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別墅庭院中的景觀燈依次亮起,橘黃色的光暈透過客廳的落地窗照射進來。男人身上穿件白色浴袍,手中夾著一根煙站在窗前。


    白色煙霧淡淡縈繞,男人微微垂著臉,吸菸的速度很快。手中的一根煙燃盡後,他又轉身走到茶幾前,準備拿起煙盒,眼角餘光卻在觸及到邊上那雙粉色小鞋後,倏然停住手中的動作。


    鬱錦安怔怔許久,然後才再次伸出手,把那雙鞋子捧在手中。


    粉色絨麵嬰兒鞋,柔軟細膩的觸感,瞬間柔軟人的心。鬱錦安轉身坐在沙發裏,眼睛直勾勾盯著鞋子發呆。


    也不知道寶寶長得像誰?


    長得會不會像他?


    「嗬嗬……」


    眼前情不自禁出現一張被他想像出來的麵孔,粉雕玉琢的小寶貝,有著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睛,如同喬南的眼睛那般幹淨。


    鬱錦安低頭看看掌心,想著如果寶寶穿上這雙小鞋子,一定會很開心。


    隻可惜……


    他嘴角剛剛揚起的那抹笑,瞬間又收緊。


    吧嗒!


    男人打開煙盒,抽出一支煙點上。客廳中沒有開燈,隻有庭院中的光亮照進來些許,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倚在窗欞呆呆站立。


    直到手中的整根煙都燒盡,他也沒有吸上一口。


    菸蒂輕輕掉落在地麵,燃燒的火星逐漸覆滅。鬱錦安偏過頭,深棕色眼眸落向庭院中的那株銀杏樹,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


    對不起寶貝,請你原諒爸爸。爸爸從來都不知道你的存在,卻在知道你曾來過世上的那刻,又永遠的失去了你。


    翌日早上,喬南踏進星耀電視台,果然迎接著一路的注視走進電梯。甚至她乘坐的那部電梯中,一個同行的同事都沒有,隻有她自己,享受專屬電梯般的待遇。


    這種感覺,她雖然已經提前打過預防針,但當真身臨其境的時候,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新聞中心內部異常安靜,喬南懷著忐忑的心情走進去,卻發現身邊的座位一個個都空著。她看眼時間,不禁詫異。


    今天這是怎麽了?難道大家集體遲到?!


    拉開椅子坐下,喬南無奈的撇嘴。她打開電腦,脫掉外套,準備進入工作狀態。這幾天沒在台裏,桌上已有不少等待完成的工作。


    啪!


    前方燈光突然滅掉,喬南一愣,正要起身去檢查線路。周圍突然大亮,緊接著所有同事都從四麵八方衝出來。


    「恭喜恭喜!」


    鮮花蛋糕,還有蠟燭和花瓣。喬南整個人都傻了,定定望著走近的眾人們,「南南,恭喜你哦,祝你和明總訂婚快樂。」


    喬南:「……」


    這也太搞了吧?汗!


    「南南,快來切蛋糕。」


    「呃……不用了吧。」


    又不是過生日,切什麽蛋糕啊?


    「要的要的。」


    同事們伸手把她拉過去,紛紛開始獻殷勤,「這個蛋糕是芳芳訂的,鮮花是阿濤訂的,還有花瓣氣球和蠟燭都是我買的……」


    喬南嘴角保持的笑容有點僵硬,「謝謝大家,真的謝謝了。」


    「不謝,以後你就是我們星耀未來的老闆娘,咱們都是一個部門的,有什麽事情可要罩著我們喲。」


    喬南無語凝噎。


    同事把蛋糕刀遞過來,喬南被趕鴨子上架,隻好伸手將蛋糕切分。突然有人驚呼,「秦總監,早。」


    「早。」


    秦瀾提著皮包過來,見到這些場麵,眉頭不禁蹙了下。隻不過她的表情很快隱去,並沒有如往常那般發脾氣。


    「馬上就要工作了,吃完記得收拾。」


    「是。」


    「秦總監,您也吃一塊蛋糕吧。」


    須臾,秦瀾拿著蛋糕走進辦公室。大家見她神情如常,才都鬆口氣。


    喬南眼見秦瀾走遠的身影,隱約感覺有些不對勁。但秦瀾表麵看不出異常,她也無法說清究竟哪裏有問題。


    大家很快把東西收拾好,拿著蛋糕回到座位吃。平時素來火爆脾氣的秦瀾,如今遇到喬南都是和顏悅色,可見人家地位不凡。


    再說秦瀾和明騰的關係,大家全都瞭然,這不就是未來婆婆和兒媳婦嗎?人家都是自己人,以後喬南往女主播的道路上發展,將會暢通無阻。


    上班之前,喬南已經吃過早餐,所以這會兒並沒什麽胃口。她看著自己桌上的蛋糕,心情還有點鬱悶。


    哎,這個誤會恐怕沒辦法解釋清楚了!


    積壓多日的工作,果然強度倍增。喬南幾乎一天都在錄音棚和工作室,一會兒幫忙錄製節目,一會兒又跑來進行後期剪接。


    隻有午休的時候,她才抽出空打個電話到醫院,詢問了媽媽的情況。那邊的醫生說,喬怡目前狀況不錯,一係列治療手段慢慢進行。


    掛斷電話後,喬南心情有點失落。雖然把媽媽送到那麽遠的地方治療,完全是為她好,可是卻不再方便她們母女相見。


    喬南心裏總是惦記。


    臨近下班時,新聞中心響起一片歡呼聲,原因是明騰現身。


    「明總好!」


    同事們紛紛起身打招呼,喬南抱著卡帶,剛剛走出工作室。抬頭看到朝她走來的男人,雙腳本能停在原地。


    「一個人拿這麽多帶子?」明騰伸手接過喬南懷裏的一部分卡帶,眉頭輕蹙,「以後可以找個人幫你。」


    周圍同事們的目光咻咻射過來,一把把好像小尖刀。


    喬南低下頭,「沒事的,大家工作都很忙,我自己可以完成。」


    幫她將卡帶放好,明騰再次走到喬南身邊,「工作完成了嗎?可以下班嗎?」


    喬南詫然,還沒等回答,明騰已經把她的包收拾好,順手拿起她的外套,一手扣住她的肩膀,帶她往外走,「下班時間到了,走吧。」


    整個新聞中心的同事們都看到他們相攜離開,各種羨慕嫉妒恨的聲音都有。


    一路被帶出電視台大樓,又被帶上車,喬南都沒機會說話。


    直到明騰發動引擎,她才得以看口,「明總,我們要去哪裏?」


    「是不是要扣工資,你才能改掉這個稱呼?」


    「呃……」


    明騰淡淡彎起唇,笑道:「我爸說讓我帶你回家吃飯,一會兒你要是明總明總的叫,我們肯定就被拆穿了。」


    好吧,喬南尷尬的嘆口氣,「我會記住的。」


    聽她這麽說,明騰才笑了笑。


    不多時候,明騰將車開進庭院,熄火後帶著喬南下車,兩人一起進去。


    「爸爸——」


    明寶早早坐在台階上,看到進門的兩人,興奮地飛奔而來。明騰彎腰將兒子抱起來,沒想到小傢夥看到喬南後,立刻朝她伸出雙手,「喬老師抱抱。」


    好多天沒有看到明寶,喬南剛見麵就被他的話暖化。她一把接過孩子,低頭在他臉頰親了下,「明寶這幾天有沒有好好背書?」


    「有。」


    明寶黑亮的眼眸透著精光,「老師留的作業,九寶都完成了。」


    每次喬南出現,明騰立刻失寵。他無奈的撇撇嘴,跟在他們身後進去。


    傍晚六點,秦瀾回家。


    今晚家裏很熱鬧,明騰帶著喬南回來吃飯,明峰也開心的坐在餐廳中。


    「媽。」明騰拉開椅子,秦瀾笑著坐下。


    喬南動了動嘴,最終還是選擇保守稱呼,「總監。」


    「哈哈哈。」明峰笑出聲,打趣道:「小南啊,你可以隨著小騰一起叫。」


    「伯父,我……」喬南紅著臉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倒是秦瀾主動開口,「不急,先讓她適應一段時間。」


    「是啊,南南臉皮薄,先讓她適應適應。」明騰適時插話,同時伸筷子給喬南夾菜。


    這個時候,明寶從邊上椅子裏爬到喬南腿上,硬是靠在她的懷裏膩歪,「老師,你以後可以叫我九寶喲,不用適應了。」


    「哈哈哈哈哈——」


    全家人都被孩子的話逗笑,喬南哭笑不得的望著懷裏的小傢夥,見他朝自己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那一刻,明寶臉上的神情,卻讓她有種熟悉的感覺。


    用過晚飯,明峰隻小坐一會兒,便被明騰送上樓。父親身體不好,最近正在調養,等他身體指標達到手術標準,就要進行大手術。


    「小騰。」


    明峰靠在床前,望著兒子的眼神溫和,「小南是個不錯的女孩子,雖然沒什麽家世背景,但貴在簡單。你又有明寶,不能太過挑剔人家,爸爸很滿意。」


    明騰拿過被子給父親蓋上,莞爾一笑,「爸,喬南是我要找的那個人,你放心吧。」


    「那就好。」


    不久,明騰關上父親臥室的門,走下樓。


    秦瀾吃過飯後又出門,說是台裏有事,她平時工作強度都這麽大,大家也都知道她不聽勸。


    客廳的沙發裏,明寶正坐在喬南的腿上,纏著她講故事。


    「喬老師,九寶要聽美人魚的故事。」


    「美人魚?」


    喬南驚訝不已的盯著懷裏小傢夥,「美人魚是女生聽的故事,九寶也喜歡?」


    「嗯,喜歡。」明寶忽閃著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天真的問,「美人魚是不是漂亮的公主?九寶喜歡漂亮的公主。」


    噗——


    喬南忍不住笑噴,伸手掐了掐明寶胖嘟嘟的小臉蛋,「這都誰教你的呀?老師可沒有教過你這些東西……」


    沙發裏的一大一小,一笑一鬧,氣氛和諧溫暖。


    明騰站在樓梯口,靜靜注視他們兩個,竟然不忍心上前打擾這幅美好的畫麵。很早前他就想要這樣的生活,可是夏夏離開了,他的心空掉了。


    如今等來一個喬南,終於可以填補他心底的那片寂寞。


    叮!


    電梯門打開,秘書捧著日程安排邊走邊匯報,「副董事長,您明天上午十點要出席gg公司的開幕儀式,下午兩點還要趕去度假村出席新季度董事會,還有……」


    「好了好了。」


    邵卿不耐煩的皺起眉,「能不能讓我休息會兒?有什麽安排明天再說不行嗎?」


    聽到她的責備聲,秘書立刻閉上嘴,「對不起副董事長,對不起。」


    邵卿揮揮手,示意她可以下班了。每天從早忙到晚,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氣,下班還要聽工作,透都要疼死了。


    走出集團大樓,路邊停靠著一輛黑色跑車。倚在車門前的男人雙手插兜,微微低垂的臉龐輪廓分明。


    邵卿看到前方的男人,第一個反應就是眨眨眼,睜開後依舊見他站在那裏,瞬間回過神,提著皮包大步走過去,「錦安,你怎麽在這裏?」


    男人緩緩抬起臉,瞥眼滿臉激動的邵卿,薄唇勾了勾,「剛剛正好路過,想起你上次不是說要帶我去家裏吃飯嗎?正好我也很久沒有去看過你家裏人,所以就來等你。」


    「你要去我家吃飯?」邵卿驚訝不已,聲音都不自覺提高起來。


    鬱錦安點點頭,隨手打開後備箱,指給她看,「我買了些補品,你爸爸最近身體不是不太好嗎,這些東西對他恢復可能有點幫助。」


    低頭看眼他買的東西,多數都是滋補食材,燕窩魚翅那類的食材。邵卿莞爾一笑,「錦安,你真的讓我有點意外。」


    「嗬嗬。」鬱錦安薄唇微彎,「這也是應該的,他們是長輩我理應去拜訪。」


    「我先給媽媽打個電話,讓她準備一下。」


    邵卿拿出手機立刻打給馮馥,聲音中有掩藏不住的驚喜。


    須臾,她掛斷電話,上前挽起鬱錦安的臂彎,「好了,我告訴媽媽準備好吃的,我們走吧。」


    男人輕輕應了聲,親自打開副駕駛的門。


    坐進車裏以後,邵卿一顆心依舊撲通亂跳。鬱錦安突然出現,又突然說要跟回家吃飯,真的太令她感覺意外了。


    要知道自從他們訂婚後,這還是第一次,鬱錦安主動過來找她,而且還表現出一副親熱的模樣。


    是不是因為喬南和明騰訂婚後,對他有所觸動?


    嗡!


    馬力強勁的跑車發動引擎,迅速駛入車道。邵卿扣好安全帶,不時的瞥眼身邊的男人,心底有種不算踏實的感覺。


    大概因為鬱錦安對她的態度一直都冷冰冰,突然熱絡起來,她完全還沒適應。


    不多時候,車子停在別墅外。邵卿打開車門,幫鬱錦安拎著東西,兩人一起進門。


    「媽媽,我們回來了。」


    「卿卿。」馮馥接到女兒的電話就著手安排,她算計著時間差不多,忙出來迎接。


    「錦安,你來了。」


    「伯母。」


    鬱錦安抬腳跨上台階,語氣恭敬的喊人。馮馥見到他登門,早已心花怒放,「來來來,快點跟卿卿進屋。」


    「好。」


    邵卿拉著鬱錦安進去,抽空回過身跑到馮馥身邊,小聲吩咐,「媽,不要給他倒茶,他喜歡喝咖啡。」


    「哦哦,好的。」馮馥點頭,轉身走進廚房,親自去泡咖啡。


    對於這位未來的準女婿,馮馥可是相當滿意,自然態度要親熱很多。


    「坐啊。」邵卿脫掉外套遞給傭人,見鬱錦安站在原地四處觀望,不禁笑出聲。


    鬱錦安坐到沙發裏,又瞥眼偏廳,隨後問道:「伯父人呢?他身體恢復的怎麽樣了?」


    「我爸挺好的,沒什麽事。」邵卿眼底的神色微微有點不自然,「你找我爸有事?」


    「沒有。」


    鬱錦安上半身靠著沙發,雙腿交疊起來,「前段時間他生病,我沒能來看望,也不知道修養的好不好?」


    「錦安,來喝咖啡。」馮馥端著托盤過來,將咖啡杯放在茶幾上。


    男人伸手端起杯子抿了口,「不錯。」


    聽他這麽說,馮馥暗自鬆口氣,「你再說欽文嗎?他這會兒剛睡醒,等下我叫他下來吃飯。」


    「伯父身體怎麽樣?」


    馮馥輕輕嘆口氣,神情失落道:「身體倒是沒事,就是這腦子……總是認不清楚人。」


    「媽!」邵卿出聲打斷母親的話,明顯不想讓她多提起關於邵欽文的病情。


    鬱錦安臉色平靜的端起咖啡,沒有再問。


    「你們先坐,我去拿點糕點過來,想來你們上了一天班,肚子也餓了。」


    「謝謝伯母。」


    邵卿想要攔住母親,但鬱錦安已經開口道謝,她又不好多說什麽。


    客廳中隻有他們兩人,傭人們進出都在做事。邵卿瞥眼身邊的男人,笑道:「今晚我媽親自下廚,一會兒你要多吃點哦。」


    鬱錦安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目光望向門前,「家裏隻有你爸媽,你爺爺呢?」


    「爺爺這兩天身體不太舒服,去山裏靜養了。」邵卿抬手把電視打開,一雙眼睛緊緊落在鬱錦安身上,「錦安,下周有個溫泉酒店度假村開業,請我去玩,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下周?」鬱錦安斂下眉,心思並沒在她的話題上,隨便敷衍句,「再看吧,我不確定有沒有時間。」


    聽到他搪塞的理由,邵卿心底有些失落,但她很快又安慰自己。這是好的開端,要慢慢來,不能急。


    「你家有紅酒嗎?」鬱錦安突然開口,邵卿先是一怔,而後笑道:「有啊,我爸爸喜歡收集紅酒,都在酒窖裏,你有什麽需要?」


    「既然今晚伯母親自下廚,我們是不是一會兒應該開瓶酒?」


    「對哦,這樣才有氣氛。」


    邵卿美滋滋站起身,說道:「你先看一會兒電視,我去酒窖選瓶酒。」


    她沒走兩步,又折身回來,「你喜歡哪款酒?要什麽年份的?」


    「我喜歡波爾多,如果有90年的最好。」鬱錦安嘴角的笑容溫和。


    邵卿看著他的臉,整個人有點發飄,「90年波爾多是吧?我去找找,說不定會有,你等我。」


    「好,不急,慢慢找。」


    噠噠噠!


    高跟鞋踩在地麵發出的聲音遠去,鬱錦安看著邵卿的身影消失後,立刻站起身。


    「錦安,先吃點糕點。」馮馥端著瓷盤過來,笑眯眯說道:「這些曲奇是我昨晚烤的,卿卿很喜歡吃,你也嚐嚐看。」


    聞言,鬱錦安重新坐到沙發裏,拿起一塊曲奇塞進嘴裏,咀嚼後笑道:「伯母手藝很好。」


    「哪裏。」被未來女婿誇獎,馮馥有些不好意思,「你喜歡就好。」


    「錦安啊,平時卿卿被我們嬌生慣養寵壞了,要是她有什麽任性撒嬌的地方,逆一定要讓著她些。」


    「不會。」鬱錦安抿起唇,「她很識大體。」


    聽他這麽說,馮馥懸著的心立刻放下。


    「伯母,伯父最近的身體不太好,您有沒有想過,給他買份保險?」鬱錦安嘴角微微噙著一抹笑,狀似無意的開口問道。


    「買保險?」馮馥怔了怔,「那倒沒有。」


    鬱錦安主動伸手倒了杯茶給馮馥,「現在很多人都在買保險,也是為自己以後買個萬一。」


    「是啊,很多明星都在買保險啊,什麽胳膊大腿啊,聽說保值都很高。」馮馥順著他的話題回答。


    「您不想給伯父買份保險嗎?」鬱錦安試探的說了句。


    馮馥一愣,心思瞬間飄到這個上麵。雖說現在她身體還可以照顧欽文,但再過五年十年呢?如果欽文的病還不好,到時候爸爸年事已高,必然不能照顧他,若是她有個什麽,以後誰來照顧欽文?


    雖說卿卿懂事孝順,但天下沒有哪個父母願意拖累子女。


    眼底突然一亮,馮馥看向身邊的人,「錦安,你是不是對保險比較了解?」


    「有些了解。」


    鬱錦安點頭,「我就給自己買了份保險。」


    「是嗎?」馮馥驚訝不已,人家那麽年輕都買保險,為將來綢繆,他們都老了,不是更要想想將來嗎?


    「錦安啊,保險那些事情我都不懂,卿卿平時上班又忙,我……」


    「要是您相信我,我可以幫您和伯父選一份保險。」鬱錦安緩緩開口。


    「哎呀,我伯母當然相信你。」馮馥嘴角露出笑容,「你和卿卿都要結婚了,自然都是一家人。」


    鬱錦安薄唇輕挽,「買保險需要辦理一些手續,您看伯父什麽時候方便?」


    他的話,忽然讓馮馥一陣失落。她嘆口氣,神情沮喪,「欽文人有些糊塗了,恐怕沒法去辦手續。」


    鬱錦安深棕色的瞳仁眯了眯,平靜開口,「那這樣吧,您把伯父的身份證給我,我可以幫他代辦。」


    「真的嗎?」馮馥甚為驚喜,「那真是太好了,我現在就去拿欽文的證件下來。」


    說話間,馮馥快步上樓。


    鬱錦安見她上樓,立刻拿出手機打給邵卿。


    「錦安,怎麽了?」


    男人握著手機走到樓梯口,「找到酒了嗎?」


    「還在找呢,」邵卿似乎彎下腰,語氣變的粗喘,「波爾多倒是不少,可還沒看到90年的。」


    「那個年份的酒不多,不過聽說口感不錯。如果實在找不到,那就算了吧。」


    邵卿趴在地上,翻開最下麵那瓶酒,依然年份不對。她撇撇嘴,看到對麵的梯子,立刻露出一抹笑,「我再去上麵看看,你別急哦。」


    「嗯,小心點。」


    話落,鬱錦安掛斷電話。


    幾分鍾後,馮馥捏著身份證下樓,「錦安,證件找到了,給你看看行嗎?」


    鬱錦安立刻接過去,邵欽文的身份證還有印章都有。他點了點頭,道:「可以,我明天就去辦手續。」


    「好,辛苦你要親自跑了。」


    「沒什麽,舉手之勞而已。」


    遠處有腳步聲傳來,鬱錦安把證件和印章妥帖裝進口袋裏,壓低聲音同馮馥說話,「伯母,買保險的事先別告訴卿卿。她一直都很孝順你們,我怕她擔心你們,心裏不舒服。」


    聞言,馮馥立刻點頭,「錦安啊,你真是個細心的孩子。放心吧,我不會跟卿卿說。」


    鬱錦安勾了勾唇,轉過身時,恰好看到邵卿手裏舉著瓶紅酒過來,「錦安,我沒有找到90年的波爾多,有一瓶96念的可以嗎?」


    男人上前一步,伸手將酒瓶接過去,「也不錯,我們嚐嚐看。」


    「好。」邵卿舒心一笑,拉著鬱錦安走進餐廳。


    眼見他們並肩走遠,馮馥不由踏實下來。自從丈夫生病,她最大的心願就是看到女兒早點結婚。以後卿卿嫁入鬱家,成為鬱家少奶奶,他們邵家必然也會跟著沾光。


    晚飯後不久,邵卿親自送鬱錦安走到車前。她手裏拎著車鑰匙,溫柔的笑道:「坐我的車吧,你今晚喝酒了,不能開車。」


    鬱錦安微微一笑,「我給司機打電話了,他馬上就到。」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那刻,司機就已經趕來。


    邵卿嘴角的笑容尷尬了下。


    須臾,邵卿站在門前,目送開走的黑色轎車,秀氣的眉頭皺了皺。雖說鬱錦安對她的態度還是不夠親密,但她相信,隻要有些日子,他總會被自己吸引。


    難道她堂堂的邵家千金,還比不過一個什麽都沒有的喬南?


    第二天早上九點,鬱錦安登上航飛機離開湖城。十幾個小時後,他坐在一家私密性很好的私立醫院內。


    「鬱先生,證件您都帶齊了嗎?」


    「齊了。」鬱錦安把東西拿出來,對方工作人員驗證過證件後,遞給他一張單子簽名。


    看過以後,他在落款處寫上名字。


    「請稍等。」工作人員起身離開,大概二十分鍾後,拿著一個密封的文件袋回來。


    「這就是邵欽文的血液檢測報告,請您收好。」


    「謝謝。」


    鬱錦安把袋子接過去,並沒有馬上打開,而是很快離開醫院。


    不久,返回的飛機上,鬱錦安才把密封袋拆開。a4大小的報告書中,清晰記錄著檢測結果,最後一欄的鑑定意見說明,支持親緣關係。


    鬱錦安眯了眯眼,將檢測報告妥帖收好。醫院工作人員說明,當時邵欽文派人送來血液樣本的時候,隻註明他自己的姓名,另外一個被檢測人的身份被他保密,沒有任何透露。


    按照時間推斷,邵欽文應該是先把血液檢測送到國外以後,人才生的病。那麽就是說,在他生病之前,一定發生過什麽事情?


    而那個被他保護起來的被檢測人,究竟又是誰?


    鬱錦安薄唇緊抿,心底有種強烈的直覺。當初喬南被確定為不是邵家女兒的畫麵,他還歷歷在目,雖然他現在沒有辦法肯定那個被檢測人就是喬南,但那種莫名的肯定,幾乎就讓他能夠下定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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