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到一個女子口中說出這話來,範二少爺腦子裏“轟”的一下炸開了,又惱又羞又恨,差點兒一口氣沒轉上來。哆哆嗦嗦道:“你、你是聽誰、說的!你怎麽會知道!”


    陸小暑冷笑:“這個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說是不是?你放心,我這個人呢,一向來很厚道,這件事情我並沒有告訴別人,甚至連我的爹娘都沒有說!所以你盡管放心!隻要你乖乖的把這親事退了,咱們就當什麽也沒有發生過,從今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你說好不好?否則的話,豁出去我不要名聲了,你們範府也跟著一塊兒丟臉吧!”


    範二少爺又氣又驚,聽了這話卻是大大的鬆了口氣。若是叫人知道這事兒,那範府的臉麵可真要丟盡了!就連他,也會叫人笑話的!


    要知道這年頭玩戲子、小倌的雖然多,但是哪一個家裏頭沒有嬌妻美妾的?唯獨有他,是真的打心眼兒裏厭惡近女人的身啊……


    “你放心!隻要這件事情陸姑娘你不告訴別人,這門親事我一定退,一定會退!”範二少爺想也不想立刻幹脆答應。


    他不由偷偷瞟了陸小暑一眼,心中暗道:就你這嗆口辣椒似的潑辣貨,就算你想嫁,老子也不會娶!娶了回去,還有沒有安生日子過了……


    陸小暑眉開眼笑,笑眯眯道:“那咱們可就說好了哦!範二,我告訴你!你要是戲弄你姑奶奶,就等著這件事情曝光吧!”


    陸小暑突然厲聲道。


    “我一回去立刻叫我娘安排這件事!”範二少爺一口說道。


    陸小暑這才滿意點點頭:“那我可等著!”


    說著拍拍手,準備轉身離去。


    “喂,”範二少爺見她要走忙叫道:“你、你不會把我扔在這兒吧?這荒郊野嶺的——”


    陸小暑滿臉鄙夷的說道:“這兒隻不過是京郊,哪裏來的荒郊野嶺?你懂得什麽叫做荒郊野嶺嗎?就是走上一天一夜也見不到一戶人家、隨時隨刻都有吃人猛獸出沒的地方!”


    說著蹲下身,拔出匕首為他割斷縛著雙手的繩索。


    那範二少爺情不自禁皺了皺眉頭,下意識的偏了偏身仿佛要躲閃。


    陸小暑沒好氣罵道:“你躲個什麽?你當姑奶奶願意碰你呢?我還嫌惡心呢!”


    範二少爺不敢跟她頂嘴,隻得垂下頭不做聲,心裏卻哼道:彼此彼此……


    陸小暑扔下範家二少爺,帶著周廣、周全兩人揚長而去。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冤家路窄竟在回城的路上碰上了四皇子身邊的那個丁山!


    丁山的馬車壞了,眼見有馬車駛來便招手叫停,想要搭個順風車,待得看清楚車上的人是陸小暑後,眸光一斂,臉色頓時拉長了下來,冷哼道:“怎麽是你?”


    陸小暑更沒好氣,挑眉道:“喲,新鮮!這路又不是你開的,為什麽不能是我?”


    “走吧!”丁山掉開了頭,覺得自己簡直不能見這死丫頭,一見她心裏沒來由便一股子怒氣。


    陸小暑被他這顯然不屑一顧的神情給激怒了,道:“我的馬車走的好好的,你招手攔了下來!攔下來了給我臉色瞧,莫名其妙的又叫我走吧!你這個人是不是腦子有病啊?”


    “你!”丁山不由大怒,瞪著她道:“如果不是看在周侍衛的麵子上——”然後很有內涵的“哼”了一聲!


    “你哼什麽哼!”陸小暑不依不饒,道:“分明是你不對在先,倒像姑奶奶欠了你八百錢似的!擺臭臉色給誰看呢?若不是看你主子麵子上,哼!”


    “你!”丁山氣得頭頂要冒煙,身側的手一直抖啊抖,嘴唇也抖啊抖,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時候,那馬車的車簾被人從裏緩緩拉開,那人目不轉睛的看著陸小暑,眼中的光芒漸漸的越來越亮,臉上的笑容也越變越大,隻聽他又驚又喜叫道:“小暑!是你嗎?小暑!”


    陸小暑抬眼看去,眼前男子穿著湖綠袍子,濃眉入鬢,眼睛明亮,那眉眼、那笑容,不是林放又是誰?


    久違的記憶如潮水般洶湧而來,一個又一個的畫麵在腦子裏閃過。


    細想想已經有四年沒有見過麵了,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從前那些事,仿佛已經很遙遠很遙遠了。


    陸小暑一時有些恍惚。


    林放已經歡喜之極的跳下了車,迫不及待來到她的車窗前,扶著窗沿道:“小暑,是我,是我啊!我是林放啊!你,你不會不記得我了吧?”


    林放心裏頭忍不住暗暗的有些失落。她失蹤之後他為她失魂落魄、提心吊膽,到處打聽她的下落,這幾年來就沒過過一天安心的日子!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找她、找她!


    就是這次來京城,也是為了找她!


    可是,她似乎已經不記得他了!她看起來,還是那麽驕傲、那麽飛揚!而且,比以前更加漂亮了。


    從前青澀的那個小丫頭已經完全長開了,屬於少女的婀娜與美麗在她身上完全的展現了出來,


    “小暑,我是林放……”他喃喃的又道。


    “林放!”陸小暑忽然大叫起來,眼睛亮晶晶的,溢滿了不敢置信的驚喜,一把抓著他的手臂笑道:“你怎麽會在這裏!真是太好了!沒想到我們竟會在這兒碰上呢!”


    “你、你還記得我!”林放瞧著她那雙明亮得如同天上星子的眼睛,驚喜之極。


    “當然啦!我可沒有那麽健忘!”陸小暑咯咯笑著,已經利落的跳下了車,笑吟吟站在林放麵前。


    眼前的少女明眸皓齒,靈動可人,盈盈笑意如春日暖陽,月白的長裙穿在身上,如同一朵風中搖曳的白蘭花。


    林放一時看的挪不開眼。


    “你怎麽會在京城?什麽時候來的?當初你不見了,我到處找也找不到你,你究竟去了哪兒!如今,如今你——”林放目光輕轉打量她身上的妝扮,應該是過得很好,頓時放心許多!


    再看到她頭上梳的仍舊是少女的發髻,更是放心許多。


    “我也有好多話要問你呢!我們到那邊說去!”陸小暑指了指旁邊,順勢朝丁山瞅了一眼。


    林放怎麽會在這個家夥的馬車上?


    “好!”林放毫不猶豫點頭一笑,別說此刻馬車壞了走不了,就算沒壞能走,他也是不走的。


    “陸姑娘,我們爺還等著姑娘呢!要不還是先回城吧!”周廣冷不丁的陪笑說道,順帶瞅了林放一眼。


    自打林放出現,並且兩眼放光的看著陸小暑、跟她說話,周廣便一直冷冰冰的瞅著他,恨不得一掌將他推翻。


    周廣的“我們爺”三個字聽到林放耳中,林放亦身子微僵,心也微微的沉了下去。


    他自然聽得出來,這是一個充滿挑釁的稱謂。


    看到陸小暑似乎被那隨從提醒果然想走,林放假裝無事忙笑道:“要不就讓他們先走吧,等會兒我送你回城也是一樣!反正我也進京!”


    誰知周廣立刻皮笑肉不笑道:“那怎麽好意思呢!我們爺可是吩咐了,務必要好好照顧好陸姑娘,將陸姑娘好好的送回去!若是爺知道假手他人,回頭我們是要受罰的!這位——林公子是吧?您就行行好,理解理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難處吧!”


    “周廣!你少在這裏文縐縐的發酸啦!做這副酸樣子給誰看呢!你先回去吧!”陸小暑瞪了周廣一眼笑罵道。


    “那怎麽行呢!”周廣仍舊陪著笑,說道:“姑娘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爺的脾氣,定會怪罪我們的!”


    “好啦!”陸小暑道:“他若怪罪你們,便說是我說的,這總可以了吧!”


    周廣立即改口,笑意滿麵的連連點頭:“可以了、可以了!有姑娘您這句話就成!誰不知道我們爺最聽姑娘的話呢!姑娘說什麽他是決計不會不同意的!”


    “廢話真多,快走吧!”陸小暑笑道。


    “那麽屬下就先告辭了!”周廣向陸小暑拱手笑笑,吩咐車夫駕車離去。


    看到馬車離開,林放心裏非但沒有輕鬆,反而更覺沉悶,酸酸澀澀的難受。因為他看得出來聽得出來,陸小暑更這人十分熟悉隨意,想來跟他那位“爺”就更加——


    他忍不住苦笑,心情一下子如鉛般沉重起來,一股澀澀的滋味漸漸的彌漫上來,傳遍舌尖。


    “等會就麻煩你了!”陸小暑一笑,向林放說道。


    林放瞧著她,淡淡一笑,無不落寞的微笑道:“咱們之間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生疏了?對我也用得著說‘麻煩’兩個字嗎?”


    陸小暑一怔,想起那一年林放對她的表白,不覺心中暗歎:四年過去了,他竟還沒放下嗎?可是她從來都沒有答應過他什麽!


    “嗬嗬,算了!”林放見她那樣忙故作輕鬆笑了笑,道:“不是有話要說嗎?走,咱們過去吧!”


    也許,他們是太久沒見麵了,她還有點兒沒回過神來。等熟悉了,她待他自然是不同的,他們可是從小的交情……


    陸小暑笑笑,“嗯”了一聲點了點頭,兩人一道往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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