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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_83268第一百一十七章


    “清溪,我將與近日啟程前往邊境,雖前途未卜,歸途未定,但我必當全力以赴。隻盼有一日,你我之間將再無別離。”


    寥寥數語,可其中卻透著說不盡的思念。謝清溪是到了院子之後,才敢看這封信的。當時陸庭舟給她的時候,便囑咐她一定要等到回家之後再看。


    他是怕自己在外麵看了之後,會當場哭出來吧。


    謝清溪抽抽泣泣地看著麵前的紙張,他的字跡渾厚鋒利,帶著一眾力透紙背的銳利。從她和陸庭舟相識開始,他們一直處於離別和短暫的相聚中。


    她想著這世上隻怕再沒人比她還想要長大了,因為長大後,她就可以和他永不分離了,誰都分不開他們了。


    謝清溪將這封信妥帖地藏好,可是藏完之後,整顆心都覺得空落落地。她喜歡的那個人,即將啟程前往遠方。


    “小姐,你怎麽了?”丹墨進來給謝清溪換茶盞的時候,就看見坐在床邊,垂著頭,眼淚無聲地順著眼睛往下麵流。


    謝清溪伸手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可是精致的刺繡在擦過眼睛時,帶著微凸的摩擦感。她擦的太用力,以至於眼睛疼得厲害。她一下子便哭了出聲來。


    丹墨被嚇得差點連手裏的托盤都摔壞了,她急急地過來看著謝清溪,低聲道:“小姐,你這是怎麽了?你別嚇唬奴婢。”


    “疼,”謝清溪一邊哭一邊低低說道。


    丹墨連忙摸她的手,又著急又心疼地問道:“哪裏疼了?”


    “眼睛,眼睛疼,”謝清溪一邊抽泣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


    “我這就去稟了夫人找大夫來,小姐,你別怕,”丹墨立即就要轉身,可是手掌卻被謝清溪抓住。


    她可憐兮兮地看著丹墨,此時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下,她是真的難過了。一想到以後她出門,再也不會有一個身影出現時,她是真的難過。


    丹墨心疼地看著她,她比謝清溪年紀要略大一些,她和朱砂幾乎是陪著謝清溪一塊長大的。未來她和朱砂也必是陪著謝清溪出嫁的人,看著麵前這個素來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小姑娘,此時卻哭成了淚人一般,丹墨是真的心疼了。


    此時謝清溪坐在床沿,哭的卻跟個淚人一般。


    可這一幕不管是陸庭舟,還是謝清駿都無法看見。此時謝清駿在浮仙樓中,對麵穿著尋常錦袍的男子,一張麵容驚為天人,精致地讓人找不出一絲瑕疵。南瑞陸家曆來便出美人,當年大魏皇朝末代帝王最寵愛的妃子,便是出身與陸家。


    陸家本身在大魏便是皇朝,擁兵自重,朝中大臣曾數次向皇帝進言要削弱南瑞陸家的兵力。可是就是依仗著這位寵妃,陸家數次奪過彈劾,直到陸家在南瑞起兵。


    是以在大齊皇朝建立之後,南瑞陸家盛產美貌的名聲,便同這個帝國一起拔地而起。如今謝清駿坐在陸庭舟的對麵,卻隻是安靜這張英俊至極的臉。


    “想來你也在猜測我此次找你的原因吧,”陸庭舟看了他一眼。


    謝清駿淡淡回道:“王爺貴人事忙,如今能撥空接見謝清駿,微臣自敢是俯首聽候吩咐。”


    陸庭舟略帶苦澀地搖頭:“看來恒雅,你依舊對我有戒心。”


    謝清駿險些要笑出聲,你以堂堂王爺之尊,假扮成押鏢師傅混進謝家。如今又明刀明槍地過來表示,我覬覦你的親妹妹。以謝清駿的性子,如今還能坐在這裏同他好生說話,已是極其客氣的了。


    可陸庭舟卻處處待謝清駿溫和,在他麵前從不以王爺身份自居,所以謝清駿偶爾的意有所指和挖苦,簡直就象打進棉花堆裏了。


    看來這世上能挾製謝清駿的人,又多了一個。


    陸庭舟淡淡的,又帶著若無其事的表情說道:“我將在明日啟程前往邊境,皇上決意要重開邊關馬市。不過之前馬市乃是整個西北軍的私庫,如果貿貿然重開,隻怕這其中的利潤所得將會重歸西北軍。而皇上的意思是,馬市的利益將歸於國有,所以我向皇上請願,要親自坐鎮,找出一個最穩妥的法子。”


    謝清駿震驚地抬頭看他,誰人不知馬市之事乃是如今朝中討論最多之事。在開國皇上起兵之後,軍隊曾一度麵臨著缺少戰馬的情況,後太祖親自前往遼東邊境,與少數民族談定購買戰馬之事。


    而此時少數民族之中自然也有政權的分立,有繼續支持大魏舊皇朝的,也有想要支持這個新興的力量。後太、祖不知聽從了誰的意見,答應在奪得天下之後,將在邊境開放馬市,以做邊民貿易之地,讓少數民族的牧民可以用馬、羊、皮子等換置漢族人的布料、農具和穀物。


    不過在傳到陸庭舟父皇這一代,邊境時常會受這些少數民族騷擾,他們也並不作亂,隻是時不時地在邊境搶掠。所以先皇不堪其擾,又因如今天下太平,對於戰馬的需求急劇減少,所以幹脆就關閉了邊境馬市。


    當時西北軍就是反對到底的,不過先皇卻決意到底,最後斬殺了西北軍的主帥,這才把將士的反對情緒降下。


    不過如今國庫並不豐盈,皇上又一心追求長生之道,花費不淺,不少人又在皇上身邊吹風,要重開邊境馬市。


    陸庭舟本意就想前往南瑞,隻是一直苦無辦法。如今他請願處理西北馬市,而南瑞則在遼東一帶,所以正好可借此機會前往。


    而謝清駿震驚的便是,陸庭舟竟然隨口就將這等機密告訴了自己。謝清駿身為世家子弟,自小在謝舫身邊長大,早早便見識官場博弈。


    可是如今這樣一個尊貴的人,他不需要你的全力討好,也不需要你俯首稱臣,就能和你推心置腹。


    謝清駿突然苦笑起來,陸庭舟這招釜底抽薪是要徹底地折服他。


    “說來我和清溪自小便相識,不過見麵的次數卻是寥寥,她三歲之時,我從歹人手中救下她。她八歲之時,謝家別院血案,我與利箭之下救下她。她十一歲的時候,從江南回京,我原本避居別院,卻在聽到消息後,第一時間趕回來。”


    謝清駿手指微微扣緊,抬起頭看著對麵淡雅如謫仙的男子。


    他們相識如微時。


    “說來,我認識清溪的時間,比清駿你還早五年,”對於謝家了如指掌的陸庭舟,自然知道謝清溪是到八歲的時候,才見到這個大哥。


    一直理直氣壯地謝清駿,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猶如被人打了一拳般,連臉色都微微變了下。


    “王爺,這是何意?”謝清駿強壓著心頭的苦澀,看著他問道。


    陸庭舟輕笑一聲,用一種輕緩的,不在意地口吻說道:“哦,也沒什麽,隻是想提醒清駿你一聲,你若是對我有敵意,最後隻會讓清溪為難的。”


    謝清駿一口氣憋在胸口,真是不上不下。陸庭舟這一手玩的可真是厲害,這算是給個甜棗,再給大棒嗎?


    謝清駿如何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有一日也會被人這麽對待。


    不過謝清駿冷笑了一聲:“王爺一向低調謹慎,從不牽扯到朝廷黨爭之中,為何這次要強出頭,攔下邊境馬市這種頭等麻煩。”


    “因為有了想要保護的人,所以我必須讓自己強大起來,”陸庭舟淡淡地看著他,可是語氣中的決心卻讓謝清駿愣住。


    “人人都說謝氏恒雅驚才絕豔,聰慧冠絕天下。可即便清駿你再聰慧,隻怕都理解不了情之一字吧,”陸庭舟說完,便朝他遙遙舉杯。


    “若恒雅有一日能體會到情字,便會理解我今日之決心,”陸庭舟嘴角含笑。


    謝清駿隻瞠目地看著陸庭舟將杯中酒飲盡。


    謝清駿回謝府的時候,因時間太晚,便沒有去蕭氏的院子。待第二日,他從衙門回來的略有些早,便照例去後院給蕭氏請安。結果走到門口的時候,就看見謝清溪的丫鬟匆匆而過。


    丹墨原本是來給謝清溪請安的,她心情不好,連吃飯都不願出門,隻待在自己院子之中。所以丹墨特來蕭氏的院子說一聲,省的太太再擔心。


    丹墨這會看見謝清駿,請安之後,想了想輕聲說道:“大少爺,奴婢有一事想向你稟告。”


    清駿自然知道她是清溪的丫鬟,便立即停住腳步,道:“有什麽事嗎?”


    丹墨不敢抬頭看他,可是一張臉卻是微微泛著紅,看的身後的觀言一陣心酸。她半晌才說道:“是關於小姐的事情,她不讓我同太太說,可奴婢見她心情一直不好,便想著小姐最聽大少爺你的話,所以還請您去勸勸小姐吧。”


    “清溪怎麽了?”謝清駿一聽眉頭便立即緊鎖。


    丹墨這才將昨日從寧侯回來後,謝清溪就坐在床邊哭了很久的事情告訴他,還說今個她心情依舊看起來低沉的很,連吃飯都不願來太太院子中了。


    要知道平時,這可是謝清溪最喜歡的事情,因為隻有這個時候三個哥哥才會到蕭氏的院子裏請安,她才會有陪她說話的人。


    謝清駿原本是要進蕭氏院子的,這麽一聽,便立即轉身去了謝清溪的院子。這會謝清溪正在看丫鬟描花樣子,她先前也學了好一會刺繡,隻是後來她給三個哥哥繡了書袋,又繡了荷包之後,就覺得自己的刺繡事業完成了,如今極少願意拿針的。


    “大哥哥,怎麽來了,”謝清溪歪歪地靠在錦墊上,整個人都顯得消沉,不過在看見謝清駿時,還是驚訝了下。


    他們雖是親兄妹,但到底男女有別,所以謝清駿極少來她的閨房。倒是謝清溪動不動就跑去前院,三個哥哥的院子,她是每一個不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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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清駿略打量了一下她的院子,正廳和捎間中間的門上掛著珠簾,上麵的珍珠大小個頭都差不多,一撥弄來,便會發出叮叮叮的珠玉撞擊的聲音。


    她平日常在捎間玩,所以這會炕上擺滿了錦墊,裏頭塞的棉花都是軟和又軟和的,為了防止墊舊了不舒服,這些靠枕幾乎是每個六個月就重新換一次的。


    謝清溪一直是少女心不死,這會榻上還擺著一個大大的粉色豬,這個玩偶的草稿圖是她畫的,讓府裏的繡娘做,不過幾次都不得她的心意。最後還是丹墨手巧,照著她的指導,成功地做了出來。


    等做完之後,謝清溪又讓丹墨做了好幾個,不過造型都不敢太出格,都是些熊貓和貓咪抱枕。


    “來看看我的清溪兒為什麽心情不好,”謝清駿摸著她的頭發,輕笑著說道。


    謝清溪將旁邊的錦墊抱在懷中,下巴靠在上麵,無力地說道:“沒什麽,隻是不想動,我苦夏。”


    謝清駿見她找的這個借口,忍不住笑了一聲:“現在外頭葉子都開始掉了。”


    這都到秋天了,您還苦夏?


    謝清溪不願再開口。


    謝清駿摸了一下她的頭,突然低低地問:“你是不是也知道他要離開了?”


    原本還意興闌珊的謝清溪,在聽到這句話後,立即抬頭看著麵前的大哥哥。她露出震驚地表情,待許久之後,才輕聲說道:“大哥哥,你也知道了?”


    “他今晚便離開,”謝清駿也不知為何,竟是說出這話。


    可謝清溪的神色變得比他想的還快,她原本還平靜的臉,一下子就變了,眼眶之中滿滿蓄著淚水,杏眼上蒙著一層水霧,看起來可憐又讓人心疼。


    謝清溪其實真不想這麽矯情的,可是一想到她或許會很久都看見陸庭舟,她就覺得心中難受。


    之前他在京城,兩人雖不能時常見麵,可是謝清溪隻要出門,他就能很快地出現在她左右,一想到之後再也不會那個身影出現,她就忍不住地想落淚。


    “看來我們清溪兒是真的喜歡他,”謝清駿似是輕歎,又是認命一般。


    不過他說的聲音太小,謝清溪又正在努力不讓自己眼淚掉下來,便沒聽到她這句話。


    結果謝清駿卻一下抓住她的手臂,說道:“走,哥哥帶你去一個地方。”


    陸庭舟原本應在明日,以親王儀仗出京。隻是他素來謹慎,便定於今日帶領自己的人,先與儀仗隊伍一步離開。


    此時他騎著元寶,湯圓趴在他身前,用兩隻爪子用力地抓住馬鞍。裴方依舊扮作普通侍衛陪侍在他左右,而齊心則留在後麵跟大部隊一起出發,這會跟在他身邊的是齊力。


    陸庭舟他們一路縱馬疾行,此時外麵的天色已經略有些晚了。按著大齊朝三十一驛的規矩,他們若是要趕到下一驛站,隻怕還要騎一個多時常的馬。


    京城十裏亭,素來是別離之所,不少才子還專為十裏亭賦詩。


    在前頭開道的兩個侍衛,遠遠地便看見十裏亭旁的官道上站著兩匹馬,還有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子。


    待一行人到了十裏亭近旁時,陸庭舟就立即叫住眾人。侍衛紛紛朝他看了一眼,結果他勒住韁繩,立即就翻身下馬。


    “清駿,你怎麽來了,”陸庭舟是真的沒想到謝清駿會來送自己。


    結果下一刻,謝清駿就往旁邊站了一步,將方才被自己擋住的人露了出來。


    “清溪,”陸庭舟這一刻是真的震驚了。


    高興、驚喜,甚至還有一分感激。


    “小船哥哥,”謝清溪啞著聲音喊道。


    陸庭舟心頭劃過一絲不忍,可是他卻知道自己必須踏上征途,他伸手摸了一下謝清溪的小腦袋,輕聲笑道:“等我回來時,那時候清溪兒就會是個大姑娘了。”


    “我現在也是大姑娘,”謝清溪倔強地說道。


    陸庭舟突然開心的揚唇笑道:“還要再長大一點,這樣我才能娶你。”


    謝清溪怔住了,而旁邊謝清駿的表情顯然是竭力忍讓。


    他突然生出了一絲後悔來。


    “清駿,謝謝你,”陸庭舟拍了拍謝清駿的肩膀。


    他又朝謝清溪深深看了一眼之後,便急速步至自己的坐騎旁邊,利索地翻身上馬。


    隻是這一次,他再也沒敢回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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