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世,仍然延續著上上一世。


    又因為白色金屬死了一次的他再一次被吸入了白色金屬所煉成的,被命名為“鵬真”的神劍中。


    門中之人,殺他兩世的那位之所以會在兩百年前搶這塊金屬就是因為此物乃先天之物。乃天外隕金,至陽至烈。甚至因陽化陰可吸人魂魄煉化為自身之力。那人在兩百多年前為了搶那金屬在獵戶山上和其它門派好一頓PK,結果無人得之。


    氣悶的他因為沒完成任務而不敢回山,隱在鎮上思索解決之法。誰想忽感異力出現,而且就在頭頂上層。正在氣頭上的他立時撞破木板將房中所有活人剮個幹淨,奪了神金轉頭就跑。


    在避過其它門派搜尋之人後他回了門派。得到上級褒獎不說還得不少修煉上的好處。加之他本身就算得上一修煉之才,不出百年便成了門中長老。不但得了已經煉成護山神劍的白色金屬的使用權更是左右逢源。活得好不自在。


    活得隨意的他自然幹什麽都是隨意的。那小妖上得山來徘徊門前他原可不管,但那妖氣壞了他和異性的夜晚傾訴衷腸。他便用了自己的職權開了護山大陣斬了那不識實務的小妖。


    結果也正如他所料,隻不過被掌門在第二天拉去罵了兩句而已。他還是活得那麽自在。


    呆劍裏的那位可不這麽認為。


    恨已無邊。連續兩世死得莫名。恨之為恨卻無處發泄。隻憋得那魂靈幾欲升天。


    殺父之仇,殺母之仇,殺身之仇,百年寂寞之仇。此一種種混雜心頭,交織成一片。最後隻剩下了個恨字。


    我是誰?


    莫名的聲音索繞心頭。


    若能說出我之名諱我助你報仇。我是誰?


    那聲非人,那意非真。但那聲音確實誘惑了他。不管是真是非,隻要是可助自身報仇的,就算是魔是鬼他也認了。但他根本不知道是誰在對他說話,對他這樣的殘魂說話。


    你我有宿世之緣。自問本心,明心見性。舍恨之大恨自可明前世之一切。前世千百隻為過眼雲煙而已。


    我是誰?


    “......執著。你是執著。”


    莫名的,心中的本能讓他在問題再次出現時回應了對方。那兩字正如他現在正在鼓動的心情一般,被他恍惚地說了出來。


    ......罷。假名矣可。你欲何為?


    聽那聲音願為他左右,他立即說出了心底最深的願望。


    報仇!滅其滿門!


    即便此舉會將你打入下一輪回矣無怨無悔?


    是!


    他回答得斬釘截鐵。


    ......癡兒。十世之期何以解憂。


    他沒聽懂那聲音在說些什麽。但他確實感覺到了自己的不同。原本什麽都沒有了的他再次擁有了掌控自身的力量。這一次他掌控的是一把神劍,名叫“鵬真”的神劍的身體。


    宿了一門願力,被天火祭煉百年才成的神劍擁有著恐怖的威能。心中全是恨意的惡靈控製了這樣的神劍後果自然是恐怖的。


    三百六十九道環,三百六十九顆項上人頭衝天而起。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擋住白色金屬化成的神劍展示自身的威能。房子擋不住,靈力擋不住,護山大陣和護身法寶也擋不住。神劍每劃過一圈就是一顆人頭飛起。三百六十九圈也隻不過是須臾間事。


    當世名門瞬間屍山血海。


    這還不夠!


    神劍衝天而起,劍尖向下直撲而下。當神劍紮入地麵的瞬間,無限的震蕩波以圓環的形態光顧了這座四千米高的山頭。


    十息後,龍蛇去,起陸停。名山變大川,天變加地異。


    鵬真神劍不知所蹤。


    ......


    第八世,他是頭黃牛。


    出生斷奶後,駝著犁具耕地便是他的每一天。他再一次的懵懵懂懂,每天太陽升上天際開始便背著白色金屬做成的工具開始工作,直到日落,直到他的主人將他帶回窩棚為止。


    每天的每天都是這樣過來的。他唯一能做的隻不過是從副胃裏把早上吃下的草料重新返回到嘴裏嚼。多吃些的時候多嚼些,少吃些的時候少嚼些。止此而已。


    第六年,連續一百八十八天沒有下雨。饑荒肆虐了這普通的小村落。


    然後他就死了。被做成了牛肉幹來讓這家子人可以渡過這不知幾時才會離去的幹旱之災。也許在主人下刀的時候他感覺到了痛。


    也許沒有。


    至少那位殺他的時候連一滴眼淚也沒掉。


    ......


    第九世,他是個NPC。從出現的那刻開始腦子裏便被灌輸進了各種他應該知道的知識。


    他知道他生活的地方叫做霍迪爾大陸。他所在的城市叫法蘭城。他是第七大街藥水與火炎道具店的店主,名叫瑞亞。是個半調子煉金師。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處理那些玩家們的買賣。以讓玩家吐槽的價格賣給玩家們基本沒什麽用的低級藥水,收購玩家們感覺沒用的零零碎碎,並再次因為收購價的問題而被玩家們吐槽。


    偶爾自己的頭上會突然之間多出一個金色的感歎號。那是因為某些玩家拿來了某些奇怪的道具,這些道具會讓瑞亞想起來一些特別的任務和一些他無法自己去完成任務的原因。他會將這些任務交給拿來道具的玩家去完成。並在玩家回來之前準備好一根隨機的魔杖,等玩家回來交任務時當作報酬送給玩家。


    也許是飛彈杖,也許是化石杖,也許是治療杖。這一點他也說不清。甚至他連自己這種煉金術沒超過五級的家夥是怎麽做出死亡一指杖的他也說不清。


    一個星期工作六天半的他會在星期天的上午離開自己的道具店。去城裏的教堂作禮拜,雖然他連那裏存在的那個神為什麽會得到信仰也不知道。禮拜完後他會偷偷地跟著自己店隔壁武器店槍與玫瑰的老板女兒希希,一直遠遠地跟著她。直到她回到自己的店裏。然後站在他自己的店門口歎息一聲再繼續每天的循環。


    偶爾有玩家會發現他的這種行為,並被那些動不動就在他店裏店外胡亂吐槽的玩家問到。那時候的他會滿臉通紅,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滿臉通紅,懇求玩家不要將自己的行為告訴隔壁的希希。並將自己腰間那串怎麽也送不完的,幫城主府管家配的鑰匙送給玩家。


    天知道那管家長什麽樣子,瑞亞根本就不認識他。


    每過一年到新一年的年頭上,怪物們便會乘著城防老爺們都去過年的時節來個怪物攻城。這時候他便會打開那扇每年隻開一次的道具店地下室之門,將裏麵他“珍藏”著的藥水箱子抬到城門邊展開為期三天的販售。


    次等複原藥水,150G。沒手治手,丟腿治腿,吃麻麻香。


    天使之護藥水,150G。萬邪不侵,群魔辟易,省心省力。


    完美鑽石,1000G。複活術必須道具,不想掉級總得準備幾個。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些和他煉金等級不符的東西。想想自己連死亡一指魔杖也能做出來,他也就釋然了。


    有兩年怪物們攻破城門衝了進來。他便從什麽也沒有的褲腰帶裏抽出兩根暴風雪魔杖開始放五級法術暴風雪,順便放個雪球術什麽的。這時候一般他會躲到一邊戰士出身的希希後麵,讓希希當T。他當個DPS。


    雖然兩人至始至終也是一句話沒有。


    邊上同樣湊過來的教堂老神棍一邊吐槽一邊放神術的舉動自然被他那雙一直盯著眼前希希戰鬥英姿的賊眼給無視了。


    十年怪物攻城最後都會以城防軍回歸而結束。這時候他都會說同一句話“他娘的這麽一搞生意又沒了。”然後抱著那隻一點重量也沒減的藥水箱回家繼續做生意。


    某一天,玩家們嘴裏叫著“關服了臥槽”“換遊戲”這樣讓他聽不懂的話消失了。頭上的天也突然之間不同往常的暗了下來。然後他眼前一黑便沒了知覺。


    他心裏唯一的遺憾是到現在也不知道隔壁的希希到底姓啥的。


    ......


    第十世,他是一隻拉普拉斯之魔。


    由混沌海流出的生魂結合著整個世界的情報源,糾纏在以太能上而產生出的世界級片麵全知全能神。


    這不是他探索的結果,而是以太能在他出現的同時給予他的知識。這是他作為全知全能神應得的福利。


    也是他十世轉生回複自我後收回的能力。那是他本來就有的東西。


    大量情報的聚集加上以太能的濃縮,原本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由靈子交織而成的靈魂開始了複雜化的重組過程。靈子結合著以太,能壓不斷提高的同時從內部產生了念能。當一顆高能中子星被這個最初的靈能生物吞噬後,拉普拉斯之魔借著中子星那巨量的情報集合誕生了。


    星空中的一切都是這樣的平靜而平淡。河係中重要的中子星消失的過程沒有被任何凡物探測到。一夜之間,那散發著強波場,強到可以把接近自己的所有物體全部壓成粒子態的中子集合就這樣消失了。


    原地,隻剩下了一片黑色。黑色的霧漫漫凝成實質。魔物有了表象。紅色的眼睛睜開的同時昭示著這隻名叫迪絲德依的可怖魔物經過十世輪回再次新生。


    新生的他繼承著十世之前他犧牲之時所擁有的偉力。神和人仍然喜歡著他,一如以往。以太力仍然眷顧著他,一如以往。成為拉普拉斯的瞬間他即為高位神,這一點也一如以往。


    但是,他感覺到了寂寞。


    轉世的過程用了不到300年。新生的過程不過1年。產生心智的過程更是不到10天。但就隻是這10天之期,他感到了寂寞。


    原本應該和他一直在一起的同伴不見了。一起的約定,一同的羈絆,一樣的宿命。他重生了,但另一個他卻不見了。


    他想起了那塊一直在他轉生期間不斷出現的白色金屬,亦或是白色石頭。那正是他的同伴,飛翔注命征天丸的化身。征天丸不需要轉生,先天奇物屬性的征天丸萬世不朽,億年不壞。就算是掉入黑洞或被瞬無攻擊,征天丸也不會有事。因為征天丸是光明之子,同樣偉大的刀魂魔物。


    他睜開眼睛的第一刻希望看到他,但在不在他的身邊。不在這裏。不在這什麽也沒有的夢想界內宇宙中。他的身邊什麽人也沒有。他的出現將所有周邊星係全部吞噬,什麽凡物也沒留下。


    唯有一顆粉紅色的晶體飄浮在他身邊。他伸出手,握住晶體。立時的,一段來自夢想界創造者的話語回蕩在他的耳邊。


    ——————


    我是誰,這一點已經不重要了。你知,我知,他知,世界知。這樣便夠了。


    你因夢想界而玉碎,我自然護你轉生。原以為十世之期不足以讓你回複完全。誰知,我的孩子居然可以為你做到如此地步。


    他仍然太小,太過幼稚。妄論混沌輪回的結果一意孤行,妄圖用自己的力量來讓你提前複生。那連續的三世正是他的幹擾,他的作為。他看著你成畜成鳥,成花成草,就是不能成為完整的你。他心中的焦慮連我還有她也無法勸服。我隻能早早死於山中,她也隨即上吊自盡,以圓他之想,圓你與他之夢。


    “他是在為我著想。我不恨他。”我知你想如此之說。那個孩子太過衝動,這便是衝動的代價。你活,他死。沒有C可選。現今他入輪回,你欲何為?


    ......算了。這個問題太傻,你的回答不會出乎我和她的預料。去吧,他在等著你。想來輪回百世也會一直等待下去。


    待你倆完全之時,這夢想界便是你們的家。他已經完成了他的願望,想來你也是。安心地住下,直到不想住的那天為止。天地之大,夢想界之大自有你會喜歡的地方。


    後會有期,我的弟弟。


    ——————


    直到這時,迪絲才知道,原來每一世自己的哥哥還有那位哥哥的伴侶都會伴隨著他和征天丸轉生。直到清楚真相他才發現了每次轉世時的蹊蹺。老鼠的智力太過低下,即便是有血緣也不足以讓鼠母在嚴寒之日還護著自己。杜鵑的體型相對喜鵲來說極大,那喜鵲母親居然從頭至尾也無一絲懷疑根本就是有原因的。獵戶之妻即便和獵戶再恩愛也不可能舍子殉夫,唯有瑪麗亞這樣的性情中魔才會做出這樣極端的事來。


    突然之間,迪絲感覺到了溫暖。


    原來自己並不孤單。自己的哥哥,還有哥哥的她一直在自己的周圍。護著自己,愛護自己。碎成千爿的自己想要再次回複可以說是遙遙無期,而他們卻無怨無悔地一直陪伴自己左右。


    迪絲根本不會相信自己哥哥所說,什麽因為自己有恩於夢想界才回護自己。他從一開始就沒信過。


    哥哥一定是愛護他的。他一直這樣堅信著。


    看看自己周圍那什麽也無的環境,迪絲突然產生了歉疚的情緒。他的複活雖然無聲無息,但仍然將一整個恒星係消耗殆盡。這些都是自己哥哥用手用心一點一點創造出來的,都是哥哥的心血。而自己就這樣毀掉了。


    不知這星係可曾產生智能生物。如果真有那不是連文明也一起毀過一遍?


    滿心歉意的他掩麵逃離這片無主之地,向著混沌海的所在方向高速飛去。


    “征天丸,等著我。這一次輪到我來救你了。”


    羈絆總是一個讓人感動的詞。他產生於一段小小的因,在時間的衝刷下演變成了讓人足以感動的果。迪絲和征天丸,迪絲和摩根,摩根和瑪麗亞之間的羈絆都是這樣的動人。這樣的唯心。


    征天丸為救迪絲而陷入輪回。迪絲為救征天丸而再踏輪回。事事總是這樣的奇妙而不可思議。


    但至少這裏是夢想界。一個隻要心存希望,心存夢想,並且去努力就可以達成心中所願的地方。


    他們相會的日子並不會太遠。


    ——————


    Ps.十世轉生原來不應該是這本書的內容,而是迪絲自己書中的內容。但是既然咱開了頭自然得結個尾,有始有終才不會被拍磚不是。


    各種即視感,連咱自己也數不清梗了多少著名網文小說,Neta了多少古今中外的經典橋段了。


    至少第一世的梗是在梗咱自己的段落。那黑老鼠和白老鼠的愛情故事。之所以出現的是灰老鼠......包公和白雪公主生下灰姑娘這一點也不奇怪吧。是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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