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司啊。”金子笑說,“找我一起吃飯嗎?雖然我已經吃飽了,不過我可以看著你吃。”


    她的語調愉悅,不像是要去做什麽,我心裏微微一鬆:“不用……我也在吃飯,突然想問問你而已。”


    “突然想問問我?你這話有點微妙哦。”


    “沒事,我可能想太多了,你忙吧。”


    說完我按掉了電話,冥想了片刻,沒想出來什麽。


    也許,我想太多了吧……?


    ***


    下班前傅厲琛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他下班後要來接我,我想了想,拒絕了。


    “為什麽?”他語氣不悅,“你知不知道,我做夢都想和你一起下班回家,現在很難得有機會。”


    他現在是傅氏的副總,經常要去公司上班,這會兒是從傅氏直接開車過來接我,的確像是普通白領夫妻的模式。這其實也是我很向往的,隻是我現在有別的事要做,掙紮了一下,再次拒絕。


    敏感的傅厲琛已經察覺出來:“你要加班?要應酬?還是要和誰見麵?”


    我實話實說:“我要去見寧時修。”他今天的情緒不太對勁,雖說我安慰自己別想太多,但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總想去親眼看他一下。


    誒,話說回來,我什麽時候這麽關心寧時修了?


    傅厲琛沉默了一陣子,聽筒裏隻能聽見他均勻的呼吸聲。


    他心裏不高興是肯定的,尤其是現在我還拒絕了他,隻好哄道:“我隻是去看一下,馬上就回去。”


    “要我安排人保護你嗎?”傅厲琛開口。


    我毫不猶豫拒絕:“不用。”隻是去寧時修家,寧時修現在又不會綁架我,不用什麽保鏢。


    “那好吧,我在家裏等你,早去找回。”


    隔著手機,我都能想象出那個男人明明不高興,卻又努力不表現出不高興的樣子,不由得抿唇一笑。


    下班時間一到,我就直接開車去了寧時修的別墅。


    別墅裏,寧時修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時事新聞,我一進門他就扭過頭來,菲薄的唇勾起來淡淡地笑。


    “廚子做了獅子頭,你有口福了。”


    “……”我都沒說我要留下來吃飯,他自顧自安排個什麽勁兒?


    “唔,現在我是不是應該為你現在還願意來我這裏而感動?我以為你已經單方麵決定跟我與曉曉斷絕關係。”寧時修笑意又濃了一些,話裏話外都是在調侃我和傅厲琛和好。


    “我從來都沒承認過我和你的關係。嶽曉是我妹妹,這輩子都斷不掉,你想太多了。”我低下頭換鞋。


    其實……我也很意外。


    原本以為,與傅厲琛和好後,我一定會斷絕和他來往,可是從昨天到現在,我竟然沒有過一絲一毫的念頭。


    這段時間的相處,終究還是影響了我。


    寧時修隻是淡淡笑著,沒有介意我的話。


    我沉默地走過去,想要坐到他的對麵,腳下卻因為有點分神,絆倒了茶幾桌角,整個人都撲在了沙發上,鼻子還撞上了沙發扶手。


    “噝……”鼻梁斷了!


    寧時修坐在原位置看著我,毫不留情地取笑:“多大的人了,走路都能摔跤。”


    我捂著鼻子在沙發上滾了一圈。


    過了會兒,約莫是看出我是真疼,剛才那個取笑我聲音又開口了,吩咐傭人:“準備一條熱毛巾。”


    “不用,謝謝。”我沒好氣地說。


    “看來你是想頂著紅鼻子回家,讓傅厲琛看到,以為我欺負你了,然後來找我幹架?”寧時修挑眉。


    “……”傅厲琛才不是那麽衝動的人。


    我仔細摸了摸鼻子,確定沒有斷才放心。


    傭人很快送來毛巾。


    我道謝接過,拿著貼在鼻子上。


    然後就聽見寧時修很無奈地歎一口氣。


    緊接著,他起身走到我身邊。


    我盯緊了他。


    “不是說你從小獨立嗎?敷個毛巾都不會。”他動手調整毛巾的位置,並掌控著我的手摁住毛巾,“這麽敷,熱氣才不會進入你的鼻腔。按你剛才那個敷法,不覺得呼吸道不舒服嗎?”


    我目光輕閃,也不知道是疼痛勁兒過去了,還是敷毛巾起效了,鼻子也不是特別疼了。


    他把手撤走之前,竟還輕輕捏一把我的臉:“蠢死了。”


    “……”


    這語調裏,怎麽含著一種莫名的,寵溺……??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我渾身都不對勁了。


    我不知道要怎麽反應,捂著鼻子愣愣地看著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做什麽。


    照理說他是陌生男人,我應該在他靠近的時候就主動拉開安全距離……以前我都是這樣的,可我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剛剛沒有這麽做,甚至任由他在我臉上動作。


    以及最後他的那個捏臉,我感覺出一股子親昵和寵溺是怎麽回事?


    “……我沒不舒服。”我逞強著說。


    但很顯然,我的逞強在他眼裏是沒用的。因為他又笑了一下。


    不過,他也沒在這個點上繼續揶揄我,走回自己原來的位置,淡淡道:“你們剛和好,你就來我這兒,不怕他不高興?”


    我靜默了片刻,亦是淡淡道:“沒什麽高興不高興,就算我們和好了,我也是獨立個體,我有權利決定自己和誰交往,和誰聯係。”


    話出之後,我們相顧無言。隻是我能感覺到寧時修的目光始終盯著我,像是在審視,又像是在辨認。


    “阿歆。”他忽然喚我,語調微沉,並且擅自用了一個聽起來和我關係很親密的稱呼。


    再加上他剛才那個捏臉的行為,我有點不自在,剛想開口讓他不要太自來熟,我跟他沒關係。他就先行說道:“其實,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和傅厲琛不可能斷。你出車禍住院這三天,他天天去找你吧?”


    我蹙眉:“他是來找過我,但是我們並沒有說什麽。”


    “就算說了也沒關係,我並沒有約束你啊。如你所說,你是完全自由的個體,隻要你願意,想做什麽都可以。”


    寧時修的語氣似有一股無奈,狹長的眸子慎重地看著我:“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事實就是我們身體裏流淌的是同一種血液,我們是這世上最親密的兄妹,所以我不可能再對你做出以前的那些事,包括利用你傷害你,用你去威脅傅厲琛。”


    “你一直擔憂的不過就是那批貨,我現在明確地告訴你——你找到的就是你的,你有做主的權利,並且無論做出什麽決定,我都不會幹涉,對你的態度一如既往,隻希望你不要再因為那批貨,質疑我和嶽曉對你的真心。”


    我放下捂著鼻子的手,正視著他,無言。


    昨晚傅厲琛向我鄭重承諾,等找那批貨,隨我處置。


    現在寧時修也向我承諾,隻要是我找到的,就隨我處置。


    他們明明為了那批貨爭得頭破血流,可是現在卻都來告訴我,他們不重視那批貨,隻重視我對他們的態度……


    是我表現得太刻薄,讓他們太受傷,所以才都紛紛向我示弱?


    還是說,這又是他們新招式?


    我吐出一口濁氣:“你的承諾我記住了,但是現在我沒辦法和你討論什麽,因為我自己也很亂,這個話題就先這樣吧。”


    寧時修頷首,完全尊重我的意思。


    但卻又問了我另一個無法立即回答的問題。


    寧時修微微側頭問:“如果我有一天我殺了傅厲琛,你會不會拿我當仇人?”


    我一下子蜷縮起了手指。


    這個問題我不是沒設想過,自從我得知我是他的妹妹後,這個問題就曾無數次浮現在我的腦海裏,可是每次我都找不到答案。


    我沉默了十幾秒,寧時修已經得到答案般點頭:“我明白了。”


    他明白了什麽?


    我忽然想要冷笑:“你們的事情我沒有興趣幹涉,以後別問我這種問題,沒有意義!而且人本就是善變的動物,現在我說會,也許將來就不會了,同理,現在我說不會,也許將來就會了。”


    “有意義。”寧時修平靜道,“阿歆,我說過無數次,你是我親妹妹,有了你的存在,我處事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我必須考慮你的感受。你明白嗎?”


    “考慮我什麽感受?”我哂笑,“難道你會因為我在乎傅厲琛,就對他手下留情?不會,這也無可厚非,你是有能力的男人,自然有野心,孰輕孰重你掂量得很清楚,這是你的感情傾向,但同樣,我也有我的感情傾向。”


    “感情傾向……”寧時修微垂了眸,在唇齒間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然後就笑了,“我明白了。是我問得太多了。以後這些我都不會再問了,給你造成困擾,抱歉。廚房應該做好飯菜了,走吧,去吃飯。”


    “寧時修……”我忍不住叫住了他,心頭微緊,“一定要有選擇嗎?”


    寧時修背對著我,聲音裏已經沒了剛才淡淡的笑意,而是一種讓人心發慌的沉重。


    “從走上這條路開始,我們就一直在麵臨選擇,選擇、選擇、選擇……選到最後就沒得選了,就必須做。我不殺他,他會不想殺我嗎?不會,所以我沒得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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