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來湊熱鬧的白默塵怎麽拗得過時刻準備著的莫七言?


    於是,最後他隻能轉過方向盤,載著她朝百悅大道開去。


    莫七言小口小口地喝著自己手裏的酸奶,沒讓白默塵發現自己心中的忐忑不安。


    她不是不生氣的,對於白默塵那種看熱鬧的表現。隻不過,她知道,那是因為自己現在是莫七言,而不是他的小徒弟嶽嶽了。


    白默塵沉著臉停了車,然後認命似地和莫七言一起回到了901。


    莫七言注意到他的眼睛迅速掃視了一下她說起的那兩扇門,發現果然是被毀得不成樣子了,臉色才稍微好了一點兒。


    她覺得好笑——這個時候難道不是應該覺得更加尷尬的嗎?畢竟堂堂白家家主發酒瘋砸了別人的門這件事,不是誰都能淡定接受的,更別說是家主自己了。


    但是,他居然一臉嚴肅地走過去,讓莫七言把工具拿來,就開始修理起自己砸的大洞來。


    “我覺得,這門應該不是我砸的。”


    在換好玻璃之後,他看著在一邊遞工具的莫七言說。


    莫七言嘴角一斜,笑了,“我當時也喝醉了,不知道是怎麽個情況,但是客房那門總是你踹的吧?”


    “嗯。”


    “那這個門肯定也是你砸的!”


    “這是什麽邏輯?”


    “我莫七言的邏輯。”


    她見已經不需要再遞東西了,站起身來,卻因為動作太猛,眼前一黑,頭暈目眩。


    就站在她旁邊的白默塵下意識地伸手接住了她,然後一股熟悉的味道鑽進莫七言的鼻孔裏。讓她對於今晚他見死不救的行為產生的憤怒,頓時消散得一幹二淨。


    沒辦法,這就是美·色的作用。


    “怎麽了?”


    “因為你剛才見死不救看熱鬧,姐被那蔣桓打傷了。”


    莫七言做出一副氣衝衝的模樣,瞪著還扶著自己的白默塵說。


    白默塵把她身子扶正,“你又想幹什麽?”


    “哈哈,開個玩笑。你這個練家子,一看就是不會上當的,真是可惜!”


    一心急就忘了他是尤鎮雄的兒子了。


    白默塵複雜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又去把另一個壞掉的門給修理好。莫七言一直在旁邊看著,偶爾搭把手,感覺就像是一對平常夫妻一樣,心裏有一種淡淡的向往和幸福感湧起。


    這個時候,她再度響起了莫小歆。


    那個奶娃娃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是她懷胎十月、闖鬼門關生下來的女兒,更是她和眼前的白默塵的第一個女兒。


    莫七言不管表現得多不在乎,都沒辦法騙過自己,那個女娃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有多高。


    她,想讓莫小歆以她自己的身份回到白家,卻又不得不估計到左司莫。


    對於左司莫來說,莫小歆隻會更加重要,他早就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女兒。


    莫七言一時間找不到兩全其美的辦法,隻好任由莫小歆待在左司莫身邊。


    amy說她太自私,說左司莫對她這麽好,寵到了骨子裏,冒著生命危險也要救她,而白默塵卻一次又一次地把她置於死地,誰好誰壞一目了然,她卻狼心狗肺,說走就走。


    莫七言也知道,左司莫對自己的好,可是,就像現在站在白默塵身邊,她就覺得滿足,這種感覺,不管左司莫做什麽,她都是不可能有的。


    大概,這就是愛情。


    這就是那個童話故事裏說的——一隻刺蝟給了小兔子一卡車的蘋果,他感動了自己,也感動了全世界,可是小兔子還是不喜歡她,所有人都譴責小兔子做得不對,太冷漠,但其實小兔子隻是不喜歡蘋果而已。


    左司莫傾盡全力給她的,不是她想要的東西,所以,她和那隻小兔子一樣,不可能愛上刺蝟的。


    白默塵早就發現莫七言在走神了,這個時候把門裝好了也沒和她打招呼,自己站起來就去浴室洗了手,擦擦臉就準備離開。


    莫七言看著他在門邊穿上鞋子,用從未有過的語調問道:“你和駱詩妍,真的在一起了嗎?”


    這個帶著幾分說不清的淒楚的語調,讓白默塵把已經房子門把上的手又收了回來。他轉過頭來看著莫七言,不悲不喜,“除了那個人,我最愛的就是這個女人。”


    莫七言點點頭,說她懂了,然後不再看他,而是轉身回了臥室。


    她坐在飄窗上,聽著房門被關上的聲音,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凝重。


    剛才白默塵的那句話,讓她疑惑——女人,對於他來說,到底算什麽?


    莫七言第一次感到一種釋然——是那種,不用擔心自己的失蹤,會讓白默塵感到痛苦的釋然。她之前一直害怕自己的朋友、愛人,會因為那個替身的出現感到痛苦和不適應,但是現在她才終於覺得,自己想得太過簡單。


    她怎麽就忘了,白潔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說過的那句“白家不需要感情”?


    她自嘲似地笑笑,突然站起身拉開窗簾,推開窗戶,想讓涼風吹一吹自己發熱的頭腦。結果,一到迅捷強硬的力量猝不及防把她從窗台上拽了下來。


    她被嚇了一跳,躺在那人修長的腿上喘著氣,看著發瘋了一樣把自己拽下來的白默塵的臉。


    “你不是走了嗎?”


    “不要……”


    他低著頭,雙手緊緊摟著她的肩膀,顫抖著,好像受到了什麽巨大的驚嚇。


    莫七言一陣無語,現在該顫抖的明明是她好吧?她好好的在家裏坐著,突然就被人拉下來——謝天謝地他沒有把她往外麵推,不然現在她都已經做完了自由落體,兩眼一閉魂上九天了!


    “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他似乎有些氣憤。


    莫七言掰開他捏著自己的手指,揉著肩膀說:“我做什麽了我?倒是你,這可是我家,你知不知道你這叫私闖民宅、蓄意傷人?”


    “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大哥,你倒是說我做了什麽了啊?我是偷你錢了還是打你人了?”


    莫七言看著白默塵身子一軟,坐到了地上,很沒有形象地躺出了個“大”字。


    他這副樣子,還是當年在學校的時候見過呢!


    現在看起來,穿著西裝的白默塵這麽做,竟然沒有違和感。


    大概這就是美·色的作用吧……


    這個時候,看他臉上的微微的擔心,莫七言終於明白了他為什麽會突然發狂,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哈哈哈哈……白默塵,你不會以為我要自殺吧?”


    他躺在地上,左手按住自己的額頭不說話。


    “你還真以為我要自殺?!你腦子是被驢啃了嗎?還是最近和女神一起太沒節製,所以智商不夠用?姐就算要死也不會選擇這麽不漂亮又沒技巧的死法吧?”


    莫七言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想去拉他起來,但是他對於莫七言伸出的手,理都沒理,連一個眼神都沒舍得給。


    “但是你不是走了嗎?你到底是怎麽進來了?你不會是偷偷配了我家的鑰匙吧?還是說你又把我門給踹……”


    “不是!”


    他突然低吼著坐起身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嚇得她咽了咽口水沒敢繼續打趣。


    “什、什麽?”


    “這是uyless的家。”


    “我、我沒說不是他的家。”


    莫七言越來越覺得莫名其妙,感覺自己和白默塵不在一個遊戲頻道。


    “那個人——你和他關係很好吧?”


    “算、算是。怎麽了?有什麽事要求到他頭上嗎?哈哈哈哈,是不是想繼續和先生合作啊?沒有先生,你們時裝這一塊兒真的是跌得臉都疼了吧?”


    莫七言笑嘻嘻地再次伸手想把他扶起來,但是他這次還是選擇了無視。


    莫七言訕訕地收回手,覺得自己的確是太自作多情了。


    “我還是不信。”


    “嗯?”


    “我不信那個人會允許她就這麽死。”


    “……如果是為了yvette的事情,我勸你還是收起那個心思吧!”


    莫七言不再試圖扯他起來,自己重新坐回了冰冰涼的窗台上,一隻腳盤著,一隻腳垂在旁邊一甩一甩的,像個大孩子。


    “先生對yvette的感情,你肯定比我還清楚。本來因為yvette的死先生就對你恨之入骨了,你這個時候再湊上去的話,不就是廁所裏打燈籠——找死嗎?”


    白默塵雙腿力氣,豪氣地坐在地上,竟然讓莫七言看出了幾分王者風範來。莫七言用力在自己腦門上一拍,強行讓自己家保持清醒。


    長得太好看,絕對也是一種罪過。


    “我不信她會死。”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腦袋有氣無力地垂著,深情泄露出少有的落寞。


    坐在窗台上搖晃著一直腳的莫七言這才知道,原來他之前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裝作毫不在意,裝作有沒有yvette都不重要,裝作她的死活和自己沒有半點兒關係……


    其實是因為,他那個時候還相信莫七言就是yvette,所以並沒有覺得自己真的失去了那個人。但是今天蔣桓這麽一鬧,莫七言這麽一動手,他內心深處終於意識到yvette可能真的已經香消玉殞了。


    這個心理就像是你每天把鬧鍾設置提前了一個小時,所以早上被鬧鍾吵醒的時候,其實心裏麵根本就有恃無恐,沒有什麽緊迫感,那是因為你知道自己還有更多的時間,


    而白默塵就是心底深處相信莫七言就是yvette,所以對她嘴裏說出來的死訊,具有一定的懷疑——就算像小u說的,他那段時間總是醉酒,但其實,真的難過到了極致,失去摯愛的時候,你是什麽都不想做的,更不要說白默塵這樣的人,是不可能遇到這麽大的事情選擇躲避,選擇借酒消愁。


    “白默塵,其實你心裏不是已經知道了嗎?yvette真的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再也見不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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