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晚那熟悉的毛骨悚然的感覺驟然襲來,陸怡清汗毛倒豎“啊!”的尖叫起來,見了鬼似的踉蹌著向前撲去。秀容、秀荷大吃一驚來不及相扶,眼睜睜的看著她撲倒在地。


    “三小姐!”秀容、秀荷大驚忙上前攙扶。


    “三妹妹,你這是怎麽了!”陸小暑一臉的愕然瞧著狼狽惶惶的陸怡清,心裏差點沒笑翻了。


    就這點膽子,也好意思去做謀害性命的大事兒,真是——說她什麽好呢?


    “沒、沒什麽!”陸怡清的心還在怦怦的劇跳著,慌亂之間連發脾氣都顧不得了,結結巴巴的說道。


    “三妹妹的膽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小了?莫不是這兩天撞了什麽邪吧!”陸小暑又笑,打量著她。


    陸怡清微微一怔,算是清醒了幾分,頓時臉色一沉,冷聲道:“二姐姐這是什麽話?分明是你嚇著了我,還在這兒說風涼話!”


    陸小暑嗤笑,不以為然笑道:“我哪裏想得到三妹妹膽子這麽小了呢?這會兒又不是晚上,大白天太陽底下,三妹妹也會嚇著啊!唉,那要是晚上——”


    “別說了!”陸怡清臉色大變尖叫起來,“住口!你給我住口!”


    “三小姐!三小姐!”秀容、秀荷大驚,秀容死死的拉住陸怡清,用力握了握她的胳膊:“三小姐,您別衝動!”


    陸怡清稍稍回神,瞅了陸小暑一眼:“二姐姐以後別再開這種玩笑!”


    “放心,不會了!我也知道啊,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陸小暑嗬嗬一笑,帶著杜鵑揚長而去。


    陸怡清暗暗鬆了口氣,隻覺得渾身力氣都被抽空了,這時候被摔那一跤的疼痛感才襲來,兩邊膝蓋火辣辣的痛,她俯身輕輕揉了揉,呲了口氣命秀荷去抬小轎來——即使這會兒沒有受傷,她也沒有力氣再多走半步了!


    陸小暑這個混蛋,她居然沒有死……


    非但沒有死,還說了這麽多似是而非的話!難道,前天晚上是她?她是怎麽進去自己房間的?還有秀容,怎麽突然會暈了過去?


    自家的院子由著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如果將來她心血來潮再那麽——


    不、不會是她!她怎麽可能有那麽大的本事!一定是自己做夢、做夢……


    陸怡清生生的打了個冷顫。


    周釋之遞了帖子上門拜訪,陸文軒不在,穆晴接了拜帖一見是他,立刻覺得腦仁發疼。


    她是真的不想讓自家的女兒再跟這個少年有任何瓜葛。在她眼中,雙方門不當戶不對,絕非女兒的良配!


    “叫人去告訴他,就說這幾日侯爺都不得閑,也不好耽擱他的功夫,請他自便忙自個的事兒去吧,這請安拜訪就免了!”穆晴毫不猶豫的吩咐道。


    周釋之無可奈何,隻得苦笑著離開。這位陸大夫人一直提防著自己他豈能不知?但她是小暑的親娘,他也隻好厚著臉皮往上貼了!可惜啊,人家連貼的機會都沒給他!


    這天晚上,陸小暑回房,丫鬟們出去之後,周釋之便從暗處現身出來,輕笑著道:“小暑!”


    陸小暑差點兒驚叫出來,下意識捂住了嘴巴才忍住了,她輕輕拍著胸口沒好氣道:“你做賊還做上癮了啊,怎麽好端端的跑到我房間裏來了!嚇我一跳!”


    周釋之苦笑一歎,便將穆晴婉拒的事說了一遍,道:“你娘好像很不喜歡我呢,怎麽辦呢?”


    陸小暑翻了翻白眼,說道:“又不是她要嫁你,不喜歡你很要緊嗎?”


    周釋之聽了一口氣嗆住咳個不住,片刻才道:“小暑……”有你這麽說話的麽!


    陸小暑見他狼狽樣也不禁“撲哧”一下笑出聲來,無奈攤手道:“我娘她固執的很,我也沒有法子的!不過你放心了,我爹堅持,想必她也不會多說什麽的。”


    “我隻擔心她會急著把你給聘出去!”周釋之道。人家是親娘,做主女兒的婚事再正常不過了!


    “放心吧,不會那麽快的!再說了區區小事還能難得到你嗎?”陸小暑偏頭笑道。


    周釋之一怔,不禁失笑點頭:“還是小暑最聰明,你說的很對,區區小事的確難不倒我!”


    未來嶽母即便想將他的未婚妻聘出去,那也得有人敢接手、能接手呀!成事不足,敗事還能不足嗎?


    說著兩人相視,低笑了起來。


    周釋之心病一去,整個人頓時神情輕快了起來,握著陸小暑的手一同坐下,將佟玉兒和小雪、烏先生等人的近況告訴了她,又絮絮叨叨的問她在京城過的如何?藍絲說陸家的人對她們一房並不好是不是真的?要不要他幫著出手教訓人?


    陸小暑一一同他說著,便笑道:“我知道你進京定是還有要緊事要做,你不用管我的,我家裏的事情我和我爹能擺平!”


    想及自回陸府以來發生的種種事情,陸小暑無不諷刺的笑了,忍不住撿了些甚是無語的極品事例同周釋之說了。


    周釋之聽得先是好笑痛快,又忍不住輕歎道:“真是難為你們了!幸好陸伯伯襲了爵、又有宮裏頭做靠山,否則,你們的日子隻怕還真的很難過。”


    “若非萬全準備,我爹怎麽會回來?”陸小暑倒是挺不以為然,抬頭瞧著周釋之笑吟吟道:“你這回打算在京裏待多久呢?”


    周釋之略一沉吟,便道:“烏先生已經定下計謀,這個局正一點一點慢慢展開,引著武功侯一點一點的往裏頭跳,我來京城,也有些布置要親自坐鎮才放心。也許會待上一個多月。”


    他說著向她笑道:“我還住在上回住的那裏,你有空便去看我。我若要來你這兒,差不多就在這個點來。”


    陸小暑笑著點頭,說道:“你若有什麽需要我幫忙便盡管說吧!我覺得我現在還是頗有能力的!”


    周釋之聽畢哭笑不得,好笑道:“你啊,好好顧著自己便行!下回別再叫人算計掉陷阱裏了!”


    這件事簡直就是個恥辱,竟叫壓根沒放在心上的陸怡清給算計得大大栽了個跟頭,心裏頭正憋屈著呢,聽見周釋之這麽說頓時惱羞成怒,捶著他恨恨道:“別以為你救了我便了不起了!哼,你不救我不見得天亮了我便沒有別的法子!”


    “別打!別打!”周釋之連連躲閃求饒,趁著她一個不防將她緊緊的圈抱著,討饒道:“我錯了還不行麽!你是我媳婦兒,我救你是天經地義,害你涉險都是我不好……”


    “你才知道啊?放手!”陸小暑惱火瞪他。


    “不放!”周釋之抱著她更緊了些,討好笑道:“好媳婦,我真的錯了,我抱抱你就該走了,你別生氣了成不?唔,要不,明日我想個法子將你那三妹妹也弄陷阱裏待一晚上去?”


    陸小暑嗬嗬低笑了起來,瞪他道:“拉倒吧!那樣就糟糕了!”


    “我幫你報仇,給她個教訓,怎麽是糟糕了?”周釋之甚是不解。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呢!”陸小暑沒好氣道:“這樣一來她還能不懷疑是我幹的?若她告訴了她爹娘,她爹順藤摸瓜要查我,你就不怕把你給暴露出來?她爹在刑部當差,職位不上不下,可是我聽說刑部裏頭還是頗有幾個辦案好手的!再說了,若把她嚇壞了,再也不敢算計我,我可怎麽算計回去呢!”


    玩她玩過的?她陸小暑可不屑!


    周釋之怔了怔,笑道:“說的也不錯,我媳婦真是聰明!”


    那處陷阱隻有她和陸小暑知道,若她也掉了進去,肯定會想到這是陸小暑在報複她。而陸小暑一個閨中女子,怎會有這般手段將她弄到那地方去?那麽定然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力量。隻要順著這個往下查,很難說不會牽扯出周釋之來。


    陸小暑麵上一熱,忍不住嗔了他一眼,推他笑道:“你別動手動腳,咱們好好說話!”


    要是叫她娘知道了半夜三更周釋之在她房間裏,她娘定要氣得說不出話來!


    “再讓我抱抱,恐怕這幾天我都沒空再來看你了。”周釋之卻是眸光一深,含笑脈脈的凝著她。


    陸小暑一愣,說道:“是武功侯那邊有動靜了嗎?你要小心啊!”


    周釋之點點頭,笑道:“放心,沒那麽傻。既然來了,自然是有備而來。”


    陸小暑輕輕“嗯”了一聲,隨著他用力,柔順的輕輕依偎在他身上。


    周釋之離開之後,陸小暑上床歇息,突然想到什麽,“哎呀”一聲拍了拍腦袋,跌足道:“我怎麽竟然忘記了告訴他小舅舅的事兒……”此時追趕不及,隻好明日讓杜鵑或者紅萼出府去說一聲了。


    小舅舅既然恢複了記憶,即便武功侯對他有救命之恩,以他的脾性也不可能肯跟他同流合汙共圖謀反大業的,若能說動小舅舅,對周釋之也是不小的助力,而且,小舅舅也可以借此機會跳出那個泥坑……


    自古以來,謀反這種事情是最沒有道理可講、也沒有是非黑白可辯的,但凡沾染上了一絲絲的嫌疑,當權者都會毫不猶豫的滅了以絕後患。


    小舅舅頂著武功侯義子的身份,就好比腦門上懸了一把亮閃閃的鋒利長劍,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甚至還會連累到楓葉村的爹娘以及小舅母和瑾兒等等。


    除非他的身份是臥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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