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祠堂裏的光線並不好,我卻一眼就認出了來人,瘦小的身材,滿頭的銀發,可不正是神算子老爺子。但他明明是跟我們一起來的啊,怎麽這會兒倒向著那道士了?


    “前輩,你什麽時候到的。”徐浩天不動聲色的將我拉到了他身後,我心中一動,難不成神算子中了那道士什麽邪術,被他控製了?


    “我早就到了。”神算子依然站在原地,語氣有些冷清,“我算過了,今日就是我們三人喪命之時。”


    隨著他的言語,祠堂裏的白燭火光齊齊一跳,一座座牌位裏同時傳出淒慘決絕的哭叫聲,如同魔音灌耳。徐浩天不知從哪兒抽出一根金屬短棍握在手裏,棍身上銘刻著密密麻麻蝌蚪大小的文字符號,在燭火的照映下泛著冰冷的寒光。


    神算子嗤笑一聲,開始緩緩朝著我們靠近,徐浩天一步不退的擋在我身前,眼睛緊緊盯著他。


    “你別管我,小蠍子會保護我的。”我低聲飛快的跟徐浩天說了一句。


    徐浩天迅速看了我一眼,依然不肯鬆開我的手。


    “英招教過我巫術,我不會有事的。”我咬牙一根根掰開徐浩天的手指,“你對付他,我找找這祠堂裏有沒有什麽機關,子時馬上就到了。”


    徐浩天背在身後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猛地捏成拳,怒吼一聲朝著神算子撲了過去。我沒功夫看他們倆,貼著牆壁尋找這裏麵的可疑之處。


    那道士肯定養了不少鬼,之前那個地洞裏的鬼物不會一直被小蠍子吐出的黑霧擋在那,到了子時陰氣最濃鬱的時候,他們就會成群結隊的出現。神算子落入敵手,我們的力量又被削弱了幾分,再找不到英招,我們真有可能葬身在這。


    摸遍了牆壁我也沒找到暗門暗道,焦急的瞥了一眼徐浩天,他似乎是怕傷著神算子,有些畏首畏腳的。可神算子卻絲毫沒有顧忌,手裏握著五串帶細鎖鏈的小金屬球,專往徐浩天要害招呼,而且他似乎能預判徐浩天的動作,每一次都恰好躲開他手裏的金屬棍。


    徐浩天幾乎是在單純抵擋,臉上還掛了彩,我忍不住朝他大喊一聲,“你再不下狠心我們都要完蛋!”徐浩天的手微微頓了一下,神算子手裏的金屬球立刻朝他麵門飛去,徐浩天立刻橫起金屬棍擋在麵前,細鎖鏈一卷,一個金屬球打中了徐浩天的鼻子,血立刻就流了出來。


    即便如此,徐浩天依然不肯下重手,我急了,迅速畫出一個刺激符文,趁著徐浩天不注意一掌打到了他後背。


    刺激符文血光一閃,徐浩天的眼睛瞬間紅了,他的出手一下重過一下,金屬球和他手中的金屬棍不斷相擊,即便上百牌位的厲叫依然無法掩蓋。


    “咚”的一聲,一顆金屬球被徐浩天狠狠打的倒卷回去,直奔神算子額頭。關鍵時刻徐浩天手腕一轉,金屬棍被他猛地斜著投出,擦著神算子的臉將金屬球撞飛,在神算子臉上留下一條血痕。


    神算子仿佛被這一擊嚇呆了,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忽然仰麵倒了下去,牌位之中傳出的淒厲叫聲瞬間消失。


    “前輩!”徐浩天連忙飛身上前扶住了神算子,神算子閉著眼睛,好像暈過去了。


    我也趕緊跑過去,幫著徐浩天又是掐人中又是灌符水,好不容易神算子悠悠睜開眼,茫然的問了一句發生了什麽事。


    “前輩,你剛才被迷了心竅,一直攻擊我們,我不得已才出手打傷了你。”徐浩天的語氣有些歉疚。


    “不是他的錯,是我看他下不去手,故意給他用了刺激符文。”我連忙把錯往自己身上攬。


    “她也是擔心我們的安危,你別怪她。”徐浩天立刻接口。


    “我隻是自私,你不用替我說好話。”我瞪了一眼徐浩天。


    “行了行了,現在是吵這些的時候嗎,我又不是那麽小氣的人。”神算子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現在是什麽情況,那個邪道還沒現身?”


    “沒有。”我有些鬱悶的低下了頭,我們折騰了好久了,別說那個道士,徐浩天甚至連那個道士養的鬼都沒見過。


    神算子微微皺了下眉,撐著徐浩天的胳膊就要站起來,卻腳下一滑,差點兒跌倒在地,踩的“啪嗒”一聲,濺了我們一身的水。


    “哪兒來的水?”我抹了一把下巴,意外的抹了一手的紅色。


    “不是水,是血!”徐浩天立刻扶著神算子站了起來。


    我們同時朝四周看去,發現那上百牌位都在不斷的往外冒血,速度堪比小型噴泉。就這麽一會兒時間,地麵已經被血水淹沒,我們的腳全都踩在血水裏。


    “哈哈哈,進了我的陰陽血縛大陣,你們就等著被我煉成血煞吧!”道士的狂喜終於響起,仿佛從四麵八方傳來,回音不絕於耳。


    “藏頭露尾,有本事就出來和我堂堂正正一戰!”徐浩天捏著金屬棍,對著周圍怒目而視。


    “你把英招藏在哪兒了,快把他放出來!”我四處搜尋那道士的身影,卻半個人都瞧不見。


    “嘖嘖,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還念著情郎呢。”道士笑的狹促,“既然你這麽想見他,也好,讓你在臨死之前再見他一麵。”


    道士說完,祠堂忽然就開始轟隆隆的震動,我幾乎站不穩,幸虧徐浩天一把抓住了我。


    地上的石板整塊整塊的翹起來,徐浩天連忙拉著我往後退。石板抬起又落下,好像掉進了一個大洞裏,地上的血水也順著大洞流了進去,整個祠堂看起來就像一個邪惡儀式的進行地。


    當祠堂重新穩定下來,祠堂正中已經變成了一個大坑,牌位上的血水依然源源不斷的湧出來,順著地麵流進坑裏。坑中傳來咕咚咚的聲音,好像開水在翻滾,我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卻被徐浩天一把拉住。


    “小心有詐。”徐浩天麵色肅然。


    “是陣眼!”神算子失聲低呼,“這血坑是陣眼,裏麵有東西!”


    我焦急的看著那個大坑,身體卻被徐浩天死死抱住,一步都不能靠近。著急的滿頭冒汗時,小蠍子突然從我口袋裏爬出來,飛快的衝進了大坑,我伸出的手連它的影子都沒摸到。


    “喀拉,喀拉”,大坑裏傳來奇怪的響動,徐浩天又拽著我後退幾步,他的背幾乎都貼在了牆上。


    嘩啦啦的水聲從坑中傳來,坑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節節拔高,一個石台從地下升起,包裹著英招的血繭就放在石台正中。


    “英招!”我大喊一聲。


    血繭沒有絲毫動靜,就像裏麵的人已經死去一般。


    “別喊了,他聽不到的。”道士得意洋洋,依然藏在暗處,“我的陰陽血縛大陣隔絕一切,他身在其中,誰的聲音也聽不見。”


    我死死咬著嘴唇,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往頭上湧,我已經找到了英招,難道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嗎?


    “前輩,麻煩你照顧她。”徐浩天將我推給神算子,握著金屬棍衝了出去,他在大坑邊緣猛地一跳,穩穩落在了中間的石台上。


    神算子一手抓著我的胳膊,一手握著他的武器,警惕的戒備四周。我盯著徐浩天,他要幹什麽,他想把血繭打破嗎?


    果然不出我所料,徐浩天揚起手中的金屬棍,朝血繭狠狠砸了下去。“當”的一聲巨響,徐浩天的胳膊被反震的高高揚起,金屬棍差點兒脫手而出。


    “別白費力氣了,蠻力是砸不開我大陣的。”道士的聲音之中透出一絲瘋狂,“子時就要到了,等大陣吸收了百鬼之氣,他很快就會破繭而出,然後把你們都殺光!”


    “離子時還有一刻鍾,你跟他一起那麽久,一點兒辦法都沒有?”神算子的語氣裏有掩飾不住的焦急,“那邪道不露頭,這祠堂裏有幹擾法陣,我算不出他在哪兒,再想不出破開這陣的方法,我們可真得交待在這了。”


    不等我說什麽,序號天忽然朝著手裏的金屬棍噴出一口鮮血,金屬棍上的文字驟然亮起來,閃閃金光刺得我幾乎睜不開眼。


    “當”!


    更加劇烈的撞擊之聲從石台的方向傳來,一道影子倒飛而出,“嘭”的一聲落在了大坑邊緣。


    “徐浩天!”我大喊一聲,神算子也怔了怔,抓著我的手有些鬆了,我趁機一把推開他衝了出去,抱住已經昏迷的徐浩天用力往回拖。


    神算子也上來幫忙,我鬆開手,看了一眼徐浩天,將頭轉向石台中央的血繭。一咬牙,我朝著大坑衝了過去,我沒有徐浩天那麽好的身手,半截身子撲倒在石台上,雙腿懸在石台外,脫臼過的左臂疼得我眼前發黑,我死死咬著嘴唇,朝血繭爬了過去。


    “就讓你們做一對亡命鴛鴦吧。”一道黃光從祠堂角落裏閃過,直奔我的眉心。


    “叮”的一聲,是神算子及時出手用一枚銅錢打開了黃光,破碎的銅錢和皺巴巴的符紙一起落在粘稠的血漿之中,神算子終於發現了道士的位置,也顧不得還在昏迷的徐浩天,立刻衝了過去。


    我沒功夫發呆,馬上爬到了血繭旁邊。


    英招,我來救你了,你快出來啊!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我晃著硬梆梆的血繭,希望英招聽見我呼喊,可是血繭裏依然沒有動靜。心一橫,我用力咬破了手指,按上了血繭的頭部。


    如果我能用這枚符文打開客臥的門,那我或許也能用這枚符文打開血繭。英招,這是你教我的環,我已經會用了,你感覺到了嗎?


    隨著環的成型,血繭忽然劇烈的顫動了一下,我心裏一喜,咬牙在血繭胸口的位置勾出第二個環。


    “嗡”,血繭再次顫動,似乎有什麽東西想掙脫血繭從裏麵出來。


    然而血繭卻沒有絲毫裂痕,我焦急無比,一天之內用三個符文我已經到了極限,手抖的根本無法再用出下一個符文。


    小蠍子忽然從坑中跳出,揚起鮮紅的毒刺狠狠紮進了血繭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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