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華先前懷映雪的時候可算是吃盡了苦頭,這一次有孕,夏侯忱自然是擔足了心。隻是孩子跟孩子還是有大不同的,季昭華順順當當的到了第三月,愣是連孕吐都沒有過。


    夏侯忱雖然心中很是欣慰,但是也少不得罵曾經宮裏的太醫,“可見那些人都是拿錢不做事的東西!”


    當年映雪就沒在宮裏那班子太醫手裏,直至今日夏侯忱對那起子人都心中有埋怨。季昭華摸著還沒有鼓起來的肚子,當初懷映雪的時候,荀太醫是當真盡心盡力了,隻不過人有時候就是這麽怪,那時候金貴的不得了,動一動都怕磕碰到,現在這個小郎中,每日還要催著季昭華出去走動走動,若是如以前那樣日日呆在屋裏,小郎中必是會來說教的。


    季昭華吃得好,睡的好,加上日子平淡,倒是真的沒什麽不適。


    原本這樣的日子能繼續下去,夏侯忱滿心就等著孩子生出來的那一天,可是總還是會有些意外出現。


    這頭一遭就是季曠要南巡了。


    這其實說不上什麽出格的事情,季曠現在是這麽大一個國家的皇帝,自然要多出來走走,看看各地的民生情況。


    可是連齊就為了難,特地來找季昭華說項。


    “也就是我現如今膽子小了,想著他若是來必然是要見見你的,你住在我這裏,我哪裏還跑的掉呢。”


    季昭華明白連齊的顧慮,這一趟季曠來,少不得來看看她這個姐姐過的好不好,她這般大剌剌的住在連齊這裏,不是引著季曠找到連齊麽。


    “你別這麽說,現如今咱們誰的膽子大呢。”


    幸福來的這般不容易,誰不是小心翼翼的守護著,深怕到手的幸福再一次破碎。


    可是.........。


    夏侯忱不同意,雖說這一次季昭華的情況看起來不錯,但是到底有了上一次映雪的經驗,夏侯忱哪裏敢掉以輕心。這次能這般好,還是小郎中日日都用藥材做了藥膳給季昭華吃,才能養的這般好的。


    夏侯忱雖然現在不是皇上了,但是身上的威嚴還是在的,他這麽說,也沒人要反駁。


    季昭華看著連齊的臉色不好,想勸幾句,卻叫夏侯忱眼睛一瞪就嚇住了。夏侯忱這樣的人,真的霸道起來,還真是沒人能製得住她。


    這個時候倒是小郎中往前邁了一步,眼睛裏全是忐忑不安,話卻說的堅定的不行。


    “要不然,你們就住在這裏,不要搬走,我與娘子外出采藥去,嗯,也不過半個月就回來,躲過去皇上的南巡就成。”


    季昭華眼睛都瞪圓了,這個小郎中,這話說的可真是的,這是連房子都不要了嗎?


    小郎中當然舍不得,這屋子裏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跟連齊置辦起來的,讓他離開還真是舍不得,但是為了能跟連齊長久的在一起,這些又怕什麽呢。


    說是采藥去,但是真的離開了這座城,到底回來不回來就是他們說了算的了,就是依諾回來,那也是小郎中自己,斷然不會讓自己的娘子跟著回來的。


    夏侯忱這會子眼裏隻有季昭華,哪裏還管他們夫妻的事情,自然是不依的,“你們走了,我們吃什麽?”


    原本在山裏,吃食這樣的事情都是季昭華跟春環做,要不然就有慈恩寺的齋飯吃,倒是清淡又養生,這些日子住在這裏,吃的一應東西都是小郎中來操辦,就是連齊都是不會下廚房的。


    聽夏侯忱這般不講理,季昭華急忙拉他的袖子。


    “他隻是擔心我,沒有那樣的意思。”夏侯忱對著季昭華,還好,但是對旁人總有種上司對下屬的感覺。


    這種態度並不好,小郎中是個好心腸的人,現在這般害怕了,卻還是要跟夏侯忱爭執,非要帶著連齊出城去,可見真的是將連齊放在心坎坎裏的。


    要不然她沒有必要這樣啊。


    夏侯忱被季昭華一拉,也就沒有再出聲。


    季昭華禿自做了決定,“咱們搬出去,銀子不是還有,就在這城裏買處院子。省身要來,總不能讓他到這裏來見咱們。至於連齊.........,你跟著小郎**去采藥也是成的,留在城中總是不安全。”


    連齊哼了一聲,看向夏侯忱,剛才聽夏侯忱的口氣,連齊心裏就不岔,合著夏侯忱心裏,將她的小郎中當成廚娘下人使喚了,連齊自己使喚小郎中,倒沒什麽,旁人看不起小郎中,連齊第一個就不答應。


    現在隻盯著夏侯忱不住。


    季昭華急忙拉了拉夏侯忱的袖子,讓夏侯忱表個態度。


    他們這一趟來,多虧了小郎中的照顧,感謝他還來不及呢,哪裏還能這般的得罪人。


    這些道理夏侯忱也是明白,可是他做了那麽些年的皇帝,想事情第一生理反應就是先算計著自己的利益,至於旁人的死活,那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現如今他不是皇帝了,這想法自然不對,但是讓他改是斷然改不了的。


    現在讓他說軟話,那更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季昭華也知道夏侯忱的別扭,放軟的姿態撒嬌說:“那你看,咱們總不能賴在他人家裏吧。”


    夏侯忱果然挑起眉,到底還是大男子主義重,原先隻是想著住這裏小郎中好就近照顧,現在季昭華這麽一說,倒是回過味來了,他們現在是寄住在旁人家裏,腰杆子不直啊!


    “咱們搬出去,你可得給我找幾個老實勤快的丫鬟伺候。對,還有穩婆,真生起孩子來,總不能靠著他吧。”


    季昭華的手指指向小郎中,現在住在這裏隻是養身子,要是真的生,自然還是靠穩婆的。


    夏侯忱心頭一跳,一個男人,就是醫術再怎麽高強,夏侯忱看不得他給季昭華接生啊。


    當下也不別扭了,便說:“那就這般決定了。”


    說完又覺得自己太好說話了,又補了一句,“你們說好半個月,若是不回,自有你們的好果子吃。”


    這還威脅上了。


    季昭華捂著嘴笑。


    小郎中伸頭到連齊耳邊,“瞅來瞅去,還是我最好呢。”


    連齊抬手就要抽他。


    不過想想也是,夏侯忱對季昭華自然是百般體貼,不過一身的臭脾氣,那是骨子裏的,根子上長著的,根本就褪不去。


    季昭華跟夏侯忱在一起,安全感是有了,不過想要像連齊這般做個說一不二的當家人還是不成的。衛一也是不錯,可是到底是個武夫,無論怎麽說,連齊這樣大宅門裏出來的女子,對武夫總還是有些看不上。


    小郎中這樣的,可不就是百裏挑一,太難找了麽。


    連齊對著小郎中笑,小郎中慌忙捂住頭,“這是要迷暈我呀。”


    “真是不害臊!”


    大家都笑起來。


    雖說連齊他們要走,但是小郎中還是很負責任的將藥膳的具體做法寫了下來,就是夏侯忱看了,都說‘這我都能做給你吃了。’


    小郎中寫的事無巨細,當晚夏侯忱還真給季昭華做了鹽蒸橙子。


    “不是你說想吃些酸的?”夏侯忱看著季昭華呆愣愣的,便開口問。


    季昭華是實在沒想到夏侯忱有一日能給她做吃的,這是天上要下紅雨了麽?


    “不想吃,我倒了。”


    季昭華急忙抱住他,“想吃,想吃呢,隻是你給我做的,我受寵若驚呢。”


    夏侯忱有些難為情,耳根子都紅了,他這不是看小郎中做的好,季昭華每次都羨慕的不行,覺得連齊是有大福氣的人,一時心念起了,才尋思著給季昭華也做做。


    反正又不難。


    季昭華仿佛知道夏侯忱心中所想,輕聲說:“我羨慕她是沒錯,可是心中卻隻有你是最好的。”


    一個為她拱手讓出江山的人,就是脾氣什麽的有些不好,又有什麽關係。


    季昭華自然是覺得小郎中那樣的人不錯,但是真要是放她在連齊的位置,怕也是不成的,不說其他,就是日日看著那張還有些稚嫩的臉,她就受不住。


    夏侯忱被她三言兩語哄的心花怒放,卻還是不表現出來,隻說:“你這些小東西,是越來越會哄人了”


    他將她當成女兒養著,寵愛非常的。


    季昭華事後想,人總有千百萬種幸福,何必去羨慕旁人呢。


    夏侯忱買的院子,在季昭華看來實在是有些奢華了,不過可能在夏侯忱看來還是普通的吧。


    宅子裏新進了丫鬟,小廝,春環這才騰出手來好好的教訓教訓衛一父子。


    前陣子忙著照顧季昭華,春環隻讓衛一將兒子帶遠一點,怕孩子沒輕沒重的擾了季昭華。誰知道衛一帶著孩子,將城裏三教九流的地方都去了一遍,壯壯現在嘴裏都能說出大把的渾話來了,什麽**,賭坊,連買賣人牙子的暗語,壯壯都聽得懂。


    季昭華聽了隻是笑個不住,直說衛一這是想將兒子培養成江洋大盜。


    衛一為著這個事情,已經好幾日被罰不能跟媳婦睡了。這事情哪裏怪他,夏侯忱派他出去打聽消息,他又不能丟下孩子不管,打聽消息可不就是那幾個地方,孩子去的多了,聽的見的多了,哪裏能學不會呢。


    日子打打鬧鬧,吵吵嚷嚷,也就迎來了季曠南巡到楠城的日子,隻不過季昭華沒想到夏侯慎這次也來了。


    真是意外中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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