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扣動扳機的一刹那,劉翰洋調轉了槍口,擊中了聯絡官的上腹,此處是泰伯星人的致命之處,他的目的就是致其於死地。


    曾經為了對付入侵的泰伯星人,人類對其屍體進行了解剖,熟知並掌握了其身體構造,所獲得的醫學數據能在一定程度上有助於人類快速地消滅入侵者。


    對於已與泰伯星人抗爭數年且身居要職的劉翰洋而言,自然知曉他們的命門所在。


    突如其來的狀況使得原本緊張的氣氛變得更加冷滯,仿佛墜入冰窖一般,眾人都瞋目結舌地望著倒在地上不斷抽搐的聯絡官,最高行政官更是一幅不可思議的表情。


    短暫的安靜之後,一群玻爾茲曼護衛如風一般飄到了劉翰洋的四周並將他團團圍了起來,薇兒見狀,展開雙臂用身體護住了他,與此同時,10幾個寄生在人類和泰伯星人大腦內的玻爾茲曼意識體也圍了上來,就等著最高行政官一聲令下將其拿下。


    「我看你們誰敢動他?」薇兒厲聲警告道。


    衛兵們循循不敢上前,他們很清楚她在最高行政官心目中的地位,輕妄的舉動會招來殺身之禍,他們的目光齊唰唰地看向了一臉嚴肅的最高行政官。


    最高行政官擺了擺手,示意所有的衛兵分散開來,但並未撤去,他似乎並不想讓薇兒左右局勢,保持足夠的威懾是必要的,因為劉翰洋仍具有威脅性,他並沒有被解除武裝。


    幾名玻爾茲曼救護人員迅速到場,當一台大型設備被運抵現場時,救援人員將中槍的聯絡官抬進了設備,一陣蜂鳴聲過後,一條蝌蚪狀的雲團狀物質從聯絡官所寄生的那名泰伯星人的大腦裏被抽取了出來。


    蝌蚪狀雲團物質正是聯絡官,他得救了,而那名被寄生的泰伯星人則失去了生命特征。


    看到聯絡官並無生命之虞,最高行政官那緊繃的臉方才舒緩了過來,他看向了劉翰洋,眼神威嚴而冷煞。


    「你膽子好大啊?竟敢公然行刺聯絡官?」


    「不是行刺,是射殺!」劉翰洋麵不改色道,說完,輕輕地推開了薇兒,然後將電磁脈衝槍扔在了桌子上。.


    他的說法激怒了最高行政官,本想命令衛兵們一擁而上一舉擒獲他時,卻因為扔槍的舉動而讓其怒氣消解了大半。


    最高行政官半側著臉,好像在想著什麽,似乎對他剛才的話突然有了興趣,他不緊不慢地問道:「你剛才說不是行刺,是射殺!那你說說為什麽要射殺聯絡官?」


    劉翰洋的眼睛看向了深邃的星際空間,臉上露出了一幅仇深的表情,他用憤怒的語氣回答道:「泰伯星人入侵了我們美麗的地球家園,我們失去了賴以生存的根基,他們是我們不共戴天的敵人,每一個地球人都有義務和責任拿起槍與他們戰鬥到底!」


    他緩了緩,然後用遺憾的口吻接著說道:「聯絡官寄生在了泰伯星人的大腦裏,讓我產生了錯覺,也許是仇恨蓋過了理性,讓我錯誤地將他當成了泰伯星人,很抱歉,我誤擊了他。」


    劉翰洋的回答讓最高行政官無言以對,他當然清楚這隻不過是其說辭而已,充其量是借題發揮,不過,劉翰洋的前一句語氣真切而富有感染力,是發自於內心的情感流露,不知情者很難聯想到他這是為自己尋找「脫罪」的借口。


    也許在特定情況下,仇恨有時真的會讓人失去理智。


    不過,聯絡官並不想就此罷手,因為這場宴會策劃了很久,不能就這麽草草收場,借此機會一舉除掉劉翰洋和周芸仍是宴會的既定目標。


    劉翰洋仿佛洞悉了最高行政官此刻的心思,他麵向了他,在向其走進幾步後,突然凝神閉息,一道亮光過後,他隱身了。


    他有暗物質人一半的基因,對於可見物質而言,


    能隨時隨地做到隱身。


    「最高行政官閣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的耳畔響起。


    「誰?誰?」


    「我,劉翰洋。」


    「你...你在哪兒?」


    「我在你的身後,現在,有一把暗物質槍正抵在你的腦後,按照我的意思來,你自然不會有事。」


    最高行政官驚恐地環視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劉翰洋的身影,至於他所說的那把暗物質槍更是毫無蹤影。


    不過,暗物質一詞倒讓他想起了一件事,圖茲先生曾經告訴過他,劉翰洋有一半不明基因,該基因既不能被可見物質所構成的生命觀察到,也不能被普通的儀器設備所探測到,幾乎是謎一般的存在。


    後來,相關的玻爾茲曼研究機構對圖茲先生的發現進行了深入的研究,終於探明了劉翰洋所擁有的那一半基因為暗物質。


    最高行政官當然清楚暗物質所擁有的一切特性,對於玻爾茲曼意識體來說,暗物質的威力不容小覷,它能對一切可見物質實施隱身並產生巨大的威懾力。


    最高行政官的目光看向旁邊的幾名護衛,用眼神暗示他正處於危險之中並示意他們繞到自己身後,護衛們領會,分成兩撥後一左一右夾擊而去。


    「轟!」伴隨著一聲巨響,一名靠近的泰伯星人被轟成了碎片,護衛們立刻停了下來,驚慌失措地看向四周,詭異的是,他們並沒有發現凶手。


    最高行政官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已經完全確定他的身後就是手持武器的劉翰洋,因為參加宴會的任何一個寄生體或玻爾茲曼意識體都是不允許攜帶槍械進場的,哪怕是一把匕首都不行。


    「你想怎樣?」最高行政官問道。


    「放了周芸,讓她離開萬境之城。」劉翰洋回答道。


    最高行政官輕蔑一笑,顯然,他並沒有被劉翰洋的威脅所嚇倒:「如果我不這麽做呢?」


    「那我就轟碎你所寄生的這名泰伯星人的大腦。」


    「嗬嗬...你以為你能殺死我嗎?」


    「當然。」


    「實話告訴你,即使你把我寄生的這名泰伯星人的大腦轟成碎片,我仍然有35秒的存活時間。」


    他說完,眼睛看向了右側,劉翰洋順著他的眼神看去,隻見一群玻爾茲曼救護人員擁簇著數台湧動著流光的機器出現在了大廳內,他們隨時準備實施緊急救護。


    「如果***擾救護人員,你未必能挺過35秒。」劉翰洋語氣平靜,平靜中透露著殺氣。


    「我的隨身護衛和大廳內的衛兵會阻止你的,即使拚個魚死網破,也不會讓你得逞的。」


    劉翰洋有點愕然,沒想到碰到了一顆硬釘子,他暗自慶幸自己沒有提出更高的要求,否則,很難下得了台,看來,得適當迂回一下。


    「如果你放了周芸,我願意無條件地接受你的任何要求。」劉翰洋說道。


    最高行政官陷入了沉思,他看向了薇兒,此時,薇兒是一臉的驚慌,她無法理解,僅僅一道白光過後,好端端的劉翰洋怎麽會平白無故地消失不見?


    還有,她的父親如木樁一般一動不動地站立著,行為舉止非常怪異,她完全聽不清他自言自語地說著什麽?


    似乎受到了脅迫,又似乎穩操勝券。


    看著女兒那詫異和驚慌的表情,最高行政官無奈地點了點頭,他同意了劉翰洋的提意,至於他會提出什麽樣的「無條件要求」,一時還未想好。


    當然他也沒有必要亮出底牌,既然是無條件,那就沒有必要現在就提出,待他冷靜之後再做定奪。


    他之所以同意,關鍵在於劉翰洋的隱身威脅並沒有讓他失掉威


    嚴,除了他們之外,沒有誰能夠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又一道白光過後,在眾人那驚訝的尖叫聲中,劉翰洋現身了,薇兒抹著眼淚撲向了他,兩人相擁在了一起。


    周芸淒然地扭過頭,心如刀絞。


    宴會進行到這裏已經沒有繼續進行下去的意義了,它本來就是最高行政官實施其策略的一個道具而已,雖然並沒有取得預期的效果,但總體上還算滿意,在可接受範圍內。


    最高行政官在護衛們的簇擁下離開了,與會的嘉賓也相繼離開了,偌大個大廳隻剩下了劉翰洋、薇兒和周芸三人。


    劉翰洋安慰了一番薇兒並在她的耳邊耐心地說了幾句,她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空氣仿佛凝滯了一般,整個大廳靜得出奇,偶爾能聽到兩顆心髒跳動的聲音,不同頻率,不同的心境。


    曾經,心有靈犀、心有彼此的兩人此刻卻變得形同陌路,如同苦大仇深的仇人一般。


    周芸側著頭並沒有正視劉翰洋,而劉翰洋則是一幅嚴肅的表情,他緩緩地走進她,似乎想引起她的注意,可她依舊保持著原有的姿態,好像他不存在似得。


    「芸...」


    「走開!」


    「我有話對你說。」


    「走開!我讓你走開!」周芸說著,「忽!」的一下從懷裏抽出了一把匕首,刀尖抵在了劉翰洋的脖子上。


    「立刻在我麵前消失!」她惡狠狠地說道,但眼睛裏卻滴淌著晶瑩的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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