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你這會兒回去,還能出的來?”苗翠蘭又是一句,將她堵得啞口無言。


    苗楚河也不禁沮喪,瞥見烏先生神態閑閑,嘴角似乎還噙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他一下子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很上道的望過去懇求道:“烏先生,您一定有好主意的是不是?求求您幫幫我們吧!先生的恩德在下沒齒難忘、必當重報!”


    佟玉兒聽見了也是眼睛一亮,眼巴巴的向烏先生望過去。


    烏先生嗬嗬一笑,慢慢說道:“好主意我也沒有,倒是有個爛主意,你們要不要聽?”


    “烏先生,您就甭管什麽好主意爛主意了,隻要管用就成!”苗翠蘭道。


    苗楚河和佟玉兒更是大喜,連忙道謝催問。


    烏先生便道:“其實也很簡單,佟家大戶人家,這臉麵自然是第一等要緊的,嗬嗬,還有句話麽,叫做家醜不可外揚。如果佟姑娘腹中懷了孩子,佟老爺隻怕不想做這門親事也不能了!我就隻有這麽個法子,合不合用我卻不知了。”


    眾人皆怔住,佟玉兒和苗楚河相視一眼,臉上漲得飛紅不禁垂下了頭。


    陸小暑在一旁暗道:烏先生,你也太損了啊!看你一個謙謙君子讀書人,沒想到連這種餿主意也拿得出來!唔,烏先生本來就不是什麽謙謙君子吧?打獵捕魚他可是什麽都做的啊,這個,讀書人哪有幾個會這樣的……


    而且這主意好像也還不錯,別說古代,就算是在現代,姑娘家肚子裏懷上了男人的種,隻要那男人不是太不靠譜,做爹媽的就算一開始再怎麽反對也不得不認下了吧?


    “可、可是萬一、萬一請了大夫來豈不是——”佟玉兒垂著頭小聲的說道。


    苗楚河睜大眼睛,呆了呆:她這是,同意這個法子了?好像——罷了,就這樣吧!


    烏先生微微一笑道:“這個你們不用擔心,我這就給你開一副藥,就算經驗最豐富的大夫也看不出端倪!”


    “多謝烏先生!”佟玉兒不由大喜,苗楚河臉上也不由露出了笑容。


    苗翠蘭卻是低哼了一聲沒好氣道:“別高興太早了!楚河我問你,你娶了親之後打算怎麽辦?你去書院繼續念書,把玉兒留在家裏?”


    苗楚河臉色大變,果然又愣住了。


    留在那個家裏?繼母夏氏怎麽可能讓玉兒有安生日子過?還有那個同父異母已經十八歲的弟弟苗天寶,他比玉兒還要大一歲呢。那是個好吃懶做混日子的無賴之徒,玉兒這般的容貌,他怎麽放心讓她跟他們居住在一個屋簷下?可是那又有何法子?那畢竟是他的家,夏氏就是他正兒八經的“母親”,玉兒侍奉婆婆、操持家務,那是天經地義的……


    苗楚河糾結了,而且是深深的糾結了!


    佟玉兒並不太了解苗家的情況,見他們姐弟倆都是一臉的凝重為難不覺有點兒心裏發毛,望望這個望望那個小聲說道:“楚河自然回書院念書,我,我會好好留在家中操持家務的。我什麽都可以學的,真的!”


    苗楚河黯然,苗翠蘭輕歎:“不是這個問題!哼,你留在那個家裏?就你這性子隻怕等楚河下次回來都不認得你了!那個夏氏可不是什麽好相與的,還有那個苗天寶,也不是個好東西!你跟他們母子倆住在一塊兒,那就是一塊肥肉送進了狼嘴裏!”


    這麽嚴重?佟玉兒不太敢相信,卻見苗楚河一副深以為然的神情,還有烏先生和陸忠,也都默認了。


    “這倒真是個問題,”烏先生苦笑道:“你們爹沒了,楚河身為長子就是一家之主,即便想要分家那也是不可能的。”


    “娘,讓小舅舅、小舅母同我們一起住不行嗎?”陸小暑忍不住稚聲稚氣的說道。


    丫的,惹不起還躲不起呀?


    佟玉兒聽見一個小娃娃喚自己“小舅母”臉上更紅,心裏卻是一陣甜蜜,不覺循聲望去,見到玉雪可愛的小家夥心中一下子便喜歡上了。


    “去!你小孩子打什麽岔!”苗翠蘭沒好氣道。


    烏先生倒是眼睛一亮,笑道:“我看這倒不是不行,得想個妥當法子。”


    苗楚河聽畢心中一陣愧疚,為了自己的事情,太麻煩姐姐姐夫和烏先生了。


    苗翠蘭想了想便道:“要不這樣,就說我這邊缺個人手做活計,叫玉兒過來幫忙,工錢麽,自然該給夏氏了。”苗翠蘭輕歎,權當破財消災吧!要不然夏氏怎麽肯放人?


    她不由朝丈夫望過去一眼。陸忠在銀錢上邊向來不大計較,聞言點頭道:“那就這樣吧!到時你去說了,再請個夏氏相熟的鄰居幫著打打邊鼓,讓夏氏答應了就是。”


    苗翠蘭點點頭。


    “謝謝姐姐姐夫成全,我,我——”苗楚河不知說什麽好,將來一定報答這種話無需再說,他欠姐姐的已經太多太多了,一拉佟玉兒,二人便欲跪下道謝。


    苗翠蘭忙將佟玉兒扶住了,笑道:“罷了,往後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你們今後好好的過日子,比什麽都強!”


    幾個人又商量了一陣,見再無紕漏方放下心來。此時早已入夜,這時候才感到肚子餓得咕咕直叫,再看兩個孩子,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睡過去了。苗翠蘭不由心疼,匆匆熱了菜眾人吃了,把兩個小家夥也叫了醒來。


    第二天,佟家人果然找到了佟玉兒,將她帶了回去。佟玉兒向母親哭訴一番已有身孕之事,驚得佟夫人差點沒暈過去。佟老爺知道了也氣得暴跳如雷,果真請了大夫診脈,這下子,佟老爺兩口子是真的快要氣死了。


    原先說好的親事自然隻能作罷,好在還沒有交換更貼下婚書,佟家推說女兒染了重病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佟玉兒苦求爹娘成全,佟夫人此時也顧不得什麽了,女兒連孩子都有了,再不嫁人等著看笑話嗎?便也幫著求情。佟老爺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與佟玉兒斷絕父女關係淨身趕出了家門,佟玉兒無奈,隻得卸去釵環首飾,隻著一身普通衣裳含淚拜別父母。


    佟老爺冷笑:“我倒要看看,你一無所有了那男人還要不要你!哼,將來遭人嫌棄了,就是討飯,也別經過我們佟家的門!”


    佟玉兒沒有多言,默默的離開。


    佟老爺見了愈怒,便吩咐家人跟著佟玉兒,他要將那背後的奸夫揪出來,不鬧他一個身敗名裂豈能咽得下這口氣?佟夫人見狀大急慌忙跪下哭求老爺開恩,說道女兒已經落到如今這步田地、已經淨身出戶了,他還待怎樣?這是想要逼死女兒嗎?不如先逼死她!


    佟老爺這才恨恨作罷。


    佟玉兒便假托外鄉人,苗楚河請了族中長輩做主成親,苗翠蘭自然早已用銀錢打通了關係。苗家族中長輩們知道苗翠蘭向來疼這個兄弟,她都答應這門親事,想來是不錯的。況且苗楚河又是秀才,俱書院的先生說他成績名列前茅,既聰明又肯用功,將來中個舉人、進士都是極有可能的,苗氏族人還等著將來沾光呢?誰肯下死勁得罪他?便順水推舟點了頭。


    有了族中長輩出麵,夏氏雖然不太情願,可她一個寡婦,而且因為寵溺太過不成器的兒子惹得族中幾乎人人生厭,她也沒膽子直言不答應,卻是獅子大張口要二十兩銀子、兩匹細綢布的嫁妝。至於聘禮,不好意思,那是沒有的!要聘禮不會問他姐要嗎?


    夏氏此舉惹得村裏眾人大為鄙夷唾棄,她反而振振有詞:她一個孤女,要什麽聘禮?我們家肯娶她那是她天大的福氣了!沒有嫁妝,休想進苗家的門!


    夏氏這般不要臉惹得族裏長輩們也覺十分丟臉,一番綿裏藏針的教訓下來,夏氏到底不敢將人都得罪了,勉強答應減半,十兩銀子、兩匹細綢布,怎麽都不肯再減了。


    陸小暑簡直歎為觀止,這麽不要臉的女人,便宜外公的眼睛那得瞎成什麽樣啊,才把她給娶了回去!


    苗翠蘭便掏了銀子、買了布料,又出錢請人買米麵蔬菜置辦了幾桌酒席請族裏人吃飯。苗楚河得了姐姐的吩咐,向眾人道這一頓酒席略表心意,感激大家夥平日的照看,堅決一個禮錢也不收,請大家給個麵子,來人就可以了,不然就是看不起他。


    眾人見可以白吃白喝大快朵頤一頓,而且一個禮錢也不收,哪兒有不歡喜的?對苗楚河姐弟更是讚賞有加。


    夏氏氣得要發狂,這收了禮錢當然是全部進她的荷包的,可沒想到苗楚河居然來了這麽一出!


    夏氏肉痛不已,顧不上什麽臉麵,大叫大嚷道:“天底下哪有這個理,辦喜酒不收禮錢,有你這麽敗家的嗎!這光出錢不進錢,虧下的窟窿誰來填補!”


    不等苗翠蘭姐弟說話,便有人嗤笑道:“喲,人家楚河都說了,這是他的一點心意,你一個當人母親的,有這麽糟蹋自個兒子心意的嗎?再說了,這也沒花你的錢呀,花的都是人家翠蘭的錢,人家都沒說什麽,你嚷嚷啥呀!”


    說的眾人都嘻嘻的笑起來,七嘴八舌的打趣,把個夏氏氣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渾身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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