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睡衣,我忽然感覺小腹又隱隱作痛,皺了皺眉,捂著肚子出去。


    “洗好了?”


    突然一聲男聲突兀地響起,我錯愕地看著隻坐在我床邊的傅厲琛。


    他什麽時候進來的?


    他怎麽進來的?


    他現在連我家都能隨意闖入了?


    我氣惱,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他麵前,質問:“你又來幹什麽?”


    傅厲琛眼睛在我身上掃了一圈:“我說過,我中午會來找你。但是我去了醫院,護士告訴我你出院了。你跟唐昊去哪裏?”


    我從唐昊車上下來,被他看見了?


    “你管我和唐昊去哪裏。”


    傅厲琛應聲眸色驟冷:“你和他的關係什麽時候這麽好了?以前在公司都避著,現在反而天天私下見麵?”


    這個男人有病嗎?我什麽時候和唐昊天天私下見麵?


    “我警告你,給我離他遠點!”說著他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攔腰打橫抱起我,直接把我摔到床上。


    我被他霸道的語氣和蠻橫的動作弄得火冒三丈,摔到床上的一刻,咬著牙一腳直接他狠狠踹去。


    本以為會踹空,不想竟結結實實踹中他的腹部。


    我愣住。


    傅厲琛皺著眉頭,喉嚨底發出一聲輕微且短促的悶哼。


    “你……”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握住我的腳踝丟回到床上,同時把手裏原本拎著的東西也丟給我。


    是一個熱水袋。


    “檢查報告要過兩天才能出來,到時候我陪你去拿。無論有沒有問題,這次你都必須配合醫生把痛經調理好。”傅厲琛話語不溫不火。


    他的語調其實很平,也沒有特別明顯的情緒,但是我看著這個熱水袋和聽著他這樣的話,心裏卻泄了一絲氣。


    轉瞬便聽見他輕嘲:“第一次見有女人是你這樣不愛惜身體的,每次都疼得打滾,就沒想要治好?賤骨頭。”


    這點上我的確有點賤骨頭。


    不知道哪裏傳來的準點報時鍾聲,現在是下午兩點鍾。


    傅厲琛聽著忽的問我:“餓嗎?喝粥嗎?”不等我回答,他又是一聲嘲諷,“看我問的,你怎麽會不餓,不是跟唐昊才吃飽回來嗎。”


    事實不是這樣,隻是我懶得和他解釋,隨手抓過那隻熱水袋,壓在自己酸脹酸脹的小腹上。


    傅厲琛看著我的動作,忽然擰眉,語調頗為好奇的樣子:“是你來月事比較痛,還是你剛剛踹我的那一腳比較痛?”


    “……”神經病。


    心裏罵不過癮,我直接說出來:“神經病。”


    “我可不就是神經病。”


    傅厲琛在我床邊坐下,拿起我的腳,和在小村時一樣,一下一下按揉著我的腳底,話語輕輕像自嘲,“我要什麽女人沒有,比你漂亮比你聽話的一抓一大把,可是我就跟魔怔了似的,不是你不行,就算你跟一顆石子似的硌人,磨得我難受,可我還是舍不得把你取出來。你去看看有比我犯賤的男人嗎?就我會對你這樣。”


    前半段話我聽著心情極差,後半段話我聽著心情極複雜,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他也沒有說話了,專心幫我按揉。


    在小村時我是裝的,所以也不知道他的按揉到底有沒有用。但是現在,我的確感覺到了疼痛有所舒緩。


    “嶽歆。”


    突然被他連名帶姓地喚,我心頭莫名一跳:“幹嘛?”


    傅厲琛沒有看我,仍舊低著頭看我的腳:“你記起唐昊後,是不是就對他有好感了?”


    我看著他有些緊繃的側臉,心裏一梗,喉嚨堵著什麽,有些難受。


    傅厲琛抬起頭,看著我:“告訴我,你是不是覺得他比我好?”


    “……”


    傅厲琛等了我一會兒,抿唇微微垂下眼簾,遮蓋眼底的落寞,複而重新抬起:“沒事就休息吧。”


    說完他站起身便走。


    我動了動唇,想說我對唐昊根本沒意思,可是他已經帶上門離開了。


    腳底還殘留有被按揉過的觸感,肚皮上的熱水袋還暖著。


    我倒在床上,忽然茫然了。


    茫然了一陣子,我爬起來,給韓西洲打了個電話:“你在哪裏?”


    不等他回答,我又緊跟了一句:“在紐約還是在中國?”


    “紐約。”韓西洲帶著笑,“怎麽會想現在給我打電話?不是把我當豺狼虎豹嗎?”


    不欲跟他鬥嘴說這些有的沒的,我開門見山地問:“‘貨’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韓西洲輕笑:“這麽直接?”


    我眸子幽幽地凝視著牆上的壁畫,道:“我覺得你知道的事情應該比唐昊和寧時修多。”


    首先是韓家和寧家的關係,再者是十幾年前韓家救了嶽曉,他們家可以說是最早接觸到我和嶽曉的人,所以我才有這種想法。


    而且我還能覺得,他並沒有把他知道的所有線索都與唐昊寧時修分享,否則寧時修就不會直到不久前才知道我是他的妹妹。


    嶽曉說韓家和寧家的關係像上司下屬,但韓家卻隱瞞了寧家他們已經找到嶽曉的事情,還有唐昊,他也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卻也沒有告訴寧時修……他們三家之間,真的是聯盟?


    韓西洲在我走神時,突兀地問:“你想要貨?”


    “我必須找到。”不是想要,而是必須找到,現在那麽多人都想利用那批貨搞事情,如果一天不找到,我一天都不會安寧。


    韓西洲鬆口:“好,你想在哪裏見麵?”


    我先問:“你能告訴我多少?”


    韓西洲好像怔愣了一下。我淡淡地補充:“你以為和我見麵很容易?你手裏必須要有我想要的東西。”


    韓西洲清朗的笑聲傳了過來,我麵無表情地等他笑夠了,他才說:“我能告訴你,寧老大那幾年的具體行蹤,包括他去了哪裏,見了什麽人,做了什麽事。”


    我權衡留下利弊,覺得買賣還算劃算:“好,四點,橋北路口的咖啡廳。”


    “ok。”應完後,他沒有刻意回避地嘟囔說,“我說你怎麽越來越計較了?”


    我笑了:“韓西洲,不計較的話,我早就被你們玩死了。”看看,那麽多人用各種目的各種身份出現在我周圍,每個人都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麽,如果我不謹慎點,還有命能活到現在嗎?


    下午四點,我準時出現在咖啡廳,韓西洲已經在了,他手裏喝著一杯咖啡,覷著我,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聽說你要跟傅厲琛離婚了?”


    我準備和傅厲琛離婚的事情,並沒有告訴任何人,怎麽一個兩個都知道了?我很不喜歡這種完全沒有半點隱私的感覺,語氣也不禁冷下來:“你們是分別在我身邊安了人,還是信息互通有無?”


    韓西洲朝我眨眨桃花眼:“你和傅厲琛離婚後,就可以嫁給我了,這件事我必須多關心關心。”


    嫁給他?!


    excuse-me?


    我覺得荒唐至極:“你吃錯藥了?”


    韓西洲笑著說:“我沒吃錯藥,也沒胡說八道,我有沒有說過,你本來是我老婆?”


    類似的話他似乎真的說過。


    就在我被他劫持的時候,他當著傅厲琛的麵,用玩笑似的語氣說‘其實你是我老婆’。(詳見232章)


    我微微眯起眼睛,審視著他。


    韓西洲低笑:“知道是為什麽嗎?因為啊,當年你媽和我媽說好了,生了女兒就給我當媳婦,可不就是你。”


    我漠然:“你們韓家救了嶽曉,她不是當你媳婦的最好人選?”


    韓西洲說得特別理所當然,一點都不覺得卑鄙:“當然不是,我們救嶽曉一來是因為當時我們隻找到她的下落。二是想著你一時半會找不到,也不知道將來你有沒有男朋友,結沒結婚,要是身邊有人了,還能那這救命之恩要挾你回來嫁給我。


    我啐了一聲:“神經病。”最近我身邊神經病真不少。


    韓西洲好脾氣道:“沒關係嘛,這感情是可以培養的,我們也親過幾次,還是有一定關係的。”


    我瞪他:“如不是為了那批貨,我現在看你一眼都懶得。”


    說回正題,韓西洲的表情比剛才淡定一點:“聽說你還去了小村,還跟寧時修見了一麵,你怎麽突然那麽想要解開這個秘密?”他揣測,“是為了寧時修?還是為了傅厲琛?”


    “理由我已經說過了。”也不打算再重複第二次。


    韓西洲攤手聳肩:“成吧,那我就告訴你我知道的。有段有時間,寧老大往佛寺跑過一兩次。”


    “佛寺?”


    “對,那段時間大概是在sag出事之後,兩次中間時隔三年。”


    “有哪裏不對勁?”我仔細聽著。


    “其實也沒什麽奇怪,據我所知,寧唐蘇傅四家都是信奉佛的,每年給佛寺捐的香油錢都不少,大概是有贖罪的意思在裏麵。所以寧老大沒事去上上香也正常。”韓西洲說著,慢悠悠喝了口茶。


    我怔了怔,反應過來自己被他耍了,惱道:“所以你現在是在跟我說廢話?”


    韓西洲哧聲:“別急,我的話還沒說完。”


    “我特意提這個佛寺,是因為以往這種事情都是寧夫人在做,他隻負責出錢,但是那兩次他是親自去,身邊也沒帶什麽人,有點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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