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夏吟歡和蒼凜塵沒說上幾句話,都是蒼凜塵在提問,問她這些天怎麽樣了,孩子怎麽樣了,又沒有好好吃飯睡覺。


    夏吟歡都是簡單明了的回答,之後便不再搭理蒼凜塵,坐在馬車上撩開珠簾看著街頭的景象,誰都知道今日廉王迎娶中書省戶部侍郎的千金劉燕。


    廉王府門口張燈結彩,紅妝十裏,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員都悉數到場,就算平素看不慣夜行歡的人,也不得不給蒼凜塵的麵子到來。


    還沒能到廉王府,便見街頭都是轎子和馬車,全數都往廉王府而去,聲勢浩大,夏吟歡遠遠的看去,廉王府門庭若市,馬車和轎子將府門口堵了個水泄不通。


    還沒能抵達府門口,安德聰明的喊了一聲:“眾生叩拜,皇上駕到!”


    逗留在府門口的無論是平民還是官僚,聽這麽一句連忙往他們的馬車看來,跪下行禮後,侍衛忙不迭將堵在府門口的馬車趕著到一旁,留下一條道來供蒼凜塵的白玉香車通行。


    可能是侍衛知道蒼凜塵到來,這時候小聲議論後叫了一個人來,待蒼凜塵挽著夏吟歡的手下了馬車,一個忠厚老實模樣的下人已經站在了二人跟前,對蒼凜塵和夏吟歡拱了拱手道:“陛下,皇後娘娘,王爺已經去侍郎府迎親,吉時便回歸來,陛下和娘娘請同奴才一起前往廳堂。”來人是廉王府的官家,夏吟歡在廉王府的時候見過。


    蒼凜塵沒有多說,點了點頭挽著夏吟歡一路往府中走去,這時候的官員已經人滿為患,都聽說蒼凜塵來了,一些人便規規矩矩到了廳堂,坐下。


    有人甚至還在議論著夜行歡和夏吟歡的事情,這時候蒼凜塵和夏吟歡都在,隻好悻悻的閉了嘴,誰也不敢拿自己的項上人頭來開玩笑。


    廉王府夏吟歡還算熟悉的,廳堂就在東廂,她住在廉王府的時候住的就是東廂,那時候她院落旁不遠處就是會客的廳堂。


    兩人隨著官家到了廳堂之中,紅綢紮出花樣懸掛在雕梁畫棟之上,就是青瀝色的瓦礫之上都掛著。


    一派喜慶,廳堂中的紅毯延伸了一路,一切都是那麽覺得讓人喜悅,夏吟歡此時此景中也忘卻了宮中的不愉快。


    她還記得她和蒼凜塵重新舉辦封後大典的盛況,那時候可比現在還要壯觀,夜行歡和他們一起出生入死這麽久,終於也要有穩定的生活,有一個家,夏吟歡真心為他高興。


    兩人坐在廳堂時候,夜行歡已經帶著一隊人馬吹吹打打的到了侍郎府,一襲紅色的長袍,胸口是新郎的大紅花,麵色紅潤,卻沒有過多的神情。


    “王爺稍等,奴婢這就去帶小姐出來。”女婢冬兒說著往府中走去,臉上是抑製不住的喜悅。


    她知道,自家的小姐很中意廉王,本來,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特別是像劉燕這樣的官家大小姐能有一樁美滿的婚事很不容易。


    夜行歡沒有說什麽,一串鞭炮在府門口點燃,劈裏啪啦的炸開火光來,硝煙彌漫,如同霧靄一般彌散開來。


    不多時,冬兒去而又飯,手牽著的正是今日的主角劉燕,她著著豔紅色的鳳冠霞帔,珠簾下一張白裏透紅的麵龐,卻配著鮮豔的紅唇。


    她抿起笑意來,從珠簾的縫隙間仰頭看去,正見夜行歡一張俊美的臉龐,衣帶飄飄,衣冠楚楚,饒是無悲無喜依舊撩人心弦。


    今天,她就要嫁給他了,他們相識才不滿三月,但是就是這不滿三月的時間裏,她深深愛上了這個要娶她為妻的男人。


    雖然,他們的婚姻是蒼凜塵的一道聖旨,但是她卻覺得這是上天給她的恩賜,讓她遇到了對的人,成為夜行歡的女人。


    心中,抑製不住的激動,她素養較好,這時候也忍不住的笑意,沒有用袖擺遮掩,真真切切的將這份喜悅表露出來。


    “請新娘上轎。”這時候有人喊了一聲,夜行歡便躍下了馬,大步走到她麵前,將她纖細的手握在了手裏,牽著她往轎子走去。


    他知道,今日過後,他便不是孤身一人,他會有家,可是卻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快意。


    今日過後,他和夏吟歡之間更是隔著一道天埑,這輩子他都不能再奢望還能陪伴在夏吟歡身旁,此生,他都不能再時時刻刻的守護著夏吟歡,今世,他除了念念不忘能做的就是在餘生的日子裏忘記那一張嬌媚的容顏,忘記曾經經曆過的種種。


    一隊人馬在侍郎府門口停了少許,這才又往廉王府而去,臨行之時,戶部侍郎拉著夜行歡的手千叮萬囑,讓他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的女兒。


    而劉氏則是痛哭流涕,依依不舍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坐進了轎子裏,被抬著遠離自己,那眼淚不知是欣喜還是不舍。


    蒼凜塵和夏吟歡在廳堂中等了許久,終於聽到了迎親的隊伍歸來,廉王府外響起了長長的鞭炮聲。


    夏吟歡還是第一次做證婚人,難免有些緊張,雙手緊緊的攥著裙擺,想著到時候應該做些什麽,要不要說感言什麽的。


    蒼凜塵將她緊張神色看在了眼裏,伸手拍了拍她手背安慰道:“不用害怕,你坐在這裏就好,什麽都不用做。”


    夏吟歡點了點頭,滿朝的文武大臣分兩側落座,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司儀高聲喊道:“吉時已到,請新郎新娘入堂。”


    隻見一對新人至門口慢慢的走了進來,夏吟歡還是第一次見夜行歡穿紅衣,他和鮮豔的眼色不是很相配,皮膚不是那麽的白皙,帶著古銅色的味道,穿紅色衣裳反而讓肌膚變得暗沉了些。


    他手挽著劉燕,劉燕的雙手白皙又纖細,夏吟歡見過手最好看的就屬楊樂師了,她的雙手和楊樂師的不相上下。


    而麵容也是大方溫婉,嘴角的笑意可以看出她很滿意這樁婚事,蒼凜塵禦賜的婚事。


    兩人一入場,在座的官員紛紛都議論起來,無不說是郎才女貌,劉家二女也就隻有像夜行歡這樣的人才能配得上了。


    “一拜天地。”這時候司儀喊道,兩人已經站在了廳堂正中央,雙手相牽著的是紅綢的花球。


    二人聞聲相視一眼,這時候同時轉了個身,向著大門深深的鞠了一躬,劉燕偏頭去看夜行歡,卻見他目光隻是平視著,眼中空無一物。


    她心中微微一疼,司儀又喊道:“二拜高堂。”


    她轉身看了看高位上的夏吟歡,眉頭微微蹙了蹙,餘光瞟了瞟旁側的新郎官,他的目光依舊平視,從眸光裏察覺不出任何異樣的神采,嘴角的笑意收斂了少許,俯身鞠躬。


    “夫妻對拜!”司儀的聲音響了起來,劉燕再碾轉了步子對著夜行歡,他的神色一層不變,如同是從哪裏做出了個雕琢精細的木偶,看起來呆若木雞,哪裏像是一個新郎官,明明像個局外人。


    可是,她還是彎下了腰,對於她來說,雖然清楚他的心意,但是也知道隻有自己同她成親之後才能讓他真正的平靜下來,才能避免他走向那一條絕路。


    她,不希望夜行歡死,如果他繼續向著那個人的方向走下去,他必死無疑。劉燕是個聰明的女人,她清楚的知道,蒼凜塵賜婚的目的,蒼凜塵也不希望他死吧!


    “禮成!”司儀洪亮的聲音再次充斥整個廳堂,隨著而來的是如洪水一般的掌聲,此起彼伏。


    冬兒走上前來,扶著她的手臂小聲的說道:“小姐,不,王妃,奴婢扶著您去新房等著。”


    劉燕點了點頭,任由冬兒扶著自己出了房門,而夜行歡依舊站在原地,那些掌聲入耳隻是翁明。


    站在這裏,他隻感覺到寒冷,沒有絲毫的喜悅,站在這裏,穿上了喜慶的紅衣,他怎麽都覺得好像是喪服,為他的心舉辦的一場祭奠。


    他沒有發言,眾人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掌聲漸漸的小了許多,在座的文武百官不知何去何從,他不是應該主持婚宴麽?


    蒼凜塵劍眉微蹙,這時候站出來對眾多百官道:“今日大喜之日,請各位愛卿移駕到庭院中賞花參與宴席。”


    夜行歡也感覺到了不對勁,看著眾多的文物群臣往院中走去,夏吟歡反握住了蒼凜塵的手問道:“行歡他是怎麽了?”


    從拜堂的時候夏吟歡就想問了,劉燕全場都是笑臉盈盈,唯獨作為主角的夜行歡呆滯的樣子,好似試了魂魄一般,看不出成親的喜悅。


    難道他不喜歡劉燕?這不可能啊,夏吟歡第一次到廉王府的時候看到的是他和劉燕在一起對弈,有說有笑。第二次是在茶館中,他陪同劉燕一起聽著評書,兩人若感情不好,又奈何成雙成對出入?


    “沒事的,你先回宮,朕有話要和他談談。”蒼凜塵安慰她說道,同時給琉璃使了個眼色,琉璃心領神會,連忙提上了夏吟歡的裙擺說道:“娘娘,咱們回宮吧。”


    琉璃其實還想逗留一會兒,可是蒼凜塵的命令她不敢不從,夏吟歡是不能在廉王府用膳的,這廉王府魚龍混雜,誰知道這這麽多官員中有沒有想要加害她的人。


    她現在有身孕在身,若是再發生上次的那種事情,別說琉璃擔待不起,就是蒼凜塵不責怪,她自己都會愧疚到死。


    夏吟歡憂心忡忡的盯了夜行歡兩眼,拜了堂後他就一直杵在那裏,宛如一根木樁子,沒有感情,沒有知覺。


    雖然擔心,但是這個時候她也不好說什麽,況且今天是他成親的大日子,要是她和夜行歡舉止親密,被來參加喜宴的官員看見,不知道又會傳出怎樣的流言蜚語。


    也隻有讓蒼凜塵在這裏,等回宮後再問問蒼凜塵發生了什麽事,心懷擔憂,她一步一回頭的走出了廳堂往府門口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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