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趕緊把眼淚擦幹淨!不然回去,你那主子定又饒不了你了!”劉燕輕聲歎息道。


    繡荷心中一暖,忙掏出帕子擦拭幹淨,含淚道:“謝謝大少夫人!大少夫人不是說要繡荷包嗎?不知大少夫人要什麽樣的!”


    “那個不急,等會兒慢慢再說!”劉燕笑笑,吩咐祁嬤嬤娶了一瓶祛除淤痕疤印的藥膏過來,親自遞給繡荷,笑道:“這個你拿回去,每日早晚抹一遍,要不了多久這些痕跡便都可消除了!你家主子要是問起,你大可告訴她這是我給的!放心,她知道了就算心裏頭再恨,也決計不敢再對你動一個手指頭了!”


    繡荷聽她這麽說將信將疑,眼見推脫不得,也隻好謝恩受了。


    劉燕又含笑問了她些家常話,安慰了她一陣,便命張嬤嬤帶她下去交代繡荷包的事兒。


    “大少夫人,您瞧見了吧?”祁嬤嬤迫不及待的道:“那姓陸的可有多歹毒!對自己的陪嫁丫頭都這樣,何況別人!大少夫人您可千萬不能心軟!”


    “心軟?”劉燕冷笑,“我就算對一條狗心軟也絕對不會對陸家的人心軟!陸怡清這賤人擋了我的道,我豈能輕易饒了她?你等著瞧好戲吧!”


    祁嬤嬤怔了怔,恭維道:“大少夫人向來是個有主意的,可比老奴強多了,老奴這就擦亮眼睛等著看那賤人倒黴……”


    再說繡荷拿了那瓶去淤痕的藥膏回紫藤苑,心裏頭惴惴得不行。


    果不其然,她剛剛進門,就叫陸怡清給叫到跟前去了。


    “那姓劉的找你過去做什麽?”陸怡清對她自然用不著客氣,劈頭便問。


    繡荷忙將從劉燕那裏拿來的料子和絲線拿出來給陸怡清看:“大少夫人讓奴婢幫著繡一個荷包!還有,她給了奴婢這個……”


    繡荷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瞞得過陸怡清什麽的,與其等她最後逼問出來,倒不如主動招認!反正,她是肯定有一場脾氣要發的。


    果然,陸怡清拿過那瓶藥膏細看,打開聞了聞,一股好聞的清香味兒撲鼻而來。她不由大怒,冷聲道:“她好端端的怎麽會給你這個?死丫頭,你究竟在她麵前說了什麽了!”


    陸怡清氣得要命,這死丫頭,難不成竟敢在那姓劉的跟前告自己的狀?反了她了!


    自己的丫頭,自己想怎麽對待便怎麽對待,用得著她來假好心?


    “奴婢不敢!”繡荷忙跪下回道:“姑娘饒命啊!奴婢就算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奴婢,奴婢也不知道為什麽……大少夫人命奴婢近前去,突然抓著奴婢的手臂把袖子拉了上去……奴婢真的什麽都沒說!”


    陸怡清臉色猛的變了,冷聲道:“你說什麽?她拉著你的手臂把袖子拉了上去?”


    “奴婢不知道為什麽!奴婢真的什麽都沒有說過!”繡荷隻當她疑心自己故意,慌忙說道。


    陸怡清哼了一聲,眸光閃爍,心裏暗暗吃驚。


    她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來劉燕是怎麽知道的!可是劉燕知道了,保不準不會往外頭宣揚嚷嚷去!


    陸怡清的心猛的一縮,大感不安起來。


    要知道她在李府中的形象可是賢良淑德、溫柔和氣隱忍的,這貼身丫頭手臂上的傷若是叫人知道了,那她先前所做的一切就白費了!


    可是,那劉燕卻又賞了這死丫頭這樣的藥膏——


    她究竟想要做什麽?


    陸怡清一下子也有些拿不準她起來。


    可無論拿得準、拿不準,眼下最要緊的,便是消除掉死丫頭手臂上的傷痕,絕對不能讓人看見了。


    到時候就算她說,自己也可以來個死無對證!


    重要的是,這件事一定要快!


    主意已定,陸怡清便向繡荷冷冷道:“你先起來吧!我有話要同你說!”


    “是,姑娘……”繡荷小心翼翼的起身,心中暗暗鬆了口氣。她太了解陸怡清了,既然已經叫她起來,那就是放過她的意思。否則,就算她要掐她,也會令她膝行到她麵前,絕對不會叫起的。


    想不到大少夫人猜的這麽準……


    “這幾天你也看見了,”陸怡清淡淡說道:“大少夫人是怎樣刁難我!哼,她可是巴不得我早死呢!你是我的陪嫁丫頭,你真以為她會這麽好心給你治傷?你要是信了她,那也太天真了!”


    繡荷的心不由一緊,下意識望著陸怡清。


    陸怡清便道:“這個藥沒準是幹什麽用的!她說是消除淤痕,哼,我看八成是讓淤痕永遠也消除不掉才對!所以這個藥你絕對不能用,就放在我這兒吧!”


    說著她語氣轉柔,溫言歎道:“我知道我不該拿你出氣,可是我的處境你也看見了!你是我唯一信得過的人,我心裏頭苦,不拿你出氣拿誰出氣呢?繡荷,你心裏可怨過我?”


    繡荷鼻子一酸,心道我從小伺候著你,你心裏頭苦我何嚐好受,可你卻如此待我,何嚐顧及著咱們主仆這麽多年的情分?


    若說無怨,我也不是木頭做的啊!


    “奴婢明白,”繡荷吸了吸鼻子,卻是搖搖頭道:“奴婢怎麽會怨姑娘呢?奴婢知道姑娘的苦、知道姑娘有多不容易!隻有姑娘好了,奴婢也才會好……”


    陸怡清大大鬆了口氣,心裏有一處角落驀地柔軟起來,頗有些傷感的輕歎道:“你能這麽想就好了,也不枉咱們主仆一場、不枉從小兒的情分!你放心吧,從今往後,我不會再那樣對你了!咱們兩個,今後還要相依為命呢,你說是不是?”


    繡荷點點頭,“奴婢是姑娘的陪嫁丫頭,在這府邸中奴婢所能依附的也隻有姑娘!”


    “對!對!正是這話!”陸怡清大喜,忙道:“以前的事情就一筆勾銷吧!你得答應我絕不再向別人提起半個字!我也不問你劉燕那賤人究竟是怎樣得知的了!”


    繡荷立即舉起右手,手掌向天:“奴婢發誓,此事奴婢絕對不再跟任何人提起半個字!”


    陸怡清這才放心,便點頭笑道:“你放心!你手臂上的傷痕都是因為我才弄上的,明兒我便托人買最好的藥膏給你塗抹,保管什麽痕跡也不會留下!”


    哪個年輕姑娘不愛美?繡荷心下一喜,忙又跪下磕頭:“奴婢謝姑娘恩典!”


    “快起來吧!”陸怡清笑笑,順勢將手腕上一支青玉鐲子褪了下來,喚繡荷上前,親自套在她的手腕上,含笑道:“這鐲子你戴著極好看,賞你了吧!”


    繡荷忙又謝過。


    陸怡清又安撫了她一陣,方命她退下。


    陸怡清一刻也坐不住,清點了自己的家當,咬咬牙,拿了五百兩銀票托府中婆子買了最好的消淤藥膏給繡荷。


    不想那采辦婆子胃口極大,五百兩根本不夠!


    陸怡清明知她搗鬼,卻也無可奈何,隻得又給了兩次,幾乎將自己的存款用得精光!


    好在她買回來的東西還算靠譜,那藥膏塗抹上去,眼見著消除。


    不過三天功夫,基本上都消除掉了,隻剩下一些特別頑固的。再過得三四天,一眼看去,跟尋常已無多大區別了!


    繡荷心中暗暗感激,且十分意外,她是真的沒有想到自己的主子真舍得下血本!


    大少夫人吩咐繡的荷包已經繡好,拿過去交差之前,繡荷主動先呈給陸怡清看了。


    荷包有掌心大小,呈如意頭形,金黃的軟綢底色上繡著大紅的並蒂紅蓮並戲水鴛鴦,周圍是卷草紋鎖邊,勾勒著金絲銀線,十分精致。


    繡荷的針線向來極好,這還要歸功於陸怡清。她自己不太喜歡繡東西,而要求卻非常高。


    陸怡清見這荷包繡得十分精美,覺得繡荷對劉燕吩咐的活計有點太上心了,心裏頭頓時有兩分不快。


    可她也知道,大少夫人親自吩咐下來的事情,若是不用心好好的完成,大少夫人那裏如何能夠交差?


    “叫小梅送過去吧,你就別過去了!”陸怡清吩咐道,將荷包還給了繡荷,又道:“若還叫你繡,你就說如今正給我繡被套枕套,得過一陣子才得閑!”


    繡荷自然答應,便將荷包拿了出去交給小丫頭小梅,交代了一番命她去了。


    不想,沒一會兒小梅回來了,卻向陸怡清稟道:“大少夫人吩咐,叫繡荷姐姐過去一趟呢!說是有事情要問她!”


    陸怡清忍不住瞥了繡荷一眼,心裏不覺有些起疑。


    “知道了,等會兒就去!”陸怡清暗暗著惱。


    小梅忙又笑道:“姨娘,大少夫人說了叫繡荷姐姐立刻就去呢!她正等著呢!”


    陸怡清沒奈何,隻得向繡荷揮揮手:“既然如此,你就先去吧!大少夫人問什麽好好的回答,千萬別惹大少夫人生氣,知道嗎?”


    繡荷隻覺陸怡清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如同針紮一般十分難受。如果讓她自己選擇,她一點兒也不想過去,隻想離開那邊遠遠地,往後好好的過日子,再也不要沾惹什麽是非!


    可惜,她隻是一個丫頭,即便是如此卑微的心願,也由不得她做主。


    悲哀的意識到這一點,繡荷心裏一片灰燼。


    “是,姨娘,奴婢知道了。”繡荷低眉順眼應聲,轉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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