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錦看向花明軒,容老爺的信不是說要近日到,怎麽剛剛還在看信,人卻已經到了門外呢?


    花明軒摸了摸鼻子:“信是昨天晚上接到的,飛鴿傳書是快,隻是我並不在城中;想來我在路上趕路時,容老爺一行人也在趕路吧?”


    紅錦心中一陣感動,容老爺夫妻是真得關心她,為她居然星夜趕路;隻是她現在重傷在身,不能前去迎容老爺夫妻,隻能拜托四娘了。


    四娘和五娘帶著青綢藍羅等人迎了出去,浩民當然也要去的:他是在府中的唯一男丁;而花明軒急急的去換衣衫,然後再去見容老爺:他和容老爺是相識了的,不能太過失禮。


    廳上便留下了唐偉誠。


    不過有他在也好,免得隻有紅錦和寧氏在一起;如果不是有他在,青綢和藍羅就要留下一人了。


    唐偉誠看了一眼寧氏,讓人把她帶到西暖閣去:“大姑娘,以後一切還是要小心為上;惡人總不會那麽容易束手就縛的。”


    紅錦應下並謝過了他,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有些不太習慣便玩笑道:“又被唐公子救一次,再記一百兩銀子的帳目了。”


    唐偉誠沒有立時答話,他直直的盯了紅錦一眼,然後轉過頭去才道:“承惠了。”隻是這三個字全沒有往日他說話時的精氣神,就好像是為了答而答一樣。


    紅錦有些奇怪,不知道唐二公子這是怎麽了;隻是兩個也不相熟,她隻能說些客氣的不著邊際的話。


    唐偉誠的神色好像更落寞了一絲,雖然和紅錦有問有答、有說有笑,可是紅錦卻感覺他的笑並沒有延伸到眼中。


    聽到外麵傳來的腳步聲,唐偉誠再次看向紅錦的眼睛:“以後,不要讓自己再受傷。”他的語氣有些奇怪。


    紅錦也沒有來得及細想輕輕點頭:“要多謝唐公子相救。”唐偉誠又看了一眼紅錦並沒有再說話,向外看去。


    簾子已經挑起,進來的人卻不是容老爺夫婦——雖然唐偉誠不認識容老爺夫妻,不過他很肯定此事。


    因為進來的人,他認識。


    不止是他認識,廳裏的人沒有一個不認識;紅錦同樣也認識。


    就在此人邁步進屋之後,就連見多識廣、從來都不把心思擺在臉上的唐偉誠都張大了嘴巴合不上。


    眾丫頭婆子沒有一個人說話,廳裏最多的聲音便是吸涼氣:大家不約而同的倒吸氣。


    紅錦更是驚得忘了傷痛一下子坐了起來,直到坐起那傷口再次破裂引發的巨痛才讓她清醒過來;她並沒有躺下,因為太過震驚了。


    “父、父親?!”紅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從來沒有如此這樣懷疑過自己的眼睛,她忍不住用手揉了揉眼睛。


    是的,進來的人是鳳德文,遇匪之後一個多月沒有一點音訊的鳳德文!這怎麽可能?是廳上所有人心中閃過的念頭。


    鳳德文輕輕的“嗯”了一聲兒,他看到紅錦身上的傷口滲出來的血跡,微微一皺眉頭:“你受傷了?”


    紅錦輕輕點頭:“被人刺了一剪刀。”她的目光並不在鳳德文身上了,而是被鳳德文身側的人吸引住了。


    那是一個女子,長得並不算漂亮,連府中的二娘都比不上;不過一眼看上去便很舒服,而且她的一雙眼睛很靈動,顧盼之前便有讓人心醉的氣質。


    她是誰?


    紅錦看向鳳德文身後:容老爺夫妻都在,之後是四娘等人;加上一眾的丫頭婆子,幾十人並沒有一個說話,想來也都是驚得不輕。


    尤其是五娘,一張臉雪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看到五娘,紅錦忽然想到了二娘、寧氏和五娘剛剛的發作,唇邊浮現了一絲笑意:父親沒有死,可真是要熱鬧了。


    “已經叫大夫看過並沒有什麽大礙了;”紅錦掩住心思接著說了下去:“父親能平安歸來實在是太好,您不在家女兒、女兒差一點就被人害死,再也看不到您了。”


    先告狀總是占一分便宜的,紅錦並不打算讓惡人先來,她為什麽不能先來?做戲嘛,隻要有必要,她也不是不會的。


    而且她的目的並不是做戲,而是引戲:讓真正的好戲上場,她便可以好好的在一旁看個熱鬧了。


    鳳德文就算是再怎麽樣,這一次也不可能會再偏幫寧氏:不隻是寧氏做惡眾人皆知,而且她說得那番話,還有她對鳳德文不聞不問不救的舉止,也足以讓她沒有翻身的餘地。


    想到寧氏看到鳳德文的樣子,紅錦心底的笑更加深了二分:還有季氏,不知道季氏知道鳳德文活著是什麽樣子。


    鳳德文微微一愣,想到身後的容老爺夫妻便很快的答道:“居然有人欺負你?看我不狠狠的教訓她!女兒,父親這一次脫難多虧了容老爺,你日後可要好好的孝敬容老爺才成。”


    他把話帶開了,一來家事不想在容家人麵前提起,二來他不用深想也知道此事八成和寧氏有關——他還是習慣性的要“保護:寧氏。


    紅錦並不生氣,她是真得一點兒也不生氣,現在父親越幫寧氏越好啊;聽到父親提到容老爺之後,她羞紅臉低下頭沒有再做聲。


    鳳德文看到女兒如此懂事知進退,心下很是舒服:“容兄、嫂夫人,請坐請坐。”他一麵讓座一麵掃了一眼廳上:寧氏呢?


    這裏是妻子的院子,怎麽不見寧氏?


    他剛想開口問寧氏時,紅錦忽然道:“若蝶,父親回來了,快去請二娘和二姐姐過來——我們一家正好團聚!記得去大廚房吩咐一聲兒,讓他們準備席麵,我們要好好為父親壓驚,為容老爺和容夫人接風。”


    這話聽到鳳德文耳中十分的舒坦,第一次感覺這個大女兒也是個不錯的:“好,錦兒長大了。”他笑著坐下,破天遭的頭一次對紅錦溫言道:“你有傷在身還是歪下吧;這裏沒有外人,不會有人怪你的。”


    紅錦應了一聲兒,這才向容老爺和容夫人見禮:也隻能點頭為禮了。


    容老爺溫和的點了點頭,而容夫人看到紅錦傷得如此心中閃過了心疼,並且還夾雜著幾分怒氣。


    紅錦看向容夫人輕輕搖頭,示意自己沒有大礙;容夫人看到後輕輕一歎,起身走到紅錦身邊坐下,拉起她的手來問她的傷勢詳情。


    鳳德文多少有些尷尬,也不想讓容夫人問起紅錦受傷的緣故來便道:“你們夫人呢?容老爺和容夫人來了,快讓她過來。”


    丫頭婆子們沒有一個人動,所有的人目光都投向了紅錦。


    四娘坐在椅子上吃茶,五娘坐在椅子上和自己的手帕較勁兒,兩個人都好像沒有聽到鳳德文的話。


    藍羅和青綢一個看窗外,一個看地上,都看得十二分的專注;浩民正在欣賞唐偉誠的扇子,兩個人都看得入神。


    屋裏,在鳳德文提起寧氏之後靜得沒有一絲聲響;除了他和身邊女子、容家夫妻之外,其它人的呼吸都是輕的:容家的仆婦們都被感染而放輕了呼吸。


    紅錦此時輕輕的躺下了,她可是受傷的人啊,不能理會太多的事情。


    鳳德文終於感覺到不太對勁兒,最不對勁兒的地方是滿廳的丫頭婆子,好像在爭詢紅錦一樣:這怎麽可能?


    他知道這些人從來不把自己這個大女兒放在眼中的,而寧氏又不在廳上,可是她的貼身丫頭們卻都在——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還不去請你們夫人?”鳳德文看向寧氏大丫頭,聲音冷了三分。那大丫頭福了下去卻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她求救似看向紅錦。


    紅錦想了想道:“父親,外麵好像是二娘到了。”她把話引開了。


    鳳德文的眉頭微微一皺有些不快,他有一種感覺眼下這個家中紅錦好似成了女主子一樣;他還沒有來得及再說什麽,就聽到二夫人季氏的聲音傳了進來。


    “什麽容老爺、器老爺的,和我們母女有什麽關係?!他們自來他們的,自有那個鳳紅錦招呼他們,為什麽非要讓我們母女巴巴的趕過來?要知道我們眼下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哪裏有時間陪閑人。”


    “大姐姐不是說了有禮物嘛,娘你就少說兩句。”翠絹的聲音冷冷清清的。


    “哼,能有什麽好東西給我們?”季氏的聲音很不耐:“不過看看也好,如果值幾個銀子便陪著坐一坐,如果指望我打發你們大姑娘出門,就要看你們大姑娘是不是有心了。”


    廳上本來就靜,現在更是靜得讓人心裏發顫。


    容老爺的神色還是那般,容夫人還是握著紅錦的手摩挲著,夫妻二人並沒有看鳳德文一眼。


    可是鳳德文額頭的青筋都跳了起來:這個季氏,得了失心瘋不成?


    紅錦斜眼看到父親的樣子在心底冷笑了兩聲,她這話還真沒有什麽——和她離開這花廳之前說得那番話相比,當真是沒有什麽。


    季氏母女沒有再說什麽,可能是到了門前的緣故;簾子打開季氏和翠絹走了進來,季氏走路的樣子都和平日裏不同,大搖大擺、氣勢十足;不知道的真會當她才是鳳家的主母。


    不過當她轉過屏風看到鳳德文時,臉上的神色精彩的就是最出色的戲子也比不上。


    她臉上閃過了驚愕、不信、失望、擔心等等,不一而足;最後她的身子都輕輕顫動了起來,這一刻她寧可看到了惡鬼也不想看到鳳德文端坐在廳上。


    “二娘,父親回來了你不高興嗎?”藍羅輕柔的道;她的話很輕很柔,卻帶著一種冷意讓季氏的臉色霎間變成雪白。(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a>,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鬥錦堂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個女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個女人並收藏鬥錦堂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