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顧忙著修整易容,偶爾透過銅鏡惡狠狠地瞟黃蜂兩眼,真可惡,明明知道我最討厭麻煩,還故意讓我重新拾掇,黃蜂長身躺在床上,枕著手臂,悠悠然看我,大方地任我用視線討伐,桃花眼明亮如黑曜石。


    “這兩天想我沒有?”他深知怎樣的嗓音最為蠱惑,他也有賣弄聲色的資本。


    “想啊,天天想著王爺啥時候栽在女人的溫柔鄉裏。”我正壓平鼻翼處的填料,氣息不穩,帶出幾分誘人的顫音,多情的嗓音說出無情的話語,爽啊。


    黃蜂幽怨,斜眼睨我,狂哼哼,若有所指,“這個女人已經出現了。”


    “就那個啥薑紅玉吧,王爺今兒真可大度,那麽一個大美人居然轉給我了,您也真放的下心,我要是萬一使喚她端個茶遞個水的怎麽辦,燙著累著委屈著,不得心疼死啊。”我故意曲解,主要看不過黃蜂那份從容安逸,總是忍不住帶著刺出言挑釁。


    “那是她的本分。”黃蜂漫不經心道,一邊懶洋洋地打個哈欠,“溪兒盡管使喚她,不用問我。”


    “……”我默,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力道被化去得一幹二淨。


    “溪兒覺得她怎麽樣啊?”黃蜂唯恐天下不亂嗎,還開口攪和上一把。


    “好,好極了。”我將一團顏料狠狠拍到臉上,使勁揉搓,陰陽怪氣道,“和王爺一對璧人。”一個沒心沒肺,一個玲瓏心腸,一個老奸巨猾,一個風塵天真,絕配。


    黃蜂笑得酣暢,伸直了長腿,桃花眼不懷好意地罩著我,口氣是篤定的肯定句,“你在吃醋。”


    一語道破心事,我用佯怒掩飾窘迫,揚聲嬌斥道,“吃你的頭,你倆卿卿我我關我什麽事,哼哼,王爺要是真有膽色,那就大大方方地疼愛人家,可別表裏不一,麵上淡淡的不冷不熱,骨子裏其實寵得緊,跟某某人似的,我說怎麽學雙升那麽上心下本,原來是為了教給美人啊,哼哼,小樓香閨,紅綃重帳,一教一學,咋咋,真是風月無邊啊。”


    “胡說八道。”黃蜂笑罵,起身湊過來,摩挲著我的脖頸,一邊細細地端詳我下巴上的黑痣,過了一會道,“薑紅玉親口告訴你的?”


    我誠實點頭,這不算出賣吧,反正她居心叵測,我實話實說,她既然敢試探就表怪我告狀嘍。


    黃蜂眸中飛快劃過一絲蔭翳,一瞬而逝,但我恰好捕捉到了。


    他生氣了,我知道,因為薑紅玉自作主張的多嘴,可能觸及了他某種禁忌,心情忽然間大好,嘿嘿,我就是小肚雞腸的女人。


    “也不算什麽,就是閑聊談及,有口無心,一帶而過。”麵上不動聲色,我極其自然地補充細節,仿佛絲毫未曾察覺平靜之下的暗湧。


    越是如此,黃蜂便越是覺得薑紅玉分寸拿捏地恰到好處,顯然沒少動心機,我自嘲地認識到,這招算不算用心險惡呢,不經意間灑下嫌隙的種子,再偶爾施肥澆水,一切都那樣不著痕跡便是天真之下的惡毒嗬,女人之間的明爭暗鬥,果然無師自通,一個個自成一家,我這調調,有點陰險,有點邪門,嗯,不錯,很有我不良師門調教的功勞。


    哎,小薑童鞋,不是我故意給你玩陰的,隻是不論什麽年頭,爭一個好一點的飯票都不容易,我俗了,但我也認了。


    不過這張飯票的反應好奇怪……不見想象中的不豫,反而眸色漸深,斜眼似笑非笑地瞅著我,似是要在我身上戳出倆窟窿,盯得我發毛。


    他要幹嗎……難道我的幸災樂禍寫在臉上,被他發現了?嗚嗚。


    “走吧,太子快到了。”黃蜂不給我反省的機會,長臂一撈,拉著我站了起來,順手沒收了那一堆瓶瓶罐罐,嗓音輕快得意,“下次易容前得找我批準。”


    強盜啊~~寬麵條淚。


    重新入座之後,薑紅玉被黃蜂收回懷中,讓我稍微自在一些,沒事和枕頭胡扯磨磨嘴皮子,不時應對黃道佐的冷眼或者惡語,黃有閑坐獨酌,一身清貴無雙,偶爾投過來的眼神很溫和。


    暮色初降,太子殿下低調駕臨了,白衣勝雪,星眸沉暗,眉宇間的飛揚之色一改冬日的消沉,行止之間流露出的儒雅溫文恍若和煦士子。


    “宮裏臨時有急事脫不開身,讓諸位久候了,罪過。”太子闊步走向首席,甫一坐定便致歉,一邊抬抬手示意大家也落座。


    “不敢不敢。”黃道佐躬身如蝦,笑容滿麵,“太子殿下國事煩憂,微臣思及,亦輾轉難寐。”


    這句馬屁可不怎麽高明啊,不僅失之肉麻,而且……太子最不喜這時候還提起國事吧,盯著太子,我打賭他有啥反應。


    結果是我徹底猜錯了方向,太子未見不悅之色,朝黃道佐點點頭,視線嗖的一拐彎,精準地落在我身上。


    “這位是……”太子眸色一暗,繼而笑意湧動,雙眸燦然如星子,嗓音溫潤,帶著些不確定,“惜公子,若水?”


    “承蒙殿下過目不忘,草民萬分榮幸,兩年未見,太子殿下風采更勝當年。”我不卑不亢道,並沒有再次起身見禮,太子眼中卻隱隱浮現起一抹激賞之色。


    “當年若水高中傳臚,我著實替若水高興,久盼賜宴時再聚,隻可惜天妒英才,若水染恙,一別便是兩年。”太子沉聲歎道,“時常憶起若水的音容德才,為此棟梁人物沉寂而深感遺憾,若水當年的文章我看過,策論斐然激越之下犀利深刻,風流新巧又不失質樸自然,若水才情,僅從將進酒的入雲豪氣便可見一斑,另附帶拜讀了格子間那首即興大作,聽說還有副副本,若水何時賜教?”


    太子笑容明快,風雅高華,當年的裴勇俊分明又回來了。


    他他還有愛八卦和冷幽默的一麵?我瀑布汗,如此熱絡讓我始料未及,微窘,我連聲幹笑,不巧瞥見暗處黃道佐麵露猙獰之色,囁嚅著想謙虛兩句,還沒說出口,枕頭早已經看出我的不自在,挺身而出,再一次為我解了圍,隻是用的方法,讓我很惶恐。


    “若水少年有為,可有婚約?”(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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