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平安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意識不清,骨頭像要散架一樣。


    花了很長時間,她才從眩暈中定了定神,看清了自己的狀況。


    這是豬圈,也是人間煉獄。


    祁平安的眼睛直對著一個屋子,屋子裏放著一個巨大的火爐,火爐上架著兩根大鐵叉,叉子上掛著兩塊裏脊肉。


    而女人站在火爐前,正在翻動著鐵叉炙烤著肉塊,肉塊滋滋地往外滴著油,一陣烤肉香撲麵而來。


    祁平安企圖動一動身子,發現自己的脖子上像牲畜一樣被套上了鐵圈,想要伸手去扯,卻怎麽也使不上勁,隻能靠在冰冷粗糙的牆邊。


    她慢慢抬起厚重的眼皮向四周看去,看見豬圈被人用鐵欄杆隔開成了兩部分,另一部分,竟然蜷縮著幾個赤著身子的男人!他們也被用鐵鏈拴在牆上,兩眼無神,死氣沉沉。


    祁平安赫然看見,小郭師傅也在那裏!他鼻青臉腫,身子都是棍棒打擊的傷痕,此刻正一動不動躺在角落裏。


    她很快意識到,她和這幫男人一樣,被女人關在了豬圈裏麵!而且她發現自己身上的東西都不見了,包括手機,她沒辦法聯係上許研遠!


    “郭哥!”祁平安輕呼,想要向小郭師傅爬去,可她一動,就軟軟倒在了水泥地板上。


    祁平安發出的聲響引來了女人,女人拿著電豬棍,從屋外走了進來,身上的花裙子此時沾染了油汙和血汙。


    “你醒了。”女人走到祁平安麵前停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祁平安咬了咬唇,打起精神問道:“我怎麽會在這裏?”


    女人嘿嘿一笑,道:“你進洗手間的時候,我往裏麵噴了迷香。”


    難怪她沒了力氣!祁平安自覺已經非常小心謹慎,卻還是著了女人的道。因為到處都是曼陀羅的香味,所以她沒有察覺到異樣。


    祁平安不確定女人是否知道自己的來意,隻好試探地問道:“我們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誰叫你自己送上門!”


    女人說著,蹲了下來,審視著祁平安道:“本來我沒想養種母豬繁衍後代,既然你來了,殺了多可惜呐!”


    祁平安臉色一變,怒道:“你竟然把人當成是豬!”


    “怎麽了?你覺得人比豬高級嗎?說到底,不過都是動物。”


    女人說完一臉鄙夷地道:“你這麽瘦,我可得費點心思把你喂胖點,這樣才好生養。”


    “你不要亂來!我如果出了什麽事,我老公一定會找過來的!”


    女人從口袋裏拿出祁平安的手機,晃了晃說道:“你猜我如果用你手機給你老公發信息,和他說你和別的男人過日子了,他還會找你嗎?”


    祁平安沒說話。她很快判斷出女人並沒有發現她的來意,她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隻要撐到十二點還沒出去,在外麵的許研遠就會報警,她就有希望得救了。


    又或者,她還可以想辦法給許研遠通風報信。


    祁平安雖然身子沒有力氣,但是腦子轉得飛快,她馬上接話道:“我和我老公感情一向很好,一條短信不足以讓他信服。如果他過來找我,你是不是會連他一起抓了?”


    女人點頭道:“當然,送上門的肥肉哪有不要的道理?把你們都養得白白胖胖的,就可以做成美味的食物了!”


    “我很愛我的老公,你別害他!我不想我的老公來找我,我出個主意,你看可以嗎?”祁平安也是真的不希望許研遠遇險。


    女人沒說話。


    祁平安繼續說道:“你給我和那邊的男人拍一張照片,給我老公發一條彩信,有圖有真相,他會信的。”


    這是祁平安臨時想出來一石二鳥的辦法。許研遠隻要一看到照片,肯定能夠意識到她已經遇險,而且這張照片還能記錄下女人犯罪的證據。


    女人看了祁平安一會,像是在思考祁平安話的可信度,忽然,她將電豬棍捅在了祁平安腰上,祁平安抖動了一下,痛苦地叫了一聲。


    見祁平安沒有掙紮的力氣,女人這才拿出鑰匙解開祁平安脖子上的鐵項圈,拽著她的衣服往豬圈另外一邊走去。


    “嗬嗬,為了一頭公豬,值得嗎?”女人的聲音幽幽地從祁平安頭頂傳來,像是在問她,也像是自言自語。


    祁平安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麽原因讓女人變成如此喪心病狂?


    她為什麽要把人當成豬對待?又為什麽要將人肉賣給幼兒園的孩子們?


    祁平安被女人推到了一個男人旁邊,男人隻是動了動眼睛,又像是睡著一樣。


    祁平安判斷:他們一定被女人喂了很多鎮定劑。


    女人拿出手機,拉低了祁平安的衣領,給他們拍了一張照片,問道:“哪個是你老公?”


    “許研遠。”祁平安看著女人在翻通訊錄,應道。


    她在洗手間的時候,就警覺地把所有短信給清空了。


    女人給許研遠發完彩信,又想將祁平安拖回原處。


    祁平安靈機一動說道:“我在這豬圈,以後是不是就能每天吃到你做的美食呀?剛剛那湯可太香了!”


    女人喜歡聽人誇自己做的東西好吃,祁平安就從這裏入手。


    “那是當然!你以後可要舔得幹幹淨淨,一點也不許剩下。”女人指著打掃幹淨的豬食槽道。


    祁平安忍住胃裏的惡心,繼續哄著女人,“聽起來能當你的豬真是太幸福了!”


    第一、祁平安在拖延時間,她可不希望再次被女人用鐵鏈拴著限製行動;第二、她在吸引女人的注意力,為許研遠解救自己創造條件;第三、她在快速打量著四周,想著逃脫的辦法。


    “嗬嗬,你和那些豬狗不如的動物不一樣,你知道感恩。”女人竟然伸手撫摸著祁平安的臉,那雙手長滿了老繭,摩擦著祁平安吹彈可破的皮膚。


    感恩?女人的話讓祁平安有了猜測,女人是不是被什麽人傷害過,才如此痛恨人類?不管如何,女人對她已經放鬆了警惕。


    祁平安估摸著以許研遠的能力,要從外麵進來的話時間應該差不多了,他一定不會等到警察來了才來救她的。


    祁平安想到剛剛的骨頭湯,明知故問道:“你剛剛說許勇在這裏,是什麽意思?”


    女人笑道:“他?那就是用他的骨頭熬製的湯啊!他的骨頭被我丟進湯鍋了,一遍一遍熬煮!”


    祁平安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聽到真相時還是非常震驚,她問道:“他是你父親,你為什麽要這樣對他?”


    “父親!如果不是因為他,我會擁有一個美好的人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天天跟一幫牲畜生活在一起!”說到這裏,女人逐漸失去了理智,憤怒地抖動著身子。


    就是現在!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門外衝了進來,祁平安趁機使出全身力氣纏在了女人身上,女人還沒反應過來,瞬間就被許研遠反手鉗在身後壓在地上,兩人配合無間。


    “啊啊啊——”


    女人瘋狂地掙紮著,渾身青筋暴起,像是一頭戰鬥力爆表的巨林豬。也還好許研遠身強力壯,才製得住她。


    “你怎麽樣?”許研遠按住女人,焦急地看著祁平安。


    祁平安搖了搖頭,看向了小郭師傅,道:“我沒事!快去看看郭哥。”


    許研遠將女人五花大綁後,去檢查了屋子裏的人的情況,發現他們暫無生命危險。


    許研遠這才心急如焚地扶起祁平安,祁平安身子軟軟的,倒在了許研遠寬闊的胸膛上。


    見到可靠的社長,她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放鬆了。


    剛剛被女人襲擊的一瞬間,她甚至以為自己會交代在這裏。


    那樣的話,她便再也見不到自己竹馬莫測的綁架滅門案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許研遠剛剛沒把女人的嘴堵上,她見兩人郎情妾意,惡狠狠地盯著祁平安問道:“這就是你好愛好愛的老公?果然恩愛,兩個人為了對方命都不要了!”


    女人話剛說完,祁平安靠在許研遠懷裏臉噌得紅成了猴屁股,忙羞道:“警察很快就來了,你還是先想想你自己的事吧!”


    許研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心卻像小鹿亂撞一樣砰砰地跳,強而有力,連祁平安都聽見了,把頭越埋越低。


    女人冷笑,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白色的花,天上的花,見此花者,惡自去除。”


    見多識廣的祁平安很快想起,這是白色曼陀羅的花語。


    這個女人,在自己建造的人間煉獄裏種滿了聖花,企圖以此來救贖自己犯下的罪過。


    而曼陀羅還有一個花語是:無間的愛和複仇,代表著不可預知的死亡和愛。


    祁平安看著女人不可思議地問道:“你做這些,是因為男人嗎?”


    女人沒想到祁平安忽然發問,忽然愣住了。


    “男人……男人……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女人忽然暴怒道,臉上的橫肉猙獰。


    祁平安不認可女人的話,她不知道女人都遇上了什麽樣的男人,才導致她產生如此極端的想法。


    “說說吧,你一定在心裏憋了很久。”也許是記者的職業病,祁平安很想探尋女人的內心。


    女人死死盯著祁平安,企圖在對方眼裏找出惡意,但沒有。


    這麽多年來,她所有心聲都說給了豬圈的牲畜聽,祁平安是第一個願意傾聽她說話的人。她沉默了半響,終於決定開口。


    “如你所見,我爹開了一家養豬場。但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爹媽就離婚了。我跟著我媽生活了一段時間,那段時間是我最快樂的時光。”


    “後來,她又重新找了個男人,我爹把我接回了養豬場,我的噩夢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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