸醫。”夜子羽一邊說一邊把藥放到他的唇邊吹氣,等藥湯涼了一點後,他把勺子放到她的嘴邊,“來,喝一點。”


    夏若雪無法拒絕,隻得小小地抿了一口,苦苦的味道讓她直皺眉頭。


    “很苦嗎?”夜子羽柔和地問道。


    夏若雪輕輕地點頭。


    夜子羽自己喝了一口,抓住她的下巴,臉湊近撬開她的嘴巴,把湯藥渡過去。夏若雪沒料到他會這樣做,睜大眼睛看著他,他的眼睛很美,像暗夜裏的妖精,眸底沉澱紫色的霧靄,散發鬼魅的氣場。


    “還苦嗎?”放開她後,夜子羽又問。


    夏若雪害怕他又來這招,忙搖頭,夜子羽滿意地點頭,“把湯都喝了。”


    夏若雪苦不堪言,這個男人招數真高明,逼人逼得不著痕跡。她隻得捏著鼻子,把一碗苦到極致的藥湯喝了下去,苦澀的味道占據了她整個口腔。


    見她緊皺眉頭,夜子羽又捧起她的小臉,輕吻下去,直到倆人的唇齒間彌漫相同的味道,他才停下。夏若雪微微地垂下頭,一顆心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什麽,劇烈地跳了幾下。


    她討厭他的輕佻,想到他也是這樣對其他女人,一種悶悶的感覺鬱結在心間,臉垂得更低。


    “寶貝,開心點,隻要不離開我,你想做什麽事我都不阻止你。”夜子羽看出她的不開心,他把她摟緊,聲音裏有些無奈。


    他不想放夏若雪離開,隻要她在他的視線內,他可以讓她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沒見她有反應,夜子羽鬱結了好幾天的怒火忍不住爆發,他的語氣倏然冷了下來,“夏若雪,你是歌星還是律師?討你一句話有那麽難?”


    那語氣冷漠的程度不亞於她剛來這裏被他扔進滿池的冷水時,隻是現在這種冷漠落到她的耳裏,她似乎沒有當初那麽害怕,反而覺得他的語氣有幾分生氣大男孩的味道。


    夏若雪依舊垂頭不語,夜子羽輕輕地敲了一下她的腦袋,語氣不悅到了極點,“喂,你說不說話?”


    終於,夏若雪回了他一句,“你想聽什麽?”


    聽到夏若雪說話,夜子羽心裏暗喜,笑著說道,“我想聽你叫我名字,我允許你叫我阿羽或者羽哥哥。”


    “……”夏若雪緘默半刻,她突然想起十一對夜子羽的稱呼,忍不住極為小聲地喚他,“小夜子。”


    夜子羽的聽力很好,他低頭,一張邪魅的俊臉硬生生被逼成了包黑炭,“不許叫這個名字。”他的氣息逼近她,“叫一次,我就咬你一次。”


    夏若雪嚇得縮了縮腦袋,又不說話了。


    夜子羽輕歎一聲,“唉,總有一天我會被你氣死的,你不覺得我整天自己嘮叨很奇怪嗎?”


    “……”爺您自己真有覺悟,這句話夏若雪差點就說了出口。


    “算了,我不強求你了。”夜子羽又歎了一句。


    如果夏若雪的武力比夜子羽還要強的話,她一定要把夜子羽揍成豬頭,一直說不會強求的人是他,一直強迫她做這個做那個的人也是他,這什麽怪人?


    沉默坐了半響,夜子羽轉頭看她,“藥喝完了,身體也補了,我們幹點其他事。”


    夏若雪汗顏,喝了藥就立刻能補身體,隻有夜少才有這種奇怪的邏輯吧,可聽到他說的幹點其他事,夏若雪身體徒然一僵,夜子羽已經抱她從沙發站起。


    她掙紮了一下,在掙紮中,一個銳器跌落在地板上,發出“砰”的輕響。


    削筆刀躺在夜子羽的腳邊,夏若雪的背脊發寒,不敢抬頭看他,夜子羽隻是看了削筆刀一眼,吩咐道,“吳嫂,把夏小姐的削筆刀換成卷筆刀。”


    說罷,抱著她大步流星回到了臥室。


    夏若雪微怔,他不問她為什麽要在口袋裏放刀,他什麽都不問。


    回到臥室,夜子羽把她困在自己的懷裏,俯身在她的耳邊冷冷地說道,“寶貝,不要試著擺脫我,現在的你,還不夠格。”


    原來他的不問隻是因為他不屑,他不屑她的小動作,她是被他囚禁的小寵物,寵物雖也有爪牙,可跟主人相比,寵物沒有任何的反抗餘地。


    夏若雪沉默地側過身體,背對著他,她知道,她不夠格,她根本傷不了他。可就算如此,她也要試試,反正她已經沒有家,沒有親人,就算最後失敗了,她賠上的不過是一條命。


    她恨他,她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


    夜子羽從身後擁住她,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時不時像挑逗寵物一般親吻她,夏若雪睜著眼,淚水無聲無息地從眼角溢出,晶瑩的,無助的。


    感受到夏若雪在哭,夜子羽不禁覺得一陣心煩意亂,把她扳過來,細細地看著她的眉眼,“我的存在就讓你那麽難受嗎?”


    夏若雪很想回答,是,她討厭他,她想要遠離他,但她現在不能走,她要報仇,不管用什麽方法,她都要殺了他。


    於是,她違心地搖頭了。


    “既然不難受,你擺出這副樣子給誰看?”夜子羽的眼裏有一絲詫異,他又冷冷地問道。


    見他逼得厲害,夏若雪一下子沒忍住,越哭越凶,淚水爬滿了一張美麗清純的臉。


    “……”夜子羽默,他從床頭抽出紙巾,胡亂擦了擦她臉頰的淚水,又把夏若雪的臉壓在自己堅實的胸口,好像這樣組就可以阻止她的淚從眼裏湧出一樣。


    夏若雪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麽,潛意識感受到他的安慰,哭聲越來越大,夜子羽隻能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勉為其難地哄道,“好了好了,別哭了。”


    語氣勉強別扭,落到夏若雪的耳邊,別具一番喜感。她自己抬手抹了抹眼淚,小心翼翼地靠在他的懷裏,感受到她的哭聲緩了下來,夜子羽終於鬆了一口氣。


    外麵傳來一陣敲門聲,十一的戲謔聲從門外響起,“小夜子,女人要哄,你這種方法怎麽追得到女人呢?”


    夏若雪愣了愣,夜子羽掀開被子套上一件睡袍、從抽屜拿出一把槍,這一係列的動作他隻用了五秒,不多不少,隻用了五秒。


    夏若雪看呆了。


    一分鍾後,夜子羽又拿著槍走了進去,把槍隨意扔進抽屜裏,此時,被窩還沒有冷。


    夏若雪不知道夜子羽是怎麽教訓十一的,反正第二天她看到十一的時候,十一上半身裹著厚厚的白繃帶,一隻手臂還打了石膏。


    一分鍾的時間,夜子羽把十一打殘了。


    十一是夜子羽的貼身侍衛,夜子羽出行,他都要跟在左右,今天十一跟夜子羽出門的時候,她明顯感受到十一向她投來幽怨的目光。


    夏若雪冤枉,人又不是她打的,怨她有什麽用?


    吳嫂見夏若雪的心情不錯,跟夏若雪套近乎,“夏小姐,少爺吩咐要看著您喝下去。”


    夏若雪直皺眉頭,推開了吳嫂手中的藥湯,吳嫂矢誌不移地又把藥湯放到夏若雪的麵前。“夏小姐,您就大發慈悲喝了吧,您不喝的話少爺會責備我的。”


    無奈之下,夏若雪隻好接過吳嫂端來的湯,一口喝完。


    藥湯很苦,比昨天的時候還要苦澀,她不由想起夜子羽喂她和藥湯的情景,臉蛋忽的有些熱。她把碗放到吳嫂的手裏,拿起筆在素描紙上打輪廓。


    “夏小姐,少爺真的對你很好了,你整天跟少爺慪氣,少爺難免有時候會生氣。”吳嫂又道。


    吳嫂歎了一口氣,苦口婆心地勸道,“我第一次見少爺會這樣哄著一個女孩,你是第一個。而且少爺從來沒有帶過女孩回家,夏小姐,我看得出,少爺是喜歡你的。”


    喜歡?夏若雪覺得吳嫂的話很搞笑。夜子羽就是一個惡霸,能隨隨便便就把在路邊的女人帶回家,強行占有,這男人放到古代肯定是暴君。


    不過夜子羽在z市橫行霸道慣了,也許這對他來說不足為奇吧,隻要是他想要得到的,他就一定要得到。


    而且……夜子羽心心念著的那個桐桐,她不相信桐桐沒來過這個別墅,也不相信夜子羽那些鶯鶯燕燕沒有來過這個別墅。她不信夜子羽,也不信吳嫂,她不相信任何人。


    吳嫂見夏若雪完全沒有聽進她的話,歎了口氣,還是悄悄退出了房間。


    夏若雪手中的筆停下,她怔怔地看著紙上的輪廓,那分明是夜子羽的輪廓,她把紙撕下來,拚命地撕碎,把碎成片的紙扔進垃圾桶。


    她剛才什麽都沒有想……為什麽會畫出他的輪廓?


    爬上床,雙手環住膝蓋,兩眼呆呆地看著垃圾桶,一陣慌亂的感覺鋪天蓋地而來,她害怕,可她又說不清她在害怕什麽。


    迷迷糊糊間,她沉睡了過去,恍惚間,她好像聽到夜子羽的聲音。


    他說,“把醫生給我找來。”


    他說,“閉上你的狗眼,溫度計給我。”


    他說,“乖,把嘴巴張開,先喝點藥。”


    她沒有睜眼,迷迷糊糊地聽話張嘴,苦澀的藥在自己的嘴裏彌漫而開。


    很多事情她不敢想,也不敢去了解,隻是一味的逃避,她以為隻要逃開,所有事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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