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顏,你沒事吧。”旁邊的陸蜜擔心地問道。


    “我沒事,可能是昨晚沒睡好,感染到風寒了。”洛芷顏挺直身軀,轉頭朝陸蜜笑了笑。


    笑得卻比哭還要難看。


    陸蜜直皺眉頭,卻沒有再問什麽。


    “蜜蜜,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出去散散步。”洛芷顏推開陸蜜的手,又說道。


    陸蜜見她走路都走不穩,仍有些擔心,想向前扶住她,卻被她輕易地躲開。陸蜜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洛芷顏踉踉蹌蹌地走出衛生間,不由歎了一口氣。


    走出衛生間的門口,洛芷顏的腿酥軟得險些摔倒,她隻好單手扶牆,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她不要依靠任何人,隻要挺一挺,什麽事情都會過去的。


    她到了公司的頂樓,剛打開門就被呼嘯的風吹亂了頭發,洛芷顏迎著風,找了個舒服沒太陽也沒風的位置席地而坐。


    頭輕輕地靠在牆上,仰頭,頭頂是一片蔚藍澄澈的晴天。


    丁冉冉帶飯來給黎獄,這會兒,黎獄應該在總裁室和丁冉冉吃飯吧。就像她和他當時那樣……洛芷顏苦笑,沒想到她早已成為了過去式。


    昨晚沒睡好,洛芷顏忍不住微微闔上眼睛,準備睡一個午覺。


    “哈欠!”洛芷顏抽了抽鼻子,人才緩緩醒過來。


    空氣不知什麽時候變得有些冷,洛芷顏縮了縮腦袋,往熱源靠近。


    熱源?哪裏來的熱源?洛芷顏的神智回來了一點,迷迷糊糊地把眼睛睜開,眼前一片漆黑,她揉了揉眼睛,才望見暗紅色的天空。


    洛芷顏的心咯噔一下,她不會一覺睡到晚上了吧?而且她好像靠著一個軟軟的東西,洛芷顏整顆心都提了起來,脖子僵住得不能動彈。


    誰……誰能告訴她發生了什麽事?在她身邊的是怪物不成?


    “醒了?”旁邊的怪物低沉地開口。


    洛芷顏的寒毛豎起,怪物說話了!她條件反射地想挪動屁股,遠離怪物,隻是在她還沒有行動之前,怪物的手把她拐了回去。


    “不要吃我!我的肉不香的!求求你求求你!”洛芷顏差點跪地求饒。


    怪物沉默,洛芷顏的鼻子動了動,這味道似乎有些熟悉……而且怪物的聲音她似乎也有些熟悉,再者,怪物摟著她的姿勢,她也很熟悉……


    她慢慢地扭動僵硬的脖子,抬頭看向所謂的怪物。


    紅色的暗影下是一個模糊的輪廓,卻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輪廓。


    在她抬頭的瞬間,黎獄的頭也微微垂下,漆黑的眼睛比黑暗的頂樓還要黑,他的眸子宛若宇宙深處的黑洞,可以把一切東西都吸進去,永遠都逃脫不了。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看到他的一瞬間,洛芷顏倏然忘記了他已經失憶的事情,僵住的身體完全放鬆下來,手也習慣地抱住他精瘦的腰。


    嗯,他瘦了不少……


    “我不想看到黎氏集團的門口多一具屍體。”黎獄冷冽地開口,語氣平靜得不見有絲毫的波動。


    呃,洛芷顏汗顏,他看到她上頂樓,以為她要自殺?她嗬嗬地笑了,“我才沒有那麽傻呢。”


    言語間,有一絲撒嬌的痕跡。


    黎獄微怔,對這女人的撒嬌,他沒有絲毫的反感,似乎早就習慣了一般,自然得像是天生就是這樣的,天生她就會對他撒嬌。


    被黎獄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洛芷顏默默地把頭低下,又想起他已經失憶,小心翼翼地鬆手,想從他的懷裏掙脫下來。


    但不管有沒有失憶,黎獄都不會讓她處於主動地位,他的手臂不放人,洛芷顏怎麽掙紮也無法掰開他的手臂,倆人沉默地僵持著。


    掰累了,洛芷顏隻好停下,鬱悶地垂頭。這男人隻有一條手臂她居然也毫無法子……也忒強悍了點吧……


    洛芷顏不由去看他的右臂,右臂安靜地垂落在他身體的一邊,自她醒來到現在,動也沒有動過一下。洛芷顏的心不免有些痛,神使鬼差地伸手輕輕地抓住他的右臂。


    “別動。”黎獄低啞極具磁性的聲音在洛芷顏的頭頂響起,洛芷顏的手立刻僵住,頭也不動,呆呆地看著他的右臂。


    她慢慢地放開,揪著他的衣襟,小聲地問道:“很……很痛嗎?”聲音裏染著細微的哽咽。


    黎獄皺眉,不滿地抬手撫上她的臉頰,果然有淚水,他清冷地開口問道,“你哭什麽?”痛的是他,又不是她,這女人還真奇怪。


    洛芷顏慌亂地抹眼淚,搖頭,“沒什麽……”


    黎獄的眉心鎖得越深,他的左臂把人摟得更緊,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唇有意無意地滑過她的耳朵。洛芷顏的耳朵猛然灼燒,如同一隻蒸熟煮透的紅蝦,猶冒著絲絲的熱氣。


    又這樣曖昧地摟著抱著坐了一會,洛芷顏實在坐不住了,身體忍不住扭了扭,某人的獨臂很強大,完全不給她掙脫的機會。洛芷顏無奈仰天……


    他到底想幹嘛啊,不說話也不放了她。喂,這貨還是她的上司兼最大的boss,這樣對員工真的好嗎?


    “總裁,我想上廁所。”洛芷顏又把她最有用的理由搬出來,人有三急嘛,這理由誰能拒絕得了。


    黎獄皺眉,這話似乎在哪裏聽過?


    “上廁所不用告訴我。”黎獄淡淡地回答。


    噗……洛芷顏抓了抓頭發,這男人是在裝傻吧,他不放開她,她去哪裏找廁所上?


    “總裁……”洛芷顏欲哭無淚。


    “叫我名字。”黎獄皺眉,霸道地命令道,他喜歡聽她直呼他名字。


    “黎獄……”洛芷顏可憐兮兮地叫了他一聲,配上那還閃著淚光的眼睛,宛若一隻被捧在手心的小貓咪,乖巧可愛。


    黎獄的視線定了幾秒,回神後才把視線移開,他抬手輕輕地揉了揉眉心,真沒想到他居然也會分神。這女人長得很漂亮是沒錯,但漂亮的女人他見得多了,唯獨是她,能夠讓他的視線不自覺停留三秒以上。


    “頭痛?”洛芷顏見他揉眉心的動作,小臉變得緊張起來。


    想起醫院裏她的按摩技巧,黎獄點頭,霸道地把她的手按在他的額頭上,意思很明顯,他要她按摩。


    洛芷顏也不推辭,熟練細膩地在他的頭部輕輕揉捏,力道剛剛好,給了人很舒適的感覺。黎獄安靜地看著眼前的女人,高高綁著的馬尾因為倚在牆壁上睡覺略顯淩亂,她的表情很專注,五官也恰好好處的精致。


    但她明顯是化了妝,他微微皺眉,他不喜歡看到她化妝的樣子。


    “明天不許化妝。”黎獄淡淡地開口。


    洛芷顏愣了愣,這男人是失憶了,可他的任何習慣和喜好沒有絲毫的改變。呃,不能說失憶,他隻是單純地把她忘記了,單純地回避了關於她的一切。


    “可是……會很嚇人的……”洛芷顏遲遲疑疑地說道,想到黎珊珊起床時叫她女鬼就覺得有些悲哀,再失眠幾天,她所有的容顏豈不是要廢了。


    “我不在乎。”黎獄的語氣仍很清冷,帶著一股令人難以接近的疏離。但他的話仍漾起了她胸口的波瀾,他說,他不在乎……


    也對,他已經把她忘記,怎麽可能還會在乎她所有的一切。


    洛芷顏默默地垂頭,那委屈的小模樣宛若一個被訓斥的小孩,惹人生憐,黎獄垂眸,安靜地看著她。左臂微動,手到了離她臉頰還有幾厘米的地方停住。


    “那我先走啦。”洛芷顏慌亂地從黎獄身上爬起來,拖著沉重的腳步急急地離開黎獄的視線。


    凝著洛芷顏消失在拐角處的背影,黎獄的眉頭微不可見地蹙起,這丫頭就那麽害怕他?


    下到九十五層,洛芷顏到洗手間洗了一個臉,胸口久久不能平靜,他不是把她忘記了嗎?為什麽還要抱她?


    為什麽他總是在她想要獨立的時候給她一雙手,讓她忍不住想要依賴。洛芷顏看著鏡子裏洗掉了妝容的自己,虛弱無力,臉色蒼白。


    洛芷顏無奈地扯了扯嘴角,什麽時候她已經變成了這副鬼樣。


    九十五層靜悄悄的,洛芷顏望了一眼緊閉的總裁室,他還在頂樓嗎?


    停了幾秒,洛芷顏連忙抬步離開,她要瀟灑一點,隻要不去想,不要去期待,什麽事都可以迎刃而解了,她隻是在跟自己的心過不去。


    來到公司的門口,洛芷顏不由停住了腳步,呆呆地看著倚在車邊的那個陽光開朗的男人,唐亦軒朝她笑了笑,迎上去,“打你的手機也不接,又加班了嗎?”


    洛芷顏強行把把胸腔裏湧出的感動壓下去,笑著問道,“你怎麽還在這裏?別跟我說我又是散步。”


    唐亦軒理所當然地點頭,“嗯,是散步。”


    洛芷顏汗顏,唐亦軒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腕,微笑,“大小姐,上車吧。”


    看著唐亦軒溫暖的笑意,洛芷顏胸口的感動越放越大,她欠他的越來越多,負的擔子也越來越重。拗不過唐亦軒的執著,洛芷顏正要上他的車。


    “洛芷顏。”一道清冷的聲音忽而從他們不遠處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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