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怎麽醒了?”


    桑枝回頭見母親正一臉狐疑的表情站在身後望著自己和父親,心裏不由的一陣緊張,不知道自己和父親倆人的談話是不是都被母親聽了去。


    莫青蓮舉了舉手裏的杯子,說道:“我口渴,起來倒杯水,發現你爸爸沒在房間裏,倒是你,不是和少庭回去了嗎,怎麽又回來了,少庭呢?”


    麵對母親一連串的疑問,桑枝囧的發愁,不知道該怎麽和母親說。


    實話實話,她擔心母親會因為自己為了給她做肝移植打掉孩子而內疚自責受刺激,不說實話,眼下這情景,加上自己和門少庭離婚這事,是無論如何也瞞不住的……


    “老婆,沒事,咱們回去睡吧,這麽晚了,什麽都等明天天亮了再說不遲。”


    桑梓起身攬住莫青蓮的肩膀,作勢要帶她回房間。


    可是莫青蓮的脾氣很固執,想要弄清楚的事情,她必須要弄個明白,這種情況,讓她怎麽睡得著。


    伸手拿掉桑梓搭在自己肩頭的胳膊,瞪了他一眼,有些不悅的問道:“你和枝枝你們父女倆究竟有什麽事瞞著我?不跟我說清楚,我睡不著!”


    說著不顧桑梓和桑枝一臉為難的表情,端著水杯坐在了沙發上,大有不跟她將明白她就在客廳坐一宿的架勢。


    桑梓無奈的看了看桑枝,知道女兒為難,可是這事到底說不說,怎麽說,還得她自己拿主意,他這個當父親的,這時候卻是幫不上她什麽忙。


    “你不是口渴了嗎,我給你倒水去。”


    桑梓說著,從莫青蓮手裏接過水杯,又有些擔心的看了桑枝一眼,歎了口氣轉身去了廚房。


    “枝枝,你跟媽說實話,你跟少庭到底怎麽了?”


    莫青蓮看著桑枝,眼神裏滿是疼愛和憐惜。


    桑枝心頭一熱,扯了扯嘴角兒,苦笑一下,說道:“媽,我說了你可別著急啊,你身體還沒完全恢複,不能太激動著急。”


    “好,我不著急,你說吧。”


    莫青蓮拍著女兒的腿做著保證。


    桑梓端著一杯水回來,放在莫青蓮麵前,伸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她的手。


    桑枝深吸了一口氣,下定了決心,自從自己決定這麽做的時候,就想到了要麵對的一切,不是嗎?


    已經跟門少庭攤牌了,現在麵對母親沒有理由退卻才是。


    “媽,我要跟門少庭離婚!”


    桑枝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的很緩慢,雖然語氣很輕,但每說出一個字都仿佛很吃力似的。


    而就那麽簡單的幾個字,卻仿佛字字如石,砸在莫青蓮的胸口,讓她一時間忘記了喘氣。


    莫青蓮望著桑枝怔愣了半天,才喘了一口氣,問道:“為什麽?”


    在莫青蓮的心目中,門少庭是絕好的女婿,雖然兩人結婚倉促,甚至倉促到她和桑梓都不知道,沒有參加他們的婚禮。但是婚後兩人的生活一直都是很和諧幸福的,她覺得女兒和自己一樣幸運,遇上了自己這一輩子的真命天子,會一輩子幸福下去的。


    可是這才結婚半年多,女兒卻突然告訴自己,要離婚,這讓她無論如何都覺得意外,都無法接受。


    胸口仿佛被什麽東西錘了一下,莫青蓮有些呼吸不暢的咳了起來。桑梓嚇得趕輕拍著後背幫她順氣,“說了別急別急,還是著急了吧,來,喝點水緩緩。”


    莫青蓮喝了口水,瞪了桑梓一眼,“我能不急嗎?”


    說著又轉向桑枝,“離婚?你當著婚姻是什麽?菜市場買回來的菜還是商場裏買回來的一件衣服,喜歡了就吃了穿了,不喜歡就隨手丟掉?離婚這兩個字能輕易的說嗎?”


    “媽,”桑枝為難的看著母親,歎了口氣,“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她願意離婚嗎?和門少庭離婚,最痛苦最不舍的無疑是她自己,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呢?


    “苦衷?你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你倒是給我說說看。”


    莫青蓮狠狠地瞪了女兒一眼,在她看來,一定是女兒跟女婿耍性子鬧脾氣了,跟門少庭結婚之後,桑枝別的好毛病倒是沒學會,但是這小脾氣可真的是漸長了。


    桑梓擔心的看了一眼桑枝,又看看莫青蓮,伸手握住她的手,“你別著急,聽枝枝慢慢跟你解釋。”


    桑枝又深吸了兩口氣,才緩緩的說道:“門老爺子一直想要個重孫子,門家就門少庭一個男孫,傳承香火的重任全在他一個人的身上……”


    “這個不用你說,我們都知道,你們又不是不生,這跟你們離婚有什麽關係?”


    莫青蓮一臉怒氣的瞪著桑枝,始終覺得桑枝要跟門少庭離婚這個想法很荒唐,女兒不是腦子發燒就是秀逗了!


    “媽……”


    桑枝伸手拍了拍莫青蓮的大腿,“你先別急,慢慢聽我說完行嗎?”


    “對啊,別急著打斷女兒,讓她說完。”


    桑梓心裏一陣陣的難受,一邊擔心著老婆,一邊又擔心著女兒,老頭子心裏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不知道現在究竟是個什麽滋味。


    “你說!”


    莫青蓮沒好氣的瞪了他們一眼,心裏卻隱約猜出了一些端倪。


    “媽,我去醫院檢查過了,醫生說……說我的體質無法懷孕,”說了一半,桑枝心裏仿佛忍著巨大的疼痛,有些說不下去了,眼裏瞬間便充滿了淚花,但還是抬起頭看著母親,“媽,我不能拖累了門少庭,不能拖累了門家,你懂嗎?”


    果然,果然被自己猜中了!


    突然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女兒的命怎麽這麽苦呢?


    如果真的是這樣,女兒離了婚又能怎樣?難道一輩子不再嫁了嗎?還是能找到一個甘願做丁克家族又疼愛她的男人?


    那幾率實在太小了!


    歎了口氣,莫青蓮問道:“門少庭知道嗎?他什麽想法?”


    如果門少庭因為這事要跟自己女兒離婚,那麽離就離吧,不離的話,兩人之間也產生了隔閡,恐怕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不幸福的婚姻,要來何用!


    桑枝搖搖頭,“他不知道,他是個好人,一定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跟我離婚的,但是,媽,不離婚的話,我心裏會不好過,會覺得虧欠他一輩子的,你知道嗎?”


    桑枝說著,眼淚再也忍不住嘩嘩的流了下來。


    莫青蓮一把將女兒摟在懷裏,也跟著嗚嗚哭泣起來,“你跟媽說實話,是不是因為給媽做肝移植的原因……”


    “不是,不是的,不關手術的事,其實在媽暈倒住院前,我已經偷偷去醫院做過檢查,得知了結果了,那時候我心裏就已經有了離婚的想法,隻是年前不敢說,想著等著過了年,再慢慢的告訴你們。”


    桑枝忙不迭的搖頭否認,她不想告訴母親自己為了給她做肝移植,打掉了才懷上不久的孩子。


    如果莫青蓮知道了真相,一定會難受死的,一定會恨死自己的!


    所以桑枝不敢,也不能將全部真相告訴莫青蓮,抬頭看向自己的父親,用眼神兒示意他,這是他們父女倆的秘密,永遠不要讓母親知道。


    桑梓淚眼朦朧的扯了扯嘴角兒,示意女兒,他明白的,他會配合她在莫青蓮麵前演好這場戲。


    “就一點挽回的餘地都沒有了嗎?老頭子,你明天帶著枝枝再去你醫院檢查一下,我不相信我們枝枝的命會這麽苦!”


    “好好,我挺你的,明天我就帶著枝枝去做檢查,”桑梓說著,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鍾,才又歎了口氣,說道:“還有三個多小時天就亮了,天亮了我就是拖也把枝枝拖去醫院,現在咱們先回房睡覺去行不行?”


    桑梓一邊說著,一邊扶起莫青蓮,又轉頭看了看女兒,“你也抓緊時間睡會吧。”見女兒點頭,才攙扶著她回了房間。


    拖著行李回到自己房間,從包裏掏出手機,才發現有十幾通門少庭的未接來電,還有一條短信,“我不會和你離婚的!”


    躺在床上,望著這條堅決又果斷的短信,桑枝的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似的,控製不住的往下掉。


    她很想立馬就給門少庭回電話,告訴他自己的無奈,讓他選擇是繼續跟自己生活做個丁克家庭,還是同意離婚各自開始新的生活。


    可是她不能那麽自私,將問題全部丟給門少庭。


    所以……桑枝咬了咬牙,含著淚給門少庭回了一條短信,“這個婚,我離定了!”


    之後果斷的關了手機,望著昏黃的天花板死人一般的挺屍狀。


    葉晨澤被人從被窩裏揪起來很不爽,一臉怨氣的瞪著把烈酒當白開水一杯一杯往下灌的門少庭。


    “大半夜的不回家抱著媳婦滾床單,你一個人跑來這裏撒什麽酒瘋!”


    撒酒瘋也就算了,幹嘛還非得把他從溫暖舒服的被窩裏叫出來,害得他春夢做了一半,都來不及釋放就提著褲子跑了出來。


    “門少庭,你別喝了,你知不知道你這行為有多惡劣,你這不止是擾民你知道嗎?你這簡直就是……就是對我們民眾幸福慘無人道的摧殘知道嗎?”


    門少庭拿眼皮撩了葉晨澤一眼,啪的將手中的酒杯往桌子上一蹲:“少他媽廢話,是哥們兒不,是就喝酒!”


    葉晨澤一聽,眉頭忍不住蹙了蹙,坐下,伸了脖子湊過來,“哥們兒,你怎麽了?跟媳婦吵架了?”


    門少庭人前的形象一直是溫潤無害的笑麵虎,很少會在人前爆粗口,更不要說是失控的喝酒了。


    在葉晨澤的印象中,就算是當初遭遇了戀人和朋友的雙重背叛,門少庭都沒有像今天這麽失控的爆粗口過,而且葉藜事件之後,已經很多年,門少庭沒有像現在這麽灌酒了。


    他現在的樣子根本就不是喝酒,明顯是想用酒精麻醉自己,想要一醉不醒!


    “別喝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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