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多,千替公司頂層。


    林墨站在落地窗前,從高處呆呆地望著這座燈火如海的城市。


    迷離的燈光與霓虹燈,炫彩的全息投影,似乎隻有到了夜晚,這座城市才真正地活了過來,那些閃爍生動的霓虹燈光,以及曼妙飄曳的投影,皆是這座城市的生命跡象。


    如今,這炫美的一切盡入林墨的眼簾,宛如畫師傾盡畢生所學繪製的動態圖畫,將其描繪在落地窗的玻璃上,他看的不單單是萬家燈火,更是一副人類文明燈火的璀璨繪圖。


    林墨靜靜地觀賞著眼前的“畫卷”,思緒卻飄到了遠處。


    他回想起剛才審問的過程,在男人服軟妥協之後,他也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報全部說了出來。


    不過,有關主導這一次刺殺行動的幕後公司,這名男人卻是一無所知。


    當初成為內奸的那一刻,他與雇傭人的交流都是通過隱秘短信的方式來交換情報、信息,而支付給他的報酬,則是以儲存在某處存放點的形式,來讓男人的家人前去領取。


    整個過程中,這位充當內奸的男人,與那位神秘的雇傭人全程沒有任何牽連。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給誰打工,畢竟這種內奸工作,雇傭人自然是想讓他知道得越少越好。


    所以,目前林墨還無法得知謀劃這場刺殺行動的幕後公司是誰。


    但等到白天就不一樣了。


    內奸已經暴露的消息,目前已經被封鎖住,所有看見男人被抓起來的無關人士也都被控製了起來,保管消息不會泄露出去。


    如此一來,一旦到了白天,浮空車按照原定計劃啟程,以此為誘餌引來那支刺殺小隊,那麽後續的工作無非是甕中捉鱉。


    等抓到了刺殺小隊的成員,那些家夥總歸會知道幕後主使是誰,這樣的話,幕後主導行動的公司也會暴露出來。


    整個計劃雖然十分簡單,但也十分有效,林墨找不到有什麽缺漏的地方。


    “傻站在那幹嘛呢?是第一次看見這種景象,所以被震撼住了嗎?”


    徐婉雪溫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頓時將林墨從入神狀態喚醒了回來。


    他緩緩側過身,看向身後,隻見徐婉雪平靜地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麵前是精美的玻璃桌,桌上擺好了一些茶品。


    “以前來過這裏幾次,隻不過那時候你還不是副總裁,所以我也沒來過這裏,更沒有站在這麽高的地方俯瞰城市。”林墨隨口解釋了一下。


    徐婉雪笑了笑,輕言輕語地問道:“那你覺得好看嗎?有沒有覺得很震撼?”


    “是有點震撼。”林墨澹然回道。


    “其實要是你能按部就班,根據我幫你規劃好的路線走下去,以你的聰明勁,不出30歲,你也能站到我這個位置上,甚至比我做得更好。”徐婉雪有點遺憾地說道。


    ...還得30歲,真到了那個時候,按照原本的遊戲劇情,世界都不知道變成什麽樣了...林墨內心腹誹道。


    這也是他不願走公司路線的原因,以他現在的年紀,就算晉升速度堪比火箭,都未必能在遊戲劇情開始之前任職一個不錯的崗位。


    “哪有那麽容易,姐,你的能力比我高多了,真要我上的話,也不太可能在30歲之前擔任副總裁...”


    林墨臉都不紅一下,對著徐婉雪使勁吹捧。


    他這也是實話實說,賽博朋克2077的世界觀在某些方麵上,就脫胎於當初的藍星世界,所以這裏的每家公司都有每家公司的特色。


    例如荒阪公司就講究尊卑分明、很符合武士道那種價值觀;軍用科技則是一家軍事化公司,講究服從。


    至於康陶...則是講究人脈。


    隻不過由於夜之城地理位置的特殊性,這種特色被澹化了不少,駐紮在這座城市的各大公司,基本都隻是在這裏設立分部。


    要是上頭沒有人,林墨覺得自己真沒有多少希望能在康陶公司內混得如魚得水。


    所以,徐婉雪能夠以不到30歲的年紀,擔任上副總裁的位置,已經是一種本事了。


    聽到林墨的回答,徐婉雪也聽出來林墨其實是話中有話。


    稍加思索,她多少也能猜出這小子心裏在想些什麽。


    “你小子,從小就隻會這樣恭維我,虧我以前還傻嗬嗬地覺得你說的是真心話,覺得自己確實有能力給你創造出一個優良的環境了,可現在看來,那時候你已經賺了不少錢了吧,我的這點成績又怎麽夠看呢?”徐婉雪笑罵道。


    林墨聳了聳肩,表情相當無辜。


    徐婉雪收起笑容,歎了口氣,看著林墨幽幽地說道:


    “其實,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情,我原本是打算在這個暑假,帶你回去一趟國內的。”


    “嗯?”林墨疑惑地與徐婉雪對視,靜待她接下來的話。


    “主要是想帶你見一趟我的爸媽,來到這裏八年,我都沒有回去過,現在想想覺得應該是時候帶你回去一趟了。”徐婉雪看出了林墨的疑惑,簡短的解釋道。


    “你的家?”林墨問。


    “是啊,這些年一直沒回去,那兩個老東西也不知怎麽樣了,仔細想想還是回去一趟比較好,畢竟要不是你,我今天就有可能遭遇刺殺死翹翹了,來到這裏這麽多年,知道夜之城每天發生的意外都很多,就是沒想到有一天會發生在我身上。”徐婉雪滴咕道。


    自家姐姐的爸媽...那我該怎麽稱呼?


    是跟著叫爸媽,還是喊叔叔阿姨?


    林墨也不由地陷入沉思之中。


    “叔叔阿姨...在那邊過得還好嗎?”思來想去,林墨還是選擇了後一個稱呼。


    “那兩個家夥哪用得著我擔心,與其擔心他們兩個,不如擔心一下我呢,當初賭氣來到夜之城,差點連命都丟了,要不是有你在,我估計早就灰溜溜跑回去了。”徐婉雪說。


    林墨:......


    怎麽聽這話,自家老姐的父母在那邊,似乎還挺有權有勢的?


    “叔叔阿姨是做什麽工作的?”林墨好奇地問。


    “和我一樣,管理一兩家分公司...”徐婉雪不太在意地說道。


    林墨臉色頓時變得相當精彩。


    怎麽這聊著聊著就越來越不對勁了。


    “這麽一說,我好像也沒跟你提到過那邊情況...”徐婉雪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笑了笑說:


    “這些年來就想著在夜之城混出點名堂出來,況且為了你的身份著想,也沒告訴你這些事情,現在想想,也是時候跟你提一嘴了。”


    “洗耳恭聽。”林墨立即坐到了對麵。


    徐婉雪好整以待地反問道:“你知道康陶公司是在哪個人的帶領下,重新振興起來成長為世界巨頭公司的嗎?”


    “徐世明。”林墨不假思索地回道,這種常識在學院的課堂上都有講過。


    然而,在說出這個名字之後,他也意識到了什麽,眼睛微微睜大。


    “姐,你和他都姓徐...”


    放在以前,他還沒覺得這個名字有什麽奇怪的。


    可現在經過徐婉雪的提醒...


    “別天真了,他隻能算是我的族叔、或者族伯,我隻是徐氏家族的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而已,以前隻有在過節的時候,才能在家族聚會上遠遠看見過他,我要是跟他扯上點關係,何至於在夜之城這裏拚搏打拚呢?”


    徐婉雪隨口幾句就打破了林墨的幻想。


    林墨恍然大悟,以往的一些算不上問題的小疑點也解開了:


    “所以你能成為千替公司的副總裁,也是因為你是徐氏家族一份子的原因?”


    徐婉雪嘴角微微扯了扯,豁然起身,身體前傾伸出手往林墨的額頭彈了彈,沒好氣地說道:


    “果然,你小子真是油嘴滑舌,剛剛還在誇姐姐能力很強,現在又覺得我是靠人脈關係混上來的是吧!”


    林墨閉嘴不語。


    在這種時候,沉默不說話掩飾尷尬,便是最好的回應。


    “不過,我也確實是蹭了點這個姓氏的光,這個年紀當上千替公司的副總裁,而且還讓公司內部的其他人不敢動我,就是因為我姓徐罷了。”徐婉雪重新坐回沙發,開始自嘲道。


    這也無可厚非,投胎有時候也是一門學問......林墨暗自說道,卻不敢當麵說出這種不禮貌的話。


    雖說徐婉雪是在說著自嘲的話,但他要是敢順著對方的自嘲也評論一番,保準一下秒就得吃一記“姐姐的疼愛”。


    “姐,你打算讓我跟你回國內,也是想要介紹我給你父母認識嗎?”林墨轉移話題問道。


    徐婉雪點了點頭:


    “算是吧,你這麽機靈聰慧,相信那兩個老東西會很喜歡你的,按照我原本的想法,要是你以後入職公司,起碼也會有個靠山......”


    剛說到這裏,辦公室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徐婉雪眉頭皺了皺,整理了一下儀容,莊嚴地說道:


    “進來吧。”


    辦公室的門打開了,一位黑長直女子走了進來,林墨將目光望去,隻看見對方有著一張古典風韻的嬌俏臉蛋,走起路來頗具風情。


    女子雙手端著兩層疊好被子,上麵放著兩個枕頭,走到徐婉雪麵前恭敬地遞了過去,輕聲說道:


    “徐總裁,這是你要的被子。”


    徐婉雪表情澹漠地接過這兩張細薄被子與枕頭,點頭道:“麻煩你了,今晚就先下班歇息吧。”


    女子小聲應好,踱步後退,離開了這裏。


    眼見女子離開後,徐婉雪臉色轉柔,看向林墨介紹道:


    “她是我的秘書助手,別看她這麽柔柔弱弱的樣子,其實她植入的戰鬥義體不少,就算臨時充當保鏢,也毫不遜色資深傭兵。”


    林墨收回觀察女子的視線,平靜地點了點頭,內心卻是在想這種戰鬥力一般的貨色,也就是一刀的事。


    “怎麽樣,她長得不賴吧...有沒有興趣去跟對方認識認識?”徐婉雪突然意味深長地微笑道。


    “一般,沒興趣,反正打起來應該打不過我...”林墨隨口回答道說。


    然而下一秒,他似乎意識到了徐婉雪話中有話,不由表情有些古怪地問道。


    “說這些幹嘛...姐,你不是反對我談戀愛的嗎?”


    徐婉雪笑了笑,不以為然:


    “我之前讓你在學校別談戀愛,其實也是想著別讓你被這些情情愛愛的東西給玷汙了自身...雖然現在的風氣很開放,但你千萬別覺得自己的第一次不值錢了。”


    林墨猛地瞪大眼睛,完全不明白徐婉雪為什麽會突然扯到這個話題。


    這都哪跟哪啊!


    “我知道你很驚訝,但聽我說完。”徐婉雪無奈道:


    “你的長相與能力,其實是一種很珍貴的資本,國內那些真正的商業大鱷,他們對於子女的配偶,除了看對方的家世背景、性格能力,還得看對方的基因。”


    “按照我原本的預想,帶你回到國內之後,也能找個合適的機會帶你進入社交圈,以你的底子,找到一位身世顯赫的女子當未婚妻也不是什麽難事,這樣一來,今後無論是在公司裏混,還是去創業,你也算有了老丈人家的靠山。”


    林墨頓時啞口無言。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徐婉雪居然還幫他考慮到了這方麵的事情...


    而且聽她這麽一說,自己的節操似乎一下子就高大上起來了,原來童子之身不僅對於練武來說十分有用,就連在這種方麵上也很吃香嗎?


    這就是傳說中的軟飯硬吃嗎?


    “據我所知,目前徐世明的孫女似乎還在單身,長得也很漂亮,要是你能跟她好上,未來的日子也算是吃喝不愁了。”徐婉雪絮絮叨叨地說道。


    “姐,你就別操心我這些事情了,與其關心我,還不如關心你自己,都快奔三的人了。”林墨吐槽道。


    真沒想到他這個年紀,居然也體會到了曾經藍星世界上,逢年過節被長輩催婚的苦惱。


    “我?算了吧,我早就計劃一個人過了,反正傳宗接代的事情也與我無關,家裏除了我還有其他兄弟姐妹呢。”徐婉雪搖頭拒絕,繼而與林墨對視,鄭重地叮囑道:


    “不過,再怎麽說,在成年之前,你最好別亂搞!愛護好自己,知道嗎?”


    林墨連連點頭。


    說到這,徐婉雪似乎也有點累了,打了個哈欠,眼神微困。


    她拾起一張被子與枕頭扔到了林墨的沙發上,有點疲倦地說道:


    “今晚你就先睡在這裏吧,其實這沙發睡起來也挺不錯的。”


    “平時你加班就睡在辦公室嗎?”林墨詫異問道。


    “差不多吧,畢竟起床的時候洗漱一下就能繼續工作,其實當了副總裁之後,平日裏的工作也沒這麽累,主要是我還擔任了一款產品的項目負責人...所以這幾個月加班比較多。”


    徐婉雪摟著被子,嫻熟地把枕頭往後一放,身體直勾勾地往沙發上一躺,動作流暢得不知道練習了多少遍。


    “產品?是斯安威斯坦嗎?”林墨眼神一動。


    徐婉雪沉吟了一會,想起產品的研發早就結束了,如今也都快進入量產階段了,保密工作也無需太過嚴謹,於是也沒有隱瞞地說道:


    “嗯,和你之前猜測的一樣,就是一款第四代速度組件。”


    林墨眉頭狂跳:“什麽時候發行?”


    徐婉雪縮在被子裏,露出頭古怪地看向躺在對麵沙發上的林墨:


    “你問這個幹什麽?你還想嚐試植入這種義體?你不是有了第三代的速度組件了嗎?”


    之前林墨跟她坦白的時候,也是說過他已經植入了斯安威斯坦3型,並且運用起來也十分得心應手,也是憑借這個義體,才幹出了不少成績。


    然而,們心自問,徐婉雪還是不太願意讓林墨植入這些義體的...可她也知道自己攔不住。


    倒不如說涉及傭兵相關的邊緣人事務,不植入點義體傍身,光是保命都是個問題...徐婉雪也很明白這個道理。


    “我覺得我有這個實力植入這個最新一代的速度組件。”林墨平靜地述說道。


    徐婉雪嘴角扯了扯,剛想反駁,可林墨自信的目光卻又把她的話給堵住了。


    事實好像確實如此,這個小子雖然平日裏沒個正經,但沒有把握的事情,他確實不會去做。


    然而,話到嘴邊,徐婉雪還是沒有給林墨一個確切的答複,隻是默默地轉過身留給林墨一個背影:


    “早點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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