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果,說說你今天都轉了哪些地方,看了什麽熱鬧?”受了柏明湛的威脅,蘇晗徹底趴窩,有氣沒力的聽甘果匯報溜達的成果。


    “東西南北街都轉過來了,東街和北街最熱鬧,地段繁華,西街有些僻靜偏遠,南街很混雜……”甘果不愧是丐幫出身,收集情報、打探消息的本事一等一的神速齊全,這才頭一天出去就轉了個大概,還畫了草圖,將知名的酒樓、商鋪、茶肆都用他自己的符號標了出來。


    蘇晗指哪裏,他就能當即報出那裏的鋪名、規模。


    “甘果,行啊你,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蘇晗對甘果的機靈勁和記憶力大感吃驚。


    甘果還真不謙虛,“這沒什麽,再給我兩天時間,整個姑蘇城我差不多就能了如指掌了。”


    花草瞪他,“果子哥,公子就那麽順口一誇,你還真喘上了。”


    甘果神色倨傲,“我說的是實話。”


    花草又要瞪眼,蘇晗急忙止住她對甘果道:“不急,反正咱們現在也沒有正事,你先留意著城裏達官顯貴常光顧的地段和鋪子,這是三兩散碎銀子你收著,腳累了就雇個小車。”


    甘果沒接銀子,“我身上還有。”這一天出去他一個子兒也沒花,出府的時候懷裏揣了倆大白饅頭,哪裏還需要開銷。


    他看了蘇晗一眼正色道:“公子,我今兒在城裏聽說了一些事情……”


    蘇晗挑眉,“說來聽聽。”


    甘果道:“城中都在傳宮裏來了兩位皇子給柏府的老夫人賀壽,一位是皇後親自撫養大的五皇子,另一位是潘貴妃所出的四皇子,兩位皇子原本是微服密行,由潘將軍親自隨護,身邊還帶著錦衣衛,可是昨夜露了行跡被襲,五皇子受了重傷被秘密護送了回去,四皇子又在柏府與柏大少爺爭搶戲子失足跌下戲台昏迷……”


    想不到那位貴客竟然是宮中的皇子,花草一臉震驚,然後佩服的看向蘇晗,娘子真是太聰明了,她不過略一描述,娘子就猜中了,還要她收拾東西快走。


    “公子……”花草忽然白了小臉,“我們……我們還要不要走?”四皇子在柏府出了事,柏府可不得倒黴嗎?


    病歪歪已經將狠話撂在那裏了,哪裏還走的掉,蘇晗故作無事的搖頭,“沒事,府裏一派安靜,說不定那四皇子已經無礙了,再說柏知府好歹算是四皇子的姨丈,柏知府又是天子近臣,這點事皇上未必計較……”


    雖說小妾的娘家親戚不算親戚,可這兩方的身份非同一般,這親戚關係自然另當別論。


    花草聽的放下心來,甘果卻皺眉,“四皇子已經醒了,雖沒有大礙,可是……”


    本來他聽了消息急忙趕回來,就是要通知她二人立刻離開,萬一四皇子出了意外,等皇上下旨降罪柏府,他們三人雖是外人,也難免不被牽連,入府後他特意先打聽了消息,知道四皇子已經醒過來了,也跟著鬆了一口氣。可那四皇子與柏大少爺爭搶戲子的傳聞終歸有損天家顏麵,若是皇上龍顏大怒,柏府同樣會被降罪。


    蘇晗愈發讚歎甘果的謹慎縝密,點頭道:“你的顧慮有些道理,但柏知府也是一方人物,不會坐視不理,這事總歸與咱們關係不大。”


    受些斥責小懲許是有的,大罰就不會了,畢竟事關一個皇子的品性德容,哪怕就是真的,皇上也不會承認,何況隻是傳聞,雷霆大怒的降罪了柏知府反倒將傳聞坐實到了他兒子的頭上,除非這皇上缺心眼或者有心廢了四皇子。


    蘇晗忽然想到什麽,問甘果道:“護送兩位皇子的潘將軍可是潘貴妃的胞兄,柏府裏這位表小姐的父親?”


    甘果點頭,“正是,這潘將軍文武雙全,年輕的時候就有救駕之功,皇上很信任他,那潘貴妃也很是得寵,四皇子也深受皇上喜愛。”


    蘇晗點頭,難怪二姨娘在柏府如此囂張,若是四皇子登了大寶,二姨娘完全可以學螃蟹在柏府橫著走了,隻是兄長和姐姐都如此給力,不知她為何屈就了自己做了人家的小妾,難道是為了愛情對柏知府非君不嫁?


    蘇晗腦洞大開,瞬間歪樓了。


    花草卻是眼神灼熱,崇拜的看向甘果,“果子哥,你怎麽什麽都知道,真是太厲害了!”


    甘果麵色忽然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這有啥,以前就知道的事兒。”


    他之前一心想從軍入伍,自然分外留意本朝的有名將士,對他們的事跡、發家史個個如數家珍,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像他們一樣征戰沙場威震朝堂,成為人人敬仰的大將軍。


    甘果的臉色又一下子晦澀黯然下來,現在還想這些有什麽用,他已經賣身為奴了,他的夢想再也無法實現。


    蘇晗敏感的覺察到了甘果情緒的轉變,想了想道:“甘果,從明天起你學習識字吧,花草也一樣。”


    “啊,娘子!”一激動,花草稱呼都不自覺的變了。


    識字啊,那是隻有富貴人家的小姐公子才有的權利,他們窮苦出身的孩子想都不敢想啊。


    甘果比花草理智的多,也忍不住震驚激動,當即對蘇晗跪了下來,“甘果謝謝公子的大恩。”


    知識的力量果然強大,這孩子終於不傲嬌別扭了,不就學倆字嗎,哪裏稱的上大恩,不過甘果對她的態度明顯軟化,蘇晗的心中有些小得意,她轉身背著二人翹起了唇角,輕咳了一聲道:“什麽大恩不大恩的,我隻是不希望跟著我的人是睜眼瞎罷了。”


    甘果抬頭看了蘇晗一眼,又將頭低了下去,脊背雖依舊挺的筆直,卻是平和了很多。


    主仆三人又說了一些話,主要是蘇晗多問了幾句蘇州城內的情況,甘果出去後,花草就殷勤的湊到蘇晗跟前給她端茶遞水,又軟磨硬泡的要給蘇晗揉肩捏背。


    花草越來越喜歡蘇晗這個主子,她以前雖然沒有賣身為婢,卻也去過大戶人家做幫工,那些太太小姐個頂個的難伺候,變著法的刁難使喚她,從沒有一個主子像蘇晗這樣對她好,她打心眼裏想為蘇晗做些事報答。


    “你家主子我又沒七老八十,哪裏需要你做這個,去取了紙筆來,我給你和甘果編識字冊子。”蘇晗起了當夫子的興致,立刻吩咐花草,雖然她會的繁體字不多,先教二人一些簡單常用的還是可以勝任的。


    花草高興的臉頰緋紅,配上黑撲撲的大眼睛,很是可愛,蘇晗忍不住捏了一下。


    主仆二人正鬧著,咣當一聲院門被推開了,李婆子漿洗剛回來,一聲驚呼,“哎呦喂,我的好小姐,你怎麽錯來了這裏,這院子已經住人了,就是那位蘇公子……”


    來的是柏明秀,二姨娘所出。


    柏知府這房隻有二子一女,苗氏所出的柏明湛,二姨娘所出的柏明耀和柏明秀。


    柏明秀雖是庶女,因子嗣單薄,又是女兒家,柏知府視若掌上明珠,很是疼寵。


    先天遺傳二姨娘撒潑基因外加後天嬌養,柏明秀的性子很是嬌蠻古怪。


    李婆子好心的提醒遮掩換來的卻是柏明秀劈頭蓋臉的一巴掌,她推開李婆子直接來到蘇晗的屋裏。


    “什麽蘇公子,不就是一個坑蒙拐騙的臭郎中,竟然敢欺負輕薄我的潘姐姐,真是色膽包天的登徒子……”一眼看見蘇晗和花草正頭碰頭的趴在一起,花草口中嗔喊著“公子你就繞了婢子吧”。


    柏明秀似看到了什麽惡心的東西,衝上去就將花草拽離蘇晗,指著蘇晗道:“你個惡心的東西,滾出去,立刻滾出我們柏府---”


    蘇晗吸了口冷氣。


    這姑娘有病吧,她好好的窩在自個兒院子裏也能禍從天降。


    這一個兩個的都抽的什麽邪風?才搬進來一天啊,倆姑娘找上門來,還一副不友好的模樣,這是什麽爛桃花,不是這院子衝她吧?


    罵完了蘇晗,柏明秀轉向花草,“你叫什麽名字,你看看他一副下流猥瑣相,趕緊離開他,我給你做主……”


    她對花草下流猥瑣?蘇晗徹底無語了,感情這姑娘是跑到她麵前蛇精病發作來了。


    柏明秀發作的更激烈,“你這是什麽意思,什麽表情,轉過臉去,閉上你的狗眼,看到你這幅猥瑣下流嘴臉,本小姐就覺得惡心……滾,快點滾,你們死了嗎,快點讓她滾……”


    蘇晗徹底被打擊了,她忍不住去找鏡子照照自己,女扮男裝真的很讓人猥瑣惡心嗎,為什麽她沒發覺啊?


    “四小姐,你怎麽錯來了這裏?三少爺在隔壁,婢子扶你過去。”殳竹忽然走了進來,聲音輕柔舒緩,卻透著一股子澈人的冷意,她這種表情和語態對柏明秀這種嬌蠻的主子可謂很是失禮。


    柏明秀還算清秀娟麗的小臉卻是陡然紅了,微垂了眼簾顯出幾分慌亂嬌媚,“不用麻煩殳竹姐姐了,我……我改天再去看三哥哥……”


    竟是話音未落就提著裙裾跑遠了,貌似看到殳竹不勝嬌羞。


    這又是什麽情況?蘇晗徹底混亂了。


    猛然的,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是吧,雖然是異母,卻是同父啊,這可是兄妹亂倫,果真是蛇精病啊,如果她女扮男裝猥瑣下流,這姑娘的念想豈不更駭俗?


    “公子,對不起,都怪婢子……”花草訕訕的道歉,娘子不過是逗逗她,都怪她大驚小怪,讓柏小姐誤會。


    雖然柏明秀維護了花草,花草卻是滿心討厭她,覺得柏明秀簡直莫名其妙,娘子又沒得罪她,娘子長的靈秀俊美,不知比她好看了多少倍,她憑什麽那麽說娘子,一看就不正常的狀態。


    蘇晗擺手,“沒事,將大門關上,咱們繼續。”


    雖是如此,蘇晗還是內心鬱悶,一個兩個三個的都不正常,不是身子有病,就是心理有病,蘇晗覺得柏府越來越不美好了,她還是早日脫離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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