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你們這都沒有什麽水源了,還說是淹死的!”賢之嘲諷道。


    那婦人也不反駁,“有一個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跟您講,我怕……”


    “直說無妨,我雖是黃刺史派來的,但並不聽令於他,說白了,他還要聽我們的,知道了嗎?”賢之就怕她有所隱瞞。


    婦人愣愣地點了點頭,“那我就告訴你了,黃大人說如果不敲定了是溺水身亡,我就要吃官司下大獄。大人,我不怕死,男人死了,我活著也沒意思,可我那苦命的孩子!”


    “原來如此,那這案子最後就這麽結了?”


    “那夥計一家不甘心,非要上告,我孤兒寡母實在是沒錢沒勢,後來大家就開始傳,是因為他們挖了過路泉,被詛咒了,所以才死的蹊蹺,這大旱年頭,淹死了不是報應是什麽?”


    “黃刺史再沒給你說什麽嗎?”


    “他想要我這根木簪子,我是去運回我男人屍首的時候,偷偷順出來的,你看我現在別在頭上,那是因為我已經把它打磨過,變了形狀。”


    “這個,可否由我保管?我或許可以幫你男人瞑目。”


    “大人,你也認為他是被人害死的,對嗎?”婦人催問。


    “現在還不知道,我會盡力一試。”


    “你可否引我去那個夥計家看上一看?”賢之試探。


    “不是我不想去,他們家人都走了,拿回屍體那天還沒來得及辦喪事,就離開了原州。”


    “哦?他們家都有些什麽人?”


    “有一個哥哥,還有父母,他沒有成親,這麽些年就哥倆照顧父母,他哥哥也是個光棍兒,幫人牽線搭橋幹點雜活,是個路子廣的。”


    賢之離開後,帶著木簪子跟匿冥一塊找了個地方吃飯,沒有茶水隻能是吃些青菜,饃饃。


    賢之吃的正香,匿冥告訴他,“亂墳崗子出了事。”


    “你怎麽跑去那種地方?”


    “你先別管,你知道這地方的人多可怕嗎?”


    “怎麽回事?”


    “他們把死屍從墳裏麵刨了出來,都說那是在打旱魃!”


    “旱魃?他們都是什麽人?”


    “城內的百姓啊,哦,對了,還有那個惡霸他也在場!”匿冥輕描淡寫,說完,開始吃飯。


    “挖了幾座墳?”


    “還幾座,一共就四個新窩窩,三個連地上的土包都沒有,挖了倆!”


    “難怪,那旱魃隻會出現在死了百天之內的人墳裏,雖在亂墳崗,也不是個個土包裏都有旱魃。”


    賢之聯想一下那畫麵,頓時沒有了胃口,原本就有點口渴,現在嗓子都開始冒煙了,“小二,來兩碗水!”


    “好咧,客觀一碗十兩。”


    匿冥看了一眼賢之,“我現在好懷念朔方。”


    “你是想回去好好洗個澡對不對?”


    “無聊!”匿冥不再搭理他。


    這所有的疑團都指向了刺史府,“下午我去刺史府,你去接了袁天師過來和我匯合。”


    “對啊,袁天師這半日去了哪裏?”


    “別問了,你去客棧等著他,等到了就過來找我。”


    賢之趕到刺史府的時候,黃刺史正在處理家事,一臉的無奈,賢之等了他好一會,他才抽出時間趕了過來。


    “魏大人,恕罪,恕罪!下官有一點家務事,剛剛處理得當。”


    “原來,黃刺史這家務事才是第一位的!”賢之故意擠兌他。


    黃刺史聽這話語氣不對,趕忙起身謝罪,“還請魏大人多多海涵,下官失察,失敬。”


    “你不是失敬,失察,你是唱了一出好雙簧啊!黃大人。”


    黃刺史頓時雙膝跪地,“大人,饒命!下官冤枉啊!”


    “哦,那你且說說看你哪裏冤枉了?”賢之喝了口茶,“你府上的茶不是什麽好茶,水可是黑了心的沾血了吧!”


    黃刺史一再狡辯,裝作什麽也不知情的樣子,賢之根本不給他搪塞的機會。


    “那橫死的兩人都是你找來的冤大頭吧!”


    “魏大人,不是我,這事我真沒參與,我不過是為了擴建過路泉,花錢找了一批小工。”


    “是那個死了的光混漢幫你招的工吧?”


    黃刺史沒想到這個年紀輕輕的欽差這麽兩天居然查到這麽多,不禁有絲擔憂,“大人,你這是?”


    “你不想說,怎麽,你還想把我也封口了嗎?”


    “他敢!”匿冥一個飛身而至,班溯伏遠弩正端於他前臂上,“賢之,天師到了。”


    “天師?”這時,黃刺史才知道,這幾天看到的這個袁大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欽天監袁淳厚袁天師。


    據聞,他可是上知天文下通地理,無所不知,看來,他這回是在劫難逃了,“噗通!”一下,他就癱倒在地。


    匿冥見這個黃刺史如此鼠膽之人,更是瞧不上眼,“賢之,怎麽辦?”


    “去衙門,把他先押過去,誒?天師在何處!七郎。”賢之四下張望。


    “他帶了個人,不便過來,這會估計已經到了府衙。”


    袁淳厚正襟危坐,賢之在旁聽,匿冥把黃刺史摁到堂前,他就去衙門口溜達了。


    賢之知道他自有安排,便也不過問。


    升堂前,賢之跟袁淳厚交代了半晌,兩個人又分析了片刻。


    袁淳厚是名正言順的欽差大人,賢之和匿冥都是來幫忙的,自然不可逾越了,袁淳厚驚堂木一拍,“升堂!”


    “你可知罪?”


    黃刺史怯懦抬首,“大人,下官是有苦衷的。”


    “莫要狡辯,把你做過的罪孽都說出來!”袁淳厚嗬斥。


    “下官一心為民,隻是派人把那牽線做工的光棍兒叫了來,讓他給招來二十個小工。”


    “他原是個介紹小工的,怎麽會反常自己也下工了?”


    “他沒有,好像聽下邊人說他把他弟弟叫了過來!”


    “胡說,他弟弟半年前就得了肺疾,你自己也是這個毛病,能端得起鐵鉗嘛?”


    “那……下官就不清楚了!”


    “你又不是沒見過那個攬活的光棍兒,兩具屍體都見過吧!是不是一個人你不清楚?是不是要本官給你加一點料,你才配合?”


    袁淳厚不想浪費大家時間,動了刑嘴就老實了。


    “不用,不用,大人開恩,我這病體怕是熬不了太久,我也不想再傷天害理。”


    “想清楚了最好,招吧!”


    “大人,我是見過那光棍兒,可是具體幹活的人我不在現場監工,不知道都有誰,那兩具屍體是見了,其中一個是攬活的光棍兒。”


    “繼續說!”袁淳厚催促。


    “我還幹了一件事,我讓另一個死者的家人,承認死者是溺水身亡,雖然我也不清楚他的死因到底是什麽!”


    “你不是有仵作嘛?”


    “大人……”


    賢之幽幽開了口,“袁大人,我可以插句話嗎?”


    袁淳厚默許,黃刺史見識過賢之的厲害,心裏打顫。


    賢之不急不躁,“黃刺史怕是沒有什麽實權吧!在外人看來你是一州刺史,可你自己比誰都清楚,你不過是有些人的傀儡。”


    “我是個好官,我在任這些年從未做過上下勾結、貪贓枉法的勾當,我一心為民,我把原州城的百姓看作是自己的家人。”黃刺史說這話時激動地又咳嗽了一陣兒。


    “莫慌,我來告訴大家,為何黃刺史自認為是個清官,實則卻做了傷天害理的事。”


    原來,這個黃刺史考取了狀元後,被原州當地的地頭蛇惡霸看上了,想招他當個上門女婿,黃刺史自然是不樂意,可這事由不得他。


    他不娶這個惡霸的女兒便幹不了這個刺史,就算他跌跌撞撞上了任,怕也會萬事不遂,處處碰壁。


    “這其中的厲害怕是隻有你最清楚吧!”


    “你這是誣陷,我是朝廷命官,凡事都要講個證據!”黃刺史又開始重咳。


    賢之看了眼袁淳厚,“袁大人,這就解釋了他為何不知曉仵作的驗屍結論,因為仵作匯報的對象原本就不是這位黃刺史。”


    在場的人一片嘩然,都開始竊竊私語。


    “下麵再來說那兩個橫死的人,哪有什麽旱魃鬧災,不過是官員空有政治抱負,沒有實在權利,這一切都是幕後控製者的推責之計罷了!”


    “什麽旱魃?”袁淳厚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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