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子桑罌恨不得現在就想把洛予夏,和孩子都轉到a市醫院去,怎奈不管是洛予夏還是孩子都經不起長時間的折騰,就隻好暫時繼續住在海邊了。


    “還是沒有找到人麽?”子桑罌越來越壓不住內心抑鬱煩躁,抓著頭發在客廳裏麵亂走,子桑家二十多年的良好教養一夕之間全部崩塌,化身逮誰就噴火的噴火龍。


    “艸,什麽叫找不到人,除非葬身魚腹,不然那麽大個人怎麽可能會找不到了。”


    雖然來的人是九月手下,但現在就連九月也跟著被子桑罌罵了個狗血淋頭,抬手按著脹痛不已的太陽穴,九月內心其實對找到洛景晨已經不抱太大希望了。


    畢竟距離洛景晨出事那天已經過去五天了,別說洛景晨這個人了,就連屍首都沒找到,更別說那早已不知被波動的海浪衝到哪裏去的,有關他身上的物品。


    可這話他們心裏誰都清楚,但就是不能明說出來。


    人嘛,總是要心底抱著點希望,自欺欺人的。


    而反觀洛予夏也已經這樣昏迷不醒五天之久了,情況雖然穩定了下來,但身邊還是離不得人,需要人時時刻刻看守著,唯恐出現什麽意料之外的情況,那子桑罌就真的要一頭撞死在牆上了。


    “若是在找不到人的話,我就拆了你們。”扔下這麽一句話,子桑罌就要去看看孩子了。


    令人欣喜的是,這五天孩子情況明顯逐漸好轉,隻是在子宮中憋久了,呼吸係統有些損傷,估計日後會出現哮喘,呼吸不暢等疾病,但那是以後的事情了,當下孩子能夠活下來已經足夠給人驚喜了。


    當初孩子出生的時候渾身是血,而且身上,臉上皺巴巴的看上去像隻小猴子一樣,但現在身上白白淨淨,軟軟嫩嫩的,叫人怎麽看都看不夠。


    子桑罌去看孩子的時候正巧碰上了蘇顏,也不知道他在這裏待了多久,整個人顯得有些恍惚的迷離,聽見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蘇顏笑笑沒回頭,漂亮的丹鳳眼也失去了往日神采,暗淡不已。


    “今天可以好好跟我說說了吧,那天你的話是什麽意思?”


    子桑罌先是沉默了下,才慢吞吞說道:“就是蘇少你心中的那個意思,不信的話,醫生那裏有一份關於小夏的血性檢測,也保存的有新鮮血液,你盡管可以去做一下鑒定,這件事最清楚的人不是我,而是景晨,隻可惜人現在沒了。”


    蘇顏轉過身,丹鳳眼眯了起來,沒了惑人心神的妖媚,倒有種淡淡的威懾在其中,不管轉瞬即逝,快得讓子桑罌都誤以為是他眼花了。


    “你沒理由知道這些的,畢竟你再是小夏的心理醫生,你也是帝都子桑家的人,我不認為以洛景晨那樣的人會輕易將這件事告訴你。”


    子桑罌一點都不在意蘇顏的言語攻擊,淡笑著上前重複之前幾天的動作,給孩子量過體溫之後才悠悠然回道:“那是蘇少你所以為的,你自認為的,可不是景晨心中所想的,你那段時間不是調查孟家的事麽,沒有任何線索吧。”


    蘇顏眼神有些危險,可子桑罌像是沒看見似的,繼續道:


    “因為知道二十多年前那件事的人全都被景晨滅了口,小夏是他的寶貝,也隻能是他的妹妹,所以他費了多少心思,人力精力將所有消息線索所阻斷,為的就是你們找不到小夏。”


    “那他為什麽這樣做?”蘇顏嗓子有些嘶啞。


    “為什麽麽?”子桑罌反問,並沒有立刻告訴蘇顏為什麽,而是淡淡沉思著,似乎也在想洛景晨這麽做是為了什麽,這樣做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甚至是疲累的,是危險的,可他還是去做了。


    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為什麽啊,因為景晨愛小夏,那種愛你們是不會明白的。”是的,連他至今也不明白。


    “我也愛小夏啊,我也找了她很久,而且你也說了,小夏才是我的親妹妹,洛景晨這麽做是憑什麽...”蘇顏聽到這裏,情緒不受控製地激動起來,衝著子桑罌就要吼起來時,眼角瞥到孩子,聲音便低了下去。


    子桑罌猛然回過頭,不帶絲毫情緒的眼眸就那樣淡淡落在蘇顏身上,讓他還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憑什麽?”子桑罌那張並不出彩卻有著奇異魅力的臉上帶著譏誚,看得蘇顏臉上突然有些燥熱,目光開始山躲起來。


    “蘇少請你搞清楚情況和立場,是你們蘇家先不要的小夏,別弄得自己跟受害人一樣,你不知道景晨為小夏做了什麽事,就請你不要以這種口氣來批判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是好還是壞,因為養大小夏的人不是你。”


    蘇顏臉色有些慘白的難看,心頭是抑製不住的憤怒。


    子桑罌說的全是實話,實到讓蘇顏憤怒,也讓他苦澀自嘲,是啊,是他蘇家先不要的小夏,現在又有什麽資格和立場去責備阻斷所有線索的洛景晨呢。


    “其實要不是那天小夏出血量過多,備下的血液不夠用,我也不會在此時此刻將她的身份戳破,蘇家大小姐這個頭銜對於別人來說是福氣,可對她來說也許是災難也說不定,蘇家,太亂了,也太髒了。”


    子桑罌知道的家族辛秘並不算多,但也不少,尤其是蘇家二十多年前轟動整個帝都的事,可隨著時間流逝,這件事雖然到現在還有人有著印象,但始終說出來的都偏離了事實真相。


    這些都是蘇顏不知道的,即便是知道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他也分辨不了,隻會讓自己調查的方向偏離錯了軌道。


    “這個你是可以在a市打聽到的,景晨的母親林夢原名孟琳,二十多年前和蘇錫元聯姻訂婚,一次醉後蘇錫元把她睡了,不得不說當年的蘇錫元還挺厲害的,一次就讓孟琳懷孕了,不妨蘇少你來猜猜看,孟琳肚子裏麵的孩子是誰?”


    蘇顏覺得背後涼颼颼的冷,心裏也在發顫,雖然早就知道當年的事實真相可能不太光彩,但不光彩成這樣的,也是讓蘇顏捏緊了拳頭,不知是作何感想。


    子桑罌似是沒看見他臉上的蒼白,像是自己親眼看見過一般娓娓道來:


    “你的母親,蘇家現任當家主母孟倩倩喜歡上了蘇錫元,各種手段層出不窮,你父親蘇錫元也是個沒節操的,那邊孟琳懷孕六七個月了,轉頭就把孟倩倩給睡了,可是誰又知道洛家的人也進去摻和了一腳,讓本就不光彩令人嗤笑的事,變得更加陰暗,卻沒有想過他們大人犯下的過錯,到最後卻是要孩子來承受。”


    “你們這其中關係可真是有夠亂的,不怪你查不到,若不是我知道的話,我也弄不清楚這其中的混亂關係,孟倩倩本意是要個兒子好緊緊拴牢蘇錫元,可沒想到四個月發現是個女孩子,加上那天晚上睡她的人不止蘇錫元一個,還有一個洛滕,所以她肚中孩子父親不知道是誰的,這樣的認知讓她恐懼,想要打掉孩子,孟琳不忍,私底下找到了她,最後兩人商定達成了交易。”


    蘇顏覺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什麽,又像是什麽都沒抓住一樣,心裏越來越慌亂。


    “也不知孟倩倩和蘇錫元說了什麽,和孟琳取消了訂婚,最後娶她進門,而她生下的兒子自然也成了蘇家大少爺...”


    “等等,你剛才不是說我...孟倩倩肚子裏麵的孩子是個女孩兒嗎?怎麽變成了兒子?”蘇顏現在頭腦發蒙,本來這其中隻要深入想一下,就會明白過來,可他現在眼前發暈,又怎麽可能想得到。


    子桑罌似是輕嗤了聲,又像是沒有:“這就是孟琳和孟倩倩之間的交易,孟琳肚中的是男孩,孟琳不忍孟倩倩肚中孩子流掉,便答應孟倩倩把肚中孩子給她,而她也要生下那個孩子作為交換,這件事蘇家知道的人怕是不多,但也絕對不少,你那個母親不是什麽好東西,將你得到手之後,就對孟琳和洛滕兩人趕盡殺絕,並且將孟琳趕出了孟家,連姓氏都給剝奪了。”


    蘇顏不知道子桑罌後麵說了些什麽,走出來的時候頭腦暈乎乎的難受,指尖顫抖著怎麽也點不上煙,好幾下才勉強成功,深深吸了口煙,卻嗆到了喉嚨,連眼淚都給嗆出來了。


    哈哈,原來這麽多年了,他一直以一個笑話的身份活著,雖說有些時候生恩不如養恩大,他的生母孟琳更是將他作為交換給了孟倩倩,自己帶著妹妹離開了帝都,那麽他呢?


    什麽都不知道的他當年又是怎麽活下來的,現在去想那些孟倩倩蘇錫元對他的疼愛縱容,蘇顏卻怎麽都想不起來,亦或者說是很模糊,又讓他大笑出聲,眼角卻有淚水滑落而出。


    所謂寵愛,所謂縱容,不過利益權衡罷了。


    他不過一個工具,孟倩倩爭奪寵愛的工具,用來綁住蘇錫元的工具。


    她成功了,可讓他蘇顏活成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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