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金子來找我了。


    我還是做不到把她拒之門。


    而且我也有些事情想要問她,最終還是開了門。


    “阿歆,對不起。”金子耷拉著腦袋,“寧時修跟我說了,你不想見我,但是我還是想親口跟你道歉。”


    我靜靜地看著她,說:“你在我們麵前演了好久的戲,把我和所有人都耍得團團轉。金子,你最對不起的人不是我,是蘇雲,你把他弄得快要瘋了。”


    我至今都記得,剛認識蘇雲那會,他是個拽得不可一世且沒心沒肺的風流公子。


    那個時候我不敢想象他會愛上誰,他和金子在一起的時候,我總覺得他不是良配。


    可是我沒想到,金子那麽厲害,給了蘇雲一個良心。


    我也沒想到,給了蘇雲良心的金子,自己變成了沒心沒肺。


    金子被寧時修綁走的兩個月,蘇雲每天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去救她,那個樣子連傅厲琛都說他這次是栽徹底了。


    金子被救回來後,蘇雲在她麵前手足無措地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我好幾次聽到他打電話給蘇柏澤,請教他該怎麽哄女孩子開心。


    為了愛金子,蘇雲用盡一生的力氣。


    而金子,自始至終都在騙他,騙我們。


    金子眼底略過複雜之色,躲避開了我的眼神,低聲說:“我一定會補償他的。”


    我木然道:“他自始至終,想要的都隻有一個你。”


    “我一定會補償他的。”金子加重了語氣重複。


    她的爛賬我算不清,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跟她清算。在沙發上坐下,我倒了兩杯茶,遞給了她一杯。


    “我有些事情想問你。”我喝了一口茉莉花茶潤喉,嗓子變得很清晰,“你說傅厲琛催眠了我,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是我拍到的,你先自己看看。”金子點開一段手機視頻,遞給我。


    視頻拍攝的地點就是小村,那天我和他躺在老槐樹下,我枕著他的腿入睡。


    畫麵開始,是傅厲琛動作自然地遞給我礦泉水,然後我喝了,不到三分鍾就沉睡在了他的懷裏。傅厲琛雙唇一直在動,在對我說些,緊跟著,我的身體做出了抬手抬腿之類的動作。


    這些動作,我完全沒有印象我做過。


    金子抿緊了唇說:“水裏下了某種藥物,隻要你喝了,就很容易進入無意識狀態,他會一點點引誘你探索很多你已經遺忘的記憶,就像是催眠。”


    原本以為催眠這種東西,隻會出現在電視裏,沒想到我也親身體驗過。我嘲弄地勾起嘴角:“他就那麽想要知道那批貨的下落?”這種辦法都想得出來。


    我記得我好幾次都是喝了他給的東西,然後就很快睡著,緊跟著就夢見了童年……原來都是他在試圖喚醒我的記憶。


    我越發自嘲。


    金子握著我的手,苦口婆心地說我:“阿歆,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你想怎麽出氣都行,但是你相信我,寧時修他不會傷害你的,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有兩個妹妹,這些年他從來沒有放棄尋找你們,很多時候買東西也習慣買三份……他是愛你們的,不是隻為了那批貨。”


    “‘不是隻為了’?”我抽回手,捧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甘甜的茶水入口卻是苦澀。


    “金子,你注意自己的用詞,這個詞的意思是,他起碼有兩樣以在意的東西。比如傅厲琛是愛我的,隻是跟我在一起不隻是因為愛我,還因為我知道那批貨的下落。寧時修同理。”


    “可是任何一種感情,一旦不再純粹,就變得一文不值。”


    “你不用再來當說客了,我說的是真的,我不知道那批貨的下落。”我扭開頭,呼出一口濁氣,“嶽曉不是和他們關係很好嗎?讓他們去問嶽曉吧。”


    金子失落地搖頭:“嶽曉也什麽都不知道。”


    嶽曉也是什麽都不知道?


    我十分懷疑那批貨根本沒在我和嶽曉身上。


    當年我們隻有六七歲,把那麽重要的東西交給我們,實在是太冒險了。


    但我知道,無論是傅厲琛還是寧時修,都不會相信我。


    他們認為,寧老大費盡心機把我和嶽曉藏起來,說明我們對他來說很重要,在當時那種情況下,那批貨的下落他隻能告訴我們。


    金子往我冷卻的茶杯裏加入熱水,放緩了語氣:“阿歆,你已經在這裏躲了三天了,你打算怎麽做?”


    我沒有說話。


    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


    金子以為我的沉默是不想告訴她,扯著嘴角幹澀道:“反正,無論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隻是……阿歆,你要考慮清楚,很多事情一旦開始了,就沒有回頭路。有些決定做了,也沒有後悔的餘地。”


    “傅厲琛是愛你的,我覺得你們就這麽結束了,挺很可惜的……寧時修也不是壞人,怎麽說都是你同父同母的親哥哥,所以……你也考慮考慮吧。”


    我呼出口氣:“我大概會離開紐約一段時間,如果可以,讓寧時修幫我掩蓋行蹤,別讓傅厲琛的人找到我。”


    金子緊張地問我:“你要去哪裏?”


    我說:“再去一趟小村。”


    ***


    翌日,我如願以償地出發了。


    再去一趟小村,是我考慮了幾日的結果,做出決定的一刻,我聯係了mike,把公司該交代的事情交代了,讓他有什麽急需處理的事,就去找唐昊,總歸都是他家的公司。


    上次來到小村,我幾乎是完全陌生的,但是這次我帶有小時候的記憶,再踏上這片土地,心情和上次截然不同。


    我去看了老村長,撒了個謊說我是落東西回來拿,他笑說我和小時候一樣粗心大意。


    我回到了老房子,這間房子實在太老太破了,老村長說上次忘記告訴我們,村裏這兩年會大改建,危房都會鏟平重建,也就是說,也許我下次來就看不到老房子了。


    我用手機拍下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細節,這裏有我很短暫,卻很美好無憂的記憶。


    在小村住了三天,我把上次走得匆忙,沒來得及看的都看了一遍,然後就離開去了榕城。


    到了榕城我沒有聯係任何人,獨自在這個城市生活了幾天,入夏季第一場雨來臨之前,我去了江陵。


    我發現我喜歡上了這種旅途一般的生活,毫無緣由的,就是喜歡上了。


    也許這就是他們說的,隨心所欲的生活。


    我沒有任何計劃和想法,在此前甚至沒有這方麵的興趣,就像是突然瘋狂了一樣,想用這種方式來釋放內心的負麵情緒,而且特別管用。


    所以接下來的幾個月裏,我用我喜歡的方式,開始了一場我喜歡的旅行。


    這一路上我走走停停,從南半球走到北半球,跨越了大西洋和太平洋,正麵迎接了一場來自各個國家的文化洗禮,最後在被大雪覆蓋的深冬,回到了紐約。


    回到我熟悉的那個城市的前一天晚上,我在曼哈頓的街頭找到了一家華人小吃店裏,點了兩份麻辣燙,老板上菜後,我先端起來大喝了一口湯,熱辣的滋味把胃燒得特別舒服。


    我拆了一雙一次性筷子,互相摩擦了兩下,然後對門外的人說:“嶽曉,進來一起吃吧。”


    門口安靜了一分鍾,然後才有個黑衣黑褲,身材高挑的女人走進來。


    我們兩人麵對麵,兩張完全一樣的臉像是在照鏡子,老板看了都特別稀奇。


    嶽曉坐在我對麵,低頭看著那晚我點給她的麻辣燙,問:“你從什麽時候知道我跟著你?”


    “一開始就知道。”我大口吃菜,特別爽,我其實不太愛吃辣,但是這種嚴冬吃辣椒真的能暖身。


    嶽曉像是很詫異:“一開始?”


    “寧時修肯定不會讓我一個人回國,說是保護也好,說是監護也好,總之他一定會派人跟著我。他不知道我的脾氣,擔心讓其他人跟著我,到時候被我發現了會影響我們之間的關係,為了保險起見,他隻能安排了你。他算準了,如果是你,我就算發現了也不會生氣。”


    我說完,朝她示意:“吃吧,在外麵凍了那麽久,吃這個暖身。”


    嶽曉猶豫了一下,拿起了筷子。


    我們沉默地吃完這頓自從七歲那年分開後,至今近二十年來我們一起吃的第一頓飯。


    “嶽曉,能告訴我,你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


    我以為嶽曉會猶豫,但是沒想到,我一問她就說了。


    “我被拐賣到了小慶村,十歲那年我被韓家人找到,他們從我養父母手裏把我贖走。他們擔心還有其他在找我,為了我的安全,他們找了一個小女孩,以我的身份繼續隻小慶村生活。”


    原來這才是嶽曉的經曆,她隻在小慶村生活三年。


    “韓家,和寧家到底是什麽關係?”這是我特別好奇的一個問題。


    嶽曉看了我一眼,說:“寧家早年救過韓家全家,韓家發誓會一直和寧家守望相助,某種性質上說,韓家算是寧家的下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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