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景悅一隻手支撐著前麵的桌麵,手指著坐在對麵的安梓銘,“朵朵是你的女兒?你現在還有臉說,那我現在問你,朵朵的生日是幾月幾號,陰曆幾號,農曆幾號?你又陪著她過了幾次生日?”


    安梓銘被顏景悅這樣一番話說的臉色變了變,白了又紅,紅了又白,眾人看向他的目光,就好像是看渣男的目光。


    林榮其實這個時候分分鍾就想要撂挑子不幹了。


    這種當事人,真的是不賺這一筆錢也罷,但是已經是簽下了合同,這次離婚結束了,也就算是給顏景悅讓步了。


    安梓銘被說的啞口無言,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裏了。


    身後的趙清雅已經走過來,扶住了顏景悅,在她的後背上拍了拍,“安梓銘,你還是個男人麽?你可真有種,以前放著嬌妻和女兒不管不顧,現在你一邊有小三和小三的孩子,一邊還想要妻子和孩子,你以為這是舊社會,可以三妻四妾啊。”


    趙清雅翻了個白眼,就算是三妻四妾,也輪不到像是安梓銘這樣的男人,放在古代,說不定就是一個醜八怪,一個老婆都討不到。


    安梓銘看向趙清雅,“我在跟我的妻子談論離婚的事情,你插什麽嘴?這裏哪兒有你的事兒?”


    趙清雅握緊了手,“你……”


    顏景悅一把拉住了趙清雅的手,示意不讓她說話了。


    這種情況下,其實還是要看顧譽。


    趙清雅也是有點生氣,林榮怎麽會接這種案子呢?他絕對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肯定是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吧。


    顧譽這個時候也緩過神來了,從自己的公文包中拿出一份文件,“如果你想要女兒的話,那麽我們也就是私人的無法解決了,是麽?那就隻能法院裏見了。”


    蕭淩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顧譽還算是拿出了一點作為專業律師的素養。


    安梓銘說:“上法院就法院,難道我還怕打官司不成?”


    顧譽忽然一笑,“你當然不怕,但是你怕輿論。”


    他頓了頓,接著說,“不用說,你現在和我的委托人,哪一方更占優勢,你自己心裏清楚,你找小三,不管妻子和女兒,還做出將妻子送給別的男人的那種豬狗不如的事情,你覺得這種事情一旦被揭露出來,你會逃得掉麽?”


    “而且,就算是你沒有這些斑斑劣跡,我相信你的律師也應該告訴過你,在中國的離婚案件之中,法官的判、決,有多少是傾向於母親的。”


    顧譽這樣一番話,讓身後的趙清雅都不禁對顧譽多看了亮眼。


    趙清雅本來還覺得顧譽就是個草包,坐在這裏一句話都不說的,但是現在看來,他肚子裏還是有點墨水的。


    安梓銘看向林榮,林榮沒辦法,還是硬起頭皮說,“還是私了吧。”


    這樣的離婚談判,對於彼此來說都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當最終確定了離婚協議的時候,顧譽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在敲打著離婚協議書,身後的趙清雅已經一步走過來,拿過安梓銘手中的筆記本電腦,說:“我來吧。”


    她畢竟是做多了這種事情,再說了現在正是需要律師的時候,她來做這種事情。


    這一刻,顧譽感覺到內心有一股暖意。


    趙清雅能夠來幫他,而不是站在那邊去幫林榮,是趙清雅對於自己還是有喜歡的感覺吧。


    這樣想著,顧譽都覺得渾身充滿了幹勁兒,已經被燒焦的心,又重新燃燒了起來。


    趙清雅打字速度很快,畢竟她的工作就是時時刻刻對著電腦的。


    起草了離婚協議書,另外一邊接著隨身攜帶的便攜式打印機,直接一式兩份就已經打印了出來,裝訂好了,兩份離婚協議書,就隻剩下了簽字。


    顏景悅都沒有看裏麵的內容,毫不猶豫的就在上麵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趙清雅拿過離婚協議書之後,推過去遞給了安梓銘。


    安梓銘手中的簽字筆已經打開了筆帽,他細細的看著離婚協議書的內容,內容其實很少,因為顏景悅不要任何財產,要的隻是孩子。


    雖然說隻有薄薄的幾張紙,但是在安梓銘看來,卻好像是有千斤重,他的手腕都無法托起這樣薄薄的幾張紙。


    最終,當他的筆落在簽名的一欄的時候,卻忽然頓了下來。


    安梓銘貼身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放下筆,拿出手機來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杜麗娜的名字,抬頭看了一眼對麵的人,“我先去接電話。”


    安梓銘轉身就出了包廂,來到外麵的大堂又有點亂,便索性轉身去了另外一邊的洗手間。


    “娜娜。”


    杜麗娜有點不滿,“怎麽這麽長時間才接電話?”


    安梓銘抿了抿唇,靠在洗手池上,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剛剛從包廂裏出來,外麵的聲音太吵,我現在在洗手間。”


    他真的挺感謝這個時候杜麗娜能打過來電話的,要不然在那個包廂的環境裏,他真的感覺到壓力大的很。


    不僅僅是顏景悅,還有顏景悅身後的那些人。


    其實,這次見到顏景悅,見到顏景悅穿著十分漂亮,臉上根本就是一點落拓之色都沒有,和以前根本就沒有什麽分別,不知道是為什麽,他竟然覺得有些失落。


    離婚的這件事情,難道隻有他一個人難受麽?


    他撫了撫自己剛才被顏景悅打的那一巴掌的臉頰,轉過頭來看著鏡子,鏡子裏麵的男人,半邊臉上浮現了幾個不太清晰的手指印。


    她還真的是下得去手。


    隻不過……


    畢竟是他對不起她,這一巴掌,他受了。


    電話另外一端的杜麗娜說:“我有點事情想要告訴你,顏景悅的那個孩子,你打算怎麽辦?”


    安梓銘沒有想到杜麗娜會忽然說到孩子的事兒,說:“孩子給顏景悅,我不要。”


    杜麗娜一聽,不禁就皺了眉。


    “怎麽能這麽輕易就吧孩子讓給她?朵朵難道不是你的孩子麽?”


    安梓銘反問:“隻是一個女孩兒,而且……”


    而且他從來也都沒有關心過朵朵。


    隻不過,這種話在自己的心裏想想也就罷了,如果真的是說出來……


    他自己都覺得臉上臊得慌。


    “安梓銘!”


    杜麗娜從電話另外一端叫出來的這個聲音,讓安梓銘一下子愣住了。


    “你怎麽能這樣呢?自己的女兒都能這樣輕易放手?她是你的血脈,雖然是個女兒,也是你的女兒!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著你的女兒叫別的男人叫爸爸?”


    這樣爸爸兩個字,狠狠地擊打在安梓銘的心上。


    杜麗娜坐在樓下的車上,並看不見安梓銘的表情,但是這個時候卻已經猜想到了,安梓銘已經動搖了。


    她跟安梓銘認識這麽好幾年了,可以說是比他的父母更了解他的人。


    杜麗娜給了安梓銘片刻的緩衝機會,讓他可以好好想一想,然後接著說,再開口,聲音已經帶上了一絲顫音,好像是哭了似的。


    “你對於孩子難道都這麽不上心麽?那我的肚子裏的孩子呢?”杜麗娜捂著嘴哭著說,“可憐我的孩子,被顏景悅給害死了,難道現在我還要慶幸,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才免於讓孩子受苦麽?”


    這樣一句話,終於讓安梓銘的手一顫,向後退了兩步。


    顏景悅,曾經將杜麗娜肚子裏的孩子給推掉了,那麽現在,就要賠給杜麗娜一個孩子!


    安梓銘對手機聽筒裏說:“娜娜,你先別哭,你聽著。”


    杜麗娜哽咽了一聲,並沒有完全停下哭泣聲,但是聲音卻已經小的多了。


    “什、什麽?”


    安梓銘說:“顏景悅害你失去了一個孩子,我要她賠你一個孩子!”


    杜麗娜掛斷電話,口中的哽咽即刻便停止了。


    再看臉上,哪裏還有一絲因為自己的孩子而悲痛欲絕的神情?


    她的嘴角漸漸地向上翹起,顏景悅對於安梓銘原本就不放在心上,更別提現在還有了一個比安梓銘更加優秀的男人站在了她的身邊,那個蕭淩……


    所以,就一定要將顏景悅的孩子給牢牢地握在手中。


    她的心頭是有痛處的,那個朵朵,就是她的致命傷!


    ………………


    而此時此刻,在酒樓之中的“冬”包廂之中,自從安梓銘這個外人離開之後,就陷入了一片難堪的靜寂之中。


    顏景悅等到門一關上,身上的力氣就好像是被抽幹了一樣,向後重重的靠了過去,倒在了蕭淩的懷裏。


    蕭淩知道顏景悅當時是拚著多大的支撐力在支撐著自己,很自然的就將她摟在了懷裏,也沒有顧忌此時房間裏有別人。


    而且,除了站在蕭淩身後的特助薑宇之外,也沒有人的心思放在他的心上了。


    林榮先開口,“誰知道,在這種案子上撞見了。”


    本意是想要緩和一下彼此的氣氛,但是顧譽根本就沒有接口,反倒是更加尷尬了一些。


    顧譽看著林榮沒有什麽好臉色,“你怎麽接這種人渣的案子?”


    林榮笑了一下,“我當時接的時候根本就不知道,也就是對方給的錢多……”


    顧譽打斷了林榮的話,“你是這種見了錢就忘了初心的人?”


    林榮自知理虧,說:“我知道,等到這事兒完了我就推了,以後絕對看清楚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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