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窒息感讓我更加緊張,我用盡全力去掰脖子上的那條胳膊,冰涼滑膩的手臂根本抓不住,肺裏的空氣越來越少,我的舌頭都吐出來了。


    一道黑光突然從地下鑽出紮向我的頭頂,“滋”的一聲,圈著我的手臂突然斷裂,我狠狠摔在了地上。


    不等我把脖子上那半條手臂拽下來,一條條冒著黑煙的斷臂不停的從頭頂掉落,甚至有些掉在了我身上,順著我的肩頭緩緩滑落。我渾身的雞皮疙瘩一層層的冒,跳起來手忙腳亂的把這些斷臂往下抹。終於地上的手臂都緩緩縮了回去,頭頂上的手臂也消失了,小蠍子落在我腳邊,尾鉤一起一伏,似在喘息。


    “謝謝你了小蠍子。”我蹲下身子,第一次主動伸手摸了摸小蠍子的背殼。


    小蠍子立刻揚起雙鉗揮了揮,有種得意洋洋的感覺。我想笑,英招那種性格怎麽會養出這麽一隻寵物,然而我又忍不住悵然,也不知道英招在那個陰陽血縛大陣裏怎麽樣了。


    稍微喘了口氣,我繼續朝著小蠍子指的方向走,這洞也不知道有多大,走了好久還是沒看到邊緣。如果不是小蠍子執意指著這個方向,我恐怕早就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路了。


    走了大約一個小時,我終於接近了地洞的邊緣,可我卻不敢再繼續走了。前方高聳的土牆上密布著大大小小的坑洞,每個坑都不深,然而每個坑裏都有一個渾身赤.裸的人如同胎兒那樣蜷縮著身子坐在裏麵,身上散發著淡淡的熒光,如同一團團鬼火。


    還好我沒有密集恐懼症,這大大小小的坑洞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但眼前的景象依然讓我頭皮發麻,這些坑洞裏坐著的肯定不是活人,他們現在看起來似乎都在沉睡,一旦我驚醒了他們,絕對會被撕成碎片!


    我不停咽著口水,喉嚨依然幹澀發緊,求助的看了一眼小蠍子,它似乎也有些緊張,尾鉤已經高高揚起,似乎隨時準備進攻。


    鎮定,鎮定,這裏一定有路走。


    我閉上眼睛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從背包裏掏出個玉環來,強忍著惡心壓在了舌下。


    之前在山裏的時候英招跟我提過這玉環,他說是從某具古屍的嘴巴裏掏出來的,已經被陰氣浸透,含在嘴裏可以摒除人氣。背包裏大部分東西我都不知道有什麽用,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這玉環了。


    仔細的將牆上的坑洞又看了一遍,發現其中有個洞裏麵是空的,而且這洞明顯比其他的洞深,應該可以通行。隻是這洞離地麵還有個四五米高,想進去就得順著其他坑洞攀爬,我對小蠍子指了指那個洞口,收起手機,慢慢朝土牆靠近。


    手攀住第一個坑洞的時候,我就忍不住抖了一下,這土牆冷的像凍硬的鐵板,手指扒在上麵冰得生疼。我咬住嘴唇屏住呼吸,順著牆上的坑洞一點點往上爬。


    我的目標就在一個中型坑洞的正上方,那個坑洞裏坐著的是個十幾歲的女孩,長長的頭發如同水藻般披散下來,有些甚至拖在了坑洞外麵。


    我盡量吸住腹部,生怕不小心就碰到她,我已經很努力了,奈何胳膊腿不夠長,伸手去扒那個洞口的時候沒有抓穩,條件反射的一把揪住了那個女孩的頭發。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再也顧不得屏氣,一腳踩在那女孩身上奮力朝洞口爬去。身子剛剛爬上洞口,就感覺什麽東西纏上了我的腳腕。


    回頭一眼,我幾乎魂飛魄散,纏在我腿上的正是那個女孩的頭發,她正漂浮在洞口的位置,一雙沒有眼白的漆黑雙目正正盯著我。不止是她,我剛那一下似乎把所有坑洞裏沉睡的鬼魂都叫醒了,她身後飄滿了大大小小的蒼白軀體,一雙雙黑漆漆的眼睛全都盯著我看。


    我尖叫一聲手腳並用往洞裏爬,玉環從嘴裏掉了出來,身後的鬼魂全都開始淒厲的怒吼。我已經顧不得把玉環再撿起來,用盡全力往洞裏衝。


    腳下一股大力傳來,我整個人被拽的撲倒在地,快速被往洞外拖。我一邊尖叫一邊用力踢腿,可是纏在腳腕上的頭發根本踢不掉。


    小蠍子忽然跳了出去,落在洞口的位置朝外吐出一口黑霧,黑霧擴散開遮住了洞口,纏著我的頭發像是被什麽腐蝕了一樣根根斷裂,而那些準備衝進洞的鬼魂也被這黑霧擋在了外麵。


    小蠍子跳回我身上,急促了敲了幾下背殼,感覺有些委頓。我立刻抓起地上的玉環,撒開腿頭也不回的往前衝,都來不及把口袋裏的手機掏出來。


    洞內漆黑一片,我跑的深一腳淺一腳,好幾次摔倒在地,可我一秒都不敢停,使出吃奶的勁兒不停往前跑。突然腳下一空,應該是我衝出那條通道,可我根本來不及收住腳步,一頭栽了下去。


    我摔得感覺五髒六腑都挪了位置,左臂更是鑽心的疼,掙紮了幾次都沒爬起來,終於昏了過去。


    “姍姍,姍姍你醒醒。”肩頭被不停晃動,我恍恍惚惚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徐浩天半抱在懷裏,四周是一片樹林。


    “你,我們怎麽,在這?”我用力眨了幾下眼睛,不明白自己之前還在一個地洞,怎麽醒來人跑這來了。


    徐浩天說他那時候在墓地裏突然掉了下去,就落在了這片樹林裏,雖然他不像神算子那麽擅長推衍之術,八卦分水他也有涉獵,可是無論他怎麽努力,都無法走出這樹林。


    “之前我聽到這邊有響動,就過了查看,沒想到見你昏迷在地上。”徐浩天對我解釋道。


    我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亮的幾乎稱得上刺目的圓月依然掛在頭頂,我將自己之前的遭遇給徐浩天說了一遍,想不通我怎麽能從地下掉到地上。


    “這個陣法恐怕不簡單,內部陰陽五行錯亂,如果找不到陣眼,我們遲早困死在這。”


    徐浩天皺著眉,先給我檢查了一下傷勢,除了擦傷之外,我的左臂脫臼了,應該是摔的那一下造成的。


    “也不知道神算子前輩現在在哪兒。”徐浩天說著忽然一用力,我隻覺得骨頭“哢嗒”一聲,左手又能動了,隻是依然很疼。


    “你好歹說一聲啊,我一點準備都沒有。”我齜牙咧嘴的倒抽著冷氣。


    “怕說了你更覺得疼。”徐浩天笑了笑,“還好沒骨折,修養幾天就會好的。”


    我急著找出去的路,徐浩天讓我先坐下休息,他說我們像沒頭蒼蠅似的亂闖,說不定還會遇到危險,不如想想其他辦法。


    “你包裏的東西有什麽能用的嗎?”徐浩天瞄了一眼放在一邊的背包,“英招本事厲害,他的東西應該不會差。”


    我幹脆把背包抓過來讓徐浩天看,我說這些東西我大都不認識,這個乩筆或許有用,隻是英招沒教過我扶乩,白皮書裏的內容講的太籠統,我也不會用。


    “我試試。”徐浩天將乩筆拿出來,拂開地上的雜物,閉上了眼睛。


    乩筆的筆尖輕輕點在地上,徐浩天的手扶著乩筆,口中默念著什麽。然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乩筆就像死了一般一動不動,我從緊張等到失望,幾乎快要絕望的時候,乩筆忽然開始緩緩挪動。


    一道道扭曲的線條隨著乩筆出現在地上,我緊緊盯著這些線條,苦思冥想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忽然乩筆一歪,徐浩天睜開眼睛長出一口氣,當他看到地上的圖案,眼中閃過驚喜的光芒。


    “這是地圖,這是六道死門,這一道是生門。”徐浩天指著地上亂七八糟的線條,我看的一頭霧水,這是哪門子地圖,我完全摸不著頭腦。


    “走。”徐浩天站起來,“我知道該怎麽出去了。”


    我連忙把乩筆裝好,徐浩天拎過我的包背在了背上,我也沒推辭。背包還是有點份量的,沒了這包我跑起來也能快一些。


    徐浩天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圖案,確定了方向帶著我往前走去。樹林的樹並不密集,也藏不住什麽東西,但是我們也不敢走的太快,生怕又踏進某個陷阱。


    我們徑直走到一棵粗壯的大樹前麵,徐浩天停下腳步說到了,我奇怪的打量了一下這棵樹,爬上去就能走出樹林嗎?


    徐浩天並沒帶我爬樹,而是從口袋裏掏出一瓶朱砂,隨手撿了根樹枝沾上朱砂在大樹上畫起來。筆走龍蛇,徐浩天畫的大約是什麽符,畫完之後徐浩天收起朱砂,猛地一掌打向大樹。


    “開!”


    隨著徐浩天一聲清喝,大樹“喀拉”一聲裂開了一條縫。喀拉,喀拉,好像一塊玻璃逐漸碎裂剝落,整棵樹從正中裂開,一道光門出現在了我們麵前。


    “果然如此。”徐浩天拉起我的手,“我們出去。”


    我們迫不及待的從光門中穿過,刺目的白光讓我忍不住眯上了眼睛,等我終於適應了光線,發現我們正站在一座類似祠堂的建築之中。


    頭頂吊著巨大的盤香,一條條布幡貼著暗紅色的柱子垂下來,四周全都是木架子,上麵密密麻麻擺滿了牌位。


    正前方有一張供桌,上麵有三個明顯比其他牌位都大出一號的木牌,我和徐浩天走近供桌,看清了上麵的字,我心裏頓時湧起一股寒意。


    林姍姍之位,徐浩天之位,徐常青之位。一個是我的,一個是徐浩天的,剩下那個不用說就是神算子老爺子的了。可那道士即便知道我和徐浩天會來,又怎麽知道神算子會來呢?難不成他真會什麽通天徹地的本事,什麽都算得到?


    “別怕,他這是故意唬我們呢。”徐浩天握緊了我的手。


    “你錯了。”突兀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猛地回頭,吃驚的瞪大了眼睛。


    “怎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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