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索斷了,他從劉校長的辦公室裏走出來,心中歎了一口氣,決定好好地整理一下他的思路。


    他覺得在這個他的故鄉裏住得越久就越多迷。


    先是大白天接二連三發生的靈異事件,這使得他開始重新認識思考那個書上慣稱的迷信的世界,人生世界觀發生了改變。


    然後是那個不知是現實還是夢境的噩夢荒村。永遠下著毛毛的細雨,遍地血跡,潮濕,死寂,黑暗,詭異惡心的生物出沒,他察覺到了它的源頭,可是線索卻一下子斷了。


    還有噩夢中那個威脅李海山的年輕男子又是誰?他要李海山交出神的東西,那是什麽東西?李海山最後哭喊著自己是為神獻身的,好像他已經知道了自己最後的下場,他為之獻身的神又是什麽?難道他秘密加入了某種邪教?要是李海山加入了某種邪教,那個年輕男子是政府相關部門的人嗎?


    最後,他在噩夢中看到的,那個在祠堂裏出現的小男孩是不是就是在教室裏剪死屍嘴角的小孩子呢?他最後到哪去了呢?按劉校長的說法,村裏的每一個人都不知道這個小孩子到哪裏去了,這又是怎麽的一回事?難道這個小孩子是從鄰村來的?或是從外地流浪到這裏的?他現在是生是死?應該是死了吧,不然怎麽會有怨氣出現,隻是,為什麽他的怨氣會留在這個村子呢?是在這個村子受到了非人的對待嗎?


    他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本來他是想既然那個小孩子在學校中出現了,去找那時的小學生,也就是現在村裏二十到三十歲之間的村民就可以了解到一點線索了,可是劉校長的話打消了他的想法。按劉校長所說,當時的他問遍了村裏所有的人都不知道那個小孩子的行蹤,事情到現在都十幾二十年了,又有誰會記得那個小男孩?


    他邊想邊走,回到了學校的教室。


    遙子還在教琪琪她們練舞,那個叫李晴川的男子背靠在牆上聚精會神地看著手中的一本書。他站在窗口看著教室內的人,心情也莫名地有點低落,想到那個站在此處看著教室裏的小男孩,不知道他當時的心情又是如何?他站了一會兒,看無人理他,覺得有點尷尬,便走了。


    天色晴朗,煦陽當空。


    幾縷白雲懶洋洋地舒卷在湛藍的‘海洋’中。


    他走到街道上,街道兩邊的村民有的坐在門口聊天;有的在忙碌他們手頭上的事。村子的生活永遠都是這樣的平緩悠閑。


    這場景多少緩解了他心中的緊張和茫然。


    他微微一笑,一恍神,發現自己正站在一片廢墟中,斷壁殘垣,午陽高照。他有點奇怪,眼前有一片模糊的光影遮住了他的視線,使他看不清楚這眼前這片廢墟,他眯了眯眼,可是無論他怎麽努力看透那片遮在自己眼前的模糊光影。他用手在眼前扇了扇,模糊的光影沒有被驅走,卻看到一個年輕的男子在模糊的光暈中向他走了過來。


    這個人是誰?他又眯了眯眼,模糊的光影使他看不清這人的麵容。


    這個人已走過自己身邊,大概也沒有留意到他,無意中撞了他一下。他心神一震,剛才在眼前的那片廢墟一蕩而散。此時他還是站在村子的街道上,兩邊的村民各自忙碌,沒注意到站在小街上發呆的他。被撞了一下後,他連忙回頭看——那是個身材修長的年輕男子。


    “請問你是哪位?”他問道,他此舉倒不是興師問罪,而是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人。


    那男子聞言站住了身形,沒有回頭,在原地靜靜地站了一下,又繼續走他的路。


    “這位先生,請你等一下。”他追了上去。隻見那男子轉入另一條小街不見了,他追過去,發現這是一條死胡同,胡同兩邊房門緊鎖,那男子不知跑到哪去了。


    “奇怪。”他喃喃地說,“是這個村子裏的人嗎?算了,下次問問陳叔。”


    他走回小街,一個中年男村民在他家門口熱情地向他打招呼:“小夥子,進來喝杯茶吧。”


    這個村子的人最喜歡用茶來招待鄰居客人。


    “不用了。”他微笑著推辭。


    他回到了陳南海的家,準備問問陳南海,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關於那個小孩子的線索。可是陳南海不在,估計是為李海山的事而忙碌。劉大嬸也不在,不然也可以試著問問她,正想間,卻見劉嬸提著一個木籃子回來了。


    “劉嬸回來了。”


    “這幾天都在給你拜神,神拜多了自然會保佑的。”劉嬸笑嗬嗬地說,走到廚房,將木籃子裏麵的雞蛋燃香等祭拜物拿了出來。


    “哦。”他走過去幫劉嬸將物品拿出來,被劉嬸打了一下手背,縮了回去。


    “年輕人不懂事,這是神的祭品,沒用清水洗過的手怎麽可以亂摸?”劉嬸笑著責罵了一下。


    “還有這麽多規矩。”他覺得有點好笑,“對了,劉嬸,聽說村裏十幾年前的時候,有一個小孩子曾經用剪刀剪了自己的嘴角,有沒有這件事?”


    “是嗎?有這樣的事?”劉嬸吃了一驚。


    “看來劉嬸你也不知道這件事。”他有點失望,劉校長說得沒錯,應該是沒人知道那個小男孩的事,這樣一來,那怨氣又如何能消解?他有點苦悶。


    “你說的大概是幾年前?有些事是可以找找當時的村長問問。”


    村長?!他頓時覺得眼前豁然開朗,對啊,怎麽沒想到這一點?再怎麽說,村長不可能會忘記那事吧?劉校長都說了,他為了這事還差點和當時的村長吵了起來的。


    “大概是十八年前的事了。”他興奮地說,“那時的村長是哪位?”


    “十八年前?”劉嬸皺著眉頭苦思了一下,“我記得應該是陳伯,我也是那個時候嫁過來的,陳伯給我們主持婚禮的,對,是那時的村長陳伯沒錯。”劉嬸肯定地點點頭。


    “陳伯?”他喃喃念著這個稱呼,生怕會忘了。陷入膠著的事件,竟然在無望中出現了一道曙光。陳伯!陳伯!他在心裏默默記得這個名字,這是目前唯一的線索,他自是緊緊死抓著不放。


    “陳伯有名字嗎?”他又問,村裏的人很重視輩分,很多上了年紀的男人都會被敬稱為叔伯,他擔心搞錯了。


    “他的名字叫陳智龍,不過,你說陳伯別人也知道,記住了,不要在別人的麵前直呼他的名字,不然被罵了就不要怪我沒提醒你。”


    陳智龍,陳伯,他又將這個名字死死地記在心裏。


    “他家在哪裏?我想上門拜訪他。”


    “現在?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劉嬸說,“要拜訪也要明天早上中午去,別人年紀到了,休息得早,不像你們年輕人。”


    “說的也是。”他點點頭。


    “閑著沒事幹是不是?”劉嬸笑問他,“沒事幫忙把洗盆旁的青菜洗一下,要準備晚飯了。”


    “哦。洗菜我倒是很內行的。”他走到煤氣爐旁邊的洗盆前,扭開水龍頭。洗盤旁邊便是水缸,他記得前幾天的噩夢中,為了躲避那具渾身纏繞著荊棘的走屍,跳進了這口水缸中,結果……


    他打了一個寒戰,不敢再想下去。


    洗好了青菜,劉嬸又要他把煤氣爐上的炒鍋刷了。等他刷好了炒鍋,劉嬸又要他洗碗筷。他都聽從劉嬸的吩咐。不過,他不知道的是他在做這些家務事的時候,劉嬸一邊在旁邊偷偷地觀察著他。


    後來被他發覺了。


    “怎麽了?劉嬸。”他有點奇怪地問,生怕自己做錯了什麽事。


    “嗬嗬!”劉嬸笑嗬嗬地說,“黃嬸跟我說了,男方對女方有要求,女方同樣的也對男方有要求,這次女方要求我們男方要會做家務,就這樣,便試試看你行不行。”


    黃嬸?那個媒婆?他詫異地想,這麽說劉嬸讓他做這麽多家務事是為了……


    明白了怎麽一回事的他有點哭笑不得。


    劉嬸看他的樣子,樂得拍著手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他看到了陳南海背負著手肅然走了進來,走進客廳坐在茶幾上,揉著太陽穴,歎息連連。


    劉嬸向他打了個眼色,他心領神會,走到客廳給陳南海斟了杯清茶,問道:


    “怎麽了?陳叔,李海山的事不好處理?”他也在茶幾旁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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