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和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一樣的戒備心重。”寧時修放下餐刀,拿了紙巾優雅擦拭嘴角,“上述兩點,我都不會特別界限你。”


    我很滿意他的配合:“好,現在我們可以開始對話了。”


    寧時修微微歪頭,劉海從眼皮上滑落,露出的眼眸似乎帶有一絲笑意。


    我沒有太追究他這個笑,隻是再次補充:“我想從你這裏問清楚一些事情,你可以隻選擇不給我答案,但是不要騙我,也別想騙我。一件事情隻要是做了,就一定會在這個世界留下痕跡,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你在騙我,彼此恐怕會很尷尬。”


    寧時修仿佛又笑了一下:“好。”


    他答應得太爽快,我總覺得很不安:“我不會讓你白幫忙,你也可以對我提出一個要求,如果我能做,一定做到。”


    “是不是隻有等價交換,才能讓你信任一個人?”


    我理所當然地點頭,當然了,沒有誰會無條件為誰付出什麽。


    寧時修呼出口氣,定定看了我半仙,然後問:“你想問什麽事?”


    我不答反問:“你有什麽要求?”


    “你先說你的問題,我再從你問我的問題中考量出最等價的要求。”


    我皺眉,其實我不是很喜歡在不清楚對方底牌的情況下做交易,這樣很容易造成我的被動,隻是現在的局麵是他比較有利,我如果拒絕他的要求,我可能得不到我想要的。


    我琢磨著說:“如果你的要求我無法做到……”


    “那我就換個要求。”他的態度豈止是溫和,還特別配合。


    我多看了他兩眼,才道:“好。”稍作停頓,我再做補充,“我問的都是我自己想知道的,不會告訴任何人,你放心。”


    寧時修眼底的無奈和嘴角的笑意同時加深:“好。”


    我再仔細想了想,確定沒有其他漏洞,才開始進入主題:“第一個問題——‘貨’是指什麽?”


    寧時修毫不猶豫拋出答案:“500公斤海.洛因。”


    心下一沉,我雖有猜到是非法物品,但沒想到竟然是這麽大數量的毒.品。我眯眸:“出事現場沒有找到這些東西?”


    寧時修看著傭人為我和嶽曉放下煎好的牛排,目光落在還在‘嗞嗞’冒油的鐵板,沉沉地說:“那段時間剛縣暴雨連綿,那段路出現過多次滑坡,車子經過的時候,剛好遇到山崩地裂,巨石砸中車子,車子翻下懸崖,三天後才被人發現。等警方把車從海裏撈起來時,車裏隻有屍體。”


    “所以有兩種說法。一種是貨在車上,隻是墜海時被海水稀釋融化了,因為他當時是去交易的路上;一種是貨不在車上,警察勘察了事故現場,給出的結論報告裏並沒有提及毒.品。再加上教父隨之失蹤,時間上太過巧合,所以由此又有兩種可能性。”


    “一種是貨被教父帶走了,一種是貨被爸藏起來了。但後者更有可能性,因為那份量其實說大不大,教父僅僅因為此放棄身份地位,說不通。”


    他的話裏恰好包含了我想知道的第二個問題:“教父是誰?”


    “是,一個和爸關係特別好的人。”相比於上個問題,寧時修在這個問題上思考時間明顯長一點,而且說得語嫣不明。我斷定他是不清楚或者不想說,也就不再問了。


    第三個問題:“我和嶽曉被特意藏起來的事情你應該知道,我想聽聽你怎麽說?”


    寧時修頷首:“你也應該聽說了,當年爸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惹得上麵對爸很不滿,有除之後快的想法。爸當時是怕將來被降罪會牽連到你們,所以才趁著沒有人知道你們的存在,先把你們送走。”


    在我記憶裏,我爸媽每次來看我們都是來去匆匆,小時候以為是他們特別忙,現在回想,大概是怕被人發現。


    我輕籲出口氣:“他做了什麽事?”


    “這是第五個問題了,你想知道的事情還真多。”寧時修淡淡一笑,“吃東西吧,我的廚師是米其林大廚,味道很不錯。”


    我看了一眼麵前的牛排,再去看嶽曉,她一直沒說話,盤子裏的東西已經快被她吃完了。


    我拿起刀叉,切下一塊牛肉嚐了一口,的確很不錯。


    寧時修把握著我進食的節奏,在我咽下去時,他才緩緩道:“他私自跟軍統合作,拿下了東南亞一條線路。”


    我問:“惹怒上麵的地方,是‘私自’還是‘線路’?”


    “不全是。”寧時修說,“導火線是一起爭奪線路的另一票人,那票人失去線路後,心懷不滿,蓄意報複,讓sag損失不少。”


    “因此上麵就對他不滿?”我皺眉。如果僅僅隻是因為這個,那上麵是不是太過於刻薄了?做生意尚且有風險,更不要說是這種生意,他們混道的不是應該習慣了報複這種事嗎?


    “不,有人舉報他搶奪線路是為了謀私利。”寧時修眸子裏浮現出陰沉,我反問:“那是還是不是?”


    寧時修拿起水杯,唇在杯口摩了兩下喝,不語,算是默認。


    我訕笑。


    “還有別的問題嗎?”


    我吃下一塊肉:“暫時沒有。”


    寧時修頓了頓,多看了我兩眼:“你以為你會問……”我抬頭,他複而自我否認,“沒有就算了,以後你還有想知道,也可以問我。”


    我沒有應答,垂著眸子看著盤子。


    “聽說你要跟傅厲琛離婚?”寧時修主動示好,“我可以幫你。”


    我聞言抬眸:“怎麽幫?”


    寧時修別具深意道:“你準備接受我幫忙?”


    他的眼神有點不對勁,隱含著一種幸災樂禍和躍躍欲試,仿佛非常樂意去幫我趕走傅厲琛一樣。


    想到他和傅厲琛之前的恩怨,我抿直唇線:“我和他的事不用你們管。”


    他略顯遺憾,但眼珠子還在轉動,我怕他在背後下黑手,眉頭一皺,準備警告他一頓,他舉起手:“ok,ok。我不會多管閑事。”


    “我的話問完了,你可以說你的條件了。”


    “你問的事要不是特別機密,相對來說我的條件也比較簡單。”寧時修淡笑,“你住在我這裏,怎麽樣?”


    我微微一怔。


    寧時修攤手:“反正你現在獨自在外租房,不如住在我這裏,我這裏人手很充足,能照顧到你,還能保證你的安全。”


    我眯起眼睛:“你想軟禁我?”


    “別誤會,我沒有要軟禁你。”寧時修解釋,“我隻是讓你住在這裏,你想上班想去哪裏,完全自由。”


    盡管他說得這麽真心實意,且對我百裏無害,但我始終覺得我和他們的關係並沒有親近到這個地步。


    這個半路冒出來的哥哥,和失蹤十幾年的妹妹,坦白講,我並不信任。


    是以我毫不猶豫說:“我拒絕這個要求。”


    “我不會強人所難,既然你拒絕了,那就算了。”寧時修並不介意,“我暫時沒有想到其他要求,先欠著,等我想起來要什麽再跟你提。”


    “好。”我抽了張麵巾紙,擦了擦嘴角,順手拿起包,“那我走了。”


    我走了兩三步,寧時修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其實你真的可以住在這裏。我可以保證,不會有任何你不想看見的人來騷擾你。”


    我並不打算接受他的好意,將疏離表現得很清晰:“多謝好意,不用。”


    我走了到了門口,不期然撞見了個熟人。


    腳步一頓,我饒有興味地看著他。


    唐昊看見我也是一愣:“嶽總。”


    轉瞬語氣變成質問:“你怎麽在這裏?”


    寧時修從裏間走出來,莫名和我的視線對上,然後勾了勾唇:“她來問我點事情而已。你緊張什麽?”


    我也想知道:“你緊張什麽?”


    唐昊眼神微閃,微側開頭:“我聽說你住院了,本想等會去探望,乍然看見你在這裏,所以有點意外。”


    什麽時候我住院的事情滿城皆知了?


    我多看了他兩眼,沒看出什麽:“我沒事了。”


    “我沒看見你的車,你打車來的嗎?”唐昊說著又確認了一圈,我點頭:“嗯。”


    “我送你回去。”


    不給我拒絕的餘地,唐昊折返出門,去把自己停好的車開過來。


    我聽見寧時修冷嗤:“我又不是豺狼虎豹,至於嗎?”


    我最終還是上了唐昊的車。


    路上,我想確認一下:“韓西洲和你關係匪淺,你和寧時修關係匪淺,韓西洲和寧時修又是所謂的上司下屬關係,所以你們三人是一個聯盟?”


    “嗯。”


    “哦。”


    車子穩穩當當地在我新租住的房子門口停下。


    “謝謝你送我回來。”


    說著我就下車。


    “阿歆。”唐昊忽然也跟著下車,手裏拿著一把雨傘遞給我。


    隻是一把雨傘,而且都送到麵前來了,我也沒有客氣:“謝謝。”


    撐起傘,我走回的公寓。


    進門後,我先拿了換洗的衣服進浴室洗了個熱水澡。


    邊洗邊想著今天所得到的這些信息。


    想來想去,這個失蹤的教父最可疑。


    其實在車上的時候,我本想問韓家和唐門的關係,但轉而想,我連韓家和寧家的關係都沒弄清楚,還是回頭再問吧。


    唉……


    糟心。


    原本以為這些都是傅厲琛的事,不曾想有一天這些都會成為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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